第16章 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力道大得驚人,以至于地上出現一條深深的裂縫。
只要姓郭的那家夥還在,他就不會有心魔。
因為如果哪一天那家夥來了,見不到那些螢火蟲,不知道會露出多難看的表情。
所以本派的所有夜晚,必須是晴天。
☆、各種情敵必須死(一)
郭承雲出現在燈火通明的張家地下室,發出了那麽多天以來,第一次舒心的喟嘆聲。
他感覺自己更适合塵世的濁氣,和車水馬龍的忙碌感——盡管他很閑。
話說住在國外的小孩能不閑,即便是将來,他也不需要像段氏兄弟那樣,跟《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談戀愛。
郭承雲四下望去,心裏頓時放輕松了。
內室顯然是打掃過的,又恢複了剛來那天的幹淨整潔。
可見他老弟活得好好的,沒有被那棵形似豬籠草的腫瘤植物卷走。
郭承雲打開內室的門,走了出去。
張清皓曾經對郭承雲介紹過地下室的基本結構,地下室與地面之間有兩條通道,一條當然是從房子裏大搖大擺地下去,另一條暗道是連到距離房子比較遠的地方。
郭承雲經過考量,怕蘇宇在房子裏,如果見到失蹤将近一個月的郭承雲從地下室冒出來,肯定八張嘴都解釋不通。
他決定先到遠離房子的地方,再裝作從外面回來。
郭承雲回到地面上,發現是陰天,還刮着風——
Advertisement
深秋了。
郭承雲趕緊朝家跑。
剛踏進院子,就發現蘇宇在那裏,他不由得慶幸自己行事謹慎。
蘇宇對他招手:“喲,你這些天都哪去了?”
“我弟沒跟你說嗎,明知故問。”郭承雲虛晃一槍。
蘇宇揶揄道:“你真傻,就算這段時間段寓希他弟不在,你也奪不了寵。充其量也就是個越來越閃亮的電燈泡。”
郭承雲保持緘默,倒不是他沒話反駁,而是他知道多說多錯。
為了引開話題,郭承雲問:“你真是好興致,不去給我弟當保镖,又翹班呢?”
“因為我也不想當電燈泡。”蘇宇擠眉弄眼地說。
郭承雲站在門檻上,收了披在身上的外套,抱着外套問:“誰的電燈泡,我那個不成器老弟的?”
“你這動作怎麽回事,好老氣。”蘇宇戳戳郭承雲那搭得規規矩矩的手。
“……”郭承雲把外套甩到肩上。他還沒從古代的行為動作中修正過來。
蘇宇說:“有個萌妹子最近在可勁兒地追少主。當然,不是上次叫他出去吃飯那個,那個已經被他修理過了。”
“哦,那這次是何方神聖?”
“這次的妹子可軟了,嬌小呆萌,抱在懷裏肯定剛剛好。名字也好聽,叫斯蒂芬妮。”
郭承雲開門,換鞋,一氣呵成,把随身的小包放好:“斯蒂芬妮,我弟沒把她揍成斯蒂芬斯?”
蘇宇緊随其後,煽風點火道:“你的弟弟要被搶了,你都沒點緊張感?”
“像上次被你拍照了以後那麽緊張?”
蘇宇無語了,這小子還記得自己給他和張清皓拍強吻照的事兒啊。
郭承雲大咧咧地拿了幹毛巾擦腦袋:“拍照那筆賬怎麽算,你開個價。”
那讓人望而生畏的架勢,仿佛回到了當黑幫少當家的時候,把沒見過這種氣勢的蘇宇吓住了。
蘇宇深吸一口氣說:“那筆賬另算。可這次的不是狼來了的故事,假如我說的不是真的,我願被天打雷劈。”
“那又怎麽着,”郭承雲發現蘇宇一副有求于人的模樣,他故意吊吊蘇宇胃口,好套點情報出來,“有人追他關你屁事,怎麽會嚴重到要你去被天打雷劈?”
