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弘晖這一晚上就認定了子娴的懷抱,不管幹啥,總有一只胳膊摟着她的脖子。其他人也不知道是出的什麽心思,也不提要弘晖下來,更沒有人問她會不會累。連一直提防着子娴的奶娘也不開口。
子娴猜着,莫不是這些人都把她當奴才了,所以,奴才幹活就是天經地義的?
好在她着實喜歡這小娃娃,才三歲,白玉團一般。可愛精致,軟軟的一團,讓人疼到心坎裏了。
“子娴,我想要那只白兔燈。”一路行來,一大一小兩人的關系迅速拉進。
花燈很多,白兔形的也很多,可讓小弘晖看上的就這麽一只。那是十二生肖群燈裏的一盞,不能用銀子買,卻是要去贏的。
“想要就去贏啊!”看上這十二生肖燈的不在少數,尤其是小孩子,很多帶着小孩的人圍在這裏。燈下挂個簽,簽上有題,答對題的才能得到燈。
一般都是小孩子要燈,大人去猜題。可子娴自認沒這本事,于是便逗着弘晖。主要是提醒他,跟她要沒用,跟那邊的三個大小男人要才有用。
“我們去看題。”弘晖顯然并沒有領悟她話裏的深意,反而興奮的想要自己嘗試。
子娴自然不拒絕,抱着他,在三個男人以及藏在暗處的侍衛的照拂下,輕松的擠到白兔燈下。事實上,就在他們決定要贏這白兔燈的時候,周圍的人就已被驅散了一部份。她站在這裏,不再像之前那般的擁擠了。
“前後九九載,一朝終團圓。打一字。”子娴将謎題報了出來,然後便望着弘晖。
弘晖果然沒準備求助他人,自己糾着小眉頭,一臉的苦惱。
“子娴,我想不出來。你幫我想吧!!”
子娴過了十幾年刀口舔血的日子,哪裏有心思想這些?如果不是得了原身的記憶,她連這些字大概都認不全的。讓她從這些不怎麽認得全的字裏再拼組出另一個字來,也太難為她了。
“小弘晖,這些字我都認不全。怎麽猜?”
“咦,子娴不認識字麽?”弘晖指着簽上的字:“這幾個我都認識哦!”
“你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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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我知道了,你是女子,不能讀書。以後我學會了教你,可好?”
子娴輕笑:“好。”
邊上三人看着這一大一小兩人,一個天真無邪,一個真執清攜,一個抱着另一個,看起來竟是意外的讓人舒服。美好、自然,就好似這兩人合該如此。大概這就是投緣,明明不相幹的兩個人,年齡又差這麽多,竟是一見面,便找到了彼此間最适合的相處模式。
“九九八十一,一朝為一日,團圓……可是香字?”胤禛看着一大一小,其實大的也不大,站在他們中間,尤其顯得嬌小。他站在他們身後,只需輕輕伸手,便可将他們一起攬入懷裏。胤禛突然就很想這麽做,可看着當下,周圍到處都是人,只是捏緊了拳頭,站得離他們更近些罷了。
“恭喜這位客官,此字确為香字。正應和着我們千香樓的名字……這玉兔燈是客官您的了!”主事的小二立刻将燈解下,遞給胤禛。
胤禛一轉手,自然就遞給了弘晖。
弘晖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謝謝阿瑪。”然後便跟子娴顯擺起他的小兔燈去了:“看,這眼睛,真亮。”
可不是亮麽?這燈着實是費了功夫,用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做了燈面,猛一看去,還是毛絨絨的。更是下足了本錢,那燈的眼睛,竟是紅色琉璃所制,光亮一透,照出去老遠。難怪這一路走來,只這裏最是熱鬧。
只是這麽大的手筆,只為一玩意,還是讓人驚心。想必這千香樓的來頭,也絕不簡單吧!
“四哥、十三弟、十四弟、弘晖,怎麽到了千香樓,卻只在下面玩?”
“九弟。”
“九哥。”
“弘晖給九叔請安。”弘晖兩眼瞪的大大的,也不知道想到什麽,看着突然出現的胤禟,臉上明顯帶着些許讨好:“九叔九叔,這些燈都是你的麽?”
胤禟笑眯了眼,“是啊,全都是九叔的。怎麽,弘晖想要?”
“可以麽?”弘晖兩眼滴溜溜的轉着,可愛到不行。
“那就看你想要哪一個了。”
“那個,羊。”弘晖一點不客氣。
胤禟立刻讓人将那盞燈也取了下來,直接遞了過去:“你有兔子了,為何還要羊?”
弘晖立刻将羊塞到子娴手裏,也虧得子娴力氣大,到現在,還能空出一只手來接他的燈:“這個給子娴,我跟子娴都是白的,我們兩是一對。”
“哈哈哈……”童言稚語引人發笑,只是個人笑得卻不相同。
但子娴卻再一次被人注意到了卻是真的。
九阿哥的視線自然的在她身上轉了兩圈,“四哥,這是?”看穿着,不似奶娘丫環。卻偏抱着弘晖……這身份猜也猜得出來。只是,他自認他四哥後院的格格們就算不熟,也是認得的,這一個卻一點印象也無。
“這是我府裏的佟佳格格。”複轉向子娴:“還不給九爺見禮?”
