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等等等等,所以說,悠仁和那只貓其實是,兩只貓??”

“是哦。”

灰原雄欲言又止,看着仿佛是被雷劈一樣目瞪口呆的由佳默默轉過頭:“其實我前兩天就想和你說了,但是織田作說先放着,看你什麽時候才能發現。”

“我只是覺得畢竟只是普通的貓,想要一張長期飯票也很難得吧?”

織田作之助瞥了眼在旁邊的黑貓,默默地把後面半句給咽了下來。要知道現在的“傑君”是夏油君,灰原雄通常做剩下的那份貓飯沒貓吃,自然也是要有一個去處的。

這不就剛好嘛,來了一只特別會幹飯的橘貓,而且長得和悠仁還是那種像到讓人分不清誰是誰的那種,順其自然順水推舟瞞天過海……

結果誰知道還沒兩天呢,就被由佳抓了個正着。

“所以悠仁的飯一直都是被搶了麽!”

“那,那倒也沒有。”

灰原雄看着被由佳抱着、但依舊流淚貓貓頭表現出委屈的小橘貓,默默地轉過身:“我會多做一份的。”

“真是的!灰原哥完全可以和我說啊,另外一只小橘貓叫什麽?”

“還沒取名呢。”

看着另外一只貓年齡不大,但舉止和行為表現得都和甚爾貓沒啥區別一副大爺模樣,由佳梗了梗,使勁又揉了揉悠仁的腦袋作為安慰。看着她一直抱着某只小橘貓的态度,夏油傑微微擡了擡下吧,看着悠仁目光犀利。

還不下來?

“咪。”

“啊,想下來了麽,抱歉啊悠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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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小橘貓似乎掙紮着準備去吃飯,由佳連忙把貓放在地上,看着已經跑到門外都不見了的幹飯貓很是無奈:“都吃我家的飯了,還想跑?”

“你這是什麽黑暗工廠的發言。”

“自己給自己掙貓糧,然後等到有合眼緣的客人相處之後再一起組成新家庭,不是很好嘛。”

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着逐漸來報道的店員們由佳對着他們笑着點了點頭:“我覺得這種方式就很好。”

“說起來,由佳你似乎一直都是用‘組成新家庭’這種話?”

“有什麽不對?”

對于別人而言貓咪或許只是寵物,但是對于由佳來說不管對方是不是會說話,只要生活在自己身邊,那麽就都是家人。

織田作之助除外,他就是個寫的租客。

“等等,為什麽又突然cue到我?”

織田作之助大喊冤枉,只覺得自己是真的委屈:“由佳你應該知道的吧,我不是來破壞這個家的,我是來……”

“嘎吱——”

吧臺上突然傳出了讓人牙酸的聲響,由佳看着黑貓表情平靜地伸出爪子劃拉着吧臺,立刻伸手直接按住,眼睛裏還多了點威脅:“要磨爪子去旁邊的貓抓板,不許動吧臺。”

夏油傑瞥了眼覆蓋在自己貓爪上的那只手,他只不過是單純提醒那個和曾經文豪同名的男人注意下說話語氣和方式而已,根本就沒有真的用力。

只不過看到平島由佳似乎還是在最後站在織田作之助這邊,他掃了掃尾巴,突然把爪子抽出來覆蓋在她的手背上,然後慢吞吞地伸了個懶腰。

看着黑貓伸完懶腰準備離開的樣子,所有咖啡店的店員與客人注視着香槟色頭發的店主匆匆忙忙一路跟在黑貓旁邊道歉,甚至于還說出類似于“一切都是織田哥的錯”的話時,齊齊望向了某個目瞪口呆的赭發男人。

等等,為什麽到最後全部都是他的錯啊?就因為剛才說的那句……

這只黑貓,小心眼不說,還目無法紀,公報私仇!

“目無法紀,咖啡館裏有什麽法,在這裏由佳就是天好麽。”

聽着織田作之助的小聲嘟哝灰原雄沒忍住嘴角抽了抽,對着最後坐在窗邊桌子上的夏油傑剛想走過去,就看到咖啡館的天對着他無情地指向了廚房。

“灰原哥,工作。”

“……嘤。”

學着剛才織田作之助的反應“嘤”了一聲,灰原雄假哭着“店主好狠心”一路奔回後廚,讓由佳默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門口的風鈴聲每一次響起都帶來了不同的客人,知道一陣格外激烈的聲音響起,由佳看向氣喘籲籲同時表情裏多了點茫然與痛苦的伏黑麗奈下意識放下了手裏正在磨咖啡粉的手磨咖啡機,張嘴想問卻又從她的表情裏明白了什麽。

從伏黑麗奈身後轉出了那個嘴角留着一道傷疤同樣自稱為“甚爾”的男人,他瞥了眼兩個人後輕輕從背後推了一把有些踉跄的漫畫家姑娘,然後才對着平島由佳開口:“抱歉,兩杯瑪奇朵,其中一杯……”

“多加奶油,我知道。”

對着他勉強笑了笑,由佳深吸一口氣後止住正在顫抖的手,慢慢地走到咖啡機邊上時用手扶住把手,同時感覺到了一陣眩暈。其實她和伏黑麗奈都是有準備的,但是有準備不代表着這個消息到達自己身邊時還能夠平靜接受。

“由佳姐。”

“我知道的。”

麗奈這個表情就說明“甚爾”,不是眼前這位,而是那只和伏黑麗奈一起上學放學走了八年、橫濱的貓老大甚爾,“死”去了。

“是甚爾先生發現的。”

“是麽。”

“嗯,然後的話……”

