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085

這個學校的人知道謝折光其實是Alpha的那天, 一定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晉蘊如的腦海中不知為何冒出了這個念頭。

謝折光看見莫塵宵，不禁皺了皺眉頭，心中浮現出一絲不爽來, 她沒想到莫塵宵居然那麽執着, 出發前過來堵她們就算了, 回來了居然還要來一下。

但是看見莫塵宵表情不爽, 她又稍微好受了些, 覺得自己至少是得到了快樂, 她主動拖着行李上前，笑道：“你怎麽知道我們回來了？”

莫塵宵當然不能說, 她知道兩人今天下午肯定回來, 所以已經在這裏等了一個小時, 她于是瞪了謝折光一眼，并不說話, 只上下打量晉蘊如, 見晉蘊如神情只是讪讪, 便想，兩人應該沒有發生什麽越界的事。

晉蘊如有點心虛，這主要是因為莫塵宵的眼神正十分犀利地掃視她，讓她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很不好的事情，當然她現在也已經隐約感覺到自己這事做的十分大膽，這是因為謝言姿在溫泉水池裏的那一句——“這不是很明顯就是喜歡麽”。

她小聲說了句：“莫學姐好。”

莫塵宵冷哼一聲：“回來啦？”

謝折光又說話：“嗯嗯，我們去泡溫泉了，很不錯哦, 真遺憾你沒有一起去，山上有很厚的雪……”

她邊說邊看莫塵宵的神色，見莫塵宵沒什麽表情, 只眼神沉郁，漸漸就沒有什麽興趣，停下不說了，三人并肩而行，卻只有行李的輪子滾動在地面上的聲音，很快到了分叉路口，莫塵宵和謝折光要是想回寝室，就該走另外一條路，但是謝折光不走，莫塵宵就也不走，兩人仍是和晉蘊如走在一起，直到把晉蘊如送到宿舍門口，晉蘊如越走越覺得壓力很大，到了宿舍樓下，忙道：“那我就先上去了，明天見。”

謝折光柔聲道：“這兩天也累了吧，好好休息。”

晉蘊如含糊點頭，扭頭快步走進了宿舍樓，到宿舍樓大廳，她回頭看見了一眼，見謝折光和莫塵宵正面對面直視對方，兩張端正的面孔湊在一起看起來相得益彰，夕陽落在兩人身上，畫面像是油畫。

她心中有些混亂，一時卻梳理不出來，嘆了口氣，上樓了。

謝折光和莫塵宵也開始回程，這回莫塵宵仍走在謝折光身邊，此時路上學生很多，周圍的目光熱切而興奮，謝折光忍不住說：“看來大家對我倆的傳聞應該要更加深信不疑了。”

莫塵宵道：“如果你承認自己是Alpha，就不會有這個傳聞了。”

謝折光垂下眼，蓋住眼中複雜的神色：“關于這件事，我暫時還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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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塵宵道：“那你該想想辦法，你難道還能隐瞞一輩子麽？”

謝折光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思緒像是湍急的大河一般，各種像是河裏的石塊被水流裹挾着滾動。

從昨天開始她就被不斷地提醒着這件事無法繼續隐瞞下去，她無法否認這件事情。

莫塵宵瞥見謝折光的表情，又說：“我大概能猜到你這麽做的原因，我聽說過，現在的繼承人是謝昧語吧，如果你是Alpha，你就是繼承人了……你和謝昧語關系如何？”

謝折光忍不住笑出聲：“簡單說來，毫無關系。”

莫塵宵表情不變：“那就是……不敢咯？”

謝折光瞟着莫塵宵，她換了個話題：“你知道我們去泡溫泉，為什麽不一起過來？看你的架勢，我還以為你知道了一定會追過來。”

莫塵宵嘴唇翕動，似乎要說話，卻又沒發出聲音，半晌她說：“如果你碰到什麽困難，我可以幫你。”

說的話也和謝折光問的問題無關。

謝折光很想問問莫塵宵願意幫她的原因是什麽，是同學情誼，還是別的什麽，但是她又不敢問，就好像兩人面前隔着一張薄薄的窗戶紙，對于窗戶紙捅破之後會看見什麽她隐約有所猜測，但是正因為這，她不想去捅破，怕面對的答案讓人心煩意亂。

