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着我,從顧家的花園裏走出來,我們走到顧家的大鐵門前,那裏停着一輛挺高大的車,不同于尋常的小轎車,就在我以為他要用車送我的時候,他居然讓車子自己先走了。

“快要立夏了,”他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白天的時間還很充足,我會在天黑之前送你回去的。”

“你的頭……”

“不疼。”

他這樣回答。

我們就這樣往前走。

過了一會兒,他又有點遲疑的說,“其實很疼。”

“那我們去醫院嗎?”

“喔,那樣的話,其實不疼。”

不知道為什麽,他慢吞吞的語氣裏,叫我聽出了一點失望的意思。

我的心,在那一刻跳動了一下。

我又問他,“你什麽時候來的?之前看你在街上。”

“嗯,不太久,我才到一會兒。”

“上次看見你,好像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

他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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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有點尴尬,所以止住了自己的猜想。

他看起來慢吞吞的,卻出乎我意料的穩健,推我的時候又平又穩,速度也很合适。

輕快的風吹動了我的劉海。

我很想再和他說點什麽,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說合适,結果就在沉默中,鄄公館到了。

鄄君正對着門童發火,我不常出門,所以不知道他竟然是雇的門童看門。

看起來小孩子不知輕重,所以這幾天不但顧陌進來了,顧鹿這個女生也能輕松進來。

他一邊發火一邊打着傳呼,聽內容應該是和顧家的人通電話。

“我到了,謝謝你。”沒想到憋了一路說出這樣的話,我有些遺憾。

澹臺澤言卻又慢吞吞的,比之前更慢的說,“不-用-謝,禮-拜-六-我-生-日。”

我聽到他喘了一聲,似乎有點呼吸不暢,他憋着氣用極快的聲音說,“你可以讓鄄君帶你來參加。”

接下來他步履匆忙的離開了,好像晚一秒就要出事。

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思考出原因,不得不推着輪椅,喊了一聲鄄君。

鄄君看起來氣得要炸開,聽到我的聲音之後都呆住了,他立刻沖過來,把我抱進了鄄公館。

這種得而複失的姿态,老實說很讓我複雜。

23

沈宅燒了之後,沈淩和鄄君都住了很多天院。

鄄君醒過來的時候,沈淩就在他身旁。

護士告訴他,因為出來的太晚,沈淩的背部嚴重燒傷,一條腿完全失去知覺,另一條腿的跟腱受到了嚴重損害。

“治得好嗎?”

“很遺憾,背上的燒傷我們會盡力,但是腿的話實在是……”

接下來就是各種複建。

鄄君因為背着沈淩,所以幾乎沒有受到外傷,他很快出院,來反于公司和醫院。

他自認為做的很好。

沈淩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不願意傾力幫助他,但是他依然會去救他,也會日日看望他。

他為沈淩帶飯,請了最好的護工為他做複建,即使是昂貴的進口藥物,也毫不在乎。

可是,沈淩依然每天發脾氣。

沈淩不願意讓護工碰他,即使護工是個取向正常的男人。

沈淩也不願意和他說話,他從公司趕來,明明那麽辛苦,沈淩卻讓他走。

他年少有為,那麽多對他阿谀奉承,那麽多嬌美的解語花,他一個都不看,只看沈淩,可是沈淩就像塊捂不熱的石頭,冷冰冰的墜在他心底。

鄄君覺得,夠了,我累了。

他不再去看望沈淩。

于是兩個人的關系更加差了。

沈淩後來出院,無處可去,是他把沈淩接了回來。

他以為沈淩該感謝他。

結果沈淩不言不語,似乎故意膈應他。

鄄君心想,我并不是非你不可。

他帶人回家,心不在焉的應付着那少年,想要看看沈淩的反應,結果沈淩進了房間睡覺,根本不在意。

于是他和少年激烈的做/愛,在少年問起房子裏的人是誰的時候說,“哦,和你一樣的玩意兒。”

