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097
晉蘊如自然不知道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裏白書立已經思緒萬千, 她多少有點尴尬,但是更多的是擔憂,問:“周學姐的病那麽嚴重麽?”
白書立道:“我其實不清楚, 是聽父親說的, 她不準我去看她。”
晉蘊如驚訝:“她不準你去看她?為什麽?”
白書立道:“我不知道, 但是肯定應該是很嚴重的, 她把自己所有關于紀錄片的收藏品都寄給我了, 說是……說是遺産……”
白書立的聲音越來越低, 好像是不忍心說出那個詞彙,晉蘊如卻恍然大悟,原來夢中的場景是這個意思, 白書立對于紀錄片的愛好不僅僅是被影響, 更應該說是一種繼承。
原著中周意纾肯定是出事了,白書立本來就是溫吞心軟的人, 這件事一定對她造成了很大的打擊, 或許是她覺得自己不配被愛也不配愛人, 所以總是若即若離, 她在否認別人的時候,大約在心裏也把自己否認了。
但是這些只是猜測,此刻晉蘊如只想,不論如何,要去看望周意纾一次。
她面露猶豫, 白書立看着她, 說:“你有什麽話直說吧。”
晉蘊如道:“我只是覺得我現在說這些話也沒有意義, 我想說你不要覺得太有負擔,不要太難過,不要想太多, 但是這又不是說了就能改變的事。”
白書立苦笑:“你說的對……”
晉蘊如又想到謝折光,一旦碰到困難,她總是第一時間想到謝折光:“會長或許會有辦法的,她和周學姐的關系也不錯。”
白書立眼睛一亮,道:“是的,謝學姐會有辦法。”
……
謝折光忙活完來到辦公室,發現晉蘊如不在,頓時覺得有點奇怪,于是給晉蘊如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晉蘊如就忙說:“會長你到了麽?馬上,我們馬上來。”
……我們?
謝折光看着挂斷的電話皺眉。
這是還有誰啊。
她本來懷疑是莫塵宵,看見是白書立的時候還有點驚訝,但是她的目光掃過白書立憔悴的臉龐,心中就了然知道了原因,周意纾生病的事她也知道,前些天吃飯大伯母就在長籲短嘆,說周家天天求神拜佛捂了那麽久,到底還是保不住。
但是白書立又不喜歡周意纾,居然會那麽在意麽?她心裏多少有點驚訝。
在這些念頭之中,她的表情變得遺憾而哀傷,看着晉蘊如和白書立道:“你們都知道這件事了啊。”
晉蘊如暗想,蘇寶妮都知道,學校估計五成人都知道。
兩人點頭,謝折光的神情變得複雜,望着白書立道:“那你……也知道意纾她……”
她說的吞吞吐吐,但是白書立知道她的意思,垂眸道:“我也大概察覺到了。”
是比想象中還要更沉重熱烈的情感,甚至讓她在察覺的時候有點喘不過氣來。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學姐去看望過她麽?我想見她一面,但她不讓我見她。”
謝折光道:“除了親戚她不讓任何人見她,我想去探望也被回絕了。”
白書立的目光頓時黯淡下去,喃喃道:“這樣麽……”
謝折光道:“你……真的要見她麽?我記得你先前對她并沒有別的想法,或許不見的話會更好一些。”
白書立搖頭,明明在發現對方是Omega的時候,就已經隐約察覺到了這件事,正是因為回避,才一直拖延到了現在,然而她現在已經發現自己并不是那種僅僅回避就可以讓一切好像不存在的那種人,她其實非常在意,非常慌張,收到那些收藏品的時候,那驚慌達到頂峰,以至于心裏都産生一種埋怨,想問周意纾為什麽要做出這樣讓人覺得沉重的事,但在心中産生這個想法,一種罪惡感又油然而生,唾棄着自己是一個如此冷血無情的人。
她明明一直希望能成為一個讓別人信任的好人。
“我想……我想說清楚,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意思……”或許吧,雖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白書立實際上并不清楚自己想見一面是為了什麽,或許更趨向于是一種執念,如果無法見到,此生都會被這心魔纏繞。
謝折光嘆氣,說:“好吧,我會想想辦法。”
又安慰了白書立一會兒,對方就神色恍惚地離開了,對方一把門關上,晉蘊如就擔憂道:“如果周學姐真的出事,是不是一定會被白學姐造成不可逆的巨大心理打擊啊。”
謝折光在椅子上坐下,問:“你會這樣麽?”
晉蘊如陷入思索,如果是高的時候的她,那別說生離死別了,就是她以為關系好的人突然不理她,她都要難受好幾個月,但是現在的她,應該還是會能夠調節一下的吧。
她代入自己,想到,如果是謝折光呢?