“關啊,怎麽不關。我們都很怕少主跟無關人等談戀愛,要是他的秘密被外人知道了,誰懂會有什麽結果?特別是女人,心計深,鬼點子多。越是軟妹子就越不可信,我怕少主陷進去。”
郭承雲坐進沙發裏,把梳子和擦頭發的毛巾丢到旁邊的架子上,一丢一個準:“其實每個人的心思都深,只是未必表現出來而已。你難不成為了讓他不碰到小人,叫他一輩子不讨老婆?這事情不光他老子管不着,天王老爺都管不着。”
蘇宇被郭承雲說得沒辦法了,只好承認道:“俗話說一損俱損。如果主子被紅顏禍水陷害了,我這個同夥難免吃不了兜着走。”
郭承雲一只手臂搭在沙發扶手上,匪氣全開:“那好辦,我有個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辦法——你自個做他老婆去。”
蘇宇撇着嘴說:“我都不敢經常跟他站在一起,不然看起來就像是沆瀣一氣,不像個張家派來的監視者了。”
郭承雲想想也是:“那你打算怎麽整。”
“你去把軟妹比下去。”蘇宇指着郭承雲鼻子。
郭承雲心裏冒出倆字:我擦。
他表面上則語重心長地對蘇宇說:“我弟也老大不小了,他有自由選擇的權利。這樣吧,先不直接跟他攤牌,我去探探情況,再作打算。”
蘇宇豎起大拇指:“這種處變不驚的樣子,才是正宮娘娘的派頭。”
郭承雲被恭維得産生了表演欲望,他一拍茶幾,杯子勺子蹦了起來:“個小兔崽子,他還有本事立後宮了!”
“奴才有眼無珠,”蘇宇腦袋一縮,“您不是皇後娘娘,而是太後娘娘啊。”
郭承雲故意穿戴得極不起眼,給自己加了頂瓜皮帽,跟着蘇宇去學校。
蘇宇把他帶到了圖書館樓下。
郭承雲站在一陣緊似一陣的秋風裏,問:“你帶我來這幹嘛?”
“少主最近天天泡圖書館,弄得我特別慌。圖書館就是小情侶談情說愛的好去處。兩個人找個沒啥人借書的中世紀古代文學角落……”
“就你龌蹉!”郭承雲正想揍蘇宇,旁邊忽然走來一群人。
為了以防萬一,郭承雲躲到了暗處。
今天他料事的水平果然高超,來的人裏邊就有歐陽明哲。
歐陽明哲爽朗地笑道:“喲!蘇宇你怎麽也來了,受皓哥傳染?”
郭承雲豎起耳朵偷聽。
蘇宇翻翻歐陽明哲懷裏的一大摞漫畫書,是漫威系列的美國隊長:“歐陽,你還書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也想借。”
歐陽明哲着迷地撫摸着那套美國隊長:“是吧是吧,我品味比皓哥好多了吧,淘了好久才淘來的。”
機靈的蘇宇順水推舟地問:“我家少主在圖書館都看些什麽?”
“皓哥最近看的都是些奇怪玩意,我還以為他在寫豬籠草研究報告。告訴你個小秘密,以前他從來不去圖書館的。他只要看書寫字,就說明他心情特別差。”
聽到張清皓這陣子心情差,郭承雲就心情好了。
“那妹子現在跟他一起?”蘇宇煞風景地問。
“斯蒂芬妮嗎?在啊,他們在科學類那一層。”
郭承雲的心情立馬又像坐過山車一樣變差了。
蘇宇送走歐陽明哲,招呼郭承雲走出來。
二人比剛才還謹慎十倍地上樓。
蘇宇讓郭承雲留在科學區的門外,率先進去探查情況。
郭承雲說:“你不要搞得像幫我抓外遇行不行,蘇警探。”
蘇宇進去望風後,走出來對郭承雲點點頭,說:“他們在窗邊的書桌那裏自習。”
郭承雲藏在蘇宇身後,兩人鬼鬼祟祟地進了這層的圖書室。
二人躲在書架後面,郭承雲透過書架上下兩層之間的空隙,發現了張清皓和那個妹子。
那果然是個萌妹子洋妞,滿頭金發,梳着一對可愛的長辮。
她此刻在給張清皓遞水杯,張清皓還接過來喝了。
“怎麽認識的?”郭承雲用手肘捅了捅蘇宇。
“隔壁班同學啊。那女生以前都愛去圖書館,少主這個月去了以後,就被這妞纏上了。哼,其實別以為我不知道,她以前去的是樓下的雜志專區。”
郭承雲幹巴巴地笑兩聲:“我們回去吧。”
“你就這麽處理?”
