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2019.8.5萬字章(1)

第31章 2019.8.5萬字章 (1)

殷明吃驚地看着陶邀, 等車發動後,他悄悄湊過來問:“你父母不在家嗎?我就這麽過去不太好吧?”

陶邀彎唇笑笑,露出少有的自信笑容:“我爸媽不在。他們一年有半年在外旅游, 家裏就算有人,也只是個看院子的。”

超長度假生活……看院子……殷明開始發散思維。他還想着陶邀家是什麽百變小櫻裏女配的莊園。或許是因為做了心理準備,等到地方後,他倒也沒那麽驚訝了。

陶邀在蔭河的家坐落在一座老小區裏。據他所說,這小區中還有一些其他的親朋好友, 算是老家的配置。陶邀父母在外地也有房産,因此在退休後,會經常出去度假。

陶邀家帶一個外院, 一個內院,一個天井,一個後院。尺寸玲珑但格局工整精巧,院落裏幹幹淨淨, 不像是沒人居住的樣子。陶邀摸出鑰匙開門,招呼殷明趕緊進家。

殷明看他鬼鬼祟祟的就覺得想笑,還是跟着他進了屋換上鞋, 并把行李放到了屋內。

“陳姨不在。房間你住三樓的吧, 門鎖開着都可以睡。我在二樓左手邊第二間, 你東西放好了,我們就先去出去逛逛。你還記得高中組織的幾次外出活動我們都去過哪裏嗎?”

殷明回憶了一下, 說了幾個公園,藝術中心與博物館的名字。這些地方殷明有印象,畢竟去這些地方的時候并不是和陶邀一起,而是和同學一起。

“那只能去學校看看了。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順利進去。我等會兒打個電話問問,能不能讓我們進去一趟。”陶邀看了眼時間, 這才中午十二點,他轉身去打電話了,留下了殷明。

殷明便用這個時間悄悄觀察了一番周圍。陶邀家乍看是白牆地板的标準配置,但仔細一看,就不難發現牆上書畫落款上驚人的字跡,以及放在櫥櫃中的精美器皿。

殷明心中了然。過了幾分鐘,陶邀回來了,他面色有些尴尬,似乎遇上了什麽難事。殷明看他窘迫,有心逗逗他,就問道:“是不是學校拒絕我們回校參觀?沒事,我看你家也不錯,咱們在這裏打發三天也行。你玩游戲嗎?”

陶邀看他去拿客廳電視旁的手柄,忙說道:“別鬧了。我剛剛打電話回去……他們說讓我參觀完全沒問題,但是還要我抽半小時出來給高三學子做個演講。正好他們開學了,我的班主任就讓我周六上午去他們的動員大會露露臉。”

“什麽……哈哈,”殷明忍不住笑出了聲,“那你去吧,你現在的身份也挺适合做演講的。”

陶邀猶豫,搖頭,又皺眉。殷明摸摸下巴,心想他身為白馬公司的CEO,總不見得懼怕在衆人面前演講吧?

“我總不見得和他們說,我是緊抓着你在高中裏做的那些事才一直努力到現在的吧。你被幾個班級的混混聯合起來欺淩過,但是你用一個學期的時間把他們全整治了過來。”他吞吐半天,還是把話說了出來,“真奇怪……我總感覺之前和你說過?”

殷明聽着他這麽一說,感覺似乎也有些熟悉。

“或許這是我們共同失去的三個月裏發生過的事。”殷明說道,“不過,我一直很好奇。那三個月裏你還未搬到我家附近,平時也見不到我的人,那你是怎麽和我接觸的呢?我的手機也被偷了,現在沒有一點頭緒。”

兩個同時失憶的人對坐着,苦惱地思考着含霧帶紗的過去。

不過他倆又能思考出來什麽?也沒過多久,陶邀便帶殷明去自己的房間裏,去看高中的相冊與紀念品了。

陶邀對自己的高中形象不是很滿意。不過,陶母很喜歡自己兒子高中時細皮嫩肉的樣子,她是個搞攝影的,兒子又好看,随便抓拍幾張都能做聊天背景。

陶母在陶邀工作之後,就把他的相片塞進大箱子裏,置于陶邀床下。本來陶邀是非常不想開箱的,但為了殷明,他還是咬牙拉出了大箱子,還把相片拿了出來給殷明看。

殷明越發覺得陶邀合自己胃口了。

相片上是個唇紅齒白的短發少年,他的頭發比平常高中男生略長一點,發色也略淺一點,陶母的品味也很獨特,總是能拍到陶邀小鹿一般的眼神。

怯怯生生的,還有些驚訝。

除了這種神情外,還有被惹怒了面色通紅的,難受的幾乎要哭泣的,或者是窘迫難堪的。

殷明:“……你媽這什麽惡趣味啊?”