看着突然扒住自己的褲腳管似乎要往上爬的小橘貓,伏黑麗奈愣了愣,最後還是把這只叫聲軟糯的貓抱在了懷裏,感受到他身上溫暖的溫度時突然又笑了起來,輕輕地揉着他的耳根:“但是我總覺得,他還陪在我身邊。”

沒錯,他确确實實就在你身邊。

織田作之助與夏油傑一人一貓同時腹诽了一句,看着甚爾那裝模作樣還确實有點沉痛有點傷心、其實早就樂開了花的模樣齊齊轉頭。

呵,男人。

“謝謝您,甚爾先生。”

“畢竟是和我有一樣名字的貓嘛,能夠陪着他走到最後一刻,也是我的榮幸。”

也不知道是在暗示着什麽,甚爾很是平淡地接受了由佳遞過來的焦糖瑪奇朵,喝了一口後看着伏黑麗奈懷裏的小橘貓慢慢又挪開了視線:“不過你們和那只叫‘甚爾’的貓關系很好?”

“嗯,我的話,他更像是順帶的,甚爾……不是說甚爾先生,我是說,甚爾貓更多的是跟着麗奈。”

不管是小時候被欺負、後來父母車禍逝世、還是到現在,麗奈的身邊一直都有甚爾,甚爾也一直都會在麗奈身邊。

“與其說是寵物,不如說應該是……家人了。”

想到自己沒有趕上“雄君”的逝世,由佳的聲音變得輕了很多,同時對着似乎有些驚訝的甚爾欠了欠身:“謝謝您。”

“也沒什麽。”

側過去沒有接受平島由佳的謝意,反而是瞥了眼耳朵似乎一直在動的黑貓,甚爾看着一直都很頹喪的伏黑麗奈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很單純的坐在那裏注視着她。

這種注視……怎麽說呢。

給後續客人送上蛋糕和各種咖啡的由佳偶爾抽空看了一眼,總覺得這種注視似乎并不是熾熱的。甚爾先生看着麗奈的樣子很平靜也很包容,偶爾輕聲回應着她的問話或者拍拍她的肩膀,給她遞過去紙巾的同時也有一種潛藏的無奈。

為什麽他會覺得無奈?是因為他也是“甚爾”麽?

“總覺得甚爾先生對麗奈的感情很複雜啊,不單單只是想追她的樣子。但我覺得他應該也不是什麽壞人,對吧傑?”

晚上睡覺前照舊抱着貓給他梳毛再絮絮叨叨了幾聲,雖然說傑君只是一只貓,但由佳覺得他應該能夠聽懂很多東西。而且最讓她好奇的就是別的長毛貓都是掉毛怪,她家傑君……

怎麽說呢,到現在為止都沒見到過什麽飛舞的貓毛,最多掉那麽一點點,不注意根本就找不到。而且貓毛摸上去也很舒服,讓人忍不住就……

感覺到自己的手突然被按住,由佳對着那雙有些無奈的紫眼睛讪讪地笑了笑,默默把手抽了回去。真是的,她只不過就是想摸一下肚子,這也不給摸,合理麽?

這不是合理不合理的問題。

看着平島由佳的表情,夏油傑在心中無意識地回了一句,在準備起身時突然感覺自己又被抱住,這次她還使勁蹭了蹭自己的背,聲音對比平時也軟糯了許多:“傑,今天晚上不要走嘛。”

“……”

“以前還陪我睡覺的,最近這段時間這麽冷漠,我好傷心。”

這算是控訴麽?

僵在那裏的夏油傑回頭看了眼還偷偷摸摸睜着眼睛看他反應的由佳,伸出手想要推開卻又感覺到她抱着自己的手又緊了一點,聲音也不再有之前的那種僞裝,重新變得冷靜而又克制:“傑,你說一只貓大概能活多長時間?”

貓啊,壽命的話,十年到十五年?

“所以,我十年前認識的貓,都走了哦。”

她的聲音很輕柔,帶着悲傷卻并不痛苦:“不管是雄君還是甚爾,都已經離開了。”

“……”

不,他們活得好好的,一個天天在你後廚打工一個現在在追伏黑麗奈。

“所以,傑有一天也會離開的吧,或者還不如說應該是,從遇到你的那天開始,我們之間相處的時間就已經開始倒計時。”

倒計時有多久?

不知道。

最開始會注意這個倒計時麽?

不會。

但是當自己真的意識到了的時候,這種壽命論的絕望就會出現在自己心中,徘徊着再也無法消失:“所以我想,和傑君可以相處的時間更多一點。”

超過十年,超過十五年,甚至于如果可以的話——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看着她那雙微笑着的暖棕色眼睛,夏油傑下意識想要伸出手,卻又在到一半時猛然反應過來。

她就這麽……不,因為他是一只貓。

這些話,只是對一只貓說的,與人無關。

“今天有點說太多了啊,睡覺睡覺,晚安啦,傑。”

她自顧自地說着晚安,把梳子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裏後直接躺下去關燈閉上了眼睛。夏油傑依舊坐在窗邊,轉頭看向那個衣櫃上的合影,慢吞吞地又轉頭看向了躺下去沒幾秒鐘就翻了三次身的平島由佳。

她很不安,但這是和自己無關的事情。而且她的入睡速度一向很快,睡過去就沒有問題了。

僅此一次。

黑貓慢慢站起身,紫色的眼睛在夜空下閃爍着輕微的亮光,黑貓盡可能緩慢而又小心的走到她枕邊,躺下後輕嘆了口氣。

還好,他現在也只是一只貓而已——

應該不會睡到一半突然變成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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