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第11章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34)
琥珀的臉色雖然依舊難以平複,仍強自鎮定地帶着郭承雲下了地。
“謝天謝地謝祖……”郭承雲話還沒說完,聲音就弱下去了。
兩人的身後,綠色豬籠草正将巨大的捕食籠朝向他倆,籠口湧出的液體像瀑布似的瀉了一地,籠中噴出的熏香也越來越濃烈。
郭承雲腳脖子一拐,就要往前倒。琥珀趕緊伸出雙臂接住他,讓他就這麽軟軟地挂在自己身上。
琥珀作為自然的化身,對豬籠草求偶用的熏香有抗性,所以他不明白郭承雲是怎麽一回事。
他将手足發軟的郭承雲摟住,輕輕搖晃着他:“小千?”
郭承雲眼前一片模糊,腦子也不好使了,把頭一歪,靠在琥珀肩膀上,開始說胡話:“弟……弟弟。”
“你們做了什麽?”琥珀質問那株已然失控的綠葉豬籠草,但對方喪失了語言能力,顯然無法回答他。
“弟弟?……”
郭承雲剛才喊“弟弟”的時候沒有得到回應,于是在琥珀懷裏蹭了蹭,又悠悠地叫了一聲,臉上泛起了薄薄的紅暈。
“啊,我在。”琥珀急忙回應,他搞不懂自己怎麽答得那麽溜,但似乎卻是理所當然的回答。
“你今天聲音怎麽比平常還好聽?還有你的臉,一個大男人畫什麽妝?”
“這……”琥珀這下又回答不上來了,非常勉強地辟謠道,“我沒化妝,天生的。”
“瞎扯。”郭承雲在身形颀長的琥珀懷裏蹦了蹦,琥珀無奈地托着郭承雲的屁股,讓他跳到自個身上去。
琥珀趁着郭承雲玩得高興,悄悄地揉了揉郭承雲的兩邊臀瓣,往不該摸的地方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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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臀瓣好圓,那裏又好軟。
郭承雲蹦跶得太歡,琥珀覺得自己要被他給蹭倒了,便伸出一只腳,勾住旁邊的藤蔓,穩住兩個人的體重——然後将手臂從郭承雲的腿彎下面穿過,把他雙腿打開,将整個人像抱孩子一樣抱了起來。
豬籠草的尖刺已經變成鈍刺,它們又恢複了耳鬓厮磨的狀态,開始了下一輪親熱,懶得搭理郭承雲和琥珀兩人了。
郭承雲這廂,依舊處在狀況之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坐在對方手臂上,雙腿大開環着對方腰身的姿勢有多丢人。
“你整天跟我最讨厭的昆蟲為伍,怎麽就生得那麽好看呢?”雙眼迷糊的他還沒發現自己正在被人上下其手,笑得眼角彎彎的,“你不讓我說我喜歡你,我得找誰說去?”
“你不說不就行了……”琥珀猶如被一箭穿心,手臂大幅顫抖起來,讓騎在他身上呢喃的郭承雲慢慢從他身上滑了下去。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的郭承雲,又在琥珀的幫助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抱着琥珀的腦袋,嘴唇從對方的額頭一路蹭到鼻梁上:“就算你總是刻意跟我保持距離,就算你的長相和行為一次比一次不同尋常,但我還是好喜歡你啊。”
琥珀這下子被二箭穿心,話都講不出來。
郭承雲嘴裏吧咂了幾下,好像在品味琥珀皮膚上的香味:“可你的這個人格怎麽是個彎的呢,我是男的,能給你什麽?”
