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058

溫熱的手指壓迫薄薄的皮肉, 謝折光感受到晉蘊如的脈搏。

她察覺到自己捏的太用力,立刻稍稍松手,但是晉蘊如的存在讓她的情緒平穩下來, 她的小姑姑謝言姿靠着樓梯扶手,微微偏頭看着她, 濃密的卷發從身側滑落, 蓋住黑色抹胸禮服上方露出的潔白肩膀。

謝言姿,從她的外貌上,一點都看不出來她今年已經三十二歲,她熱情而開朗, 對世界充滿好奇心,追逐最新的時尚流行, 永遠知道第一手的娛樂消息, 當然自己也時常被狗仔追逐上娛樂新聞, 幾乎每幾個月就會得知她又與某個小明星暧昧的消息。

與幾乎全部從政的謝家其他人不同, 她開了一家投資公司, 是少數從商的謝家人, 但是令她最受家族诟病的并不是職業, 而是對方一直沒有結婚——作為Omega。

謝折光面對謝言姿時候的緊張也有一部分來自于這一點,她擔心謝言姿作為一個成熟Omega,會能夠在近距離接觸的時候聞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雖然她确信自己服用了抑制劑, 理論上絕不會有信息素溢出。

緊張被掩藏在微笑中,謝折光鎮定道:“沒有呢,應該快了吧,最近是覺得心浮氣躁的。”

謝言姿道:“心浮氣躁麽,也可能是因為學習壓力呀, 不過要是分化了,一定要和小姑姑我說哦,我畢竟也算是長輩裏和你年紀最接近的了。”

謝折光認真道:“嗯,我會的。”

謝言姿盯着謝折光的眼睛,雖然化了點妝,但這毫無疑問是年輕人的臉,少女的膠原蛋白支撐着整張小巧的臉龐,看不到一絲紋路,但是從對方的眼睛中什麽都看不出來,只能看見卷翹的睫毛在虹膜中的倒影,像是清澈的連水草都看不見的湖水。

總所周知這樣的湖只能是人造湖,所以謝言姿想這眼神大約也是人造的。

謝言姿喜歡有自己想法的年輕人,她拍了拍謝折光的肩膀下樓去了。

謝折光連忙拉着晉蘊如上樓,進了房間關上門,才松了口氣,她松口氣松的太明顯,晉蘊如發現了,忍不住問:“她是誰?你很怕她麽?”

謝折光搖頭:“倒也不是怕她,主要是現在,每個謝家人我都挺怕的——畢竟我發現自己不是Omega啊。”

大概太過擔憂,這話她說出來聲音也輕,靠在晉蘊如的耳朵邊上,聲音悠悠吐息濕熱,晉蘊如覺得耳朵發癢,熱氣從耳朵彌漫到臉頰,她故作鎮定,說:“可是這件事是怎麽隐瞞的,不是一檢查就應該知道麽,難道就這麽湊巧,你的檢查錯了?”

謝折光笑了:“你跟我想到一塊去了,我想也不是,這個家裏有我的幫手——至少當時對方幫了我母親,只是我現在不知道他是誰,他也沒有現身,也許他現在已經不想幫我了呢?”

晉蘊如皺眉,她稍微代入想了想,發現謝折光還真是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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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原著裏她突然消失,會是家族鬥争的原因麽?

如果真的是,那這家族鬥争可真太恐怖了。

這麽想着的時候,身上一重,晉蘊如發現自己被抱住了,她渾身僵住,感覺到肩膀被箍緊,禮服袖子和肩膀都是裸|露的,于是肌膚與肌膚緊貼在一起,溫熱而柔軟的皮肉交疊起來,她幾乎立刻出了一層薄汗,大腦中像是有煙花炸開,蓋住了所有其他的思緒。

謝折光低聲問:“我的身上有味道麽?信息素的味道?”

晉蘊如“啊?”了一聲,起碼過了三秒才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她根本沒在呼吸,怎麽可能聞到,甚至于現在她知道自己要呼吸了,她都有點不知道怎麽呼吸了。

她臉漲得通紅,又憋了三秒,才成功吸了口氣。

帶着奶味的甜香鑽進鼻腔,這不是謝折光的信息素,大概是洗發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沒聞到。”晉蘊如連忙說。

謝折光松開手,轉身往衛生間走,道:“那就好,我、我上個廁所。”

她進了衛生間就用手背摸了下臉,發現臉果真有點熱,再望向鏡子,鏡子裏的她眸光潋滟,似乎閃動着水光,與往常實在不同。

她剛才怎麽會伸手抱住對方呢?

