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5

在逗逗飛事件之後, 苗臻又觀察幾天，發現曲承霖根本算不上一個危險人物。

他每天拿着繩子在部落裏亂晃，然後再用炭條在牆上寫标語。

大概內容就是, ‘有意上吊自殺者，可以來曲承霖處借用麻繩。’

‘現在生孩子, 以後吃孩子。拒絕生娃，從不上床開始。’

攻擊性極低，連傳播負能量都算不上。

路過的人習以為常, 關系好的，還笑呵呵的和他打招呼。

偶爾有小孩過來湊熱鬧，曲承霖左右看看，确定沒大人後，會和他們玩舉高高。

他确實有毀滅世界的想法, 但一直狠不下心下手殺人。

只好勸死一個是一個，等所有人都上吊死了，他就能放心的自殺。

讓苗臻比較在意的一點，是曲承霖的異常舉動。

沒幾天, 他又看到曲承霖夢游，站到一戶劉姓人家前面哭。

曲承霖哭的很傷心, 苗臻站在旁邊看。

看了一會, 實在是沒忍住過去擡手擦擦他的眼淚。

晚上的時候，世界的氣溫變得比白天低。

曲承霖的身體在打哆嗦, 也不知道是凍到了, 還是哭的難受。

苗臻擦幹他的淚水, 伸手将他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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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夢游的曲承霖沒有回應, 依舊站在原地, 只是身子沒那麽冷了。

幾分鐘後, 曲承霖自己走回家。

苗臻跟在他後面，直到看着他安全上床，才停下來。

從地圖可以看出他正在做噩夢，苗臻準備給他用【黃粱一夢】的卡牌，幫助他改善一下睡眠情況。

可他還沒來得及動作，世界忽然劇烈震動起來。

苗臻沒有防備，被震得來回搖晃。

系統被吵醒，抱着枕頭出來四處打量，【好家夥，還能地震？】

這動靜，就算是豬，也該被晃醒了。

小人頭頂的黑色氣泡啪的一聲爆開，曲承霖睜開眼睛，茫然的坐起來。

一轉頭看到身旁多出一個大活人，吓得抓起繩子想在敵人殺死他之前，先把自己勒死。

苗臻以為他沒坐穩，一把拽住他，免得他從床上掉下去。

認出眼前的人是苗臻，曲承霖臉又開始發熱。

天太黑，苗臻沒有注意到這個變化。

外面漸漸騷動起來，苗臻怕房子被晃塌，拉着曲承霖往外面跑。

曲承霖只是睡蒙了腦子有點遲鈍，反應過來後，立刻反客為主，單手扛起苗臻幾步竄到外面。

忽然被人像個麻袋一樣扛起來，苗臻茫然的眨眨眼睛。

系統一邊嗝嗝的笑，一邊截圖留念。

部落裏的人全都站在外面，苗二哥正帶領着護衛隊維持秩序。

苗媽點了點數，發現孩子少一個，剛開始着急，遠遠地看到曲承霖扛着苗臻出來。

見人沒事，她就取幫着丈夫檢查部落人口情況。

曲承霖沒把苗臻放下，他還惦記着之前在苗臻面前丢臉的事情。剛剛一時着急，把苗臻扛出來，現在打算讓苗臻也丢丢臉。

他拍怕苗臻的屁/股，本來只是想要羞辱他，沒想到他屁/股肉還挺多。

曲承霖沒忍住，又搓了一把。

苗臻沒有什麽反應，就真的像個麻袋一樣。

曲承霖剛想再拍拍，維持秩序的苗二哥仿佛感應到什麽，猛地回頭看過來。

曲承霖手上動作頓住，把苗臻放回到地上，嘴裏還嘲笑道，“小短腿，等你跑出來，房子都塌了。”

他話音未落，身後的搖搖欲墜的小屋，轟的一聲倒塌。

曲承霖一愣，系統啧啧搖頭，【言出法随，是個人物。】

苗臻整理好淩/亂的衣服，按住他的肩膀，柔聲道：“別難過，你可以先住在我家。我這裏還有一些水晶石，可以借給你買材料建房子。”

周圍那麽多戶人家，就塌了曲承霖一個房子，他面上沒什麽情緒，心裏還是挺悲傷。

他媽媽的房子就在他旁邊，現在還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

曲母還在發愁兒子房子塌了以後住哪，聽到苗臻開口，按着曲承霖讓他給苗臻深鞠一躬。

“你這臭孩子，人家幫你還不快謝謝人家！”

