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4
謝折光似笑非笑：“那你走的夠深的……”
這話淡淡一提，謝折光很快蹲下來查看晉蘊如的傷口，小腿上有一片擦傷，又糊了一些淌下來的鮮血，看起來頗為觸目驚心，她忍不住皺眉，擡頭問：“我能不能拉高裙子看看？”
晉蘊如立刻自己主動把裙子拉了起來，在她看來兩人都是女生，能有什麽關系呢。
她低頭看着謝折光，見謝折光把垂落的頭發掖到了耳後，她一愣，中午的時候謝折光明明是紮着頭發的，現在不知為何頭發披散開來，像是綢緞一般蓋在後背。
“有些嚴重。”謝折光說，“我一根小木刺紮進肉裏了，我現在把它拔出來吧，在大腿上。”
晉蘊如很緊張：“會、會很疼吧。”
謝折光道：“那不拔了，就是可能會感染。”
晉蘊如道：“那麽嚴重？”
謝折光突然問：“你是新生？你叫什麽名字？”
晉蘊如措不及防之下，愣了片刻，就在這時候腿上針紮般的一疼，謝折光站起來說：“拔出來了。”
晉蘊如後知後覺道：“我叫晉蘊如。”
謝折光微笑：“我叫謝折光。”
晉蘊如讷讷道：“我知道……你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并不是真的問我的名字是麽？”
謝折光站起來高了晉蘊如一個頭，聞言輕笑出聲，輕輕摸了下晉蘊如的腦袋，道：“沒有啊，是真的想問你的名字。”
好溫柔啊……晉蘊如的腦海中不禁産生了這樣一個念頭。兩輩子了，她也沒見過那麽溫柔的人，溫柔的……簡直有點不真實了。
雖然覺得不真實，但這溫柔确實叫晉蘊如放松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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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提着裙擺防止布料壓到傷口，一邊低聲道：“我們快走吧，這裏好像有蛇。”
謝折光點點頭：“這樣，那我們快走吧。”
晉蘊如一愣，聽到有蛇這樣的話，對方一點都不吃驚麽？是早就知道？還是滿不在乎？
晉蘊如腦海中莫名産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于是謝折光正要往前走的時候，她卻往後，一瘸一拐往後走了幾步，走到了她以為碰到蛇的地方，那樹枝上纏着一根被打濕了的深藍色發帶，正随着被夜風吹動的樹枝一起搖搖晃晃，正是謝折光先前紮在頭發上的那一根。
晉蘊如：“……”
她立刻轉頭望向謝折光。
謝折光沒料到晉蘊如突然往回，臉上的錯愕和驚慌沒來得及收回，而且到底還年輕，于是接下來的一句話雖然強裝鎮定，還是有幾分露怯了：“欸，奇怪，那裏居然有一根發帶。”
晉蘊如道：“……是呢，還打了個蝴蝶結。”
謝折光道：“可能是某種祈願儀式吧，就好像過年的時候，會把新年祝願纏繞在梅枝上一樣。”
晉蘊如道：“你不知道理由麽？這不是你的發帶？”
謝折光：“……”
晉蘊如仰頭盯着謝折光，夜色漸濃，新月在天邊升起，估計是因為空氣好，天空中可以看見明亮的星河，星河像是碎鑽，裝點這個寂靜的夜晚。
謝折光的神情漸漸變了，也不知道是臉上的哪個部位發生了變化，那種像是春水一般的溫柔變成了不耐煩，謝折光揚起下巴，眼神睥睨：“看着那麽傻，沒想到是有腦子的呢。”
晉蘊如覺得自己的整個大腦都受到了某種沖擊：“什、什麽？”
謝折光道：“不是怕蛇麽，居然還回來看，也不怕真有蛇來咬你。”
這絕對是在詛咒我吧？！
晉蘊如說話都開始結巴：“我……你……你果然是故意吓我的……”
謝折光雙手環胸：“那說起來，是你先跟蹤我吧？變态麽？你是跟蹤狂？小小年紀就這麽變态，你媽媽知道麽？”
晉蘊如目瞪口呆——這才不是大家想象中的謝折光吧！
晉蘊如指着謝折光：“我、我不是！”
謝折光道：“你最好忘記今天這件事，那我也就不告訴別人你其實是個跟蹤狂。”
晉蘊如被氣的人都傻了：“我不是，我只是、只是、只是想看看你要去哪！”
“妹妹，這就是跟蹤狂。”謝折光語氣不耐，“你想看我去哪做什麽，想偷拍我去賣照片？”
晉蘊如頭腦發暈口不擇言：“是因為喜歡你！”
謝折光陷入短暫的沉默。
面面相觑兩秒，晉蘊如回過神來：“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折光單手扶額捂住半張臉，半晌放下手來，臉上又挂上了那溫柔的笑容：“學妹，對不起，我暫時不考慮戀愛的事。”
