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被兄嫂出賣

顧宸宇在父親穩定下來之後，把他放到床上，然後叫春棠端來熱水，親手替父親擦汗。

“宸宇……爸這些年……對不起你媽。”顧霸天充滿自責地向兒子道歉。

“爸，別說了。您先養病。等您病好了，再好好彌補媽。”顧宸宇看着父親充滿歉意的臉，很是欣慰。他輕輕地用熱毛巾，擦着父親的臉：“你們還有一輩子時間。”

“一輩子……”顧霸天那向來意氣風發的臉，染上憂傷。

他現在感覺自己就像快要枯死的老樹，這病發作起來很難受，他怕自己活不了多久，沒辦法再給雅芝一輩子的愛與承諾。

“一輩子！”顧宸宇朝父親點點頭，充滿鼓勵。他不希望看到父親絕望的表情。

顧霸天眼中染了濕意，用力點頭。

一輩子，

他要用他的後半生，好好彌補自己這些年的虧欠。

顧宸宇看到父親眼中的真誠，這些年對父親的不滿地怨恨漸漸消散。父子倆的目光裏透露出一股親情，雖然不濃烈，卻溫馨。顧宸宇發現他已經十幾年沒有與父親心貼得這麽近過。

他将毛巾在熱水裏泡過，擰幹後，就解開顧霸天的睡衣，幫他擦拭因為發病而出的一身冷汗。在幫父親擦遍全身後，他才坐到床邊的椅子裏，稍稍休息。

“宸宇，與封軍之戰可都作好準備？”顧霸天許是舒服許多，說話的聲音不再斷續，也有了些許力氣。

“父親放心，宸宇已經布好作戰計劃，明日一早就出發征讨程志鵬。我會讓程志鵬四面楚歌！”顧宸宇胸有成竹地彎了彎星眸。

程志鵬以為他安排得很缜密，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一場戰役，可不一定會按照程志鵬的安排走下去。

“好樣的！爸等着你凱旋回來！”顧霸天握緊兒子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在這時，馮圓圓走進來，她的身後還跟着個女孩，那人就是她那心機深沉的侄女馮熙熙。為了讨好顧宸宇，今天馮熙熙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知道顧宸宇不喜歡太濃豔的女人，所以她淡施薄粉，只是唇膏的顏色濃了一些。

“宸宇？你不是率兵攻打程志鵬嗎？怎麽回來了？”馮圓圓故意裝作不知道顧宸宇回來的事，驚訝地瞪大眼睛。

“就算沒有我這個主帥，邢軍将士也會拿下封城，打垮封軍。二姨娘無需大驚小怪。”顧宸宇冷漠而狂傲地勾了勾薄唇。馮圓圓這個女人自以為自己很聰明，殊不知她一開口，他就能猜出她在算計什麽。

他連看都不看馮圓圓身後那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孩。爸這些年被馮圓圓迷得神魂颠倒，不只是她長得美，而是因為她會媚功，懂得如何誘惑男人，而馮熙熙幾乎遺傳到馮圓圓的所有本事，一看就知道是個很懂得吊男人胃口的女人。可是，想誘惑他，馮熙熙段數還是太低。

“姨娘不是大驚小怪，姨娘這是在關心你。咱們顧家就你這麽個獨苗，可不能有什麽閃失。”馮圓圓虛僞地說道。

“真是有勞二姨娘費心。宸宇受寵若驚。”顧宸宇冷傲地看着馮圓圓。

“表哥，姑姑是真心關心你，你別誤解她的誠意。今兒她還跟我誇你，說你不但長得一表人才，還是個能領兵打仗的帥才。”馮熙熙站出來，替她姑姑說情。

“我永遠不會誤解二姨娘的‘用心良苦’。”顧宸宇加重了“用心良苦”這幾個字。當年，如果不是馮圓圓使手段誘惑了爸，爸也不會背叛他與媽的愛情。現在他們姑侄想用同一招術，想在他身上讓歷史重演一回。