陶邀又窘得耳朵尖都紅了。他趕忙過來搶奪照片:“你看了還是不記得的話就別看了。”

殷明哪裏願意放過這個看小少年的好機會,當然是捏着照片開始滿屋子逃竄:“別,別,先別拿回去啊!你讓我多看看不好麽!就算記不起來,我也能通過照片了解了解你,還真別說,我高中裏的确喜歡你這一款。”

陶邀氣得面紅耳赤:“我怎麽覺得你失憶一場,整個人性格都變了?你是無賴嗎?”

殷明站在房間中,眼睛牢牢盯着手裏的相片,嘴角還有笑意:“不會不會。我這個人其實一直都是這個個性。之前一直壓着,難受呢。現在沒了記憶,我也沒必要再憋着了。這樣不是挺好?活潑開朗樂觀大方,還能和你說說笑笑。”

陶邀:“你這哪裏是說笑!你這是單方面調戲!”

殷明不置可否,笑得更開心了。他把這一摞照片看完,又去茶幾上拿另一摞照片,陶邀收拾不過來,只能看着他飛速浏覽。

看了一個下午,殷明也沒想任何東西。陶邀後悔得要命,自己那點壓箱底的小時候照片都被翻出來了,更別提中間還夾了一張他一歲時抱着西瓜洗澡的照片。

轉眼到了周六上午,殷明很早就醒了,他從行李箱裏拿了一套比較青春靓麗的衣服換好,下樓看到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陶邀,忍不住又把他送回房間去重新挑衣服了。

既然是去高中,那就要穿的年輕一點,不然也不好貼近學生們的年齡和心理狀态。陶邀衣櫃裏沒什麽衣服了,殷明和他東翻西找,尋出了藍色短袖襯衫,高領衛衣,較為修身的工裝褲,以及親民帆布鞋。

他倆出門的時候,打掃衛生的陳姨正好過來。她還以為家裏無端長出了兩個大學男生,吃驚地半天說不出話。

學校很近,陶邀帶着殷明往街道上走,殷明看着左右都是自己熟悉的店鋪,不免有些流連。他也許久沒回來了,高中走過這條路無數遍,現在卻覺得無比新奇。

門口有人接待,一瞧之下,殷明發現竟然是自己的高一班主任。

班主任完全沒認出兩個人,他滿臉堆笑地将兩人領進門,直接帶去了體育館。參觀還等演講之後再進行。

陶邀從口袋裏拿了自己寫的演講稿再看了一遍,接着輕輕嗓子,和臺下那些已經聽了兩輪訓導的高三同學說了些往事。

殷明坐在臺下的邊旁處,聽他十分官腔地說了十分鐘,倒是沒覺得厭煩。也對,他是做配音出聲的,念什麽都不會太難聽。也就是這時候,他的腦袋上忽然挨了一下。

低頭一看,是個白紙條子。

喲,還玩傳紙條?殷明懷念地眯起眼,從地上撿起紙條。

你是不是那個主播英明啊?

他是你男朋友嗎?

殷明擡頭看向整齊地學生制服堆。的确有不少人還在偷偷打量他。

他手邊沒筆,不好回答對方的問題,只好收起紙條翹着腿繼續聽陶邀講話。

旁邊的人又丢他紙條,被他反手一撈抓進了手心,他翻了個白眼,打開再看。

要回答直接點頭搖頭~

你是英明嗎?

桃妖是不是你男朋友?

你倆來學校是來秀恩愛嗎?