她故作輕松，說：“謝謝。”

此時晉蘊如回到宿舍收拾好了東西，蘇寶妮抱腿坐在椅子上羨慕地看着她，一邊咬筆頭一邊說：“好羨慕你啊，我也想出去玩，但是我媽嗝一個小時和我視頻通話一次，督促我學習。”

晉蘊如道：“別咬筆頭的，小心中毒。”

蘇寶妮道：“溫泉好玩麽？只有謝學姐和你麽？我聽說莫學姐還來送你們了，她怎麽沒有一起去啊？”

你問我？我還想知道呢。晉蘊如暗想。

雖然在心裏一直告訴自己莫塵宵只是把自己當成朋友擔心自己，但是對方熱切的樣子實在太容易讓人誤會了，如果真的是喜歡，該怎麽辦是好呢？

奇怪的是，以前擔心莫塵宵喜歡自己，是害怕成為小說裏那樣的劇情，但是現在擔心，還夾雜了一點愧疚，如果那麽優秀的人喜歡自己，自己卻要拒絕，那對方未免有點可憐。

所以，應該不是喜歡。她這樣想。

過了一會兒，她和蘇寶妮一起去食堂吃了晚飯，吃完晚飯回來，晉蘊如收到了莫塵宵的電話，這次接通了，電話那頭莫塵宵說：“小貓們都長大了，要來看看麽。”

晉蘊如說好。

晚上風有點大，她穿了羽絨服又用圍巾帽子把自己裹得她媽都認不出來，到了小木屋，小木屋裏開着燈，晉蘊如進了小屋，看見一個取暖器，莫塵宵坐在取暖器邊上，用逗貓棒逗小貓玩，小貓正在最活潑的年紀，瘋了似的被栓着鈴铛的羽毛勾的四處亂竄。

晉蘊如一開門，莫塵宵擡頭看她，對方今天把頭發紮起來了，但是因為頭發短，不能完全紮成馬尾，所以下半部分有很多碎發，上半部分是一個小小的揪揪，像是煙花一樣散開來，這個過分可愛的發型沖淡了莫塵宵身上冷淡的氣質，對方如此看起來比往常更加平易近人。

她看的一呆，莫塵宵道：“怎麽了？”

晉蘊如指指頭頂：“第一次看見你把頭發紮起來。”

莫塵宵道：“白手套總是來抓我的頭發。”

她低頭，從一邊的包裏拿出一罐紅茶，遞給晉蘊如說：“熱的，喝一點吧，別感冒了。”

晉蘊如接過來，在一邊的矮凳上坐下，莫塵宵道：“我們去交換的時候是誰照顧的？照顧的很好，我得謝謝她。”

“是我的同班同學，名字叫柯隽。”晉蘊如當時去拜托柯隽，是覺得對方比較靠譜，比方說蘇寶妮，在這種事上感覺就靠不住。

莫塵宵又拿出一個袋子來，說：“你帶給她吧，表示感謝的一點心意。”

晉蘊如拿過袋子一看，看見裏面有一條奢侈品品牌的經典花紋圍巾，另外還有一個小禮物盒，她頓時覺得莫塵宵真的是太客氣了，而且原來不管是誰都準備那麽貴重的禮物，正想感嘆，聽見莫塵宵說：“禮盒是送給你的。”

晉蘊如被紅茶嗆到，咳嗽起來。

莫塵宵吓了一跳，扔了逗貓棒過來輕拍晉蘊如的後背，晉蘊如一邊咳嗽一邊艱難道：“為什麽、什麽要送、咳咳、送我禮物？”

莫塵宵道：“本來想跨年的時候送你的，節日禮物啊。”

晉蘊如的臉半是因為嗆到，半是因為不好意思，漲得通紅一片：“我都沒有準備。”

莫塵宵道：“禮物是為了展現自己的心意，又不是為了收到回禮。”

晉蘊如好不容易做好建設的心又亂了。

心意？什麽心意？莫學姐你說清楚啊！

她因為緊張手指略微顫抖：“我能拆開看看麽？”