真是對沒有頭腦的女人！

“宸宇，我知道你對二姨娘有意見，怪我霸着你父親。可是你也不能怪我，我愛霸天。”馮圓圓委屈地用手帕擦着眼淚。“你父親這一病，我比你娘還着急。我都把全邢郡的大夫都找來了，卻沒一個能看出霸天到底得的什麽病。我急得都快得抑郁症了。”

馮熙熙上前，扶住馮圓圓的胳膊，體貼地勸道：“姑姑，你別太着急。吉人自有天相，姑父的病會好的。”

馮熙熙的話才說完，床上的顧霸天又開始發作，不斷抽搐。

顧宸宇顧不得理會馮圓圓母女，趕緊上床抱住父親，困住他的胳膊，不讓他抖得更厲害。

“春棠，去叫陳大夫！”顧宸宇緊張地吩咐春堂。

“少爺，我們早上叫的就是陳大夫。他說，督軍得的是種怪病，連驗血都驗不出來督軍怎麽回事。”春棠焦急地回答。督軍不斷抽搐的臉，鐵青，每抽搐一次，就難受地翻次白眼。這種狀況，真像得了癔病。那算命先生的話也許是對的，要救督軍，只能沖喜。可若要沖喜，就得委屈宇少。這真是兩難。

馮熙熙躲在姑姑身後，美豔的眸狡猾地眯了眯。

顧霸天的病情當然沒人能查出來，因為她給他下的不是普通的藥。

“霸天！你怎麽一病就病這麽重？”馮圓圓眼淚汪汪地趴在病床邊，悲哀地直掉眼淚，“我要怎麽把你治好？”

“姑姑，咱邢郡就沒人知道姑父怎麽回事嗎？”馮熙熙也非常難過地眨巴着淚眼，“看姑父這樣，熙熙也很難過。”

馮圓圓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突然緊張地握着侄女的手，神經質地說道：“有！我想起來了！那算命的說，想救督軍的命就得沖喜。”

正難受的顧霸天聽到“沖喜”兩個字，不贊同的目光瞪向馮圓圓：“我不會……再……再娶妾。”

“不是讓你娶。霸天，咱們不是還有宸宇嗎？他也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我侄女打小就喜歡他。不如，就讓他們倆個……”馮圓圓的提議才剛說出口，就被打斷。

“二姨娘想的真周到。”顧宸宇冷冷地哼了一聲。

“姑姑……”馮熙熙嬌羞地扭動着身體，羞怯地不敢擡眸，只是拿眼角的餘光不停地瞥向顧宸宇，“表哥不一定看得上熙熙。”

“既然熙熙表妹都清楚，宸宇便無需重複拒絕一次。沖喜的事以後免談！”顧宸宇的話冷酷而冰寒。

“宸宇，你真的不願意救你父親？沖喜是我們唯一的辦法。要不是為了救霸天，我也不會舍得把熙熙嫁給你。”

“那您就別舍得了。熙熙值得更好的男人。父親的病，宸宇自會想辦法。”顧宸宇摟緊父親的身體，努力安撫他的情緒，“父親，我有個同學在英國學醫，目前已經拿下博士學位。明天，我讓他回國幫您看病。”

顧霸天抽搐過後，情緒漸漸平靜。他對兒子說道：“宸宇……能那樣最好。”

他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病情而逼宸宇結婚。他們顧家，總要有一對夫婦是恩愛的。不能都是怨偶。

馮圓圓聽到這裏，也不敢再多說。她拽拽侄女的衣服，用目光給她個警告。

“其實，熙熙對沖喜沒什麽意見。”馮熙熙紅着臉，說完話，就羞得把拿埋進掌心。“只要能救姑父，讓熙熙做什麽都行。”