等會兒結束了可以給大家簽名嗎~想要桃妖的~

殷明望着那個丢他紙條的男生,皺起眉頭。那個男生連忙擺擺手,指指自己身後。

身後那個男生也連忙擺擺手,再指自己身後。

這麽一連串指過去,就見人群之中有幾個滿臉通紅的女孩在小幅度地沖殷明揮手。她們看起來很興奮的亞子。

呃……既然對上視線了,好像就這麽敷衍過去也說不過去。

殷明稍加思考,随後便快速回應了她們。

點頭。

點頭。

點頭。

搖頭。

“呀——!”

磕cp女孩們忍不住發出了小小的尖叫聲,臺上的陶邀和領導頓時擡頭,一臉莫名其妙地望向下方。

女孩們頓時低頭下去裝睡,而殷明早就把紙條捏進了手心裏,裝作無事人一般正襟危坐,嚴肅地看向臺上。

陶邀像是感覺到了什麽,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殷明。兩人對上了視線,殷明還一本正經地沖他點點頭。

臺上的桃妖還以為殷明鼓勵自己讀下去,于是轉頭看稿,繼續往下讀。殷明的眼睛往旁邊一瞥,那幫磕cp的小姑娘興奮地聳動起了肩膀。

坐在長凳上的殷明伸展長腿,做了個高深莫測的表情。大概他倆這就是“搞到真的了”吧。

不過仔細想想這個設定……要是告訴他們自己是追星追到了真的,她們會不會更興奮啊?

演講結束之後還有短暫的誓師大會,殷明與陶邀二人一上一下,頗為懷念地看完了這一過程,随後兩人等場館裏的學生全部離場之後,才出了大門。

他倆拒絕了老師喝茶的邀請,決定自己四下逛逛。這天是學期開始的周六,全校都在補課,教室裏人都是坐滿的。

他倆前腳剛到體育館旁的林蔭大道,後腳就圍上來了好幾個女生和男生。殷明撓了撓頭,正想把他們轟走,就見陶邀一臉和善地接過了他們掏出來的紙筆開始簽名。他還特意給其中一個帶了衍生作品書籍和CD的姑娘畫了個可愛的簽繪,小姑娘激動地上蹿下跳。

英明旁也有人想找他簽名,他見陶邀簽了,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絕,便随手簽了幾個。

“謝謝老師!老師新作品也要加油!還有英明老師!希望你們一直走下去呀!”

小姑娘說完了,捧着簽名便跑走了。

陶邀聽她說了這話,感到有些奇怪,他把目光轉向殷明:“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倆的事?”

殷明見遠處走來了老師,便拉着陶邀往體育館後方的操場外走。走至樹蔭下,他才把手裏的紙條拿出來,展平了給陶邀看。

“你……怎麽回答的?”陶邀捏着紙條,“嗯……我大概也猜到是怎麽樣的了。”

“也沒有。最後那個問題我是搖頭的。”殷明這麽說道,他擡眼看到了樓上班級中觀望自己的學生。

這個點操場上沒有人,太陽也不小,陶邀望着實驗樓,便喚殷明走到樓上去了。

“你猜我們都在什麽地方遇見過?”陶邀扳起手指,“有幾次是在理科實驗室。後來你去過圖書室,醫務室,還有化學實驗室,小賣部……我還和你在廣播站遇到過。你這個人不太合群,體活課的時候就喜歡到處亂竄。當然我也不是很合群,我總是在用體活課的時間給老師做事。”

殷明推了推實驗室的門,發現這裏上鎖了。他無奈地攤攤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只小包。

陶邀傻乎乎地看他打開包裹,從裏頭拿出一根細鐵絲,這才反應過來,抓住了他的手。

“你別亂來,要是被老師看到了,我倆都要被趕出去的。”陶邀一下就慌了,他還是膽子很小,不敢做這些事情。

殷明沖他笑笑,他只是将鐵絲拿在手上,對着鎖眼看了看,便收了起來。

陶邀剛松了一口氣,就聽他說道:“陶邀,說來也奇怪。這包東西是我從上鎖的櫃子裏翻出來的。上頭有鐵鏽,我卻不記得什麽時候用過。”

他收起小包,往廊頭走去。

“現在看過了鎖眼,我覺得或許這件東西和你有關。”他的聲音從前方悠悠傳來,陶邀朝他的方向看去,卻是看不到他的表情,“剛剛看了鎖眼,果然是這樣。走吧,我們去別的地方轉轉。”

陶邀怎麽可能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不過……陶邀想着想着,又覺得臉皮單薄了,有點發燙。