“可是我們真的管不着,我今晚上敲打敲打他就完事了。”郭承雲蔫頭蔫腦地道。
“郭太後,你的霸氣呢,怎麽到關鍵時候,就像衛生巾墊得不夠一樣滲漏了?”
郭承雲擦了擦書架上的灰塵:“……”
說老實話,他看到張清皓跟別人在一起後,有點受打擊。因為那畫面比他想象中來得好看,好看得就像是理所當然的。
他郭承雲摸爬滾打一個月,冒着被門派長老們幹掉的危險,兢兢業業地完成任務,準備回來告訴張清皓喜訊。
然後突然之間,對方貌似不再需要他了。
蘇宇問:“接下來去哪?我載你回家吧。”
“操,我要去郭家。”郭承雲扭頭就走。
“郭郭郭郭郭家?你別生氣啊太後。”
蘇宇趕緊尾随其後:“少主是被追的,不是他追別人,他們手都沒牽。少主看她的眼神也像挺煩她的。她她她……她是何新成的妹妹的閨蜜,少主不能把她摔出去。所以我這不指望着靠你把她比下去嘛。”
郭承雲氣不過,蹬蹬蹬地跑下樓:“我是男的,你讓我拿什麽去跟一個女的比?”
蘇宇在後頭使勁兒拽他:“你別沖動,先去我家住吧?明天心情好點了再回少主那裏。”
郭承雲黑着臉看蘇宇。
蘇宇繼續澄清道:“那軟妹子真的是自己巴上去的,但是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你要是真走了,以後要是他倆生米煮成熟飯,有得你後悔。”
郭承雲覺得莫名其妙:“我有什麽好後悔,我看起來像他男朋友嗎?”
“你現在這種大受打擊的反應,當然不像他男朋友……你像他夫人。”
郭承雲:“……”
☆、各種情敵必須死(二)
“什麽夫人,你皮癢了?”郭承雲在蘇宇的屁股上擰了一下,“管你說什麽,反正我就是要走人,看他怎麽給郭家和張家交代。還有,你要是敢跟他說我回來了,我跟你沒完。”
“郭小子,你至于這麽生氣嗎。你聽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再走不遲。我覺得你這個人,也是個人渣來的。”
郭承雲一聽,頓時覺得糟心:“卧槽,連你也給我潑髒水,我怎麽了?”
蘇宇向來是個草包脾氣的人,此時也表現出一副被惹毛的樣子:
“你自己扪心自問,你去段寓希家玩了一個月,短信沒有半條,電話不打半個,少主心裏會怎麽想!上次他把你請回來了,這次難不成還去請你?段家是你娘家還是怎的?我看少主天天晚上坐在那對着天花板發呆,琴都不練,那樣子就像他遇見你以前,慘兮兮的。”
郭承雲有苦不能言,總不能說自己在別的世界,但是他現在無法反駁,只好退讓:“明天我再去看一眼,要是你家少主再給我添堵,你們就等着把我做成植物人大血庫,否則我不回去。”
蘇宇自個回了蘇家,而郭承雲則掉頭回張家,消除掉了他從地下室出來後所産生的腳印和指紋,之後再去找蘇宇借宿。
次日,又是個陰風陣陣的天氣,一看就是要下雨。
蘇宇死賴着郭承雲,讓他去圍觀張清皓和軟妹子。
為了預防下雨,他倆帶了兩把傘。
本着讓郭承雲有點競争力,蘇宇打算強迫他穿裙子。
但郭承雲現在已經很讨厭穿裙,勉強在路過的服裝店買了條黑裙。
張清皓他們沒坐在老地方,雖然還在科學類那一層,卻去了物理著作類的房間。
敢情還知道換地方避嫌?
