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瘋批 竟是做出如此強取豪奪之舉……
十餘年前,大梁的年號還是元章,而非現在的承平。
那時皇帝身患重疾,恰逢西疆生叛,司忱臨危受命,率二十萬大兵去西涼鎮壓羌胡。
可誰知司忱早就暗藏野心,待他帶走了大梁那二十萬兵士後,雖然得獲勝仗,卻欲在西涼自立為王。
皇帝措手不及,也自是沒想到他最信任的臣子竟是這般包藏禍心之人,可大梁最精銳的那批兵士幾乎都被司忱帶去了西涼,且依當時的局面,雙方若要開戰,便是兩敗俱傷。
最後,阏澤和司忱各讓一步,阏澤仍為皇帝天子,而司忱則得獲一州之地,并被皇帝封王賜九錫。
由此,西涼之地成了大梁的封國——颍國,而司忱也成了割據一方的撫遠王。
卻說西涼之地原本人口稀少,可因當年中原混亂,便有大量北方人口為避戰事遷徙到了西涼。
再加之司氏父子兩代的休養生息、經世濟民之策,而今颍國人口衆多,且有近七十萬的兵士。
而大梁去年之秋卻面臨全境歉收的困境,北方的朔方、并州、幽州不僅逢旱,還鬧了蝗災。
南方的荊、揚兩州卻逢澇災,不僅顆粒無收,許多莊田亦被洪水沖毀。
朔方之東的雒陽,本有着天下第一糧倉之稱的含嘉倉。
上京城內文武百官乃至數百萬民衆每年的口糧,便幾乎都來自這含嘉倉中的存糧。
可連着兩年的歉收,卻讓含嘉倉中的糧谷所剩無幾。
惟大梁之西南,那有着川東糧倉之稱的益州,還有數百座滿載着糧谷的倉窯。
皇帝自是要從益州調糧,以此來解決朔方這帶的缺糧之急。
可誰知,這益州通往上京的糧道,竟是被司俨派兵給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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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上京的情況完全不同的是,在颍國境內,就單拿武威郡來說,便可謂是倉谷滿溢。
光是封國之內的存糧,便足以讓全境的百姓吃上一年。
這段時日,司俨無論是在大肆訓兵操演,還是去截人糧道,其所做之舉無不讓亓官邈膽戰心驚。
他端坐于謙光殿,在趁人不察時從袖中掏出了個瓷瓶,悄悄地往嘴裏續了顆養心的藥丸。
當然,坐于歉光殿另一側的翁儀,也是終日惶惶,生怕上京同颍國宣戰。
他們的這位王上,為了求娶裴相之女,所做的行徑真真可謂是瘋魔了!
翁儀不知司俨如此不計後果的緣由,可亓官邈卻是一清二楚。
司俨深中情蠱,若他娶不到裴鳶,便會在兩年後被蠱蟲噬心而亡。再說他本就野心勃勃,早就存着篡位謀反的心思。
反正得不到那裴家女他就會死,那還不如趁此時機同阏家父子背水一戰,也算不枉此生。
殿央的博山爐中正焚着松沉曠遠的柑枳香。
司俨今日未穿華貴的重制冕服,墨發單用玉笄小冠而束,只着了身荼白的玄端深衣。
那深衣前緣辟的大帶敝膝上,懸墜着山玄玉組绶,若闊步而行,便可聽見玉珇相撞的将将之音。
他神情沉靜淡漠,氣質疏離冷郁,正在殿中主位處理着邦國政務。
封國內所有與錢目相關的政務,譬如鹽鐵和胡漢市易的賬目,每由司農處理之後,還要再交由司俨把關。
适才他看完了那些賬目後,又得知西海郡的幾座城牆有所損毀,便提工筆繪了些城壕和甕城的圖樣。
那些圖樣被送到西海郡後,廷尉又來觐見,将近日颍國境內懸而未決的重案交由他裁決。
翁儀同司俨相熟多年,知道他的腦子跟別人不大一樣,才智高到讓人覺得可怕。
他和亓官邈在殿中只待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司俨卻已經将常人需要用上數日之功才能理出頭緒的政務都處理完畢。
這時,有兩個身型強悍的羌人牽來了匈奴來的兩只獒犬。
這兩只獒犬體型龐大,且性子兇煞,據說這種犬若在草原中受到狼群的攻擊,都有極大的概率能将那些惡狼盡數咬死。
可獒犬固然兇惡,在主人的面前還是忠誠溫馴的。
亓官邈和翁儀見到那二犬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司俨卻走到了那兩只獒犬的身前,亦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只獒犬毛絨絨的腦袋。
他這時卻倏地想起,裴鳶在上京也和裴猇豢養了兩只體型嬌小的拂菻犬,可他養的這兩只獒犬,模樣屬實龐大又可怖。
她性子溫軟又膽小,這兩只獒犬很有可能會吓到她。
便道:“待王後入封國後,不要讓它們再出現在宮帷裏。”
為首的馴獸羌人得令後,颔首答諾。
司俨這時又命:“帶它們下去罷。”
“諾。”
司俨适才逗弄兩只獒犬時,也是副斯文又優雅的模樣。
可翁儀卻覺得,都到了兩國即将開戰的境遇,司俨竟還表現得這麽平靜淡定,還有那閑心思去逗犬,內裏還真是瘋得可怕。
時已至午時,翁儀和亓官邈一同退出了謙光殿。
翁儀這時喟嘆一聲,對亓官邈感慨道:“唉,王上為了個女子,竟是做出如此強取豪奪之舉…怕不會是種了情蠱罷?”
實則翁儀這話,只是在調侃。
可當他看向亓官邈時,卻見他面色明顯一變,眼神也透着驚恐。
亓官邈聽到情蠱二字時,吓得連連搖頭,他生怕自己再度向人洩露天機,再折他個三十年的壽元。
翁儀自是不知亓官邈突做此舉的緣由。
他無奈搖首,只當亓官邈同司俨一樣,也瘋了。
上京,建章宮。
司俨近日之舉,自是使朝野震驚。
皇帝眸色深沉地看着太子遠去的背影,也清楚自己的兒子絕對無法忍受如此奪妻之恨。
不過這樣也好,他實則巴不得太子對司俨的恨意再深重一些。
太子越恨司俨,削藩的決心也會越強烈。
皇帝知道自己所剩時日無多,他在位的最後幾年,亦無任何能力将颍國這個禍患除去。
來日削藩,讓西涼之地重歸大梁國土,便都要靠他的兒子了。
太子從建章宮走出後,并沒有立即回東宮,反是神情陰鸷地通過飛閣辇道登上了清涼臺。
他俯瞰着巍峨華麗的阖宮之景,卻将拳頭越攥越緊。
他很喜歡裴鳶,可在江山與她之間,他還是要做出抉擇。
太子适才已請皇帝賜封裴鳶為縣主,司俨既是要同他搶女人,也要娶裴鳶為妻,那便要親自到上京來娶她。
他要看看,司俨他敢不敢來。
如果司俨真的來了上京,就算皇帝已經下旨将裴鳶賜婚于他,他也不會讓他活着回到颍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