圖書室內沒有人,門口坐班的人并不在。廣播室門也鎖了,化學實驗室也是一樣。殷明對了幾根鐵絲,他恍然大悟。雖然什麽也沒想起,但好像也明白了這小包的用途。

“走吧,趁着還沒到十一點半,我們先去小賣部看看。”殷明說道,“我還想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

陶邀不言語,他跟在殷明後頭走着。其實他也很想驗證自己的想法,如果真是如此,那他的确是有點晚開竅了。

小賣部裏的老板還是那一個,殷明暗自慶幸他家協議簽得長,沒有換別人來當承包商。他客氣沖老板打了個招呼,笑問道:“老板還記得我嗎?我是殷連聲。”

老板比起幾年前明顯老了些。他疑惑地擡頭看殷明,眯着眼思索了一會兒。等他再看到後頭的陶邀,倒是眼前一亮,手掌一拍:“是你這小子!”

殷明挑眉笑笑。老板看他這樣,也不遮掩了,倒是十分有興致,湊近了小聲問他:“你這是故地重游?總算成啦?”

他說的這話,殷明要說聽不懂,實際上也是懂一點的。他往後瞥了一眼,搖頭道:“其實我這次回來是想和您求證一件事。他不太信我當年為他做了什麽,您能說給他聽聽嗎?”

老板這個小老頭一聽,登時有了興趣,趕忙對陶邀招招手讓他走近來。

“小殷當年可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你應該也知道。不過他呢也是很害羞的,不敢直接和你說的,所以就要了一份你們班級的課程表。你那個時候不是一周有一兩天會來小賣部麽?他就會到這裏來。雖然大部分時候碰不上你。”

是這樣麽……陶邀暗暗吃驚。

原來在高中裏,那麽多次和他相遇,并不是偶然。他知道自己是班級裏的學習委員,會幫老師整理器材,分發材料,或是利用各種閑散課去老師辦公室。

殷明他這個人啊,生怕驚擾到陶邀,就選擇去他可能出現的地方等着。有時候能遇到,有時候遇不到,一切全看命。他一直都清楚陶邀膽子不大,還總容易被驚擾,于是便想了這個宛如抽卡的方法。

要是跟蹤他,那必然不好看。他倒是覺得那些小女生的方法很好——蹲點嘛,出現就是驚喜,不出現就回去歇息。

老板說完了,還笑眯眯地轉身進了裏間,摸了兩塊紅彤彤的好麗友派出來塞給兩個人。

“吃吧吃吧,我這幾年看了不少小情侶,還沒見着能故地重游的呢。年輕人談戀愛也不容易,你倆又這麽好看,我難得支持一下。”

看不出來這老頭還是個顏控,殷明訝異地笑笑,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往外頭走。

陶邀把巧克力派收進袋子裏,殷明倒是撕開了包裝,三兩口吃掉了。他揉了揉包裝紙,把它扔進中央大道上的垃圾桶裏。

“還有地方沒去過嗎?”他站在樹下,回頭問跟在身後的陶邀。

陶邀正盯着他的背影出神,雙眸一擡,對上了殷明那雙黝黑的眼珠:“沒有了。你還是什麽都沒想起來?”

坐在樹蔭裏的殷明望着他,微嘆一聲。

“沒想起來。”他的笑裏帶着一絲無奈,“你想聽我現在的感言嗎?”

“你想說什麽?”

殷明看陶邀走到自己身邊坐下,接過了對方遞來的那個沒拆封的巧克力派,捏在手心裏。

“我沒看到自己。我只看到了一個很喜歡你的少年。他很真誠地在喜歡你,這份喜歡也持續了很久很久……我被他秀了一臉哪。”他無奈地說。

陶邀伸手想去撫摸他的肩背,那人卻做了個拒絕的手勢。

“失憶仿佛是在和我開玩笑。我感覺我不是他,我的記憶裏沒有你,而完整的‘殷明’腦海裏應該有很大一片的你。我是路人,不是你的愛侶,我沒有記憶,”

“別說了。”

殷明這還是第一次被他打斷,他有些驚訝,轉頭看向身邊那個人。

陶邀咬着下嘴唇,看上去想哭,又想發怒。他就坐在殷明手邊,眉頭上有幾條褶皺,殷明都能看清。

……別皺眉啊,會變老的。

殷明心疼地想。

“你沒有記憶,我也一樣有空缺的部分。你以為當初你和我說起那三個月時,我是什麽表情?我和你說了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你轉頭就走了。也不多争取一下,努力一下,這是為什麽?我們明明對彼此都有感覺,為什麽你比我還慫?”

