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進劍冢 分離焦慮症
忽忽三月已過,萬劍冢開冢在即。
宗主孟青衡仍未出關,于是開冢儀式便由其他峰的幾位峰主代為主持。
慕華晖身為宗主收徒,亦代表碧雲峰出席儀式。
儀式是在一處名叫青鏡臺的地方舉行。孟棠站在人群中,看着站在臺上一衆峰主中的慕華晖,只覺得滿心驕傲。
這個溫潤雅致,眉眼疏朗的男人是她師兄!
縱然明華宗有數千名弟子,他們看到慕華晖的時候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大師兄,但他們始終都是其他峰的弟子,跟慕華晖要隔着一層。只有她,才是慕華晖真正意義上唯一的師妹。
而且師兄待她還這樣的好。
目光專注的看着慕華晖,一雙眸中如有繁星璀璨。
她目光灼灼,慕華晖自然能察覺到。
原還以為是誰人在這般看他,一轉頭,卻見是自家小師妹。
便對她微微颔首,淺淺一笑。
孟棠:......
師兄啊,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這樣笑的時候有多好看?枉我也算是看過上千本小說的人,竟然找不到能夠形容出你風姿的合适話來。
心中已經在土撥鼠尖叫,化身為慕華晖的迷妹不能自持了。
眼中也更加只有慕華晖一個人了,至于那些峰主們說了什麽話,她壓根就沒有聽進去。
近來他們師兄妹兩個越發的親近了,所以慕華晖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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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等儀式結束,他走下臺,擡手就不輕不重的彈了孟棠光潔的額頭一下。
“你剛剛在想什麽?各峰峰主的話都沒有聽進去罷?”
孟棠心想,那些話有什麽好聽的?左右無非是一些灌雞湯的套話而已,她聽了第一句就知道後面他們會講什麽。
但面上還是一本正經的說道:“師兄冤枉我。我剛剛明明一直都有認真在聽的。”
“是嗎?”
慕華晖似笑非笑的看她,“既如此,你将剛剛各峰峰主說的那些話複述一遍給我聽。”
孟棠:......
老實認栽,低頭不說話。
她一頭秀發長的極好。烏黑柔順,在日光的映照下微微的閃着光。
頭頂只簡單的挽了個發髻,除卻腦後系了一根跟衣裙同色的發帶,其他裝飾全無。
明華宗也有幾百女弟子,不說每個人都愛美,但或多或少發髻上都會有些裝飾,鮮少有像她這樣的。
慕華晖曾問過緣由,孟棠說是她得時常練劍,戴着頭飾嫌麻煩。而且就算戴了也沒用,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掉了,到時她會心疼。既如此,倒不如不戴。
這個理由實在強大且有邏輯,慕華晖無言以對。
不過時日長了,慕華晖也習慣了她這個樣子。反倒覺得她這樣不施粉黛,清水出芙蓉的樣子是別人比不上的。
就是也不曉得注意自己的儀容。像這會兒,發頂有一縷頭發翹了起來都不知道。
慕華晖遲疑再三,最後到底還是沒有忍住,擡手将她那縷翹起的頭發壓了下去。
一邊壓,他一邊無奈的嘆息:“師妹,改日我給你尋一面大的水氤鏡放在你屋裏吧。你出門的時候記得照一照。”
孟棠知道水氤鏡。
這玩意兒就跟現代的玻璃鏡子一樣,人站在前面,照的纖毫畢現,比那些銅鏡要好用多了。
這個雖然不算十分罕見,在仙界集市可以買的,但價錢也很高就是了。
而且她聽慕華晖話裏的這意思,是要給她尋一面穿衣鏡大小的水氤鏡?
那得費多少靈石啊?
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現在的那面銅鏡就挺好用的。”
知道你不缺靈石,但咱們得有危機意識。好好的攢着那些靈石它不香嗎?
慕華晖不置可否。
将她的頭發弄好之後,他收手拿出一枚玉簡來。
再一次開啓老父親模式,事無巨細的叮囑她。
“......劍冢中雖有成千上萬的好劍,但萬事講究一個緣分,不可強求,不然定有反噬。”
“這枚玉簡你好生收着。若你尋到自己的本命劍,就捏碎玉簡,立刻就能出冢。”
“若你遇到危險,無法應對的時候千萬不要一意孤行,用傳音符喚我,我即刻傳送進冢去尋你。”
孟棠:......