她家裏窮沒有什麽好被人惦記的，現在首領的兒子主動表達善意，她高興還來不及，直接幫曲承霖應承下來。

曲承霖被母親強拉着鞠躬，面上十分不情願。

腦袋裏卻想着，為什麽大半夜苗臻會出現在他床上。

他們關系又不怎麽好，曲承霖在他面前做了那麽多丢人的事，還以為苗臻會在背地裏笑話他。

曲承霖換位思考一下，想着要是房子塌了的人是苗臻。

他肯定會跑到廢墟上踩上幾腳，然後指着苗臻使勁嘲諷，直到把人說哭，他才能解氣。

想到這裏，曲承霖思路開始跑偏。

他看着苗臻的眼睛，心想苗臻哭起來的時候，會不會睜開眼睛。

這次莫名其妙的震動沒有給毛團部落帶來什麽損失，沒有人受傷，只塌了幾個房子。

苗爸把無家可歸的人暫時安頓好，見苗臻願意接收曲承霖，欣慰的摸摸他的腦袋。

兒子長大了，知道幫部落分擔壓力了。

曲承霖和苗臻正式住在一起。

晚上曲承霖把繩子遞給苗臻，叫他幫自己綁好。

他身上還有繩子勒出來的淺痕，苗臻盯着淺痕看了一會，“不用繩子，我會看着你，夢游也沒關系。”

緊接着，他就看到曲承霖跟變臉一樣，臉唰的一下紅起來。

“你知道我夢游？”他小聲道。

苗臻點點頭，曲承霖臉更紅了，“那你也看到我大晚上跑出去哭？”

苗臻不擅長撒謊，于是他選擇保持沉默。

曲承霖把繩子甩到一邊，鑽到被裏裝死。

【啊啊啊！】系統絕望的尖叫：【你是黑化男主，你嬌羞什麽，你支棱起來啊！】

其實苗臻挺理解曲承霖的，畢竟都是經歷過社會性死亡的人。

他拍拍被子，小聲道：“沒事的，不丢人。”

曲承霖縮在被子裏，悶聲道：“你去自殺吧，繩子在那邊。”

然後他被苗臻挖出來，溫溫柔柔的拍着他哄。

曲承霖咬着牙忍着，後半夜跳窗戶逃回家，在他媽家打地鋪。

之後死活不肯再和苗臻住一起。

想到曲承霖總是夢游去姓劉的那戶人家，苗臻猜測那人家裏或許有隐藏人物。

苗臻私下過去打探，那家住着一對母女，都在麻線團工廠做女工。

苗臻總覺得她們身上會有線索，就躲在附近盯梢。

沒過兩天就叫他抓住一個機會。

那天老劉扭到腳請假沒去上班，等小劉離開家後，苗臻從自己的小箱子裏翻出一個毛線袋子，往裏裝兩個果子，跑過去給老劉送溫暖。

老劉看上去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對首領一家毫無防備。見苗臻是來送果子的，就開門讓他進來。

苗臻送完果子賴着不走，留在老劉家和她聊天。

部落裏沒有娛樂生活，聊天是為數不多的消遣。

老劉正好閑的沒事，有苗臻和她說話，她也挺開心。

從老劉的口中，苗臻得知她還有一個女兒，不過很早之前就已經去世了。

苗臻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線索，但【滿腹委屈】和【良心不安】放在老劉身上，都沒有起任何反應。

看着面前神情放松的女人，苗臻猜想，她或許有屬于自己的故事，只是她現在已經放下，不會再因為這件事産生情緒波動。

看來要挑個機會，試試從小劉身上調查。

————

女主江茗姝現在還待在家裏不能出來，每天都有神社的人過來給她做思想工作，試圖讓她把祭品的身份當成一種榮耀。

神社護衛隊在外面守着，苗臻一直沒辦法接觸江茗姝。

反派耿雲年是神社的祭司，神社在世界中央的神柱旁邊。

毛團部落距離神柱很遠，要走上兩天一夜才能過去。

地圖太大，又沒有交通工具，苗臻目前還沒去過那邊。

他跟着曲承霖晃了幾天，兩人進行多次友好交流，曲承霖對他的态度好了不少。

就是越到後面，見到他的時候，越容易臉紅。

這天苗臻剛睡醒，曲承霖就從窗戶翻進來，叫他一起出去寫标語。

毛團部落布料緊缺，大家都沒有內衣內褲。

苗臻穿衣服的時候，曲承霖在旁邊抱着手臂等。

他眼睛四處亂飄，盯着苗臻下面看幾眼，輕咳一聲紅着臉道，“小屁孩。”

