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過夜

饒是在商戰上戰無不勝的他,卻在宋川的身上察覺到了什麽叫手足無措。他不敢打擾,生怕自己會被宋川讨厭,但是心裏想見到宋川的想法就像是針尖一樣紮着他的心。自那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每天都去咖啡館裏,固定的位置,固定的角落,一直在那裏坐着。

三年的分隔已經讓嚴景庭嘗遍了什麽叫魂牽夢萦,什麽叫思念如泉湧,不舍不滅。但是他更是知道了什麽叫愛,他知道了宋川嘴裏說的“愛他就是希望他開心”是什麽意思。縱是他很想,想到發瘋,想到自己心裏如被刀絞,但是他還是選擇不打擾,默默地守護着宋川。

嚴景庭看着宋川的臉,唇角的弧度揚起,眼尾卻濕潤了,他心裏疼得發慌,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之前的每一次主動靠近,都只會成為宋川無休止的厭惡。

現在的他他只能遠遠地看着他,隔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就這麽遠遠地看着他。

宋川房間的窗簾被拉上了,人影消失在窗口,只剩下嚴景庭一個人在樓下,還呆呆地看着那扇窗戶,孤零零地唱着獨角戲。

遠天的濃雲壓得沉沉得,天空悶得發慌,終于在一聲突如其來的轟隆聲中,大雨就這麽劈頭蓋臉地倒了下來。

嚴景庭被突如其來的雨澆了個淋頭,他懵懵地看了一眼天空,開始還是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很快的,直接就彙成了暴雨。

他被淋得跳腳,急忙小跑幾步到房檐下,無奈房檐太短,這大雨混着烈風,把他淋得無處可逃,本來好好的一個風度翩翩的俊美男人,瞬間就成了落湯雞。

宋川被突如其來的雷聲給驚了一下,外面大雨噼裏啪啦地砸到玻璃上,他忽然一陣心慌:嚴景庭他……會不會被淋了?

很快他就把這個念頭給壓抑了下去:怎麽可能,嚴景庭又不是傻子,下雨了他難道不會離開嗎?

但還是耐不住心裏的擔心,宋川悄悄地掀開一道簾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原地已經沒有了人,他的心毫無預兆地沉了一下。

果然,嚴景庭他已經走了。

這個想法還未升起來兩秒,宋川的目光一轉,瞟到了對面房檐下那個被大雨砸得無處可逃的男人。

嚴景庭被大雨給攔在了原地,眼見着這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而他已經從外到內指了個透徹,衣服黏糊糊地貼在身上,風一吹,透心涼。

他恍然擡眼,隔着厚厚的雨幕,一個撐着傘的人搖搖晃晃地跑過來,大風吹着傘恨不得把那人連根拔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傻了,嚴景庭的腦子有些迷惑:他是誰?宋川嗎?

怎麽可能。

嚴景庭自嘲地笑笑,宋川怎麽可能會在意……

“你是傻子嗎!這麽大的雨為什麽不走?!”

嚴景庭怔忡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宋川,對方手裏的傘還不如不打,他從頭到腳都在滴水,身上穿的一件薄薄的T恤已經濕得黏在了身上,隐隐勾勒出他纖細清瘦的身材。

嚴景庭張了張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會傻傻地盯着面前這個似是跨越了千難萬阻來解救他的男人。

“宋……宋川,你這是在關心我?”

他笑得開心,在雨幕中的眼睛亮晶晶的,似是在閃光。嚴景庭此時簡直高興瘋了,什麽大雨,什麽狂風,都随它去吧,他只知道宋川在關心他,宋川還是不忍心看他淋雨的。

現在的嚴景庭只要抓住了一丁點兒的希望,他就能順着這個希望爬上去。

宋川看着他笑得開心的樣子,實在是搞不懂到底淋個雨有什麽好高興的,還能高興到一臉的智障樣兒。

他把嚴景庭扯到傘下,強拉着他去到自己家樓下,兩個濕漉漉的人在樓梯道裏躲雨,只不過一個是滿臉煩躁,另一個笑得跟個癡呆兒似的。

“宋川,”嚴景庭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不是在關心我?”

宋川白了他一眼:“別自作多情,就算是一個陌生人我也會出手相助,熱心腸罷了。”

嚴景庭撇了撇嘴,還未說話,一個響亮的噴嚏先一步而出。

外面的雨越發的大,根本就沒有任何要停的趨勢,宋川插着腰看着他,正想張口,嚴景庭先一步阻截了他的話。

“我自己來的,沒帶助理,所以沒人會來接我;我住的地方離得遠,這裏叫不到車,我也沒傘,所以……”

嚴景庭眨了眨眼,抖落了睫毛上沉沉壓着的雨滴,可憐巴巴地扯着宋川的胳膊:“所以,我現在無家可歸。”

宋川一口氣沒上來。

合着嚴景庭這是打定主意了要賴上他?

