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眼線

幾盞方形的燈發着昏黃的光,在和室正面牆邊擺着一個長方形的桌子,桌上架着一把長長的武士刀,而武士刀的上方牆上,懸挂着一面紅得刺眼的太陽旗。

中島英壽背對着門,盤膝坐在塌塌米上,目光複雜地看着對面牆上的太陽旗,一口一口地喝着清酒。為了軍部交與他的艱巨任務,他願意化身殺人魔鬼。他可以冷血地将活人的心掏出來,卻舍不得唯一的兒子受傷。他對“智久”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智久”禁受住魔鬼式的訓練,卻禁不住一個中國女人的迷惑。要知道,愛是做為“帝國間諜”最不該有的感情。

就在中島英壽仰頭灌下一杯清酒時,和室的門被人打開,山本次郎跪在門口,用恭敬的語氣說道:“主人。少主醒了。”

“讓他自我反醒!”中島英壽倏地用力,青瓷酒杯在他心中碎裂。

為了一個女人而要死要活的窩囊廢,根本不配做他兒子!

“智久”的心軟終究會害了他。

他得想辦法幫忙“智久”,讓他重新變成天皇最得力的棋子,軍部引以為傲的帝國精英。

“嗨!”山本次郎低下頭,用力嗨了一聲。

中島英壽聽到身後的門拉上,用力抿了抿冷酷的唇。

山本次郎退出和室之後,剛才眼中的恭敬瞬間消失。他狡詐地哼了一聲,便縱身一躍,攀着院中的櫻花樹,輕巧地躍上屋頂,熟悉地避開所有守衛,消失在漆黑的夜暮中。

日本大使館

山本次郎站在正在撫琴的齋騰真彥面前,将自己掌握的情報一一說給對方聽。

齋騰真彥聽完他的報告後,停下正在撫琴的動作,用一種優雅的表情說道:“不要懷疑中島英壽對天皇的忠心。倒是中島智久那個雜種,你得給我好好盯着。他畢竟有中國人的血統,我們正在密謀的事千萬不要讓他知道。”

“了解!”山本次郎明了地說道。

他們跟顧霸天的交換條件之一,就是他交予他們滁洲西邊山區的采礦權。

開礦雖然能給他們帶來豐富的資源,可那只是個幌子,他們真正要建的,是一座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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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有什麽情況,随時跟我報告。”齋騰真顏朝山本次郎擺擺手,示意他離開,“你趕緊回去。中島英壽生性多疑。你不要讓他發現我對他們父子的戒心。”

“嗨!”山本次郎點點頭。

他跟在中島英壽身邊快二十年,中島英壽完全想像不到,他其實是軍部安排在他身邊的一個眼線。齋騰真顏說中島英壽生性多疑,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

顧宸宇走進城防部隊的臨時指揮部,生氣地将軍帽摔到桌上,轉身,目光淩厲地瞪向城防部隊的陳翰生軍長:“陳軍長,你有什麽話想說?”

“都怪陳某治軍不嚴。”陳翰生一張老臉有些無地自容。他戰戰兢兢地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看了眼顧宸宇身後的李副官,用目光祈求他幫自己說句話。

李副官只是無奈地聳聳肩,站在顧宸宇身後,沒有作聲。

他陪宇少巡視城防部隊,發現不少問題,當班的士兵松懈、毫無戒心不說,不當班的士兵竟然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甚至還有人偷溜出軍營,如此不嚴的軍紀,他們要如何守得住這辛苦得來的滁洲?

實在不怪宇少發火。

“一句治軍不嚴就能算了?”顧宸宇一拳砸在桌上,他一雙星眸冒着火焰,惱火與悲憤寫滿他的酷臉,“若封軍與棣軍聯手,我軍失掉滁洲,你拿什麽臉面去面對那些戰死的兄弟?”

陳翰生聽到顧宸宇的話,也懊悔不已。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翰生有錯。還請宇少責罰。”

“責罰?若封軍攻回來,我責罰你可還有用?”顧宸宇逼視着陳翰生自責不已的雙眼,“我們邢軍向以治軍嚴明為榮。但念你作戰勇猛的份上,宸宇罰你思過,另扣發三個月饷銀。若再有今日的狀況發生,宸宇不會再手下留情。”

“謝宇少開恩!”陳翰生雖然被比自己年輕二十歲的顧宸宇教訓,卻一點也不惱火,反而分外折服于這個年輕人。

“溜出軍營的士兵,若有人去吃花酒,就地正法!其他人,禁閉三天,以儆效尤!”顧宸宇冷酷地吩咐道。他最恨的就是戰場上貪戀女色的人。

“是!”陳翰生恭敬地朝顧宸宇敬了個軍禮。“陳某一定徹查此事,絕不讓一個敗類毀掉我邢軍的名聲。”

李副官拾起掉落到地上的軍帽,撣掉上面的土後,恭敬地遞給顧宸宇:“宇少,祈安相信經此一事,陳軍長會記住教訓,将功補過。這時辰已經不早,您還有別的地方要去‘巡視’。”

“祈安,走!”顧宸宇看到李副官指着手表的動作,知道他在提醒自己什麽。他将軍帽戴上,冷着臉越過陳翰生,走出指揮部。

已近午夜,若再不走,他就會錯過接楚墨菡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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