苗臻不在意，反正他沒機會用到這東西，小不小又有什麽關系。

今天曲承霖的心情似乎不錯，他捏着小炭條，一邊寫一邊道：“你知道麽，布團部落好像已經發展成三百多人了。”

苗臻手上動作一頓，“我記得我們部落只有一百多人。”

“準确的說是98人。”曲承霖手上比劃着，“還有幾個只是小寶寶，他們吃奶不吃糧。”

系統把曲承霖的小人從地圖上抱出來，崩潰的來回搖晃，【你個不争氣的東西！】

這段時間系統一直很崩潰，苗臻剛開始還很擔心，現在已經習慣了。

一提到小寶寶，曲承霖死氣沉沉的眼睛就開始放光。

系統發洩完畢，把曲承霖小人随手一扔，小人啪叽一聲趴在地上。

站在旁邊的苗臻小人見狀，跑過去把小人扶起來，然後又走回自己崗位上站好。

曲承霖小人搖搖晃晃的走回去，撿起掉在地上的炭條和繩子，繼續扮演曲承霖。

苗臻迷惑的看着，他眯着眼睛遮住眼中的疑惑，正在說話的曲承霖沒有看出異常。

“我們部落的糧食還很充裕。”曲承霖道：“但布團部落肯定人口過剩，很多人要挨餓了。”

苗臻想想道：“吃的還好說，我主要是擔心水不夠。”

曲承霖嗤笑一聲，嚣張的歪着頭，“就像我說的，世界終将走向滅亡。”

苗臻擡手敲他腦袋，曲承霖被打疼了，捂着頭威脅他，“我要殺了你，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苗臻沒忍住，笑出了聲。慈祥的看着他，像是看在撒嬌的孩子。

曲承霖臉色漲紅，将苗臻撲倒在地上，把手伸進他衣服裏，抓他的癢癢肉。

兩個人滾在地上打鬧，苗臻用手護着曲承霖的後腦，曲承霖單方面的胡鬧。

等鬧夠了，曲承霖坐在苗臻的腰上，兩手掐住他的脖子，面上帶着惡狠狠地表情。

他很會裝兇，系統探頭看熱鬧，差點以為他真要掐死苗臻。

但沒過一會，曲承霖就俯身湊到苗臻脖頸間，小聲笑起來，手還扒着苗臻的脖子不松開。

呼出的熱氣灑在苗臻的皮膚上，身上的人帶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氣。這種青春的氣息，讓苗臻也變得愉悅。

曲承霖翻個身躺在苗臻旁邊，“我們部落人太少了，布團部落想要搶奪這裏的資源，我們沒有勝利的可能。”

“為什麽布團部落人會那麽多？”苗臻問道。

曲承霖一直關注着世界的變化，每當有世界商人進部落的時候，他就會向他們打聽其他部落的消息。

“布團部落是戰士部落，因為資源有限，他們想要搶奪別人的資源發展自己。打仗需要人，他們或許是打算靠着人海戰術搶奪所有人的水柱和天賜臺。反正等占領全世界後，他們的資源肯定夠養活整個部落了。”

他頓了頓，開始炫耀自己豐富的情報，“除了瘋狂發展的布團部落，其他部落人都不多。我們這裏只有一百多人，玻璃部落比我們人數還要少一些。智者部落我不了解，他們住在世界邊緣，不和任何部落往來。也不知道那裏現在有多少人，神神秘秘的一群人。”

“世界有盡頭？”苗臻轉頭看他。

“嗯，我沒走過那麽遠。聽游走的商人說，世界盡頭是高高的牆，看不見盡頭，和天空連接在一起。”曲承霖說完，看着天空喃喃道：“其實我一直在想，世界會不會就是一個大箱子，箱子外是不是在存在另一個更大的世界。”

他們沒有聊多久，部落忽然騷動起來。

前兩天去開部落首領會議的苗爸回來了，他受了很重的傷，腹部被捅出一個大口。

苗三哥扶着他，據他的描述，跟着苗爸一起出去的護衛隊全軍覆沒。

那是一個圈套，布團部落借口商議人類生存大事，包圍屠殺參與會議的首領，向其他三大部落開戰。

智者部落沒有派代表過去，玻璃部落愛好和平不擅長戰鬥，女首領沒有抵抗多久當場死亡。

護衛隊長苗二哥帶着手下拼死抵抗，把弟弟和父親送了出來。

苗媽迎上去，發現和丈夫一起出門的苗二哥沒回來，瞬間明白發生什麽，差點軟倒在地上。

苗臻抱住她，苗媽掩面哭泣來。

這個世界沒有任何醫療用品，苗爸沒掙紮多久，因為失血過多也走了。

算上苗家人，這次毛團部落一共損失了12名戰士，戰争即将打響的消息又傳回來。

整個部落都陷入悲傷。

苗臻跟着兩個哥哥忙前忙後的處理部落事務。

曲承霖看到世界毀滅的苗頭，但他不想讓毛團的人死的時候連個全屍都沒有。就把牆上的都标語改成，‘團結一致，共抗布團。’，‘保衛毛團，從你我開始。’