這個想法一從腦海中冒出來,晉蘊如就心中一緊,連忙搖頭把這個想法從腦海中甩出去,暗想,不吉利不吉利,我可沒想那麽多。
謝折光見晉蘊如突然開始搖頭,笑道:“你怎麽了?甩毛麽?洋甘菊在家裏洗完了澡就這麽甩毛。”
這個話題稍稍驅散了陰霾,晉蘊如問:“洋甘菊最近怎麽樣?我們可以找個機會讓它們三兄妹聚一聚。”
謝折光道:“醫院絕育之旅麽。洋甘菊挺好的,爺爺也很喜歡它,因為爺爺最近很少出門了,家裏有個小動物,反而是和他相處的時間比較多。”
十三歲來到謝家的時候,爺爺給她一種完全不同于她平時遇到的七十歲老人的印象,光看他的外貌,你根本不會覺得這是一位老人,雖然他也滿頭白發,眼角也有皺紋,但是對方堅毅的犀利的眼神,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永遠充滿鬥志與自己的要求,那是正直壯年的眼神。
今年過年之後,卻倏忽感覺對方老了,一種過去從來沒有在對方身上見過的柔情浮上對方的眼角眉梢,有的時候謝折光從窗口,看見對方抱着貓曬太陽,發呆的時候,謝折光覺得自己看見的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晉蘊如感慨道:“小動物陪伴老人,剛剛好。”
謝折光很想說他不是個普通的老人,但是話到嘴邊,卻又浮現出那副在陽光下的畫面,于是點了點頭,說:“是啊。”
想象中的久別重逢應當像久旱逢甘露,天雷勾地火,總之再不濟,也該心潮澎湃,但是實際上,這個下午還是相當平淡地過去了,她們收拾了一下辦公室,就一起去吃飯,告別的時候,晉蘊如說“我也想去看望一下周意纾學姐,可以的話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吧。”
晉蘊如覺得自己本來應該只是添頭,如果謝折光和白書立能去,自己也能順便加入一下,沒想到幾天後謝折光一臉複雜地告訴她,周意纾只同意見一個人,就是晉蘊如。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們三人坐在學生會長辦公室裏,白書立流露出一種像是快哭了一樣困惑的眼神。
晉蘊如驚訝道:“我麽?只見我?為什麽?”
謝折光道:“挺正常的啊,你會讓人很安心,如果我病重,我也只想見你。”
“這不一樣吧,而且不要這麽說……”晉蘊如低頭思索,道,“那,那我去?”
謝折光道:“去吧,替我們看看意纾怎麽樣了。”
晉蘊如點頭,準備雙休日過去,次日去衛生間的時候,白書立突然追出來,低聲道:“你可不可以問問她對我到底是什麽樣的想法?”
晉蘊如覺得白書立好像也生病了,對方神情憔悴嘴唇蒼白,晉蘊如忍不住問:“白學姐,你是不是也喜歡周學姐啊。”
白書立搖頭,但是突然一怔,陷入沉默。
以前對別人有好感的時候,總是一目了然,想到這個人就開心,想要和這個人相處,也許會有一點輾轉反側和一點煩惱,但是大部分時候都是愉快的。
然而現在她只感覺到痛苦。
但是這痛苦過了頭,變成了更加刻骨銘心的東西。
“我不知道,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小學的時候,學校的人因為她的外表欺負她,給她取了個外號,叫外星人,因為大家覺得她長得和我們不一樣,她那個時候的頭發眉毛甚至睫毛,都比現在還淺,但是我覺得她長得很可愛,像是爸爸從國外給我帶來的洋娃娃,我一開始以為她是Omega呢……雖然确實是,但那個時候她說自己是Alpha,後來,大概是為了反抗,她越來越兇巴巴的,我也搬家了,接觸的就少了,更何況,她是Alpha啊。”
白書立雖然還沒到十八歲,但是很久已經就已經有了對家庭生活的向往和目标,她的理想家庭模式就是自己家裏的模樣,一個Alpha爸爸一個Omega媽媽,爸爸養家,威嚴可靠,媽媽照顧他們,溫柔慈祥。
她後來所有産生好感的人,都是溫柔可愛的Omega……總之不可能是周意纾。
晉蘊如道:“說起來,周學姐好像也提起過這件事,說你小時候幫過她。”
白書立沉默了,晉蘊如拍了拍白書立的肩膀:“學姐,你是鑽了牛角尖,聽我的,暫時忘記這件事好好睡一覺……或許,看看政治考題是個不錯的主意,你看政治會睡着麽?”
白書立:“……”
晉蘊如嘆了口氣,她不知道怎麽幫白書立,但是對對方的想法還是有所猜測,對方其實是個非常一根筋認死理的人,她現在大概是覺得自己傷害的周意纾,所以沒辦法簡單地放下饒恕自己吧?
無論如何,她最好能說服周意纾見白書立一次。
轉眼到了周六,晉蘊如前往醫院,周家派了司機直接來接她,車子爬了好幾座山開了好久的山路,最後來到了一座看上去更像是花園洋房的私人醫院,晉蘊如在病房看見褪了色的周意纾。
這不是什麽俏皮說法,确實是褪了色,原本還應該算是淺金色的頭發變成了銀白色,眉毛與睫毛也是,在同樣雪白的臉上甚至看不清楚,模糊了五官,晉蘊如一進門看見沐浴在陽光下披散着銀色發絲的周意纾,還以為自己看見了精靈。
晉蘊如怔怔發呆,周意纾兇巴巴道:“看什麽看啊!”
晉蘊如下意識道:“以前睫毛不是黑色的麽?”看起來還沒有那麽不食人間煙火。
周意纾氣道:“你見我的第一面就說這個?那是以前天天塗睫毛膏!”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起床的時候,好想偷懶啊,就玩了一個小時手機,結果就……晚了。感謝在2021-02-13 09:21:26~2021-02-15 10:43: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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