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鑽石情人
太宰治失眠了。
數蛞蝓失敗，自我催眠無效，自己與某個老奸巨猾的狐貍躺在一張床上。
他當年被森先生帶在身邊都沒有這麽“親密無間”，隔了房間，互相保持着互不幹涉的原則。對方在港口黑手黨或者診所裏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或是他想自殺的時候出面解救，充當一回電影裏的拆彈英雄，似真似假的批評他一頓。
這就是他們早期的相處方式，一個看重智慧，一個看重樂趣。
找不到生命意義的太宰治就這麽跳進了港口黑手黨的深坑裏，被森先生口中“安樂死的藥”誘惑了兩年，至今也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
大騙子。
這個男人嘴裏的話就沒幾句是真的。
他并不介意和森先生玩感情，收集黑歷史，但是這次顯然是自己吃虧了。
森先生開始算計他。
弄得好像是自己特別喜歡蛞蝓一樣！他沒有！他就是喜歡看森先生對雙黑求而不得，看得着吃不到，不得不擺出正經的模樣！
太宰治翻了個身，再遠離了森鷗外一點，卻被手臂拉了回來。
可惡。
體術打不過森先生。
相反，森鷗外閉目淺眠，把試圖躲避的人抱在懷裏挺高興的，愛麗絲不陪他睡覺，好在自己還有一個太宰君，強扭的瓜總是香的。
第二天，太宰治振作起來，開始新一輪較量。
他看着森先生幫他穿衣服，還特別變态要給他穿襪子，臉皮很厚地伸出腳。
“鞋子。”
他覺得森先生把對愛麗絲的那一套放到自己身上。
這種待遇不要白不要。
森鷗外半蹲在地上，輕笑一聲，為自己喜愛的少年穿上皮鞋，沒有感到屈尊降貴。說一句真實的話，森鷗外和太宰治之間的上下階級概念比較模糊。這個小鬼總是不把他的地位放在眼裏，私底下就目無尊長，沒大沒小。
以前他是在心裏記賬，等着收拾對方，如今算是給了對方調皮的權利。
“好了，去洗漱吧，早餐做好了。”
森鷗外的頭發沒梳，散落在耳邊，表情溫和，顯得十分接地氣，猶如是對待病患的好醫生，而這個醫生的身材保持得很好，穿衣顯瘦，脫衣有料。
兩人與愛麗絲一同去港口黑手黨。
一時間，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情況，森鷗外再次把對方納入保護範圍。
港口黑手黨的本部。
尾崎紅葉邊喝茶，邊打量跑來偷懶的太宰治，“失身了嗎？”
太宰治吐槽道：“大姐，你也太小瞧我了，要失身也是森先生失身啊！”
“妾身覺得你是在吹牛。”尾崎紅葉輕蔑地說道，“不是妾身看不起你，你要是能睡到森首領那種男人，昨天就不會找我求援了。”
太宰治驚異地說道：“聽大姐的意思，對森先生的評價還挺高的？”
尾崎紅葉放下茶盞，掌握外交能力的女性永遠見多識廣。
“壞男人總是受歡迎，不是嗎？”
“哦~。”
“你最好別玩過頭。”她對太宰沒有對中也那麽好，不代表她就沒有幾分情誼，“小心哪天森首領清醒過來，知道你幹的事情，直接把你的骨灰揚了。”
太宰治笑不可支，捧着臉說道：“那可真是令人期待。”
“不知道我的骨灰是什麽顏色~。”
“灑到地上好，還是灑到海裏好，我想一想，絕對不要放在小罐子裏。”
這個小鬼……天天在想什麽啊。
尾崎紅葉聽着他吐“遺言”，稍稍不安，轉念一想森首領的器量不錯，大概會諒解腦子不好使了的太宰治，畢竟港口黑手黨裏玩戰術的人比較少。
在回辦公室的路上，太宰治聽到了前面傳來小女孩的哭聲。
能在港口黑手黨肆無忌憚哭泣的小女孩……