郭承雲心裏說不出的堵得慌,真想提起自個手中的傘,上去把張清皓戳個稀巴爛。
老頭子在外邊受苦受難,龜兒子在這泡妞享清福!
“他們怎麽都不說話?”郭承雲問。
“可能他們看的書種類不同,沒有共同語言,”蘇宇拿了個微型望遠鏡看了半天,“好高深,他看的是時空穿梭假想論,他識得完那些字嗎到底?”
郭承雲心中感動,嘴上卻沒表現出來:“軟妹看的是什麽。”
“居然把一樓的少女文學雜志拿上來看,她比少主還拼。”
天色漸暗,并不是天晚了,而是下雨了。
“幸虧我們帶了傘。”郭承雲說。
蘇宇點頭:“那軟妹子開始找少主搭話了,我昨天在少主衣服上放了竊聽器,我們來檢驗成果。”
郭承雲臉上雖然不屑,但還是分了半邊耳機給自己。
此時那邊兩個人的對話正進行到這裏:
“我帶了,”說話的是張清皓,他從書包裏摸出一把拙劣的折疊傘,上面印着某某日報集團,“給你,我沒那麽快回去。”
郭承雲龇牙:這傘真給他哥丢人。
女生沒有接過傘,而是問:“要不我等你?”
張清皓執意把傘塞進女生手裏:“不用,我的傘小,兩個人擋不住。”
蘇宇在郭承雲耳邊嘀咕:“這女的絕逼是故意沒帶傘。她早上出門不會看天氣嗎?我們三個大男人都知道帶,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女人會不帶?騙誰呢。”
那女生見被婉拒了,就說:“秋天天氣冷,淋雨很容易生病的。”
蘇宇忍不住低聲唾罵:“德性!你知道不能淋雨,自己又不帶傘?”
郭承雲趕緊堵住蘇宇的嘴。
那廂,張清皓幹脆地寫了一張家庭住址:“這樣吧,你去我家,找正門的守衛要傘,就說是拿給少主的。不過我家有點遠。”
郭承雲簡直要按不住暴跳如雷的蘇宇了,蘇宇撲騰着說:“那美女聽到‘守衛’和‘少主’,沒準知道自己釣到了大魚。”
“沒關系的,我可以坐巴士,”女生果然在震驚了一下後,笑得特別甜,“你等我,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家。”
郭承雲為那女生豎了個大拇指,妹子你真頑強。
張清皓住的地方略偏,學校附近沒有直達巴士,連轉車都不好轉,要走很遠的小路才能到對應巴士站。
等那女生走了,郭承雲對蘇宇說:“好像節奏有點颠倒?普通難道不應該是:男生對女生說,你家在哪,我去你家幫你拿傘。可是現在反過來了,聽我弟那語氣,什麽‘是拿給少主的’,簡直是對仆人講話。”
“呃。這麽一說好像真的是。要是他敢這麽對你說話,你肯定把他腦袋掰下來當球踢。”
郭承雲對蘇宇說:“我下去找本書消遣。你不是有倆手機嗎,給一個我,有情況發短信。”
等了很久,郭承雲接到了短信。
他上樓來,繼續躲到蘇宇旁邊。
郭承雲看見張清皓的桌上,放着一把直杆的半透明傘,是畫着陽光、大海和椰子樹的那一把,不滿地評論道:“那是我的傘!守衛幹什麽吃的,我弟的東西和我的東西都拎不清?”