“我知道你是男的,”琥珀把郭承雲拉離自己身邊一點兒,忽然覺得自己也不甚清醒了,“不,我一開始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女的,後來才發現你是男的。”
郭承雲傻乎乎地笑着,大概是聽進去了,但是沒過腦。
琥珀抿起嘴,悄聲說道:“我那時候,總在兩個想法之間來回徘徊——‘好可愛’‘姑娘變成了小夥’‘可是很可愛’‘但那是個小夥’……”
說到這裏時,沉浸在當年回憶裏的琥珀不禁莞爾,但是片刻後,他就再沒能笑出來。
因為郭承雲伸手去撥弄琥珀頭頂的兩支白色觸須,将它們含在了嘴裏。
琥珀頓時渾身癱軟,毫無反抗之力。
觸須是蝴蝶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是他的觸覺和嗅覺所在地,亦是傳遞信息的器官。
“小千……你快……吐出來。”琥珀渾身難耐,語調聽起來竟如同泣不成聲。
郭承雲用舌頭舔着琥珀的香槟色軟發,手指撫過那藍鑽石一般的眼睛:“怎麽辦,我想糟蹋你……”
當郭承雲将舌頭滑到琥珀尖尖的耳朵上時,琥珀突然劇烈地抖了起來,他難為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在發現異常以後,捂住了郭承雲的眼睛。
“每一個你,我都好喜歡。至于那個地底下來的殺人魔……湊合吧。”郭承雲發現琥珀的手擋住了自己的目光,頓時不太樂意,吮吸了一口琥珀觸角頂端的兩顆白色豆狀物,以示抗議。
琥珀渾身一哆嗦,眼睛裏甚至滲出了淚花。
他猛地低頭,糟糕!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他居然在他面前……
有着良好貴族式家教的他再也無法忍受,把郭承雲推了出去。
“啊?!”郭承雲倒在地上,猛然清醒了。
“我剛才……幹嘛了?”他不記得自己怎麽了。
但他看了看自己,全身完好無缺,好像他們兩個沒幹什麽。
琥珀為了掩飾自己生理上的失态,背朝郭承雲,呼啦啦地振翅起飛,倉皇地逃走了。
在毫不知情的郭承雲看來,琥珀的飛行路線呈上下波動的正弦曲線形,美得像一朵被吹到空中的翡翠色玫瑰。
郭承雲想,回去見到老弟,也買一朵綠玫瑰送給他——此愛只應天上有。
作者有話要說: 夏啓明:“親,說好的找人來接我呢?你把人吓跑是怎麽回事?”
小郭【嘚瑟】:“看見沒,我是攻!”
琥珀:“……你是作死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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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都死城千重霞(四)
等琥珀飛遠了,郭承雲才醒悟過來:人沒了,還怎麽找他去撈夏啓明?
自己之前到底做了什麽,讓別人連多待幾秒都不肯?
已經恢複常态的兩株豬籠草伫立在旁,自以為郭承雲聽不懂它們的話,肆無忌憚地聊起八卦來。
“主子上哪去了?”
“大概是害羞了。”
“他怎麽把這人類給丢在這兒了,”綠色豬籠草搖晃着比剛才幹癟一些的肉囊,推搡了一把自己新找的配偶,以示親密,“沒關系,主子肯定還會回來的,他不會丢下自己的伴侶不管,畢竟他倆才剛剛……”
兩株豬籠草相視而笑——它們沒有臉部,只是把肉囊的開口咧了咧。
郭承雲更摸不着頭腦了,他和琥珀這是又被誤會了?
“他可別把主子逼急了,否則有得他苦頭吃。”
“就是啊,別以為主子現在讓着他,他就能‘騎在上面’。實際上主人只是暫時表示謙讓而已。”
“他可能不懂主子的為人。對手越是弱小,主子就表現得越弱,那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拟态僞裝而已,而那種僞裝能博得對方的好感。”
“主人在心裏可能早就把他按倒一千遍了。”
“哈?”郭承雲聽那兩株巨草唠叨了半天,聽得半懂不懂的。
即使內心粗線條如他,也察覺出大概是發生了什麽,只是他最終沒敢往那處想。
過了起碼半小時,琥珀臉色極差地降落在郭承雲前方,背後兩扇大翅膀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
郭承雲覺得自己有些搞不懂,琥珀那兩條長腿上穿的靴褲款式,好像原來并不是這樣的?
但他也不記得那條靴褲原本該是什麽樣,畢竟誰會去特別關注別人的褲子。
好吧,那就無所謂了。
郭承雲這麽想着,将此事就此揭過,然後把他和夏啓明離開昆蟲國度後發生的事告訴了琥珀。
“冥帝佐伊……知道,但是不熟悉。”琥珀搖頭。
“你知道?!”郭承雲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郭承雲不由得為自己和夏啓明捏了一把冷汗。
他此前一直生怕昆蟲國與地獄界比鄰,結果怕啥來啥,他的擔心成了真。
既然琥珀知道冥帝的存在,那就說明地獄千真萬确就在旁邊。
萬一他和夏啓明不小心踏到冥帝的地盤上,冥帝殺出來可就夠他們喝一壺,不,喝十壺的了。
誰說近戰冷兵器弱的?開什麽玩笑,那是拿着近戰武器當遠程用的群攻兵種啊!