“哇啊啊啊——！！”
愛麗絲看見他的身影，如花蝴蝶地跑來，大喊道：“你辦公室裏挂的畫是什麽啊！”
太宰治聳肩，“我創作的自畫像啊。”
抽象派藝術的巅峰之作~。
愛麗絲的眼角挂着淚珠，啪嗒啪嗒地掉下來。
“好可怕。”
她沒有一絲雜質的藍眸裏寫滿驚恐，卻不再對太宰治避之唯恐不及。
“太宰才不是這樣的！”
外人不知道，她是森鷗外的人形異能力。
由她說出口的話，未必是森鷗外要她說的，但一定是代表着森鷗外的某種思維。
太宰治被她堵在辦公室門口，冷眼旁觀她的表演。
“愛麗絲，讓一讓。”
他不能接觸愛麗絲，愛麗絲會消失，這樣就暴露了港口黑手黨首領的秘密。
“除非太宰用上我的畫！”愛麗絲從身後拿出了一張臨時畫的油畫，獻寶般地伸高起來，遞給太宰治看，上面畫着歪歪扭扭的“太宰治”，比起自畫像的好處就是從頭發顏色和衣服顏色能看得出是太宰治。
太宰治嫌棄道：“不要，比我畫的還醜。”
愛麗絲撅起嘴地說道：“我喜歡太宰……”她擦着眼淚，“我要太宰更好看。”
兩人堵在門外交談的後果，走廊裏有不少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在偷聽。
森首領家的幼女竟然喜歡太宰先生？
還送上了蠟筆畫？
這關系不是一般的好啊！誰不知道愛麗絲小姐看似好接觸，實則不給任何人面子，而且愛麗絲小姐以往很少單獨和太宰先生碰面。
“太宰，你把林太郎對我的愛奪走了，晚上必須陪我一起畫畫！”
愛麗絲抛下勁爆的同居消息，活潑地跑了。
在兩人的氣場之下，宛如背景板的那些黑西裝成員們紛紛掉落下巴，聽清楚了說話聲，原來愛麗絲小姐是在吃醋啊！吃醋的內容是太宰先生奪走了林太郎……咳咳！是奪走了森首領對金發蘿莉的喜愛之情！
太宰先生厲害！
前有為森首領女裝赴宴的中也先生，後有被森首領寵愛已久的金發幼女，兩人絲毫沒有動搖太宰先生的地位，晚上一起畫畫，代表他們住到一起了啊！
待中原中也聽見了這個傳聞，瞬間失戀了，在憤怒之下把存款全部去訂紅酒。
森首領還是選擇了太宰治。
沒有選擇他。
他為森首領做了那麽多事情，卻比不過青花魚的主動示好！
躲在辦公室裏的中原中也抱頭痛哭。
十六歲的少年，第一次初戀對象是自己的首領，被泡到手，然後就被甩了。
這個社會太過分了！
當天傳出雙黑內讧，打架鬥毆的事情，鬧得整個港口黑手黨的人都有所耳聞。中原中也永遠不會去忍耐自己的脾氣，尊重森首領的選擇是一碼事，揍不揍太宰是另一碼事，而且他根本不信太宰治喜歡森首領，對方僅僅是在氣自己！
這能忍嗎？不能！他要揍到青花魚腦子開花！
事後，港口黑手黨首領做出調解，安撫了雙方，再分配了不同的任務，這才把因為他的私生活而惹出來的矛盾平息下去。
雙黑暫時分開了。
快刀斬亂麻的好處就是森鷗外确立了自己的情人——太宰治。
橫濱市的黑道組織裏都一陣嘩然。
敢情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不止是蘿莉控，已經變成了對屬下出手的男人了！
Lupin酒吧裏，太宰治再次來這裏喝酒的時候，俊顏殘上幾分，臉上多出了一塊止血布，沒有裹繃帶的眼睛有着一圈淤青，算是見識到了中原中也爆炸式的怒火。
他眉飛色舞地和織田作之助說道：“我成功綠了中也！”
織田作之助：“？”
他指着自己的臉頰說道：“我們差點就把港口黑手黨大樓拆了！”
織田作之助：“？？”
“好可惜喲，中也喝了一點酒，腦子不清醒也不敢動真格。”太宰治雀躍地說道，“你是沒有見到中也那副氣到要哭的表情，想殺我又不敢殺，想拆樓又擔心森先生生氣，要不是紅葉大姐出面攔住了他，你今天就見不到坐着的我了！”