莫塵宵點頭，晉蘊如小心翼翼拆開包裝盒，看見裏面是一個粉色條紋并且印着星星圖案的領結，看上去很可愛。

學校一周五天都穿校服，唯一可以改變的搭配就是領結，所以很多熱衷于打扮的學生都會在領結上展現自己的時尚品味，不過晉蘊如因為懶，所以一直戴學校的原裝領結。

一個領結，看上去不會很貴。

一直為窮所困的晉蘊如第一反應先衡量了一下這個禮物的價值，确定了要是回禮，自己也不會大出血。

随即她就心虛，覺得自己實在太過于市儈，人家送的是心意，自己怎麽能第一時間想錢呢？

她做出驚喜表情，道：“好可愛啊。”

莫塵宵道：“偶然看見了，覺得很适合你。”

覺得我喜歡粉色真是是種誤解。雖然心裏這樣想着，嘴上當然沒有說出來，晉蘊如裝回盒子，說：“我很喜歡，謝謝學姐。”

莫塵宵臉上隐約流露出笑意，小花過來撲打紙袋，晉蘊如順手把它抱在懷裏。

她一邊順貓毛，一邊又偷偷看了莫塵宵一眼，問：“那學姐昨天在幹什麽？”

莫塵宵道：“我昨天本來也想去溫泉酒店的，結果我一訂完房間，我媽就打電話來問我訂房間做什麽，她不允許我去，說是已經快期末了，并且把我的房間取消了，我就去圖書館看書了。”

晉蘊如：“……”未免有點太慘。

晉蘊如沒想到這個問題問出來居然會得到一個那麽悲慘的答案，只好說：“抱歉。”

莫塵宵道：“沒什麽可抱歉的，她就是這樣的人，因為我還沒有自己的銀|行卡，她能看到我的消費情況。”

晉蘊如安慰道：“等大學了就好了，那個時候你就可以辦理自己的銀|行卡了。”

莫塵宵卻說：“還是沒用吧，只要我還是用她的錢，我就永遠不可能得到自由。”

晉蘊如喃喃：“自由……”

莫塵宵道：“不過，或許是我太矯情了，就像她說的，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吃不飽穿不暖的人，他們擁有自由，但是永遠不會有像我這樣好的條件，我只是沒受過苦。”

晉蘊如一愣，道：“不是這樣，每個人都可以擁有自由啊，自由是最寶貴的東西之一，人要是沒有自由，就算擁有的再多，也只不過像是在淤泥中行走，遲早會被吞沒的。”

晉蘊如低頭，看着抖動的小花的耳朵：“我是說，人向往自由，這是天性，是不需要反思的東西。”

莫塵宵面露沉思，沒有再說什麽，兩人又呆了一會兒，快九點的時候，莫塵宵關了取暖器，因為這裏只有貓，平時是不開取暖器的，害怕電器着火，她們只是在貓窩下面放了加熱水的那種取暖設備，通常能保溫兩天，兩人結伴離開，晉蘊如還是忍不住問：“學姐，你為什麽要那麽關心我啊？”

她想得到某個确切的答案，不然總跟百爪撓心似的，晚上還做惡夢。

月明星稀，莫塵宵臉上照例沒什麽表情，對方只淡淡道：“你還小呢，不要想那麽多。”

晉蘊如：“……”什麽？這是什麽回答？

莫塵宵的這個完全讓人摸不着頭緒的回答讓晉蘊如更糾結了，聽起來像是對方在告訴自己不要想那麽多，回到宿舍，晉蘊如很想找人傾訴一下煩惱，但是蘇寶妮太八卦了，要是說了肯定會被問東問西，柯隽對感情問題完全不感興趣，她們上一次的聊天記錄還是數學大題，其他人就不太熟了，有點不好意思說這種事，想來想去，晉蘊如想到謝折光，但是看着和對方的聊天界面猶豫許久，還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也有點不合适。

晉蘊如把被子拉過頭頂睡下，到半夜，忽然聽見警報聲，迷迷糊糊醒來，見也沒人敲門，就繼續睡了，到了第二天，讓翻開手機，看見群裏有人讨論，說昨晚有宿舍着火了。

到了教室，晉蘊如知道了是哪個宿舍。

是謝折光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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