幸好他有貓頭鷹那條線索,否則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郭承雲覺得當下之急是找到貓頭鷹,探聽到通往人界的正确道路,避開地獄界。
琥珀召來了兩只工蜂,帶郭承雲去接回了夏啓明。
由于貓頭鷹晝伏夜出,他們在當天夜晚才造訪了貓頭鷹的住所。
兩只工蜂一只提溜着郭承雲,一只提溜着夏啓明,尾随在琥珀後面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沿途之中,郭承雲把觀賞前方帶路的琥珀當成了一種享受。
那大而絢麗的鳳尾,在夜空中灑下亮色的磷光,像是燦爛的銀河流淌在一望無邊的夜空。
那個家夥,無論何時,都在前方等着他追上去,正如一盞永不熄滅的明燈。
只要有那家夥在前方領路,自己心中就會産生無限的勇氣,支撐着自己前往任何地方。
*****
對于小時候的郭承雲,貓頭鷹其實是心中有愧的,于是它甚為爽快地撲棱着翅膀,帶一行人去穿越地點。
它胸有成竹地将郭承雲他們帶到高大的灌木叢下方,指着兩圈蕩漾不休的漩渦:“我兩年前就是從那裏去人類世界的。”
“真是太謝謝你了,雖然你曾經讓你的雛鳥們啄着我玩兒,”郭承雲半是感激半是心有餘悸地道,“那麽,是哪一個漩渦啊?”
地上有兩個漩渦,一左一右并排着,左邊是淺灰色,右邊是深灰色。
他這理所當然的一問,卻讓貓頭鷹差點從樹枝上摔下來,嘴裏發出似哭似笑的叫聲:“啊啊啊!”
貓頭鷹的聲音極其難聽,這是它們生理決定的。
“糟糕了。”琥珀喃喃自語道。
“為什麽?”郭承雲不解。
“鸮這種鳥類分不清顏色。”處于閉目養神狀态的夏啓明,聽到郭承雲在問話,張嘴當了一次搶答小能手,然後繼續抓緊每一秒鐘休養。
“你記不得是左邊還是右邊了?”郭承雲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繼續問貓頭鷹。
貓頭鷹慚愧地用翅膀擋住眼睛:“這兩個漩渦經常換地方。我只知道一邊通往地府,一邊通往……”
“你叫我在地府和人界裏二選一?也就是在死和活裏面二選一?不待這麽玩我們啊!!”
要是在從前,郭承雲絕對想象不到,自己的聲音竟能達到這麽高的分貝。
“诶诶诶,我……”貓頭鷹慘遭郭承雲的高聲責罵,話都說不圓了。
“你之前去人界是撞彩頭?!”郭承雲繼續暴走發飙,恨不得把貓頭鷹的毛都揪光,弄成禿頭鷹。
“是……是啦。我就是到處去玩玩,不行嗎?”貓頭鷹怕得不行,撲棱棱地飛走了,無論琥珀怎麽吹哨子都喊不回來。
“這……”琥珀捂着腦袋靠在草杆上。
郭承雲推推閉目養神的夏啓明:“要不你分析一下,哪個漩渦比較像人界?”
夏啓明勉勉強強地睜開一只眼睛,瞅了郭承雲一眼:“我沒有資料。”
“你看我幹什麽?我叫你看漩渦!你受傷以後腦子變肥了是不是?”郭承雲更想揍人了,“你連水晶球都沒掏出來,就想敷衍我?”