“我有意見！”顧宸宇冷冽的黑眸透着煞氣。

他雖然希望爸的病立刻就好，可是如果要用他的婚姻幸福當賭注，他不答應。

“顧宸宇……”馮圓圓有點惱羞成怒。

“圓圓，你若沒事就回屋休息。宸宇還有要事要忙，你別煩他！”已經逐漸恢複過來的顧霸天，吹了吹八字胡，不太高興地訓斥起馮圓圓。

“霸天，你病得這麽重，我哪有心情回房休息？我陪你。”馮圓圓不肯走。

“帶熙熙出去。我想靜一靜。”顧霸天閉上眼睛，虛弱卻堅定地說道。

馮圓圓只能無奈地轉身，帶侄女離開。

……

坐在回程的直升機上，顧宸宇表情格外凝重。

“宇少，要不要改變攻打程志鵬的日期？我們等督軍病好了，再打也不遲。”李副官關心地看着顧宸宇緊鎖的眉頭。

“已經決定的事，怎可随便改變？何況這是戰争，不是小孩子玩家家酒。”顧宸宇揉了揉眉心，冷靜地回答。

父親那種樣子，他真舍不得離開。

可是他已經跟衆将領下達戰争的命令，那就不能改日子。軍心不能動搖，渙散了，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了。

況且，他還有些戲要演。

四面楚歌，自刎烏江的人，不會是他顧宸宇，而是程志鵬。

李副官恭敬地說了聲“明白”。

等宇少解決掉程志鵬，再回到邢郡，估計那時候，督軍府已經有人在等着他。

李副官露出得意的笑容。

宇少就是太仁慈，該無情的時候，不知道要冷血。如果他是宇少，早在楚墨菡動心那一刻就展開霸道而強悍的追求，逼也要把她逼到自己身邊。

……

楚墨菡第一次看到哥這麽無精打采，她關心地問了句：“哥，你不舒服？”

“沒有！”楚墨晁趕緊否決。他可不敢告訴妹妹自己今天到底發生什麽事，要是墨菡知道他一下午輸掉五百塊，不拿刀劈了他？

墨菡見兄長不肯多說，也不能逼他，只好禁聲。

在墨菡回屋休息後，楚墨晁拽過妻子：“飛兒他娘，你說咱們要不要再去求求顧宸宇？”

“咱才剛從他手裏借了三百塊錢，這次他肯幫咱們嗎？”沈月桂急得舌尖起泡，一說話就疼。

“死馬當活馬醫。”楚墨晁緊張兮兮地說道。他壓低聲音，對妻子說：“明兒一早，咱們一起去找宇少。”

“目前看只有這個法子。”沈月桂贊同地點頭。

第二天，天還沒亮，楚墨晃就帶着沈月桂去指揮部找顧宸宇。

他們還沒走到指揮部，就看到好多士兵集結，一邊報數一邊整隊。

“他們這是要幹嘛？”楚墨晁緊張地手心出汗，對士兵的恐懼讓他的神情緊張。

“要打仗吧？”沈月桂看到那些人的裝備，就詳細地分析起來。

“打仗？放着太平日子不過，非要打仗。”楚墨晃長長地嘆了口氣。

“別管他們。咱們記着自己的事做。趕緊，找宇少去。”沈月桂拽着丈夫的胳膊，就往裏沖。

“站住！請拿出證件！”兩名侍衛在看到楚墨晁夫婦時，立刻攔住。

“我找你們宇少。我們見過。”楚墨晁急得出身冷汗。

“宇少正忙着。今天不見客。”

“小兄弟，幫幫忙。”楚墨晁掏出一盒香煙，塞到對方手裏。

“對不起，宇少今天不見任何人。”侍衛把煙退回來。一會兒宇少就要帶隊伍出發，哪裏抽得出時間來理會這兩個人？

就在楚墨晁與沈月桂一籌莫展的，李副官從裏面出來。他一看到是楚墨晁夫婦，立刻上前，熱情地招呼：“楚先生，楚太太，你們來找宇少？”