嚴景庭垂下眼簾,看着比他低了大半頭的宋川,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還在往下滴着水,從宋川這個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他眸底的水光潋滟。不知道嚴景庭從哪裏學來的撒嬌戲碼,潤紅的唇邊微微癟着,居然讓宋川看出了些楚楚可憐的意味。

不是……這算是……

“你這是色誘嗎?”嚴景庭不說話,表示默認。

宋川無奈地嘆了口氣,做出了最大讓步,起身上樓:“只準呆一晚上,明天早上走人。”

嚴景庭笑得眉眼彎彎,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後:“所以這算是色誘成功了嗎?”

宋川嘴上死不承認,撇過去的臉微微紅了。

“不算,這只能說明我心地善良。”

嚴景庭靠着厚臉皮換來了在宋川家裏住一晚上,宋川先去洗了澡,換了身衣服,等出來的時候嚴景庭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

宋川看了他一眼,嚴景庭把即将打出來的噴嚏又給憋了回去,換成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我沒事。”

“誰管你有沒有事,去洗澡。”

嚴景庭被他推到了衛生間,洗完澡出來,發現桌上已經擺好了感冒沖劑,宋川用骨節叩了叩桌面,沖他揚了揚下巴:“喝藥。”

就差把傲嬌倆字寫臉上了。

宋川說罷就去打開了電視,斜倚在沙發上,眼尾卻撇在了嚴景庭的身上。

這藥很苦,嚴景庭卻喝得美滋滋的,從眼尾到唇角無一不透着高興,宋川斜眼撇過去,又分外嫌棄地收回來。

怎麽這三年不見,這人就傻了呢?

宋川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嚴景庭就自己搬了個小板凳看宋川,兩個人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和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宋川的眉頭皺得越發的緊,終于忍不住沖他道:“看夠了沒?”

嚴景庭頓了頓,悻悻地把頭歪在了沙發邊上,臉雖然朝着電視,但是眼尾還是忍不住朝着宋川瞟。

宋川看電視看得無聊,哈欠連天,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蹭了過來,貼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精神一下子就清楚了,嚴景庭不知道什麽時候爬到了沙發上,本來好好地坐在身邊看電視,現在居然睡着了。

嚴景庭的臉就貼在自己的臉側,腦袋枕在了宋川的肩膀上,睡得很沉,頰側兩抹暈紅,眉頭微微皺着,似是睡得不安穩。他穿着宋川的大號睡衣,頭發梳成了順毛,成了軟趴趴的鍋蓋,再加上乳白色的睡衣,顯得他整個人都軟軟的。

宋川的心窩裏像是被人狠狠地戳了一下,先是一酸,繼而就像是跌入了漫天雲彩裏,軟得都化了。

嚴景庭的腦袋晃了晃,宋川因為他要醒了,急忙把目光移到了電視的上面,誰知道嚴景庭的腦袋只是一颠,順着宋川的前胸一路而下,到最後歪倒在了宋川的大腿上。

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宋川想要推醒他的手垂在了半空中,終究還是沒落下去,反倒是伸手把一旁的毯子拿了過來,蓋在了嚴景庭的身上。

夜色也深了,外面已經是一片寂靜,只能聽到電視裏播放的電影對話,宋川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終究還是抵不過困意,歪頭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宋川是在香氣中醒來的。

醒來入目的就是自己房間裏的天花板,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被抱到了床上。

宋川在床上打了個滾兒,就聽得外面的碗盆相碰的聲音,雖然很細微,但在清早的寂靜中顯得尤為清楚。

他打開門,就看到半掩着的廚房門內,一個乳白的身影在晃動,飯香順着門縫兒傳出來。

這房間裏除了宋川,那就只剩下了一個人:嚴景庭。

嚴景庭……他會做飯?

那還不如讓宋川相信是鬼在做飯呢。

嚴景庭端着盤子從廚房裏出來,正對上還在發愣的宋川,先是一頓,繼而笑着招呼道:“醒來了?餓不餓,來吃飯。”

說得很是自然,讓宋川忽然有種錯覺,好像他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每天嚴景庭都會這麽笑着招呼他吃飯,而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早晨。

什麽鬼!

宋川搖了搖腦袋,把這種錯覺從腦海裏趕走,指着盤子裏居然賣相還不錯的飯菜:“你什麽時候會做飯的?”

嚴景庭的長睫一顫,斂去了眼底的傷感:“我學了三年,就為了做給你嘗嘗。”

嚴景庭沒有說的是,這三年裏他還學了很多其他的東西,就為了給宋川看。

宋川擡眼:“你為什麽就這麽确定我們還會見面?”

“我不确定,但是在這三年裏,我還是每一天都準備着和你的再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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