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變故

很早以前易揚曾嘲諷過商霖,說沒見過比她平衡性更差的人,當時商霖還不服氣,直到這會兒才算是大徹大悟,

英雄你說得對,我早該訓練一下我的小腦了英雄,現在這個狀況要怎麽辦,怎麽會被蘇忌抱了啊卧槽,

手中握着女子柔軟的小臂,垂眸正好看到她束成男子發髻的烏黑青絲。因為易容改扮的關系,她的臉是均勻的褐色,像極了久經風霜的兵卒,唯有半隐半現在頭發間的耳廓,顯示出她天生瑩白的肌膚。

蘇忌的手不自覺用力,眼睛定定地注視着她,忘記了移開。

“蘇大俠……”商霖用力掙了一下,擺脫他的桎梏。她看着他,露出一個客氣有禮的笑容,“多謝蘇大俠出手相助,本宮感激不盡。”

蘇忌看看自己空空的手,慢慢握緊,再擡頭時已經是一臉平靜,“你身子情況特殊,要當心。”

情況特殊?商霖一愣之後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她懷孕了吧?

“蘇大俠有心了,本宮明白,會照顧好自己。”她點點頭,轉身就朝右側的房間走去。步伐不是很快,卻毫不留戀。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在後面注視着她,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回頭。

絕對不能.

因為迎接大駕,下汀太守将太守府方位最尊的主院騰了出來,再按照應有的規格布置了一番,供易揚居住。商霖和其餘幾名親衛因為要“随身保護陛下”,自然也分到了主院裏的幾個小房間。雖然環境一般,商霖卻覺得這樣的安排很好,至少每晚和易揚見面就不會引人注目了——院子外面都守着他的親信,也不怕有人會察覺異樣。

然而當天晚上商霖卻有點心神不寧,幾次走神,視線也不知放到了什麽東西上。易揚原本拿了一本奏疏想讓她看,見她這樣索性把東西擱到一旁,含笑問道:“你怎麽了?看起來不太對啊。”略一沉吟,“難道說是因為高沉來了,你沒能見到他所以遺憾?”

“啊?”商霖愕然,連連擺手,“不、不是啦。我只是最近睡得不太好,有點累。”

“哦……這樣啊。”他挑眉。商霖覺得他語氣有點怪,忙不疊轉換話題,“你還沒告訴我,高沉為什麽會來這裏?還有,你們下午都聊了些什麽?”

易揚頓了頓,“兩國交戰,正式開打之前大抵會派個使臣相互交換下意見,做做樣子。高沉恰好被賀蘭睿選中派來了,僅此而已。至于我們說了些什麽……”微微一笑,“你能想到的場面話,應該都說了一遍吧。”

“可賀蘭睿為什麽放着那麽多親信不挑,偏偏選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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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應該是因為你吧……”

“因為我?”商霖食指指着自己,“跟我有什麽關系?”

易揚偏頭笑看她不說話。

商霖眨眨眼睛,明白了。易揚的意思是,因為有她這個身為魏國現任皇後的舊情人,高沉和魏國的關系也變得微妙起來。搞不好這回是高沉自請出使,為的是找機會混進魏國,尋覓機會。

我嘞個去!那家夥不會還打算千裏赴南山,再次擄她私奔吧!

“最近桃花真是旺,應付不過來了都。”她皮笑肉不笑道,頗為愁苦地按了按額頭。

易揚聽到“桃花旺”三個字神情微變,慢慢湊近,“我聽說,下午的時候蘇忌過來了一趟。你們聊了天?”

“我們……”商霖手指依然按在額頭處,手掌擋住自己的上半張臉。眼皮下面的眼珠子左右轉圈,明顯是進入了一級戰備狀态,“切磋了會兒武藝。”

“切磋武藝?”易揚無語。找借口能找得有點水平麽?他想假裝被糊弄住了都不行。

“準确地說,是我跟他讨教武藝。對,讨教武藝。”商霖一本正經,“你也知道啦,我手無縛雞之力的,戰鬥力就是渣渣。萬一哪天被抓走了,連自保都不行,實在危險。所以我讓他教了我一些速成的招式。”

真是要命喲!剛剛是吃錯什麽藥了,說真話不就行了,怎麽一時腦抽跑去撒謊了呢?現在可好,想改口也不行了,只能硬着頭皮編下去。那家夥吃起醋來那麽可怕,絕對不要惹到他啊!

易揚看着女孩難掩心虛的臉,輕輕一笑,“這種事情你好找我就行了嘛,何必去勞煩公孫呢?”握住她的手腕,仿佛在掂量什麽,“他練的功夫是要從小打根基、修內功的,必然不會什麽速成的招式。”

“是呀!他也是這麽回答我的!”商霖立刻接口,“後來勉強教了我一個,偏我肢體太不協調,怎麽都學不會,真是愁死人了!”

易揚似笑非笑地凝睇着她,“那我來教你?”

“好……好啊。”騎虎難下,商霖只好應了。

他拉着她站起來,右手依然保持着握住她手腕的姿勢,“我剛剛摸了摸,覺得你腕力還有點發展空間,教你個簡單又有用的。”

“什麽啊?”

“你想想,如果被人劫持的話,最有可能的姿勢是什麽?”

商霖腦中閃過無數警匪片和自己被蘇忌劫持的那次經歷,“對方站在我身後,把刀劍之類的武器放在我脖子上?”