好像是因為太緊張了,在這個家裏她總是很緊張,過去她不知道緩解的方法,于是在失眠和惡夢中掙紮,但是剛才晉蘊如在她的身邊,柔軟而溫暖,對方因為自己擔憂皺眉,簡直就可愛的有點過分,她突然想要是能抱一抱就好了——她覺得明明只是産生了這個想法,但是回過神來的時候,居然已經抱過去了。

她只好找了個蹩腳的借口,來表明自己并不是無緣無故地抱對方。

但是這也已經足夠沒禮貌了,謝折光又是緊張又是羞愧,她甚至不敢看晉蘊如的表情,只好急匆匆跑到廁所來整理一下心情。

為什麽會這樣,是因為太寂寞了麽?

所以情不自禁地被Omega吸引?

晉蘊如不會覺得自己在猥亵她?是個變态吧?

這麽一想,頓時有點擔心,連忙洗了個手出去了。

晉蘊如在外面,也是整理了好一會兒心情,她非常相信謝折光抱她一定是出于想要确認自己的信息素沒有溢出,絕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自己被美色所惑,容易想入非非。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開始巡視這個房間,這個房間很大,裝修風格和家具都非常複古,棕紅色的木制家具顯得典雅而有古韻,房頂的水晶吊燈散發着柔和的光芒,但是如此一來,看起來就一點都不像是年輕人居住的地方,比方說莫塵宵的房間,就非常明亮且現代化,有她喜歡的鋼琴和書架,有書桌和吧臺。

但是這個房間裏只有寬大的床和有精致雕花的床頭櫃,一個兩米見寬的櫃子,電視櫃上放着幾個雕塑,還有一個造型古樸的時鐘。

她想起謝折光一直說,這裏不是她的家,是爺爺的家,她現在更加理解這話是什麽意思。

心中陡然浮現出一種微妙的心疼,對方保持完美難道真的只是她當初所說的“社會形象論”麽,會不會也是出于某種逼不得已呢?

這麽想着的時候,謝折光從衛生間出來了,對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頭發,問她:“你要不要上個廁所?”

晉蘊如搖頭說“不用”,謝折光從包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又放回去,說:“我們該下去了,對了,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

她招手,讓晉蘊如過去,晉蘊如緩步過去,謝折光按着她坐到床上,盯着她的臉看個不停,晉蘊如被看的緊張,結巴道:“怎、怎麽了?妝花了麽?”

謝折光觀察晉蘊如的表情,覺得對方應該沒有對自己心懷芥蒂,滿意點頭,湊到晉蘊如耳邊低聲道:“有件事我要你幫我。”

晉蘊如又是汗毛直立,謝折光靠近地太頻繁了,她這個心髒實在受不了,于是忍不住問:“這個房間裏有監聽麽?為什麽說話聲音要那麽輕啊?”

謝折光道:“沒有吧,今天我倒是沒有檢查過。”

晉蘊如驚聲道:“平時都檢查麽?”

謝折光點頭:“上次回來的時候檢查過,那我這次也看看。”

她立刻站起來翻了桌子上的雕塑,牆上的裝飾畫,櫃子裏的每個角落,檢查完,外面有人敲門,說:“小姐,老爺讓我來問您您什麽時候下去。”

謝折光提高聲音:“這就下去了。”

又壓低聲音:“但是保不準在哪個角落可能有,小心為上,總之,我想在今天找出那個時候幫我媽的人是誰,我中途有個致辭環節,會暗示這件事,你幫我觀察一下幾個人的反應。”

因為是在說那麽重要的事,晉蘊如也緊張起來,把腦海中的那些想入非非暫時擱置,認真問:“哪幾個人?”

