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戲
嚴景庭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哪去了?
他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嚴景庭的目光流轉,落在了齊千宸的身上。
他不得不承認,齊千宸長得足夠美豔,身家資産絕對豐厚,就算嚴景庭真的要結婚,也應該會和這種她這種人。這無論是對于家族生意還是外界話題方面都是絕佳選擇。
但是他的目光始終不自覺地偏轉而去,落在角落裏那個低調內斂的男人身上。
第二場戲開始,這場戲的背景是在傅言的宅院裏,這時候傅言已經把玉雪強行囚禁起來,而玉雪心心念念地想着男主秦瑞,誓死不屈。傅言本不想強迫她,但是玉雪找了個機會僞裝成小丫頭,溜出去宅院偷偷會面秦瑞,不料被傅言當場抓到。
傅言以為對玉雪真心相待,就總有一天會感動她,誰知玉雪對秦瑞不死心。傅言感覺自己被背叛,怒不可遏,把秦瑞抓起來關在牢裏,玉雪則被他強行帶走關在了宅院中。
這場戲就要拍玉雪被重新關回宅院之後,兩人在院中的對手戲。
此時的傅言怒意極重,想要強吻玉雪,然而玉雪誓死不屈,強吻不成反而被扇了一巴掌。
導演為了拍這場戲,特地找了一個極美的景,園中有一棵百年桃花樹,不過現在已經過了桃花開的季節,花葉凋零敗落,枝幹已出新葉。
玉雪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眼尾還有未卻淚痕,眸光落在一地殘紅之上,漸漸失神。
傅言從花樹後走來,一向的風度不減,腳步不緊不慢,落腳卻極重,踩在青石板上發出宛若奪魂鐘一般的聲音。唇角緊緊地抿着,眸底是死寂一般的冰冷。若是仔細看去,他的長袍的下擺處濺着兩三點紅點,手上的玉扳指還殘存着少量血痕,将這一塊上好的璞玉渡上了一層血光。
傅言剛從地牢裏出來,還在回味着方才秦瑞在他的折磨下的嘶吼,但是等看到玉雪失神落魄的模樣,又覺得心底被深深紮了一把。快感,痛苦,心疼,憤怒,四種情緒雜糅在一起,沉在了傅言的眼底。
玉雪聽到腳步聲,恍然擡頭,眼底沉積的淚水決堤而出:“你把他怎麽樣了?”
“怎麽樣?”傅言冷笑,慢慢地靠近她,玉雪不自覺地往後縮,直到背後碰到了柱子,再也後退不得,“十八根釘子,釘在了他的手足和四肢上,那種疼痛,簡直痛不欲生。”
“你這個瘋子!”玉雪先是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哭喊着,抓着他的衣領,苦苦哀求道,“求你了,求你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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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過他?然後放任你再偷偷和他見面?”傅言輕輕笑了,手撫上玉雪的臉,将她臉側的淚珠揩下,極盡溫柔,但是他的聲音卻如魔鬼般可怖,回響玉雪的耳邊,“不可能的。”
玉雪哭得渾身都在顫抖,她死命地搖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求你,求你,求你……”
似是瘋魔了一般。
“玉雪!”傅言不耐煩地打斷,強行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擡起頭來,“我可以對你一輩子好,讓你住在傅家,一輩子吃穿不愁,跟着我有什麽不好!”
“我不要,我不愛你——”
這一句不愛你成功激動了傅言,他已經失去了理智,将玉雪禁锢在懷裏,欲要強行吻上去——
嘭——
不知道從哪裏的一聲巨響傳來,好不容易入戲的兩個人被吓了一跳,衆人紛紛轉過身看向響聲來源,只見嚴景庭抱着膀子斜倚在門上,腳邊是一個翻倒了的椅子。
打斷了拍戲,嚴景庭的腳卻絲毫沒有任何歉意地收了回來,嘴上不鹹不淡地道歉:“抱歉,腳滑。”
神他媽腳滑!
起碼四十多斤需要一個壯漢扛過來的沙發椅,一個腳滑能踢倒?
你有本事再腳滑一個試試?
但是迫于嚴景庭的身份,所有人都選擇了自動閉嘴,默認了嚴總的大力“腳滑”現象。
嚴景庭的目光在宋川和齊千宸兩個人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宋川的身上,雖唇角帶笑,眸底卻暗沉沉一片,這種表情明顯就是在說:“你敢下嘴試試?”
宋川看了一眼齊千宸,對方正在和嚴景庭隔空傳情,甜甜蜜蜜。他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嚴景庭就這麽喜歡齊千宸,連吻戲都不讓拍?
宋川有些失落:他當初都沒這麽在乎過自己,哪怕一點都沒有。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宋川給強行按了下去:分手了,幹嘛還要去想。
幸好他們這只是湊近,并沒有真的親上去,要不然他已經能想象到嚴景庭把他吊起來抽筋扒皮的場景了。
導演揚起手,大聲示意:“第二鏡準備——”
“action!”