“是啊。他們都不讓我們進去。”沈月桂趕緊谄媚地說道。

“有什麽事？”李副官正色地問道。

“嘿嘿嘿，是有一點小事兒。”楚墨晁嘿嘿了兩聲，想說卻又不好意思好。

“跟我說，一樣的。你們跟我來。”李副官帶着兩個人走進指揮部，在一個非常僻靜的房門前停下腳步。

楚墨晁即興奮，又害怕。

“說吧，你們到底為什麽來找宇少？家裏沒錢買菜了？孩子要上學？”李副官試探地問道。

“比那個嚴重。”楚墨晁嘿嘿了兩聲。

“我一會兒有事。你們倆快點說。”李副官想着顧宸宇那張如刀雕似的酷臉。

楚墨晁跟沈月桂到真要說時，就開始犯難。他們要說了實話，宇少不管怎麽辦？

“你們不說我走了！”李副官充滿威脅地說道。

“別！是這樣。我賭輸了五百塊錢。賭場老板看上墨菡，威脅我不還錢就把我妹妹送給他。我就這一個親妹妹，哪能讓她跳火坑啊？”楚墨晁聲淚俱下。

“你欠賭場500塊？”李副官也是一個震驚。

“別提了。”楚墨晁點點頭，“我真後悔那天進了賭場。可是我現在後悔也來不及，錢已經都輸光了。”

“你找宇少跟這有關？”

“當然有！宇少喜歡我妹妹，他不會看着我妹妹被逼嫁給刀疤臉。”

“我有個方法。”李副官沉吟了一下，“如果你們真的缺錢還債，我可以給你們出條道。”

“哪條道？”楚墨晁興奮得兩眼直冒金星。只要能有辦法幫他還錢，還保住墨菡不被逼嫁給刀疤臉，要讓做什麽他都願意。

“督軍最近病重，需要沖喜。如果你們不覺得委屈，就把楚小姐嫁入督軍府。”李副官非常鄭重地看着楚墨晃跟沈月桂。督軍那邊病情不穩，夫人正愁沒空過來向楚家提親。這楚墨晃夫婦自動送上門來，倒也省了不少事。

“是做妻還是做妾？”楚墨晁關心地問道。雖然不是一母所生，墨菡畢竟是他親妹妹。這兩年，他們一家的生計全都指望着墨菡，所以如果要嫁妹，他想給妹妹讨個好身份。

“自然是妻。我們宇少還沒娶正妻。這一點，請二位放心。宇少很愛楚小姐，她嫁過去不會吃虧。”李副官誠懇地解釋。跟在宇少身邊這麽久，他對宇少的了解比他自己還要深。他可以非常有把握地說，這一段婚姻如果成真，楚小姐絕對是被呵護與寵愛的那一個。如果有人會受傷，那受傷的人決不可能是楚小姐，很可能是宇少。因為宇少用情太重。愛情這個東西，哪一方用情深，哪一方便最容易受傷害。

“那就行。”聽到李副官的話，楚墨晁便放心了。他妹妹長得那麽漂亮，可不能去給宇少當妾。他這個當哥的，再不行，也不會把妹妹往火坑推。

“我給你們個地址。你們去了邢郡就去那裏找大太太。到時候，大太太什麽都能滿足你。五百塊錢算什麽？聘禮會多得你手軟得數不過來。”李副官找來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一串地址，然後遞給楚墨晃。“你們去了這裏，就說是滁州楚家的。我一會兒會給大太太打個電話知會一下。”

“謝謝。”聽李副官這麽一說，楚墨晁覺得自己太他媽的幸運了。

聘禮會多到他手軟得數不過來——這句話他喜歡聽。

自從離開北平，他已經很久沒享受過當有錢人的生活了。

他這妹妹嫁得值。

想着無數銀元從天上掉下來的畫面，楚墨晁眼睛都快綠了。

離開指揮部後，沈月桂擔心地問着興奮得快要忘記東西南北的丈夫：“飛兒他爹，你說，墨菡會答應嫁去督軍府給督軍沖喜嗎？”

墨菡雖然表面上溫溫柔柔，實際上卻是個非常有個性的女孩。她有她自己的一套原則，如果她不想幹某事，你拿刀架她脖子上，她也不會答應。

“她不同意也得嫁。”楚墨晁強硬地說道。墨菡嫁給顧宸宇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她傻瘋了才會拒絕。

“可她是個人，咱讓她嫁，她不肯嫁，你有什麽辦法？”沈月桂最擔憂的就是這一點。她怕墨菡不配合。

“綁我也要把她綁到邢郡。你想想，只要咱們墨菡嫁給顧宸宇，那就是未來的督軍夫人。”楚墨晃眼中充滿興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