“其中一個是剛才我那個小姑姑,還有我的大伯母,三伯父,還有李管家,到時候我會介紹給你。”

晉蘊如咽了口口水,深覺任務沉重,點了點頭。

兩人又給對方整理了一下服裝發型,就結伴下樓了,這次走大門從大堂上來的通道,走廊上鋪着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一點腳步聲都沒有,但是她隐約聽見悠揚的音樂聲,越往外,音樂聲越清晰,直到走到樓梯口,燈光突然變得明亮,音樂突然灌滿耳朵,晉蘊如從高處看見一樓的人群,紛紛擡起頭向她望來。

不,是向謝折光望來。

她莫名瑟縮,但是謝折光挽着她的手臂,她只好迎着衆人的目光往下,她的眼前有人頭攢動,但是她一個人的臉都看不清。

直到走到樓梯最低一層,周圍突然歡呼,悠揚的背景音樂變成生日祝福曲,人群散開,有個巨大的多層生日蛋糕從大門口處被推進來,生日蛋糕的最高層是一位穿着銀色長裙的公主——那顯然是謝折光的卡通形象。

蛋糕被用粉玫瑰簇擁着推來,晉蘊如轉頭望向謝折光,看見對方雙手捂住嘴露出驚喜的表情,但晉蘊如已經能看出那驚喜不達眼底。

她環顧四周,其實沒人在看她,大家都在看謝折光和蛋糕,他們每個人都露出相似的表情,或慈愛或欣賞,或喜悅或感動。

這時有個老人從人群中走來,對方看起來精神矍铄腰背直挺,但是臉上的皺紋和花白的頭發證明對方确實已經上了年紀,晉蘊如突然感到緊張,因為她猜到這就是謝折光的爺爺,而且謝折光的爺爺居然好像看了她一眼。

她因為這一眼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周圍變得安靜,只有謝折光的爺爺的拐杖敲擊在地磚上的聲音十分明顯,謝折光上前攙扶爺爺,輕輕擁抱對方。

“折光,生日快樂。”聲音平靜而低沉,對方緊接着開始發表一段演講,從往事開始述說。

有人走到晉蘊如的身邊,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她驚慌擡頭,看見謝折光的小姑姑抹着眼淚說:“多感人啊,這就是家族傳承。”

晉蘊如“哦哦”了兩聲,不知道怎麽回。

“不過真正的傳承就不會落在折光身上了,謝家這一點上還是很老土,你看前面穿着紫色西裝裙的那個,那是謝昧語,我大伯的女兒,那是真正的繼承人。”

晉蘊如忍不住按照謝言姿的形容在人群中逡巡,很快找到了她說的那個人,對方長得和謝折光完全不像,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微微揚着下巴,神情有些倨傲,說實話對方身上雖然有女性特征,但是看外表更像個帥氣的男生。

但是下一秒晉蘊如目光偏移,瞟到了這女生身邊的人身上,那是個穿着深紫色連衣裙的貴婦人,看起來十分溫柔可親。

這個人就是謝折光說過的需要重點關照的人之一的大伯母麽?

正思索着,謝言姿靠在她耳邊道:“你好像看的不是謝昧語啊……怎麽,你喜歡熟女?”

晉蘊如:“……”

姐姐,你對未成年人說這種話合适麽?!

雖然心裏十分無語,但是鑒于這是重點人物,晉蘊如打起精神露出茫然的神情:“什麽意思?”

謝言姿道:“不可能吧,我記得我高一的時候什麽都懂了。”

晉蘊如挂起純真的笑容:“我還有很多事不太懂,對不起。”

謝言姿眯起眼睛盯着晉蘊如,半晌笑着揉了揉晉蘊如的腦袋,說:“你可真可愛。”

晉蘊如正想再說點什麽應對,周圍突然響起掌聲,她就也跟着一起鼓掌,謝折光扶着爺爺過來,神情動容,似有淚光閃爍,她拿起餐刀,低聲道:“爺爺可以和我一起切麽?”

爺爺正想擺手,謝折光抓着爺爺的手一起握住餐刀,切下了第一刀。

歡呼聲鼓掌聲音樂聲又同時響起。

蛋糕當然只是意思意思切了一刀,謝折光的手上又換上了一杯裝着果汁的細腳杯,她的另一只手抓住了晉蘊如的胳膊,把她拉離了謝言姿,拉到了自己身邊。

微笑的嘴唇裏吐露出十分嬌羞的話語:“你怎麽離我那麽遠呢,我剛才好緊張啊,很需要你陪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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