“對了,就像這樣。”他說着,移到她身後的位置站定,左手探到她右肩處,順着摸上了她的脖頸。

他手掌有點涼,因這一年習武練箭,手指和掌心處都有一層薄薄的繭,帶來的刺激更加明顯。随着他的手掌撫過她脆弱的皮膚,商霖一把把持不住,竟顫抖了一下。

“有點癢……”她弱弱地解釋。

因為背對的關系,所以她沒有看到身後的男人在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唇角慢慢上揚,十分得意的樣子。

“他們一般都會用右手拿刀,到時候你就這樣,手肘後擊、手腕朝內翻,抓住那一瞬去奪他的刀。對,就是這樣,來,你跟我試一次。”

他循循善誘、一副标準良師的口吻,然而在教導的過程中卻時不時碰到她的肢體,不是撫摸她的手臂,就是摩挲她裸露在外的鎖骨,饒是商霖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不對了。

這特麽是在教導武藝?整個一師父調戲徒弟的犯罪現場!目不忍視!

雖然心裏吐槽,商霖還是乖乖地按照易揚的要求動作。當她第三次用手肘擊向他的腰側而沒有落空、再反手握住他的右手時,兩人的目光終于對上了。

她上半邊身子被迫轉過來,與他面對而立。他的一只手被她攥在手中,另一只手則扶住了她扭曲的腰肢,她能夠感覺到他大掌的溫度。十分炙熱。

他凝視着她清澈的黑眸,在裏面看到了兩個小小的自己,“對,你這回做得很好。如果剛剛是實戰,你奪過的就是敵人的兵刃了。”

商霖早已被他高明的調情技巧給帶入了狀态,聞言怔怔地接了一句,“那現在呢?我現在奪過的……是什麽?”

他眯着眼睛一笑,低頭便吻住了她的唇,“現在麽?被你收入囊中的,當然是我了。”

她腦中轟然炸響,臉頰猛地蹿紅。他一把将她打橫抱起,往床榻上一丢,人便跟着覆了上去。

她只在半個時辰前洗掉了臉上的僞裝,衣服卻還是兵卒的。他抽下她的腰帶,一邊脫衣服一邊感慨,“真是有一種在搞斷袖的禁忌快感啊。”

商霖雖然被他剛才不太正常的調情手段給搞得十分害羞,聽到這話還是不甘示弱地反駁,“你見過這麽前凸後翹、主題鮮明的基佬麽?少侮辱人!”

“‘前凸後翹、主題鮮明?’”他重複這八個字,語氣十分暧昧,“恩,你這回對自己的評價倒是十分精準。我喜歡。”

……喜歡就喜歡,說完這句話就親上了那個前凸的地方算怎麽回事啊!還有你的手在摸哪裏啊易先森!

內什麽,行軍打仗的時候這麽縱情聲色真的大膠布麽?她怎麽覺得他們倆有一種昏君妖妃的即視感啊!ヽ(o`皿′o)?.

高沉在下汀住了兩天,第三天下午的時候終于啓程回對岸的傳睢。

易揚像每一位裝模作樣的皇帝那樣,明明隔天就要招呼到對方身上,此刻卻還是笑如春風、客氣周到地應酬,甚至親自到了碼頭相送。他這一去,連帶着一大撥官員也跟着去了,太守府瞬間空了不少。商霖無所事事,只好坐在房間內對着屏風發呆,眼看就要睡着了卻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一聲巨響。

“怎麽了?”她揚聲問道,外面立刻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回大人,是府邸東側那邊的動靜。”

這是易揚派給她的兩名影衛之一,為了行事方便一律稱呼她“大人”。

她上前打開了門,朝東邊的方向看了看,“好像是……起火了?”

确實是起火了。府內很快傳來仆人“走水了”的驚呼,大家都跑去救火,商霖想了想道:“這火來得蹊跷,當心中了別人的計。你們待在我身邊,哪兒也別去。”

“諾。”

正說着,忽然一支羽箭射來,那影衛揮劍一斬便将它砍落在地。回頭一看,四名黑衣人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院落中,手執兵刃、一言不發就沖了上來。

影衛提劍迎了上去,與他們纏鬥在一起,另一名影衛也從暗處現身,卻是護在了商霖身前。

易揚派給她的護衛都是武功高強,但明顯那幾個黑衣人也都不是善茬。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以一敵四?那影衛很快落了下風,身上被對方刺了多個傷口,渾身是血、十分吓人。

商霖看到這裏終于忍不下去了,“你去幫忙,別站在我這裏。”

“主公吩咐過,屬下等第一要務是護住大人。”

“等他們殺了他再來殺你,我們一樣逃不過個死!明明可以兩個人聯手對抗,為何要讓他們輪番擊破?你去幫忙,把他們纏住,我自會想法子逃跑。”

影衛遲疑一瞬,到底覺得她說得在理,“諾。”

他握緊長刀、加入戰局,兩人合作明顯厲害多了,那滿身是血的影衛也精神大振,招式都利落了不少。

适才這幾人對打恰好擋住了院子的出口,是以商霖沒辦法逃跑。此刻見他們都專注于幹架,她深吸口氣,轉身就繞過回廊,朝院子後面跑去。

她住進這裏第一天就偵查好了地形,記得那裏有個角門可以離開。這會兒也沒別的辦法,跑了再說吧。

然而她剛打開角門探出半個身子,就覺得脖頸一痛,摔倒在地。她知道自己着了別人的道兒,卻還強撐着想看個清楚。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只恍惚間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自己旁邊,慢慢俯下身子,扣住了她的肩膀。

劇痛襲來,她最後一點力氣也喪失殆盡,終于頭一歪,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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