蘇宇倒是覺得這很正常:“守衛肯定是思維定勢了,因為一般少主都是幫你拿傘。少主自己那把傘是充話費,不,訂報紙送的。”
“……”郭承雲害臊了,但還是生氣,“如果待會我弟把我的傘讓給那女人,或者幫她擋傘,回頭我非掰斷那傘不可。”
“別啊,你不是最愛那一把嗎,平時都不太舍得用。”
“就是因為最愛,才不允許被玷污。”
蘇宇滿臉痛心地搖搖頭,見那兩人又開始對話,分了一邊耳機給郭承雲。
張清皓從書包裏掏出紙巾,抽出了一張。這種和他習慣不符的物品是郭承雲以前塞進去的。
那女生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張清皓,做好了接過紙巾的準備,或者做好了張清皓直接幫她擦臉的準備。
郭承雲不想看那種畫面,正待撇過頭去,但張清皓接下來的動作卻讓他大吃一驚。
張清皓把桌上的海灘主題傘拿起來,用紙巾擦拭,對那女生說:“你怎麽拿東西的。”
郭承雲和蘇宇二人直瞪眼:這家夥,擦雨傘幹嘛?
張清皓的言行,令那女生啞口無言好半天,好不容易才答上話:“反正等會都要用。”
張清皓指指傘上的圖案:“不會看嗎,這是太陽傘。”
女生:“……”
她對自個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産生了質疑。
誰見過半透明的太陽傘?
躲在暗處的郭承雲抨擊道:“瞎扯蛋,上面畫了個太陽,就是太陽傘?有次下雨的時候,我們還擋過那把傘。”
蘇宇也覺得自己要敗給自家少主了:“他這樣跟女人說話,居然還有人願意倒貼,也算是奇跡。”
那邊一男一女的對話還在延續。
張清皓面無表情地說:“現在我有傘了,你回去吧。”
“咦,之前不是說一起回去嗎?”女生臉上露出遭受巨大打擊的神情。
“剛才我朋友打電話給我,叫我一會跟他出去。我沒你手機號,所以只能等你回來才告訴你。”
蘇宇對郭承雲翻了個超大的白眼:“沒有的事,他剛才沒接過電話。”
女生于是連屁股都沒有挨到板凳上,就被下了逐客令,但精神強韌的她沒有放棄:“明天我們在哪一層碰頭?”
張清皓站起來送她,臉色不悅:“再說吧。”
蘇宇評價道:“他要是敢用這種臉色和語氣對你,他已經死了一百回了。”
“碰頭碰頭,碰她的頭,”郭承雲拍拍頭頂,“算這小子識相,沒拿我的傘去泡妞。”
“怎麽樣,晚上我們回少主那邊去吧。”蘇宇說。
郭承雲深吸一口氣,做了個艱難的決定:“好吧。”
張清皓繼續看書,郭承雲扯扯蘇宇,示意走人。
“等一下。”蘇宇制止了郭承雲,因為他看見張清皓也開始收東西。
蘇宇建議道:“讓他先走,咱別和他撞一塊兒去。如果讓他發現你已經回了這裏,卻先找我、後找他,天知道他會怎麽想。”
張清皓拿下挂在椅背上的過膝長風衣,披在身上。
郭承雲邀功似的問蘇宇:“是不是很有型,還特厚實,上次我幫他挑的。雨天尤其實用。”
蘇宇扭頭看看臉上洋溢着幸福神采的郭承雲,按了一下他的腦袋:“是啦是啦,郭爸爸。”
蘇宇心想,他真想象不出來,如果這家夥不再幸福了該怎麽辦。
郭承雲和蘇宇,作為兩名鬼鬼祟祟的跟蹤者,混在張清皓身後的人群中,下了圖書館的樓梯。
張清皓背着書包,手上提了郭承雲那把直杆傘,走到圖書館一層的大堂,在雨幕前停住了。
兩名跟蹤者也只好停了下來,面面相觑:
張清皓幹嘛不走?