宋川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齊千宸的臉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本來好好的情緒被幹擾了的原因,他現在卻怎麽都入不了戲。
一看到齊千宸的臉,他就想起嚴景庭那充滿威脅意味的眼神。
如此一來,想的太多,就礙手礙腳地根本就進入不了狀态。
“卡!”
導演不耐煩地喊道。
“情緒,情緒要起來,拿出來你剛才的狀态!”
“對不起,導演。”宋川被訓得腦袋都擡不起來,連聲道歉。
導演臉色很不好,擡手虛空按了按,示意他準備。
“action!”
……
“卡!”
開拍還未兩分鐘,又是一聲停。
宋川心裏咯噔一聲。
導演心裏憋着氣:“再來一次。”
……
“卡!”
每來一次“卡”,宋川的心裏就越是下沉一分,腦子裏就越是慌張一分,早先聚集起來的狀态就在這幾聲“卡”當中被消耗了個一幹二淨。
導演氣得頭頂冒煙,指着宋川恨鐵不成鋼地怒道:“就這狀态!雙眼無神,特寫打出來跟瞎子一樣,你還能不能演?”
“我……真的對不起……”宋川道歉連連,從耳根紅到脖子,“我……我努力!”
眼看着天邊已經垂暮,夜色逐漸籠上來,宋川多次進入不了狀态,導致齊千宸也被擾亂,整得兩個人都徹底出了戲。
導演看了看天邊,日頭已經消失,天色已經暗了,正常的白天戲是徹底拍不成了。
“算了,明天補拍,”導演無奈一揮手,幸好宋川之前表現很不錯,才讓他沒有太過發怒,只是對他說道,“宋川,你回去找找狀态,要是明天也是這樣,我就,我就……”
導演“我就”了半天也沒就出來個下文,沒辦法,他們合約都簽了,他也沒這個本事去直接替換演員,畢竟違約金不是個小數目。
宋川知道自己耽擱了進度,心裏滿滿的歉意,連連鞠躬:“對不起,導演,我明天一定可以一條過。”
導演也沒聽他這保證,無奈地招呼人收拾東西離開。
宋川擡頭看了一眼那個始作俑者,發現人家已經給小女友披上了外套,低頭說笑着離開了。
人陸陸續續地都走了,只剩下工作人員在收拾儀器設備,宋川落在了最後。他回到酒店,簡單吃了晚飯,在床上怎麽躺怎麽不舒服,心裏總是念着白天的戲,念叨着久了,徹底睡不着了。
他只好從床上起來,披上衣服,打開門走了出去。
宋川一路坐上電梯,一路坐到酒店的頂層,頂層是一個大露臺,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泳池,平時可以租出去給人開泳池趴。但是今天并沒有聚會,只有走廊口的燈開着,只照耀着門口的那一小塊兒地,再往裏延伸,光線逐漸變暗,等到了露臺邊處,只能隐隐約約看到幾個物體的大致輪廓。
宋川站在頂層,俯視整個城市,冷風迎面吹來,不住地往領子裏鑽,吹得他把剛才在房間裏積攢的熱氣兒全都散了個幹淨。
他想讓自己清醒一點,抛出一切雜念,然後慢慢地尋找傅言的狀态。
身後忽然傳來了幾聲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宋川以為是有工作人員,轉頭一看。
走廊的燈光下站着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這個身影就算是化成灰,宋川也知道是誰。
嚴景庭。
簡直陰魂不散。
宋川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則,連第二眼都不想看他,打算從側邊溜出去。
剛走到門口,卻被人直接擋住了去路:“你在這做什麽?”
嚴景庭語氣似是問句,但是臉上連絲毫的疑問都無。
因為他太了解自己了,宋川一遇到煩惱的事就會到陽臺,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吹風,呼吸夜晚的空氣,他認為這樣可以讓夜風帶走一切煩擾,餘下的就是清醒。
“用不着你管。”宋川回答得幹脆。
嚴景庭不怒反笑,回道:“來找靈感?”
宋川白了他一眼,知道還問。
“找靈感這樣是行不通的,”嚴景庭說得自信,“不過我可以幫你?”
宋川一個挑眉,忽然很想笑:嚴景庭一個門外漢還要教他入戲?比他白天腳滑踢了沙發椅還能扯。
他沒有直接否定,反倒是想要看看嚴景庭能玩出什麽花樣:“你說怎麽幫?”
宋川的話音剛落,嚴景庭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就在那一瞬間,宋川忽然意識到,嚴景庭就是在等他這句話,但是等到他反應過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被一股大力狠狠地一推,一個腳滑沒站穩,直接跌倒在露臺上的沙發椅裏,還未擡頭,緊接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覆上來,唇上立刻就貼上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他被強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