殷明看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是我不夠勇敢。”他小心地朝坐在自己身邊的人伸出手去,想要握住他的手。

陶邀把手藏到了背後。

殷明心想怎麽這還鬧上了?他又伸到背後去夠陶邀的手。陶邀又換了動作,殷明身子斜過來去夠,誰曉得把他夠到了自己的懷裏。陶邀吓得趕忙推開了殷明,撈起包就往學校外走。

被他推回凳子上的殷明愣了幾秒,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起身跟了上去。

不知道失憶前的自己是怎麽樣和陶邀相處的?不論怎樣,粉絲是肯定不敢和自己的愛豆大膽摟抱的吧……

陶邀偶爾有點小脾氣,殷明倒是覺得格外受用。他覺得自己眼光真是賊好,有錢、居家、節儉、好看、有點小脾氣但又會主動示好,這什麽神仙老婆。他是想不明白,怎麽自己一直不願意下手。

後來他給了陶邀臺階下,對方氣消了,才告訴了他高中裏兩個人的往事。

殷明從自己的角度思考了一下,覺得自己的确有可能會做出來。

他是那種要是鑽了牛角尖,就會死鑽到底的人,高中的時候又比較純情,凡事都容易當真。

或許這回失憶,就是上天要給他個機會跳出原本的自我,去更理智客觀地看待這段感情呢。

殷明本想抽個時間回家看一看,尋找一下和失憶有關的線索。然而轉念就想到了自己那個老母親,不免近家情怯了起來,最後還是在陶邀家裏茍到了周日下午,打包回去了。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搞不好抽屜裏還留着什麽學生時代的日記紙條,還能幫你回憶一下。”陶邀拉着行李,鎖上了自家的大門。

殷明接過行李,搖了搖頭。

殷母的個性他是知道的,由于殷父對她的隐瞞和背叛,導致她從不容許殷明有自己的秘密。

家裏就兩間房,自己屋子裏的東西早就被她探索過不知道多少遍了。還能有什麽秘密留着。

如果是他本人,肯定早就把東西帶走了。

“我覺得用看舊物刺激回憶的方法不太有用。”殷明說道,“就算我們回了學校,也難再現場景。不如回去,想想那三個月的突破點吧。我之前沒和你提過我們到底做了什麽嗎?”

這話說過不止一遍了,陶邀也不止一次搖過頭。

那個三個月的時間是個謎團,等待兩人去探索。殷明總覺得家裏還有東西沒探索完畢,心想反正兩個人也不急,慢慢來也好。

他倆這情況,真是又狗血又烏龍,也不只是哪路神仙在開玩笑,還不帶提示的。

殷明在回家之後又對自己的家進行了一次地毯式搜索。

那些玩偶,手辦,書籍等翻了個遍,他也很快發現了這些東西的共同之處:和陶邀本人的作品有關。

除此以外,他還對自己房內的一些細節感到十分疑惑。

為什麽這間屋子裏有那麽多帶高科技的家具?

冰箱可以設置每一層的保存溫度不說,微波爐也遙控功能。就連房間裏的燈光,溫度,都是可以通過語音操控的。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們都連在自己家的無線網絡上。

殷明平時花錢不會很計較,但他也覺得自己不是一個能為了科技在生活方面大手大腳的狂熱分子。

很多東西都是不必要的。

他越想越疑惑,于是更加努力地挖掘自己房間裏的東西。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在電腦桌下方帶鎖的櫃子裏翻到了一個粉金色的,圓頭的金屬玩意兒。看上去像是個空氣清新儀。

殷明從底下翻出他的說明書,細細看了一遍,忍不住驚呼一聲。

“桃妖的AI?我買個電子管家?”他望着一動不動,顯然是沒了電的圓墩子,腦中浮現出了一個想法。

難道說我……真的有了幻想症?之前三個月的時間,是和它共處的記憶?

