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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鄄君怒不可遏,但是別無他法,他只能說道,“沈淩,我們接下來……”
“在這裏等我。”
沈淩下了車,他穿的單薄,在正午的陽光裏,脆弱的像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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鄄君以為他要去和那群人理論,于是沒有聽沈淩的話,打開車門跟了上去。
“你以為我是不理智的人嗎?”沈淩有些失望。
他按響了自家門鈴,“我只是拿回屬于我的東西而已。”
他不在意嗎?
鄄君心裏突然想到。
即使是親人的背叛,父母明顯有隐情的死亡,也不能打倒他嗎?
沈淩的表現很優秀,即使他早已從鄄君口中知道了對手的準備充分,可他依然一絲不茍的審閱完所有的文件,之後,他對着律師開口,“那麽,我想,在這之前,我的父母贈予我的財産,是不包括在內的。以及這裏面只提到了我父母的公司和莊園,可見這棟房子,仍然屬于我。”
那群明明和他有着血緣關系的幸災樂禍的、等着看他好戲的長輩們,雖然奪走了沈家的公司與大部分財産,卻仍然吃了癟。
沈淩的眼角仍然帶着哭過的紅色,但是這一刻卻露出了笑容,“所以,各位叔叔嬸嬸,在我的房子裏想要做些什麽呢?”
“還有,某些下人,”他看了一眼那讓他有點印象的人,“你們要知道,我仍然是這間房子的主人,而給你們開工資的,并不是什麽......”
他在這路有意的停頓,出于修養,并沒有說完之後的話,但是輕蔑的眼神和完全後仰靠在沙發上的姿态,都在告訴房間裏的其他人,他們無法擊潰他,甚至不能從他手上再讨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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鄄君愣在一旁,他不能相信,這是和他一樣,中學還未畢業的人,可以做到的。
他站在沈淩的身後,明明是十幾歲出頭的小小少年,卻讓他産生了錯覺,讓他以為,坐在沙發上的,是哪位王。
而王下了逐客令。
接下來沈淩轉過身,笑着看他。
“走吧,該去你家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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鄄君居然還覺得,是我對不起他。
其實我很早以前開始,就不在意這些東西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近來越來越有情緒波動。
我雖然拒絕了鄄君想要重新開始的請求,卻還是不能順氣,于是一個人推着輪椅出來,再一次的停在窗前思考。
我在想,我和鄄君,是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的。
以前還年少的時候,我們同時遭逢大變,之後兩個人相互扶持,不但為父母報了仇,甚至還将公司做的越來越大。
鄄君在那件事之後就成長的很快很迅速,也迅速展現了自己在商業方面的天賦,他有靈敏的嗅覺,後來也慢慢的學會了與人周旋。
這樣理下去,什麽時候開始,和我有了隔閡,也很顯而易見了。
是了,他們總是被眷顧着的。
你看,鄄君年少時雖然遭逢大難,卻有我幫助他,後來他做生意失敗了,求助我,我給他的錢對于漏洞來說是九牛一毛,他那個時候應該要陷入絕境了,但是又有貴人相助,他是被呵護的樹苗,雖然被風雨敲打,那也只是敲打,很快就有人為他提供安歇的地方。
再說顧陌,比鄄君還要幸福的小王子,唯一的挫折是搞同性戀被父母發現,然而他的父母偏愛他,一口咬定是我的錯,外人也這樣認為,他自己先逃去法國,但說不定,還認為自己,受了很嚴重的傷。
是了,他們本就沒有經歷過什麽痛苦,卻又以為他們自己依然經歷過了風吹雨打。
多麽幸福的孩子們。
現在,他們來到我的面前,問我讨要,他們自己毀壞的愛。
啊,我當然可以原諒他們。
正如有的人說的,他們那個時候,其實還是孩子。
想一想,鄄君多麽可憐,他為了他和我的複仇,大刀闊斧的行動,卻不小心投資失敗,來找我想辦法,我卻不願意賣掉父母留給我的東西,只願意給他一點少的可憐的存款,更在他焦急的時候,依然去往顧府,做顧陌的教書先生。
在他看來,是我抛棄了他,和顧陌談笑風生。
他自己不相信我,他也從來不相信我,所以放任自己的想象,對我産生怨念,這怨念在我和顧陌被捉奸在床的時候爆發,成為他的傷痛。
而顧陌呢?