織田作之助說出良心話：“這樣做不太好吧？”
太宰治一口氣灌下冰鎮的酒水，逃避要回公寓見到森先生的現實。
他放下空的玻璃杯。
“織田作，難不成你也把緋聞當真了？以為雙黑喜歡首領，我是小三上位？”
“這個倒沒有。”
織田作之助的酒水只喝了一半，為朋友眼中消失的那一抹光遺憾。他勸道：“太宰，多喝一點，這樣就不會為失戀難過了。”
太宰治的動作一頓：“？？？”
自己怎麽就淪落到了和中也一個待遇的級別。
借酒消愁？！
沒有了坂口安吾幫忙吐槽，太宰治只能自己拍桌道：“我什麽時候失戀了啊！”
織田作之助說道：“前不久是你說愛上了別人。”
此刻，太宰心中已經沒有愛意了。
“好吧。”太宰治站起來，又坐了回去，悻悻地說道，“如果這也算失戀，我大概是失戀大軍裏最別出心裁的一個人了……”自己有愛情的時候，得不到森先生的重視，失去愛情的時候，偏偏換成了森先生愛着他，不折手段的想讓自己臣服。
他去問成年人一員裏的織田作之助：“成年人的愛情是怎樣的？”
織田作之助誠實道：“不知道。”
太宰治嘀咕：“真麻煩……”
為了追到自己，森先生下狠招，當斷則斷的割舍了最聽話的情人。不當情人，中原中也照樣會服從森先生的命令，但是不當情人，太宰治就不會讓森先生碰到。
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對待得不到的東西當然是耐心謀劃。
森先生，你知道你OOC了嗎？
在他的起哄和惡趣味下，局面演變成了今天的樣子，太宰治有一點頭皮發麻。
他不敢回公寓了。
森先生沒準在等着他，說各種甜言蜜語。
“織田作，我想去你那邊住。”太宰治哀怨地看着朋友。
“如果你不嫌吵，想來就來。”織田作之助不在意，咖喱店老板把二樓借給他了，他正在撫養龍頭戰争裏失去父母的五個孤兒，多一個太宰也沒關系。
“我怕你明天橫死街頭。”太宰治趴在吧臺上。
“……”織田作之助呆了呆。
等不到加班的坂口安吾，太宰治聊完天就準備撤退了，他走之前，織田作之助擔心他碰到了麻煩，告訴太宰：“有事可以找我幫忙。”
太宰治揮手，踩着樓梯輕快地走了。
他又不傻，公寓有麻煩，他為什麽要去住公寓，明天正常上班就OK了。
于是。
港口黑手黨的準幹部縮進了自己的安全屋。
公寓裏，森鷗外見太宰君遲遲不來，哪裏不懂對方跑去哪裏住了，不禁笑着搖頭說道：“在感情方面，太宰君的膽子太小了，無法接受就幹脆躲開。”
他打開手裏的小盒子，裏面是一枚訂做的男士戒指。
鑽石閃爍着微光。
象征着森鷗外對他的喜愛。
“等你成年，一并送給你好了。”森鷗外托起戒指，在燈光下檢查，電影裏的拆彈英雄，他做過，就差電影裏的愛情故事沒有經歷過。
太宰君，你不愛我也沒有關系。
占據你生命最好的年華，陪你度過少年時期的人是我，你現在想跑，是不是太晚了？沒有我就沒有今天的你，你身上早就留下了我的痕跡。
——你是我看中的鑽石。
——我親手選出，細心雕琢，沒有讓死神奪走你的性命。
——我們是殺人的共犯。
公寓外。
在夜色中行走的三花貓從Lupin酒吧來到了太宰治居住的公寓，它好似無意的跳過窗沿，四只腳輕盈無聲，貓瞳瞥過窗戶裏的燈光和人。
三花貓：“……”
它只教過森鷗外鑽石用鑽石來打磨的道理，沒教他把鑽石當情人。
【一段時間不見，我的弟子變成了這種德性？】
上梁正，下梁歪是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