☆、各種情敵必須死(三)
張清皓想了半天,才把郭承雲的傘撐起來,上面的圖案一如既往的絢麗。
郭承雲忍不住吐槽:“跟他這頭大傻狼不般配。”
然後,就發生了令蘇宇和郭承雲匪夷所系的一幕:
張清皓把那柄直杆傘收起來,裹進風衣裏邊,走到雨裏去了。
“這個蠢豬!!”
郭承雲在後面罵開了,一個箭步沖上去。
但他沒跑出兩步,就被蘇宇死死拽住:“冷靜冷靜冷靜,淡定淡定淡定。”
“簡直蠢到不能直視!頭一回看見用風衣來擋住傘的,”郭承雲還在喋喋不休地咒罵着,“傘是這樣用嗎?風衣是這樣用嗎?”
蘇宇趕緊對圍觀的群衆各種點頭賠笑。
等蘇宇把郭承雲安撫下來,蘇宇問:“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他往哪邊去了,腳踏車棚?”
蘇宇手搭涼棚望了望:“他走的那個方向不是巴士站,也不是車棚。他應該是走路回去,這個月他都這樣。”
“我沒在的這個月,他腦袋裏長了那麽多坑?你別攔着我,我去給他送傘,”郭承雲說,“你不是不知道他有恐水症。”
“都說了恐水症那是狂犬病,”蘇宇說,“淋雨的話也還好。反正在你來他家住以前,他都這麽淋着回去的。”
“可總歸是不太好吧。”
“是比普通人難受點。”
郭承雲更加有理了:“你們這些人,只會關心他活着,卻不關心他活得好不好。就像以前我家那些人對我做的事情一樣。”
蘇宇也覺得自己有理:“我們能讓他活着,但是你卻讓他活得不好。”
郭承雲再次莫名其妙被攻擊,他不服氣:“我怎麽讓他不好了?”
“讓一個人産生習慣很容易,但讓他破除這個習慣就很要命。吸毒不好戒就是這麽個原理。你讓少主習慣了你吵吵鬧鬧的日子,卻突然消失了。”
“我又不是故……”郭承雲覺得自己比窦娥還冤。
“一個月的時間,可能以前他覺得很短,但是如今大概是覺得很長,長到需要消磨。所以兩個人的時候他騎自行車,現在他走路。”
郭承雲默然,斜了蘇宇一眼,催促蘇宇撐開傘,兩人雙雙走了出去。
蘇宇覺得自己剛才說得過分了,就對郭承雲說:“要是你想找個由頭跟他和好,可以去吓唬吓唬他,不過你要怎麽才能超到他前頭?”
郭承雲指指路邊那幾棟長長的實驗樓:“不難啊,我從這頭的門進去,跑過走廊,從另一頭的門出來。跑個兩三棟就超過了。”
“這辦法不錯,少主怎麽不這麽幹,少淋點雨。”
“他就是個笨腦子,沒有藥治得好。”郭承雲話音未落,就嗖地消失在前方。
“也就指望你去治他了,”蘇宇在後面說,“不過不排除越治越蠢。”
張清皓形單影只地走在風雨裏,黑發被淋得一縷一縷地貼在額頭上。為了不讓視線被雨阻隔,他努力地眨着眼。
前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個熟悉的人影鑽出人群,向他走來。
這人撐了把格子傘,黑發的末梢打着小卷,比普通的女生高小半頭,穿一條層次分明的黑裙,臉上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乍看過去是個平胸大姐頭,仔細看是個男的。
張清皓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滿臉想掩藏而又掩藏不住的悲喜交加。
喜歡端架子的郭承雲,原地站定了,他想等張清皓走到他面前,再勉為其難地為他擋個傘。
雖然現在擋傘有點遲,不過聊勝于無吧。
可張清皓卻自己先停住了腳步。
張清皓左手維持着捂住風衣中的直杆傘的動作,右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居然夢到你了。”張清皓的臉在昏暗的雨天裏看不出表情,但聽聲音似乎在微微發抖。
郭承雲撐傘的手也跟着抖了抖,但是抖的意義完全不同,他是被氣的。
他想直接過去把張清皓揍翻在地,但他忍住了,揍一個準病患畢竟不好。
張清皓用如履薄冰的語氣問:“這種天,你還在外面亂跑,今天去哪玩了?”