“我沒有‘敷衍’這種感情。”夏啓明實事求是道。
琥珀在旁邊,幫着夏啓明火上澆油:“敷衍不是一種感情,而是一種行為。所以如果這機械人哪天想敷衍你,也是有可能的。”
“……啊啊啊啊不管了!随便選個吧!”郭承雲見這群混蛋一個兩個都不頂事,便徹底發飙。
他一把拽過待機狀态的夏啓明:“如果還有命在,那就回頭見了,琥珀。”
琥珀伸出手,剛想對郭承雲揮一揮,郭承雲就帶領夏啓明消失在右側的漩渦裏。
“……”琥珀緩緩地放下手。
過了一會,隐藏得很好的貓頭鷹從草葉中鑽出來:“這樣真的可以嗎?我們明明知道內^幕。”
琥珀回答道:“佐伊做事是偏激了些,但我也不能說他的做法是全錯的。如果他真的能夠把周複和他的随身人形兵器鏟除的話,也算是變相解決了問題。雖然我從情感上不贊同,也不會幫他。”
貓頭鷹撲棱兩下翅膀:“佐伊嗎?我昨晚看到它了,除了靈魂和從前一樣以外,長相已經和從前完全不同。我喊了一聲小伊,他沒搭理我。看來果然變了。”
“嗯,他已經是位能獨當一面的君王,據說除了他的鄰居——擅長靈魂控制的白巫師能壓制他之外,沒人能抗得住惡魔軍。”
“看來我們也只能懷念當初那個小不點的他了。”
*****
琥珀回到自個屋裏。
他拿出那張契約,把上面的內容又看了一遍,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現。
郭承雲并不認識那張契約書上的字,也沒見過昆蟲國的文字。
而實際上,契約書上寫的是惡魔文,落款處與“郭小千”并排的署名,是“佐伊”。
“是啊,好懷念,”琥珀靠在椅子上,望着美麗的夜空,“距離當初我和佐伊隔着交融地帶那條界線談心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兩年。但當小千回來的時候,仿佛那兩年的等待,就只是一瞬間。不知道佐伊再次見到小千的時候,心中有什麽感想?”
貓頭鷹将嘴巴伸進窗子,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那個人類也真的會相信,你小時候是無依無靠的戲班小戲子?”
“我今天告訴他,我是騎士隊長了。但他還是沒有醒悟過來。如果他再多想想,應該會想到,騎士作為世襲貴族,就算小時候在戲班當學徒,也不可能身無分文住在茅屋,連付點贖金都捉襟見肘。”
貓頭鷹喑啞地笑了:“小伊居然沒将實情告訴那人類,只顧得上追着砍了?……明明小伊自己才是那人類未來的結婚契約對象。”
“他不會說出來的,畢竟他是個好面子、愛逞強而且心口不一的家夥。”
*****
貓頭鷹回想起了那段漸趨模糊的歲月。
兩年前,它還生活在地府,沒搬到昆蟲國這邊住。
它一時間心血來潮,從地府出發,一路穿過幾個世界(包括昆蟲界、人界等),四處游玩,直至到了一個四處是深山的世界,帶回了那名昏迷的人類的靈魂。
它趁着夜黑風高,悄悄地帶着郭承雲沿原路返回地府。
到家後,貓頭鷹把那名人類放在巢中,任兒女欺負。
而弱小貧困的地獄小鬼佐伊正巧路過,用僅有的幾個錢贖走了那名人類。
貓頭鷹饒有興趣地尾随了他倆,漸漸和他倆交上了朋友。
在那名人類的撺掇下,小鬼佐伊和人類簽訂了契約。
作者有話要說: 整理一下目前從劇情中得知的世界連接順序:龍宮-巫師-地府-昆蟲-人界-深山-修仙
☆、霧都死城千重霞(五)
契約的內容,當然不是關于小鬼佐伊要如何奮發圖強、蓋房子、演戲,最後把那人類娶回家之類的中二內容,而是另一種相差無幾的中二。
契約中所寫的是,如果小鬼佐伊能打敗地府的諸多惡魔、拿到帝位,人類就同意和他訂婚,搬到地府去住。
這的确是個荒謬的契約,畢竟兩個小鬼頭并不能訂出什麽靠譜玩意。
但小鬼佐伊卻把它成立的前提條件,硬生生地變成了現實。
地府并不是個以血統為尊的世襲世界,而是以力量為尊。
那時的小鬼佐伊,雖然父母血統強大,但他只是個無依無靠的下仆,每天要忙前忙後地做體力活,各方面生活條件奇差,完全沒有資本再多收留一個被他撿回來的人類靈魂。
于是佐伊咬咬牙,跑去拜托貓頭鷹,請求它把那人類送回原來的世界。
結果貓頭鷹在把人往回送的途中,終于是被昆蟲世界的騎士隊長琥珀給逮着了。
滿腔正義的琥珀,看到這名來自地府的貓頭鷹竟然在幹偷渡人口這檔事,立即率領手下那群純樸而暴虐的動植物大軍,給了貓頭鷹好一頓教訓,并差使它立刻把郭小千平安送到深山世界。
那一天,郭小千離開後。
那時候也還是只蛾子并且身兼戲班小學徒的琥珀隊長,隔着交融地帶問小鬼佐伊:“你不打算讓這名人類在你的生命中留下些什麽嗎?”