殷明呆立。

自從腦海裏出現了這個想法,它便像紮了根似的揮之不去。殷明為了求證又找自己的病歷去了,然而他這些年都堅持健身,身強體壯完全沒生過病。

他想不明白,于是便按照提示去下載了軟件,想要看看那個AI長什麽樣子。

無奈原先的手機丢失,而AI管家的解綁系統又不夠靈光,殷明只得打電話聯系客服,告知了對方自己手機丢失的事情,希望他們能從內部操作,歸還自己的賬號。

起初客服還是十分恭敬客氣的,等她咨詢回來之後,就顯得比較敷衍了。

原來,現在市面上出現了“共享AI”的現象,不少人通過向官方反應密碼丢失的問題,将賬戶與自己的APP解綁了,轉賣給其他人做AI。原本手機上的桃妖也不會消失,賣出去的桃妖也可以當做手機管家留下。

客服以為殷明也是來賣自己的桃妖精靈的。

“這位小姐,我怎麽可能會把它賣掉?”殷明查完帖子回來,“我把我在派出所的遺失記錄發給你們吧。”

殷明有預感,他的手機裏藏着三個月的回憶,只要他不是真的腦子有問題,他便一定能從裏頭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或許,他能靠這三個月的回憶想起什麽。

有了這個想法,他決定沿着這條線繼續追查下去。他翻了翻自己新手機裏的通話記錄,發現裏頭有派出所打給他的記錄。

……哦對了,之前派出所還通知他查到了手機的下落。但是後來怎麽就沒了消息?

話不多說,殷明直接開到了派出所去,和民警說了來意之後,對方給他調出了追查記錄。

“小兄弟,你這部手機是一個流竄犯團夥帶走的。我們上個禮拜才把人抓齊了。現在手機都在鄰市清點,你的那部應該也在。這樣吧,你下午跟我們過去一趟,找找你的機子。”

殷明疑惑地問:“您确定找得到?手機都被偷了這麽久,我還以為早就被賣掉了。”

民警笑了笑:“我們也以為被賣掉了啊。誰知道這幫人在倒騰手機的時候往殼子上貼了超級醒目的标識,再盤問一下他們倒賣的電子設備商店,就全拿回來了。”

真是天助殷明。

這天下午他便人生頭一次坐上了警車,到了鄰市,在兩個小時的辨認工作後,還真給他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他左右擺弄一下,發現開不了機,于是便問一起來的清點人員借了充電寶。

“你別抱太大希望啊,”那人還加了一句,“這裏大部分手機都被清過數據了。”

殷明開了手機,發現裏頭的電話卡還在,也對上了自己的指紋,看來他的手機還未被處理過。既然手機找回了,那他也不需要再聯系某果的客服進行解綁操作了,他便一邊查看這些日子裏未看到的短信,一邊給客服發了條說明信息。

還未等他看完短信,那邊倒是打電話過來了。

“喂?是殷明先生嗎?”還是那個聲音甜美的小客服妹妹,“您的手機找回了?狀态一切都正常嗎?”

诶?她問的是手機的狀态還是自己的?還是說桃妖的狀态?

殷明的手機還帶回去連接自家網絡同步數據,他只好推脫說剛拿到手機,什麽都沒确認過。

“那正好。殷先生,您回去之後請不要對自己的桃妖做任何舉動。我們的研究員想要見您,進行後續數據的反饋收集工作。研究員表示您可能會對這三個月裏的一些回憶片段感興趣,所以特意準備了成段的投影。”

投影……?

雖然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這中間的誘惑意味實在是讓人無法抗拒。

他怎麽知道我想要過去的資料?

帶着這樣的疑惑,隔天早上,殷明獨自到了某果科技位于上海的研發總部。研發部位于高新技術區的郊外,有一整片園地。

他認真打量了一番園區的主樓,擡腳進了接待區。和前臺說明來意之後,有人從裏頭出來,十分殷勤地帶他穿過了辦公區域,一直往裏走了十多分鐘,到了充滿着高新技術和死宅的研發部門。

“我看看……正好有說明室空着,我們就去那裏吧。你的手機帶了嗎?還有AI管家的主機?”帶他過來的人叫薛已,頭發短短亂亂的,帶着一副黑框眼鏡,是個鼻尖冒油的年輕人。

他好像是第一次做接待任務,兩只手不斷地在自己的白色工作服上拉動,殷明看着都要為他緊張了。等進了房間,他趕忙打開自己腋下夾着的筆記本電腦,并在身旁的設備上一陣操作,将資料調了出來。