那少年尚且發怒抽身而去,沈淩依然對他不理不睬。

鄄君意識到,他們或許将這樣互不原諒一輩子了。

但是對于沈淩來說,那段時間實在是太過痛苦。

他一直都很優秀的,卻要被迫面對沒有人幫助就不能如廁這件事。

他的背部被燒傷,只能側躺着入睡,前幾夜裏因為他無意的側翻,壓到了受傷的肌膚,于是從夢中痛醒,他壓抑的呻吟,看見鄄君安詳睡着的面容。

他有些羞恥又小聲的想要喊鄄君幫他。

因為他可以側翻着躺下,但是要自己翻起來,就需要腿部的力量,可是雙腿都太無力,他的背被壓的很疼,聲音就更加微弱。

鄄君呼吸平穩的睡着,聽不到他的聲音。

他忽然間有了一點怨恨。

可是,他又說服自己,是鄄君沒有聽見,這也沒有辦法。

他只能忍着痛自己用手撐着身子坐起來,他實在太痛,紗布裏滲出血來,兩只腿如此的累贅,他坐了起來,想要側躺下去——砰的一聲,他從床上摔了下來。

鄄君醒了,他有些抱怨的說,“你怎麽不好好睡覺。”

他把沈淩從地上抱起來,手臂壓到了沈淩的背部。

好疼。

可是沈淩沒有開口。

他的眼淚流了下來。

鄄君看了,終于慌了。

“別哭別哭,我在呢。”

不,你不在。

24

這之後的幾天,鄄君都表現得像個保姆。

不知道和誰學的如此貼心,就連我喝口水,也會問我溫度合不合适。

看到他的樣子,會讓人覺得他在補償我。

這就很可笑了。

我是自己出的門,即使在外受了什麽委屈,也是我自找的,更何況這次我什麽事都沒有。

不知道他這種補償的心理從何而來。

我這樣問他。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黑臉,然後走開,但是這次他沉默了。

他說,“我不願再失去你,沈淩,這一生還很長,我可以慢慢的改正。”

他說我什麽都不必做,他只想做個稱職的戀人。

啊,可是我們不是戀人關系啊?

但是我沒有說出口。

我想見澹臺澤言。

于是我說,好啊。

我讓他帶我去參加澹臺澤言的生日會。

25

澹臺澤言的生日來了很多人。

鄄君本來勸我不要來,他告訴我澹臺澤言是上海只手遮天的人物,會有很多讓我讨厭的人在的。

但是我不在乎那些,所以我還是來了。

來了之後我發現,那些人一個也不在,我想要去找他,卻發現人們圍着他敬酒,于是不得不一個人到角落坐下。

鄄君跟着我,為我推輪椅。

但是他也逃不過人們的奉承,我立刻讓他換個地方,我想要一個人待着。

這下他擺正了臉色,讓那些人快點離開。

這就很無趣了。

于是我有意刁難他,要求他把我帶到二樓陽臺上,我正準備編個理由糊弄他,結果他立刻答應,費力的把我連着輪椅送上樓梯。

當時的場景實在可笑,他的汗水打濕了襯衣,不像個精明的公司老板,卻像個碼頭小工。

接下來我又指使他去為我取果酒,他開起來很高興,于是下去取了。

在他走後,一個我沒想到的人出現了。

是顧鹿。

她看着我,生氣的質問我,為什麽還能這麽心安理得。

“顧陌到現在還沒出院,醫生說湖泊中常常存在着外界少有的病菌,他發了好多天燒,可是你攀上了澹臺澤言,我們居然都不能對你做什麽。”

“你憑什麽這麽做?你現在還沒心沒肺的在這裏笑嘻嘻的。”

“你真是個小人,不願意原諒他就算了,何必做這種事?”

她的質問有理有據,感人心弦。

于是我禮貌的回複她,“不過是感冒……”

其實我接下來還想說明明是他們自家花園裏的湖泊,時常有人打理,沒有她以為的可怕。

我還想說顧陌又不是沒醒,哪裏有那麽多好擔心。

但是她把我推下了樓。

摔倒地上的時候,我還有意識。

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在驚呼,但是我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可見不是沖着我來的。

或許是房子裏的人,出了什麽事吧。

胸口又出現了那種灼熱的感覺,比之前幾次更加滾燙。

啊。

這個時候我意識到。

原來是澹臺澤言送我的吊墜。

滾燙的好像要點燃我的靈魂。

26

我實在沒有想到自己還能醒來。

周圍的環境很陌生,我醒了之後有人上來扶我,然後又有人給我放了一雙拖鞋在面前。

他們問我,“澹臺先生,您感覺如何?”

等等,為什麽會是這樣?

似乎是因為我沒有說話,于是他們繼續解釋,“前幾天您的吊墜突然炸開,有碎片插進了肉裏,而您似乎也因為這個沖擊暈過去了,現在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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