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去哪兒
安逸的，溫暖的，平和的。這片黑暗給了沈一所有的安全感。讓沈一有一種可以很安心的一直待在這裏的感覺。
可是偶爾也會有幾個聲音從黑暗裏傳過來，會問他怎麽還不醒啊。告訴他再不醒就有人吃光他的蘋果，吓他再不醒來就再也不理他。聽起來語氣就像再對付一個小孩子一樣，明明聲音語氣那麽嚴肅的說。而且，好像聲音也很熟悉，可是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那是誰的聲音。
不想要想那麽多，就想要一直呆在這兒，這裏讓人很安心，很安心。
——兩個星期後——
當沈一的眼睛迷蒙的睜開的時候，入目便是一片刺目的白。
白的讓人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頭也昏沉的厲害，暈的覺得整個房間都在轉圈圈，沈一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吞咽的動作帶動着喉嚨撕扯一樣的疼痛。右手完全沒有知覺，有可能廢了，也有可能麻藥的藥力還沒有過。不過沈一不太想去關心這個，反正也不是那麽重要的事。
整個人癱瘓一樣的躺在病床上。卻宛如新生兒一樣好奇的轉頭打量這個房間，去思考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
大腦很遲鈍，就好像卡殼了一樣運行了好久才想起來為什麽自己會躺在這裏。
門突然“喀噠”一聲被打開，有一個人走進來。聽到聲音的沈一轉過頭，兩個人的目光剛好對上。
喬意看到醒來的沈一楞了一下，随即臉色如常的帶上門走進來。來到沈一旁邊熟練的倒水，再坐到沈一的床邊。
“你終于醒了。”
喬意低垂着眸子，沒有去看沈一的眼睛，語氣平淡的就像在說“早上好”一樣。
喬意：“睡了兩個星期。都要懷疑你醒不過來了…………明明醫生說沒有什麽會導致長久昏睡的傷。”
沈一沒說話。喬意把倒好了的水遞過來，“要喝水嗎？”
沈一把頭側向一邊，閉上了眼睛。
喬意把水杯放下，幫沈一掖了掖被角，“要接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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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不動，也沒有說話。
喬意：“那就再睡會兒吧。我待會兒叫醒你。”
……………………………………………………
就好像一場獨角戲，誰也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對，是如此讓人覺得訝異的自然。
喬意就在旁邊坐着，沈一背對着喬意睡着。
喬意曾經說過，他不會抛棄沈一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沈一這眼睛一閉上就閉了很久，一直沒再睜開。
睡着了多好，睡着了就再也不用考慮那麽多，不用想起自己不想想起來的事情，不用去思考自己該怎麽去面對那兩個人，自己是該大度說沒關系，還是該指着他們的鼻尖告訴他們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們？沈一自己也不知道。
睡眠就是一個如此完美的避風港。如果能睡着了就好了。
可是，睡不着。頭還在昏昏沉沉的疼着，大概是因為睡太久了的緣故吧。沈一閉着眼睛，感受到喬意的氣息，覺得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到了夜間，喬意中途有出去過一次，接了一個電話。回來的時候沈一就已經不見了。
是的，不見了。不過五分鐘的時間。
喬意反應了一下才匆忙的往外跑。中間還差點撞到了一個推着藥品車的護士。
也許是小題大做，可是那一瞬間喬意真的慌了。就是從心底最深處冒出來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沈一之前的不安一樣，沒有理由，卻奇準無比。
最後在樓梯口抓到了沈一。準備逃跑的沈一。
沈一這幾個星期全靠營養液之類的東西維持生命，下床走動腳下都是虛軟的。電梯走不了，所以來了樓梯。
喬意一把拉住沈一扶在樓梯扶手上的手。一時沉默。喬意用盡全力才讓自己的語氣正常些，“你要去哪兒？”
沈一用力的喬意的手甩開就要接着往下走，喬意哪裏肯讓，兩人一個拉扯，沈一腳下一個不穩就差點栽倒下去，喬意用力的拉住他，可是沈一雖說沒有順着樓梯滾下去可還是軟倒了在樓梯上。