“不好意思哈,我很久沒用過這套東西了,诶,這個是這樣弄的嗎……”薛已撓了撓頭,手忙腳亂地将資料調好,放到了中等大小的屏幕上。他整理好之後便示意殷明打開手機連上網絡,他要求殷明把AI管家也接入當前的無線網絡之內。

“你可以打開桃妖了。現在頁面上是不是沒有桃妖精靈的身影?”薛已問道。

殷明望向自己的手機。的确沒有那個所謂的“桃妖”,手機APP的正中間,只有一個空白的歐式田園風格小窗戶罷了。他昨晚點開APP時也是看到了這一幕,便沒有再多探索了。

“桃妖現在是出走狀态,你點擊一下窗戶裏頭,可以直接進入房間。你看正中間是不是有一扇開啓的大門?能看到外邊的門是吧?旁邊還有一行提示,桃妖出走中,可點擊召回。千萬別點啊,點了要出問題的。”

殷明那根舉在空中的手指僵住了。

“我們跟您解釋一下來龍去脈。”外頭又走進來一個長發女子,娃娃臉,看上去很和藹,但目光銳利,炯炯有神。

薛已給她讓了個位置,兩人便互為補充,為殷明講解了起來。

事情追溯到一年多之前。

那時候陶邀剛被某果科技聯系上,簽署了AI形象授權。研發部的另一項隐秘技術——同步睡眠安撫技術也有了顯着突破。

利用這項技術,睡眠者可以将腦意識聯系上網絡中的虛拟形象。

陶邀一開始并未參與這項技術的研發計劃,他本人也不是專業人員。因為同步睡眠安撫技術需要面市,營銷部才提出了找幾位公司熟悉的名流人士做先導體驗,方便日後推廣。

同時這種體驗也可以用作AI管家的推廣。一次連接,兩種産品的推廣,想想也是十分劃算的。陶邀在洽談之後也答應了連接一日,進行一次全方位的管家體驗。

然而,這之前進行過上百上千次的試驗艙,偏偏在這日遭遇了斷電事故。手忙假亂把人救了出來,卻是發現陶邀雙目緊閉,怎麽也喚不醒。而連接數據顯示,他已經進入了茫茫的數千臺AI管家主機服務器中了。

那個時候,正好是主機發貨的第三天。

內部成員幾乎要瘋了。所幸協議中有針對特殊情況制定了應急方案,他們在後臺完整分析過陶邀的數據,給AI做了一個僞身份,還請他的助理小米幫忙僞裝。而陶邀本人則留在某果的私人研發醫院內接受身體照管服務。

三個月時限機器的無條件退換時限,也是隐私數據的可返還期。三個月之後,某果就可以通過正當途徑收集用戶大數據了。因此,在陶邀變成的桃妖精靈将第一串數據傳回去之時,他就被找到了。

內部立刻為他準備好了複蘇程序,只要他的腦意識回來,睡眠安撫計劃就将立刻中斷。

“那我就覺得很奇怪了。”殷明雙手放在白色的會議桌上,“既然他是自願進入管家的,那為什麽他會無法說明自己的情況?為什麽出去了會一點不記得裏頭的事情?小米也沒有和他說明來龍去脈。”

兩位研究人員互相看了一眼。

“……這是合同內的事項。不過既然殷先生您也牽扯進了這件事,我們就簡單為您解答一下。”白衣女人說道,“睡眠安撫技術涉及到跨時代主機游戲的開發,可以讓人腦進入全息游戲。全息游戲的腦意識是停留在人體之外的,尚有風險。所以陶先生可以在情況突發之後獲得,獲得……”

她比了個天文數字。殷明一時間沒看明白,薛已做了個口型,他才驚愕地看懂了。

“合同裏也有免責聲明,不觸及生命危險的話,我們可以自行處理接下來的事宜。所以這不能怪我們。殷先生,我們這次請你來,也是為了最後數據的收集。睡眠安撫技術我們不想放棄,畢竟這是占了公司百分之五十以上經歷的超大項目,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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