郭承雲回答:“什麽‘今天去哪玩’,健忘呢你,我都走了一個月了。”
“是哦,一個月,”張清皓抓抓腦袋,“你怎麽可能回來。我想得太美了。”
郭承雲再次想要揍人:“講什麽傻話,白眼狼,你爹我就在你跟前,來咬一口試試?不是我說你,怎麽帶着那麽漂亮的傘都不用?我沒說過不讓你用我的傘。”
張清皓老實回答:“我剛才撐起來的時候,突然想到,這把傘下面只剩我一個了。我怕我以為你還走在前面某個地方,只要我跑快點,就還能跟上你。”
在張清皓那棄兒一般的敘述中,郭承雲回想起了以前小狼和張清皓追在自己後面的日子。
不管自己是對他避而不見,還是被人帶走,又或者是被氣得跑路,他都跟着。
那些辛苦找尋的光景,宛如昨日重現。
張清皓用酸溜溜的語氣笑道:“再說了,這把傘是你的寶貝。要是你哪天過來問我要,傘卻壞了,你會心痛的。”
“你個傻冒,傘再寶貝,能比得過大活人嗎?你給我說說,我重要,還是傘重要?”
“傘重要。”
郭承雲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傘是真的,你不是。”張清皓胸有成竹地補充道。
這下子郭承雲險些決定殺人滅口,他不停地告訴自己要淡定,要忍讓:“我怎麽是假的了,你還以為你在做夢呢?”
張清皓笑着說:“你的傘漂亮,我不知道什麽是漂亮,都是他們說的。當然,你也漂亮。但現在你不是真的。”
“豎起你的狗耳朵聽清楚了,”郭承雲走上前來,“你面前的人叫郭承雲,男,今年15歲,生日:不詳,老家:算是中國。”
張清皓還停留在剛才雨傘的話題上:“在外面你一生氣就用傘戳我,搞壞好多把傘,但是我手裏這把,你從來舍不得拿來打我。”
然後,這兩個人各自說開了,誰都不讓誰。
郭承雲:“我的優點:活潑開朗。我的特長:射擊;我的缺點:我怎麽可能有缺點?”
張清皓:“就算分不清美醜的我,也覺得只要看到這把傘,心情就特別好。”
郭承雲:“我的個人愛好有:上蹿下跳,還有使勁揍你。”
張清皓:“這傘你只在雨天用過一次,擡頭看上去,就像天空變藍了,樹葉綠油油的,我的雨天停止了。”
郭承雲:“我有個特殊技能:只要我走過來,雨就會停。不管是誰的雨天也好,不管我用的是什麽傘也好。”
他伸出手上那把普通的傘,擋到張清皓頭頂:
“你看,你的雨,它停了。”
張清皓滿臉不相信地呆站着,看看傘外的天,又看看眼皮底下的郭承雲。
“這回相信沒有,”郭承雲伸手替他抹了抹臉,“實際上,最開始的時候,我只要一拳揍翻你,就不用跟你對牛彈琴那麽久了。但是,今天看你可憐,沒舍得下拳。”
“……”張清皓的眼珠子,不住地跟着郭承雲在他臉上抹來抹去的手轉。
郭承雲一面抹一面說:“你哥我回來了,快歡迎。”
張清皓總算是接受了現實,把自己從回憶的泥潭裏面拖了出來。盡管聲音還在發着抖:
“歡迎回來,哥。”
“累了沒有,傘給我。”張清皓正說着,忽然一陣勁風,把郭承雲手上的傘給刮跑了。郭承雲正忙着給張清皓抹臉,沒認真拿傘。