這場景讓她産生一種錯覺:
她是個剛上幼兒園的小朋友,而慕華晖就是小朋友的父母,不放心孩子第一次離開自己,就絮絮叨叨的交代着這樣的事那樣的事。
孟.幼兒園堅強獨立的小朋友.棠,掙紮着制止還在說注意事項的慕.有分離焦慮症的老父親.華晖。
“師兄啊,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的,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看到其他同門都已經在排隊等候進劍冢了,孟棠連忙說道:“師兄,我進去了啊。”
說着,轉身就要去排隊。
胳膊卻被拉住了。她回頭,就見慕華晖眼中蘊着掩不住的擔憂。
“注意安全!師兄在這裏等你。”
孟棠回想了一下幼兒園門口父母安慰有分離焦慮症小朋友的方法。
親是不可能親的,她怕師兄會抽她。
就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抱住了慕華晖。
甚至還一邊伸手輕拍了拍他的背,一邊安撫他:“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師兄你就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出來的,啊。”
就差沒說你乖乖的在這裏等我了。
然後她直起身,對慕華晖燦然一笑,轉身蹦蹦跳跳的排隊去了。
師兄剛剛跟她說萬事講究一個緣分,不可強求,但這次她一定要強求。
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将原書中雲初月用來殺了慕華晖的那把殘雪劍拿到手,讓雲初月再也沒有機會傷害到慕華晖一絲一毫。
在她身後,慕華晖雖然面上看着依然是平日模樣,但衣裳底下的身子卻是僵硬如石像。
從小他便知道自己不得父母喜愛。
父親有自己真心喜歡的人,他喜愛的是他和那個女人的孩子,母親怨他生他的時候因為他傷了身子,又怨他不讨父親歡心,不能留下父親在她身邊,視他為仇人。
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從來沒有抱過他。
乳母雖然喜愛他,但是母親的威壓下也不敢抱他。
甚至乳母待他稍微親近些,母親就會叫人鞭笞乳母。
這也就養成了慕華晖獨來獨往的性格。
是的。雖然在外人看來,他是明華宗光風霁月的大師兄,千鶴城沉穩內斂的少城主,不論何時面上都挂着溫和得體的微笑,但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一片荒蕪。
但是剛剛孟棠卻沖過來抱了他......
渾身僵硬,腦中一片空白,直等孟棠離開他都還沒有回過神。
萬劍冢門口應該有傳送陣,孟棠排在隊尾,看到前面的弟子在專人指引下站在特定的某處。随後白光一閃,那幾個弟子就不見了。
隊伍中熟人不少。孟棠粗粗掃了一眼,就已經看到了淩星遙,雲初月和丁樂萱。
丁樂萱聽說是前兩日剛突破築基境界,運氣好的很,正好趕上了這一次的劍冢開冢。
丁樂萱依然不待見孟棠,自然孟棠也不待見她。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的接觸了一下,同時滿含厭惡的別過頭。
不過下一刻,當看到雲初月和丁樂萱都站到了傳送陣中間去,孟棠連忙也擠了過去。
剛剛她已經觀察過了,這傳送陣裏面一次站五個人。所以哪怕她再不待見丁樂萱,她也得跟過來。
因為在原書中,殘雪劍是雲初月在劍冢中的機緣,她既然想奪這個機緣,那在劍冢裏面她就得時刻緊跟着雲初月才行。
眼前一陣柔和的白光閃過,等孟瑤再睜眼時眼前就只有星星點點的光亮。
就好像夏日的夜晚,雖有繁星滿天,但可惜星光微弱,視物還是有些困難。
“這是哪裏?!”耳旁突兀的響起一聲加細加長的尖叫。
孟棠回頭,看到叫喊的人是丁樂萱。
但她身邊空無一人。與她們兩個同一傳送陣進來的雲初月,淩星遙,還有另一位師弟壓根就不見蹤影。
孟棠心中一沉。
但她沒有做聲,只是皺了皺眉頭,然後自顧自的在儲物戒裏拿出了上次慕華晖送她的七寶琉璃燈。
這七寶琉璃燈不但無燭無芯自亮,而且燈上還刻有符咒,可确保無論在什麽樣的環境裏面都能長明不滅。
孟棠手一揚,七寶琉璃燈冉冉上升。如同挂在空中的一輪明亮圓月,照的各處亮如白晝。
孟棠就看到她所處的這地方有點兒類似于電視上放的亂葬崗。小山丘高低起伏不平,幾棵半枯幹的老樹錯落不齊。其中一棵樹的枝幹上甚至還蹲着一只鳥。
那鳥兒站在枝葉的陰影裏,孟棠只能看到它體型好像不是很大的樣子。
但約莫也是隔的比較遠的緣故才會讓她産生這種錯覺。畢竟按照她的經驗,一般出現在這種類似于亂葬崗地方的鳥兒多是烏鴉或者貓頭鷹之類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那鳥兒正在歪着頭打量她......
看它也沒有要攻擊她的意思,孟棠就擡手揚了揚,也算是跟它打了個招呼。
然後她回過頭。結果一眼就對上了丁樂萱一張煞白的臉。
孟棠:......
丁樂萱今天穿的原本就是白衣白裙,這會兒又煞白着一張臉,雙眼也是直勾勾的,看着了無生氣,跟個死人一樣,在這樣的一個場景下,很難讓人不受到驚吓呀。
孟棠蹬蹬蹬的往後倒退了幾步,擡手拍了拍胸口,安撫自己那顆受到驚吓的心。
然後她白了丁樂萱一眼,不再看她,轉身就要離她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