他只是那個時候太年輕,對于自己的性向,好氣又害怕,他沒忍住,輕薄了自己熟睡的老師,卻沒想到被父母和老師的情人抓住,他多麽害怕啊,他一直活在父母充滿愛意的目光裏,父母指責的看着他和老師的時候,他實在不能忍受,于是他想告訴大家,不是他的錯,他立刻退了一步,擺出無辜的姿态來。
後來他明白了自己的想法,知道了自己是真的喜歡老師,又不顧自己的傷痛,追了回來,多麽正直可愛的少年!
我可以原諒他們的。
哈哈。
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知道一個人為什麽做出這種行為,知道他的行為可以解釋,那麽我所遭受的傷痛,就可以被抹殺了嗎?
因為他們當時不懂得愛,過于青澀,所以,就有被原諒的理由嗎?
這是不可能的,世界上,不可能有這樣的好事。
少年未成長之前,常常需要溫柔的心去包容他們的刺,在鮮血與堅硬的刺的摩擦中,他們才會得到一點成長,才會成熟。
可是,我不願意做這顆溫柔的心。
可是,我就不需要被包容嗎?
他們看不見我受得傷害,他們看不見我的付出。
他們自以為癡情,或者說,确實,他們愛我。
但是這種愛,這種不成熟的,傷害我的愛,包含私欲的愛,我棄如敝履。
我的心情起起伏伏,讓我自己開始暗暗驚訝,為什麽會變得這樣?
可是月光依然溫柔的撫摸我,這清冷的慘白的光,讓我感受到了溫暖。
我不原諒他們。
我也不恨他們。
這樣想着,我第一次,摸住了挂在脖子上的吊墜。
......
澹臺澤言。
為何想起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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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我想我們大概是有四五年沒有見面了,如今的她看起來風采照人,即使是有些疲憊,卻也不能掩飾這些年她過得很好的事實。
顧陌的姐姐,我曾經的中學同學。
其實如果不是她和顧陌長得實在太像,否則我也不能這麽快認出她,畢竟中學已經是那麽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來幹什麽?
她告訴我,她是來道歉的。
因為當初是她拜托我,幫忙管教一下貪玩的弟弟,顧家的小少爺即将面臨升學考試,而他的外語全都很糟糕,連去哪個國家都沒法決定。
我想她不是來道歉的,第一這确實不關她的事,當第二,這道歉來的也太晚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走了。”
“不,沈淩,”她暴露了來意,“爸媽現在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沈淩也長大了很多……”
??
我想我的眼神一定很疑惑,所以她終于覺得羞恥,但是出于對自己弟弟的愛護,她仍然開了口,“我知道當年的事情,大家的處理方式都不太對,但是,沈淩你比陌陌大五歲,他,他其實一直都是個好孩子的。”
“松開。”
正午的陽光越來越毒辣,太曬了,我覺得有點頭暈,不論是她說的話還是陽光,我有些不悅,很想避開這刺人的光,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可是她兩只手卡住了我的輪椅,一定要我聽完她的話。
“他這幾日過得都很不好,你去看看他好嗎?你們可以重新開始……”
什麽重新開始?
我什麽時候和顧陌開始過?
太可笑了。
這樣想着,我對她說,“那就帶我去看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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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你不得不承認,在照顧他人這方面,女性總是比男性多了許多天賦。
顧鹿推着我的時候,小心的避開了臺階,她推得很穩,甚至能夠和我聊天。
“我在國外的時候也見到過許多輪椅,但是它們看起來都很笨重,我以為我推不好呢。”
這輪椅是鄄君當初花了一筆不菲的傭金,請匠人做的,匠人按照他的要求,把輪椅做成了這種底盤較重,但是又方便推動的款式。
但是今天之前,沒有人幫我推過,所以只靠雙手推動輪子的我,實在無法享受到它的輕便。
顧鹿此時推着我出門,讓我久違的呼吸到了鄄公館以外的氣息,她發現輪椅不能塞進轎車,于是決定一路推着我去。
“你不介意的話,就這樣一路推着你去吧?”她苦惱的看着我身下的輪椅,“如果這個東西可以折疊起來塞進去就好了。”
“抱歉抱歉,下次的話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