張清皓:“……”
郭承雲:“……”
之前就淋着雨的張清皓也就算了,郭承雲本來身上還是基本幹燥的,這下就完全暴露在秋風秋雨裏。
其實從傘被吹飛,直到張清皓反應過來,也不過是三秒鐘。
張清皓從風衣裏面掏出那把花哨的傘,“呼啦”一下撐開來,再次擋在兩個人頭頂。
“快收起來!你剛才不是說我沒傘重要?”郭承雲氣哼哼地說,把張清皓拿傘的手往旁邊一撥,“你擋的什麽角度,雨從這邊飄你看不見?姓葉的都比你擋得好。”
“……”
“好不好看?”張清皓狗腿地轉移話題,指指頭頂,笑笑說,“我是不懂。反正上面的陽光很燦爛。”
郭承雲瞪了張清皓一眼。
從郭承雲的角度看過去,仿佛那些從張清皓發梢上、臉上滴落的水珠,才是陽光。
就連傘上畫着的夏日驕陽,跟他比起來都黯然失色。
“好看。”郭承雲回答。
不知道自己從那兩個字裏錯過了什麽的張清皓說:“回去吧,你不在我這,我怪不自在的。”
“你傻嗎,我這個月怎麽不在你旁邊了?只是沒在你家而已。”
“也是。”
郭承雲把張清皓拽到身側,說:“你在那邊是一只有恐龍那麽大的肥火雞,還會噴火。猜猜你有多兇,差點把我啄成兩半。不過,還好你會講中文。”
張清皓沒有那麽好騙:“鳥會講中文?”
二人拉拉扯扯着,改道去坐巴士。
☆、各種情敵必須死(四)
就如同張清皓擁有小混混式的思維,郭承雲也有他自己的地主老爺式思維。
把你交給那小妮子?當你爹我是死的!
為了對小妮子示威,郭承雲在上學之前,從衣櫃裏使勁淘裙子。
他看見張清皓走進來,催他吃早餐,便舉起一條裙子說:“我穿這條肯定比那小妮子好看。”
“你瞎想什麽。我叫楊軒把小妮子帶去中國了。”張清皓也學着郭承雲叫軟妹的花名。
郭承雲迅速把抓在手上的花裙子嫌棄地扔在一旁:“楊軒誰啊?怎麽說帶走就帶走。”
“楊軒是何新成他妹。小妮子是她朋友。”
又是個不同姓的兄弟姐妹?
下午,張清皓的腳踏車車胎被放氣了。在這個亂糟糟的學校,這種事不奇怪。
二人就決定先乘巴士回家,明天再帶打氣筒來。
巴士站離學校遠,但架不住郭承雲今天心情好,于是在前邊瘋跑,很快甩開了張清皓。
郭承雲在一條偏僻的小徑上,被個高年級拉住,摔在了路邊一幢小屋的牆上。
“太好了,只有你一個。”對方說。
郭承雲見對方來者不善,像是故意等在這裏,猜測他就是放車胎氣的家夥。
他從高年級身上掙開,但還是被抓回來壓住。
郭承雲不耐煩地說:“幹嘛,我弟一會兒就來了。”
“幹嘛?我看你順眼。”
“沒聽懂,麻煩你解釋一下。”郭承雲伸出小拇指,輕蔑地做了個搗耳朵的動作。
在他視線的那一端,沒看到張清皓。
這貨哪去了?作死,剛才真不該跑太快。
高年級解釋道:“就是說我喜歡你,想追你。”
郭承雲低頭看自己的衣着打扮,怎麽看都是個男的:“謝謝你的喜歡。可是大哥,你有點性別認知障礙。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