子娴抱着弘晖并未撒手,剛要彎腰便被阻止:“罷了,在外面不需多禮,何況她還抱着弘晖呢!!”
有九爺在,這千香樓是不上也得上了。二樓一個臨窗的雅間,衆人重新坐定。子娴是個格格,沒坐下的資格,但弘晖賴在她懷裏不願挪窩,胤禛便直接在隔壁給他們兩人又開了一間。小了許多,卻同樣的好吃好喝侍候着。
弘晖難得出來玩,此時更是興奮,趴在窗前,便不願動彈。看着街景,目不暇接。
“子娴,看那裏,看那裏。”
“為何晚上還有耍猴戲的?”
“咦,那也是猴子麽?跟宮裏的不一樣,跟猴燈也不一樣。晚上不能耍猴戲麽?那什麽時候能耍?”弘晖化身十個為什麽,亂七八糟的問了一大堆。
耍猴戲的該不該有,她還真不知道。只是本能的覺得這場景有些違和……末世裏的本能,有一點異樣,那就要好好探查一番。有危險早發現,早準備。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神識鋪将開來,立刻便看到了許多不該出現的東西。武器,長片刀,鐵鈎子,藏在各個隐蔽的地方。還有一些短刃藏在身上,而擁有這些人,全都在慢慢的向着他們所在的地方靠攏。
“弘晖,想出去玩麽?”
“可以麽?”弘晖兩眼放光,眼底滿是期待。
“去問你阿瑪。”
弘晖卻有些不敢,他敬幕他的阿瑪,可他阿瑪慣頂着個冷面,最是嚴肅。他有心親近,卻不敢放肆。平時都是父母給什麽他要什麽,允許什麽他做什麽。這樣的額外要求,卻是極少。
也因此,一路上,他更願意待在子娴懷裏,跟子娴說話。
“他不會吃了你。”子娴點着他的小額頭,“但總要跟他說。”
弘晖也知道,猶豫再三,終于還是去了。只是卻不願一個人去,哪怕他的奶嬷嬷要抱他去也不願,非得子娴抱他。
“這樓上燒得熱熱的,不冷。”子娴有些不樂意,不樂意到那幾個稱爺的面前去晃悠。可因着那幾個人離這裏越來越近了,也就沒太堅持。
“還是子娴抱着最舒服。”弘晖滿意了,到了隔壁,到未為難,只是讓他們多帶侍衛,連着弘晖的奶嬷嬷,兩個丫環全都跟着才放行。
子娴立刻抱着弘晖出去,很快便離了那些人越縮越小的包圍圈。然後才開始慢慢賞花燈,其實,千香樓那裏花燈算是這條街上頂尖的了,其他的,便只看個熱鬧。
到是來到一河邊橋頭,兩岸滿是放河燈的人。子娴看那水,這冰冷的季節裏,居然沒有結冰。
“咦,沒冰!”果然,小娃娃有一雙發現真理的眼睛。
“這是早早的着有砸了冰,用網拉走了。”奶嬷嬷是個老人,對于這裏的事到是知道的很:“也就玩這一會兒,到了半夜,就又凍上了。”
弘晖又來了興致,奶嬷嬷立刻買了兩盞河燈,俱是蓮花形。
“要寫什麽?”弘晖拿着毛筆,一本正經的問。
“你會寫什麽?”
“名字,壽字,福字。”那是為了給皇瑪法拜壽,所以特別練的。
“那就寫這幾個字。”放在一起,本就是祝福。
弘晖低頭開始寫字,遠處卻開始吵鬧起來。離得有些遠,子娴的神識看不到千香樓裏的情景。現在鬧的地方離千香樓也挺遠,這裏都能感覺到,想必那邊已經開始了,沒準已到了緊張時候。人潮開始混亂,隐在暗處的侍衛都露了面,将他們團團護住。
弘晖尚未發覺,子娴只作不知。待他寫完,抱着他,讓他親自将燈放入河裏。
“子娴也寫?”
“我不用。”
“為什麽?可以許願,可以很好很好,一直好。”
子娴輕笑,因為我不需要許願,我想要的,會靠自己努力去達成。最主要的是,我已經過了會許願,将願望交付神靈的年紀了。
“弘晖一直好就好。”
“子娴也要一直好。”弘晖歪着頭:“要不,我幫你寫?”
“好。”
弘晖再次拿筆,可頓了許久,卻未下筆,他會寫子,卻不會娴。又央着子娴幫他寫了名字,他又寫了壽與福。很認真的将蓮花放進河裏。
可許是真的顯靈,因為她無誠心,于是突然就刮來陣風,将那花上的燈給吹滅,那花也直接翻進水裏,幾下便沒了蹤影。而滿河的花燈,俱都無恙。
弘晖被吓到了,瞪着水面,半晌緩不過勁來。
子娴也吓了一跳,剛才那一瞬,她分明就感覺到了天道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