苗三哥負責管理部落後勤，他招呼苗臻和大哥進來議事。

苗媽一下沒了丈夫和一個兒子，現在極度悲傷。

正在外面寫标語的曲承霖被人叫住，他回頭一看發現是自己小夥伴他媽。

苗媽神情恍惚，指指之前曲承霖寫的标語，“自殺？”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來找曲承霖自殺，曲承霖抑制不住的興奮一下。

他剛想掏繩子，又想到這是苗臻的媽媽。

他糾結半秒，捂着繩子搖頭，“丢了，沒了。”

苗媽也沒說什麽，飄着就離開了。

曲承霖煩躁的跺跺腳，偷摸的跟上去。

這邊苗三哥正在和家裏最後兩個成員商量事。

“不算嬰兒和小孩，部落裏可用的人員，一共有89人。其中男性成員有46人，犧牲12人，還剩34人。”苗三哥擦着小鐵塊，“一旦戰争打起來，人口差距太大，我們肯定沒有勝利的可能。所以我計劃，帶上所有能帶的食物，去世界邊緣，投靠智者部落。”

“那邊不見得會接收我們。”苗大哥搖頭，“不如去找玻璃部落聯盟，兩個部落聯合，或許還有一戰之力。”

他頓了頓問道：“之前沒有預兆，怎麽突然要開戰。”

苗三哥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輕咳一聲：“剛開始是在商量怎麽處理人口和資源問題，但布團首領提出的辦法太過分，我們沒辦法接受。”

“什麽辦法？”苗大哥沉聲道。

苗三哥含含糊糊的說道：“留下青壯年，剩下的人，當做口糧。”

室內很安靜，苗大哥手指敲着桌子，“剩下的是指？”

“婦孺。”

苗大哥一拍桌子，"胡鬧！"

苗臻沒說話，他正在翻看原文。

原文前半段，主要是講男女主相遇相愛的過程。

他們都是毛團部落的人。

根據書中的描寫可以看出來，毛團依舊駐紮在原本的地方。

直到文章結束，毛團部落和玻璃部落出場的次數也不少。

文中沒有提到戰争。

因為定位是言情，裏面着重描寫江茗姝和曲承霖的愛情，和他們對于生命和神明的讨論。

至少表面來看，是這樣的。

但這本書定義為軟科幻言情，全文卻沒有涉及多少科幻元素。

想比起科幻世界，更像是原始社會。

在男女主經歷的故事中，他們全程都在同神社鬥争，并沒有出現部落戰争。

可以看出，按照原文的走向，戰争最後沒有打起來。

書很長，苗臻還需要再仔細研究一下。

大哥三哥讨論後，決定派人分別聯系兩個部落，争取結盟，尋找退路。

叫苗臻進來，主要是想讓他了解一下毛團的情況。

如果有一天他們兩個也戰死，毛團就要交給弟弟苗臻照顧了。

哥哥們憂心忡忡的離開，神社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了。

江茗姝終于能從房子裏出來，從地圖可以看見男女主已經碰上面。

苗臻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認認真真的翻看着原文。

系統也跟着探頭看。

等看到第三遍，苗臻發現了問題。

“怎麽到後期，就沒有再出現過布團部落的影子？”

系統看着原文，“好像真沒有提過。”

在原文中，布團最後一次出現，是在這麽一個情景裏。

【遠處燃起火光，曲承霖看過去，好像是布團部落的方向。江茗姝坐在他身邊，靜靜地望着遠處的光芒，心中想着，過不了多久，她也會被火焰吞沒。幾日後，世界下了一場大水，大人們說這叫雨。曲承霖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這是世界降下的第一場雨。】

【不用去水柱就能得到這麽多水，雨淋濕了兩人的衣服。曲承霖看着江茗姝，若是到了祭祀那天，天上再次将降下這麽大的雨，是不是就說明神明不想讓她死去。】

苗臻嘶了一聲，‘布團部落被火燒了？’

【有可能。】

‘可為什麽這裏會突然下雨？’

【你怕在為難我這個小系統。: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