“他給我留了一張契約。”
小鬼佐伊随手一揮,讓那張契約越過了世界的邊線,飄到琥珀手上。
“琥珀,你替我保管吧,扔了也無妨。我想我不需要什麽契約,也能走到地府的頂峰。”
琥珀看了看契約內容,問:“你不希望讓他在将來回到你身邊?他可是你未來的新娘。”
“我作為人格中的十分之一,若要獲得小千的全部,那是不公平的。對我們這些地府裏的家夥而言,公平就是一切。”
琥珀聞言笑道:“是的,所有物種生而不公,但在死這件事上,卻一律平起平坐。你們掌管着‘死’,也就掌管着所有世界中唯一的公平。”
“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在小千還活着的時候獨占他。既然我們有十個之多,那麽我們之間不會存在公平。那名凡人理應與最強大、最适合他的對象在一起。那個對象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是我。他不适合生活在暗無天日、充滿血腥殺戮的環境裏。”
“照你這麽說,小千最适合跟迪奧在一起。”
“迪奧?……哼,愛作怪。”
琥珀凝望着佐伊,他從佐伊眼中看到的是帶着些許艱澀與不甘的眼神。琥珀知道,那并不是一個謹守本分的下仆應有的眼神。
所以佐伊總有一天會榮登頂峰,而以他的實力,那一天絕對不久。
“公平會在有朝一日降臨嗎?……誰知道呢,”琥珀模棱兩可地說道,“但是你現在正準備做的事情,就對你不公平。當你成為地府統治者,你便會是懲治一切罪惡之人的審判官,你的肩膀将會背負上人世間的所有罪孽。”
佐伊不以為然地道:“總要有人站出來擔任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世界的齒輪才會往前轉動,不是嗎?至于你們這些光鮮亮麗的世襲貴族,只會耍些嘴皮子罷了。你還不如去學學迪奧,做點實事。”
“我只會耍嘴皮子嗎?也是,”琥珀無奈地笑了笑,“我與你大概是兩個極端。在你的那個極端上,只有無上的武力。”
沒錯,小鬼佐伊天生就并不弱,只是之前甘于平庸,沒有找到成為地府統治者的動機。
如今這動機已然産生,如果他想登頂,必定手到擒來。
試問有哪個家夥,能在以武力為唯一通行證的地府,在區區兩年內,就從最底層一路殺到至尊地位?
雖然小鬼佐伊認為那一紙契約違反公平,将契約交給了琥珀,讓那契約自生自滅,但既然契約到了琥珀的手上,他也就決定以自己的做法來對待它。
畢竟,他可是與佐伊相反的另一個極端。
他可不能将契約當做沒存在過。
相反,他要大肆宣揚。
那天與佐伊對話後,琥珀立即在全國公開那一紙契約,并把契約的當事人說成是自己。
雖然希望渺茫,但他仍舊盼望着,在某一天能等來小千,讓小千帶着那紙契約,回到契約書的原主人佐伊那裏去。
至少見一面也好。
兩年後,琥珀見到了郭小千,卻發現小千對于與佐伊相處的那四天,完全沒有記憶。
無論他怎麽想,都想不明白其原因。
*****
琥珀沐浴在明亮的月光裏,在空中巡游,俯視着他最引以自豪的國土。
他飛到郭承雲和夏啓明所消失的那個漩渦旁邊,朝漩渦內部射了一箭。
那支箭帶着金光,隐入漩渦中。
箭上附有一字條,那張字條是佐伊在小千初次來昆蟲國之前,就托手下的惡魔大老遠從地府送來給他的。
那字條看似很随意地團成一團,上面只寫着一行字——“不要過分欺負。”
琥珀輕輕地哂笑道:“說到底,你還是舍不得欺負他。周複帶着他第一次穿越中立地帶,來昆蟲國接機械人的時候,你的惡魔大軍連影子都沒見,你倒說說,惡魔軍那時候躲哪兒去了?
“而我呢,後來自然是沒怎麽欺負……最多就是戲弄戲弄。”
琥珀回想起那場與白蝴蝶結婚的誤會,他本來早可以澄清,但他偏就沒澄清。
他也沒什麽惡意,就是想先冒充佐伊,替佐伊觀察小千的态度,但他想不到小千竟然什麽都記不得了。
還好他先幫佐伊做了試探,否則誰知道佐伊會不會狂暴?