喬意看到沈一這個樣子，連忙走到樓梯沈一下方，準備把沈一抱起來，可是卻被沈一一把推開，半點沒留力。若不是喬意反應快順手抓住了扶手，估計就要順着樓梯滾下去了。
沈一抓着扶手站起來就要接着往下走，喬意攔住他，兩個人就在樓道裏僵持住了。
喬意：“你要去哪兒？”
沈一不說話，看着喬意的臉，心裏瞬間一個針紮一樣的疼痛，沈一立刻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然後一個瞬間像是下定決心要走的攔也攔不住，可是哪裏拉扯的過喬意。
喬意：“你要去哪兒？！！”
沈一瘋了一樣的往下擠，喬意扯住他的衣服他就把上衣脫了不要，抓住他的手臂他就咬，喬意抱住他的腰不讓他動彈就瘋了一樣的掙紮。
執着的可怕。
喬意死死抱緊懷裏的人也壓制不住沈一的掙紮，
“你說啊！你要去哪兒？！！！”
沈一咬着嘴唇，就好像不到最後一刻把自己的力氣耗光就絕不罷手一樣。
他不懂…………他不懂！！
從來都沒有懂過！
沈一執着着要離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只是單純的不想再待在那個房間裏，不想再見到任何人，不想知道任何事情，不想要聽到任何人說任何事！！不想！！！
沈一只想要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把自己埋葬起來！
放手！！！
沈一想要大聲的叫嚣，想要大聲的罵人，可是聲帶的震動帶着疼痛，除口都是模糊不清又低啞不明的字節。連他自己都聽不清自己說的是什麽。
………………………………
沈一終于有一次疼的狠了，知道怕了。
不是每一次受傷都有敷藥的機會。如果，那個人死了呢？你的藥你的糖，他都不要了，他只想要離開了呢？
喬意把他抱的如此之緊，可是沈一除了絕望感受不到其他。
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哭，哭的如此沒有道理。
自己已經放手了！你們還要怎樣？！！
沈一想向他們吼，說再也不會了！！！他再也不會那麽那麽煩着他們了！說讓他走！！
如此之近，連呼吸的空氣都帶着喬意的味道。
沈一覺得自己還不如再也醒不過來。自己想要讓自己理智點，可是他沒有辦法，很多事情沈一都做不到。
比如，原諒他們……
不是恨，從來都不是恨！與其說恨他們……倒不如說沈一恨自己，恨自己到了現在也沒有那麽恨他們。
做不到恨他們，也做不到原諒他們。沈一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做。
喬意無論如何也不肯松手，沈一根本沒有力氣和他僵持，身體很快就沒有體力去掙紮。
為什麽…………
喬意抱住疲憊了的沈一。心裏突然荒涼一片。
慢慢的，連語氣都好像荒涼了，“告訴我，你想要，去哪兒？”
再也不能用一個擁抱就讓沈一安靜，再也不能讓沈一在自己的懷裏安心。
沈一終于想要離開了。
他總該告訴自己一個可以去找他的地方。不能…………不能就把自己一個人丢棄在這兒，讓自己一輩子都生活在這荒涼裏。
喬意抱緊沈一。幾次沈一的掙紮都有險些讓他們兩個都順着樓梯栽倒下去。
可是喬意依舊不願松手。
沈一就好像是水，慢慢浸入喬意這塊木頭，表面上看起來并沒有多少變化，可是沈一一旦離開，木頭就會慢慢龜裂，張開一道道再也無法彌合的口子。
喬意不能讓沈一離開。即使，喬意明白這是對沈一的傷，他也不會讓沈一離開，絕對不會。
沈一掙紮的終于累了。放棄一樣的不再掙紮了。喬意就把他抱起來，抱回到病房裏。小心的放到床上，幫他掖好被子。
沈一是真的倦了。閉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簡直讓人懷疑他是否已經死去。
喬意伸手隔空觸碰着沈一臉的輪廓，卻不敢觸碰到他的皮膚。
喬意也累了，聲音輕輕的，“告訴我你要去哪兒，嗯？好不好？”
無人回答。
喬意看着沈一，突然覺得無力，他已經錯失了他。毫無辦法。
睡着的沈一不願意醒來，醒來的沈一不願意停留。
喬意出門叫了護士，給沈一打了一支鎮靜劑。
可是自己卻沒有再進去，一個人站在房門口，靠着牆，一整夜，抽完了整整一包煙。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到了虐的時候，可是我抓不住虐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抓狂！來一道雷劈死我吧！！
（梅長蘇：有一道雷正在來的路上。我：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