晉蘊如立刻說：“我才不會想跟你戀愛。”
謝折光川劇變臉，又變成不耐：“你就不能忘記剛才的事麽？”
“那你就裝得久一點啊！”晉蘊如無語。
謝折光突然傾身靠近：“如果我裝得久一點，你能忘記剛才的事麽？”聲音溫柔，帶着一點點的委屈。
晉蘊如被突然接近的精致面孔驚得後退半步，雖然對方的性格顯然已經崩壞，但是臉還是十分完美，挑不出問題，晉蘊如大腦空白，下意識搖了搖頭：“……很難忘。”
“……你真讓人失望。”謝折光眉頭微蹙，露出失望的表情，像是一張白紙折出褶皺，讓人想要伸出撫平。
晉蘊如暗想，我也很失望啊。
莫塵宵知道她的白月光實際上是這種毒舌麽？說好的溫柔優雅大小姐呢？說好的嚴于律己寬以待人呢？
——騙子！完全是個騙子！
這跟網戀奔現發現游戲裏的老婆實際上是個男人有什麽區別！
腿更疼了，晉蘊如一瘸一拐地繞過謝折光，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謝折光跟在她身後：“你不會哭了吧？”
晉蘊如道：“沒有。”但是眼眶裏還真積聚起淚水，晉蘊如認為這是因為腿上的傷口是在太疼了。
謝折光的臉上閃過一絲別扭，道：“很疼麽，我背你吧？”
晉蘊如停下腳步：“好。”
謝折光：“……我客氣一下而已，你挺不要臉。”
晉蘊如回頭瞪着她：“是你害我受傷的。”她雖然努力瞪大眼睛，希望眼淚不落下來，但是眼淚還是在這一刻從眼眶落下來了。
謝折光忍不住皺眉，随後低下頭低聲嘟囔：“那不是你先跟蹤我的麽……”
這麽說着，她還是繞到晉蘊如身前蹲了下來：“我都背你了，你可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了。”
晉蘊如攀到她後背上，瘦削的肩膀出手居然能摸到有彈性的肌肉，并不是瘦到硌得慌的那種身材，對方站起來的時候肌肉用力，體溫透過薄薄的布料傳遞過來，晉蘊如莫名不好意思靠得太近了，用手撐着謝折光的肩膀，令自己的胸和謝折光的後背之間有間隙。
同時她漫不經心道：“你還怕我說出去啊。”
謝折光冷笑：“你說出去也沒人會信。”
晉蘊如嘴角微抽，不得不承認确實是這樣，人是社會化的動物，有時候社會對你的評價才是你，而不是你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所有人都覺得謝折光是個溫柔優雅毫無瑕疵的大小姐，自己突然沖出去說“謝折光表裏不一”，反而會被嘲笑。
“那你背我幹嘛。”晉蘊如不服氣。
謝折光道：“看你暗戀我，眼光還算不錯，就給你點福利。”
晉蘊如：“……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她作勢要從謝折光背後跳下來，謝折光忙道：“別亂動，不好用力了，你幹嘛離我那麽遠，你難道還配我占你便宜？”
晉蘊如被氣得一口氣差點沒回上來，怎麽會有人把話說得那麽難聽？
她幹脆自暴自棄地貼在了謝折光的背上，摟着對方的脖子，道：“是我賺到了。”
謝折光得意：“那可不是？幸好你是Omega，不然我可不背你。”
晉蘊如後知後覺：“你力氣還挺大……”
謝折光沉默了，半晌，她開口道：“……這件事你也不能說出去。”
大家普遍認為，力氣小一些的Omega更惹人憐愛。
這時她們已經來到了小路的盡頭，晉蘊如看見了熟悉的學校路燈，謝折光把她放下來，說：“不背你了，扶着你走吧。”
晉蘊如見她臉不紅氣不喘，十分佩服，道：“你平時應該有鍛煉吧。”
“話真多，問什麽問，快走。”
晉蘊如回頭看着這條小路：“所以你是故意把我引到這來的麽？這裏是哪？”
謝折光道：“你走到盡頭看見那座神像了沒，以前還有神學課程的時候，那裏是進行晨間禱告的地方，新生不知道地方，我當然一開始就看見你了，跟個小老鼠似的，還敢跟蹤人。”
晉蘊如半是心虛半是氣憤：“我只是沒反應過來，你就已經走得那麽遠了。”
謝折光道：“別給自己找借口，小變态。”
晉蘊如不說話了，因為迎面有人走來，看見謝折光，驚訝地停住腳步：“謝學姐，你怎麽在這。”
“我看見一位學妹摔倒受傷了，正準備扶她去醫務室。”謝折光帶着擔憂的語氣這樣說着。
晉蘊如因為謝折光語氣驟變，向對方投去了不敢置信的目光。
謝折光溫柔回望，目光似水：“一定很疼吧？學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