琥珀搖搖頭:“這字條我就不留着了……不過我也分不清這兩個漩渦是對應哪裏,如果不小心傳回到你自己那裏,別怪我,不知者無罪。”
*****
千年古城,暗無天日。
陰風穿過蜿蜒曲折的小巷,吹不散經年累月沉積下來的重重霧霭,只是加速了霧霭的翻騰速度而已。
人站在其中,甚至無法看到十步以外,就像垂髫小兒遙望着數十年後的自己,縱使望穿雙眼,也無法看到盡頭。
濃霧之中,低沉缥缈的人聲亦真亦幻,如同過眼青煙。
“來了嗎,那名人類?”
另一個聲音回答道:“是的,帶着一名和您長相類似的金屬人偶。”
“那就接着先前計劃,繼續執行。”
*****
夏啓明護着郭承雲,降落在這無邊的霧城中。
才剛落地,郭承雲心中就産生了強烈的恐懼感。
他幾乎壓制不住想要即刻轉身逃離的欲望。
“完蛋,選錯了,這裏不是人類世界,”郭承雲拉了夏啓明一把,口氣像征求意見,但實際上不打算讓夏啓明拒絕,“趕緊掉頭換個地方吧?這裏恐怕是地府。”
郭承雲不待夏啓明同意就拽着他倒退,結果他發現身後并沒有可供傳送回去的地方。
将他倆傳送過來的漩渦,居然是單向的?
現在無法回頭了。
郭承雲只得對夏啓明說:“你恢複得怎麽樣,我們趕緊出發,越早離開這裏越好。”
雖然郭承雲不知道該出發去哪裏,但也只能是找冥帝,雖說找他就相當于找死,還是字面上的那個找死,但如果不找冥帝,他們就無法離開地府回昆蟲國,重新選個漩渦。
夏啓明給郭承雲潑了一盆冷水:“我還不能戰鬥。一旦中途發生危險,我無法保證你我的安全。”
“要等多久?”
“還有六小時,才能到達開啓第二重形态的能量水平。”
郭承雲沉吟半晌。
冥帝視夏啓明為眼中釘,他必須慎重一些,不能讓夏啓明輕易出現在冥帝眼前。
只能由他自己去找冥帝。
“那我們先在這裏過一晚,明早我一個人去找冥帝。至于你就別去了,他會殺了你。等我成功說服他以後,再回來接你。”
“你此行死亡的概率為……”
“好啦好啦,別操心了,乖孩子,”郭承雲撫摸夏啓明的頭發。
他最近總容易産生一種錯覺,就好像他弟曾經來過他身邊,以至于讓他的勇氣也莫名其妙地增幅了。
雖然他知道在同一個世界裏,不可能有兩個他弟。
而他所曾經發現的他弟的氣息,而今也早已經消失不見。
這個世界只有陰暗嗜殺的冥帝佐伊。
此時是深夜,郭承雲還無法前進。
他腦袋中亂成一團,但為了讓自己第二天能有精神跟冥帝周旋甚至于逃命,他倚靠在夏啓明懷中,硬逼着自己艱難地眯了半小時。
由于他過分緊張,雖然眼睛是眯起來了,但仍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于是他命令道:“夏啓明,講個故事給我聽,什麽都行。”
夏啓明張開湖綠色的眼睛,慢慢地講起了白雪公主的故事。
☆、霧都死城千重霞(六)
夏啓明所講述的是比較規範的版本。
他從白雪公主的出生,一直講到她被繼母派出的獵人帶到森林裏,卻被心軟的獵人放過了,接着遇到七個小矮人,跟他們住在了一起。
好景不長,繼母通過魔鏡發現白雪公主沒死,拿了一根紅頭繩去敲白雪公主的門。
郭承雲打了個呵欠,決定開始削夏啓明:“快別背你腦袋裏的資料了,接下來的情節你自己編怎麽樣。”
“……”夏啓明臉上出現了為難的表情。
是的,那是個貨真價實的表情,對于這機器人來說頗為珍貴。
好像自從過了那晚上,夏啓明的表情就有些松動了。
郭承雲噗嗤一下笑了:“快說啊。”
“七個小矮人回來發現白雪公主差點死了,很憤怒。”
“怎麽回事,還是跟原來一樣。”郭承雲又打了個呵欠。
“于是他們都不再外出幹活,而是守在屋子裏,等着那個女巫繼母的再次來訪。”
“呃……你繼續。”郭承雲想,這絕對是張清皓十個人格外加夏啓明都會幹出來的事情,他們全都睚眦必報。
“繼母拿着梳子,再來敲白雪公主的門時,小矮人A掏出煙^霧^彈,從門縫丢出去,嗆得女巫流出了眼淚。”
“……煙^霧^彈?”郭承雲無語了。
“小矮人B、C、D拔^出槍^支,分別繞到女巫正面和側面,對她發射激光射線。”
“喂喂喂你在講啥呢。”
“女巫俘虜了小矮人E作為人質,所幸小矮人F已經提前埋伏在樹上,他從制高點壓制了女巫的火力,随後小矮人們一擁而上,将女巫逮捕,押送到星際監牢,星際法院判處她流放到荒蕪的行星,一世挖礦。”
“這故事裏面的王子哪去了,你忽略了?”
“王子還在兵役期。”
郭承雲沖着夏啓明的腦袋狠狠K了一記:“真是毀我童年。”
大而圓的月亮從雲層中露出臉來,濃霧似乎淡去了一層,但仍未退散。
郭承雲的肉眼能看到十五米內的物體,到了二十米的時候就只有輪廓,更遠就是純抓瞎。
心情仍舊不安定的郭承雲決定立刻出發。
他檢查行裝完畢後,匆匆忙忙地親了親夏啓明的臉頰。
“弟弟,保佑我。”
“我是你的弟弟,但你現在所說的‘弟弟’,指代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張清皓。”
夏啓明如此實事求是,讓郭承雲感到無奈:“裝一回會死嗎?”
“不會死,但我并不是張清皓。”夏啓明用那對安靜的湖綠色眼睛看着郭承雲。
“行行行,真是對不起,我居然曾經趁你不備,把你意淫成了他,”郭承雲自暴自棄地說,“這麽着吧,既然你不是他,那幫我做件事。”
“好。”
“如果我出什麽事情回不去,而你又僥幸逃得回去,麻煩幫我跟我弟托個話,就說……嗯,說什麽呢?”
郭承雲一時焦躁萬分,偏偏他就什麽都想不出來。
他用手胡亂抓抓夏啓明的頭發,把他的頭發抓成雞窩形狀,等撥弄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這才笑了。
“平時總有一大堆話要對他說,但是到了最後關頭,卻什麽都講不出來了,就好像什麽都不重要。那到底什麽才重要?”
“我可以給你建議。比如說,‘哥哥喜歡你,在哥哥有對象之前’。”夏啓明在腦海中搜索到了這句話,對郭承雲建議道。
郭承雲記得,這似乎是昨天晚上他欺負夏啓明時說過的一句話。
夏啓明這家夥居然像存盤一樣,全給存進腦袋裏去了。
“……”郭承雲想了想,“不太好,有點尴尬。你可千萬別對他說,不然我從墳墓裏爬出來宰了你。還有別的建議嗎?”
“‘兄弟之間要互不設防,坦誠相對’。”
“不行!這句話也pass。”
“‘你這輩子沒門兒了,撈不到女人的’。”
夏啓明如實地模仿了郭承雲的卷舌音,這句話被他用如此嚴肅的男神音演繹之後,聽起來真是說不出的逗比。
“這句靠譜,就選這句。記得務必幫我轉達給他。”郭承雲被夏啓明給逗笑了。
“他也有一句話要傳達給你。”
“你什麽時候見過他了?”
“我不方便告知你。”
“好吧,他要你對我說什麽?”
“‘無論你去哪裏,我随時都能來到你身邊。’”
郭承雲聽到這句話,心中忽然酸酸甜甜,湧起沉甸甸的感動。
“他的心我領了。但是……如果我陷入危險,我并不希望他過來一起涉險。我上天入地屁颠屁颠的,都是為了點什麽,是為了他好好地活着……為了有朝一日,可以無所顧忌地暴打他。”
郭承雲用晦澀的目光瞅了夏啓明一眼:“說真的,你當一回我弟弟吧。就幾分鐘。”
他默默地把夏啓明被他揉成雞窩的頭發恢複原狀,也就是張清皓平時的發型。
“我不是琥珀,沒有演戲的技能。”夏啓明再次強調。
“我說你啊!……”
“但是,如果這是你的命令的話,”夏啓明點頭,“我遵命。”
“我偏就搞不懂了,我怎麽會喜歡上你們這些渾身毛病的家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