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蒙住眼睛

“大哥點了寶珊。”

這話像驚蟄過後的悶雷,炸開在花海中,驚擾了蟄伏花叢的浮蝶。

衆人随之看向跪倒在最後一排的寶珊。

趙氏也沒有想到陸喻舟會點寶珊侍寝,就在今兒晌午,她觀兩人之間的互動也沒有看出半分蹊跷。

怎麽會……

趙氏拽住二公子衣袂,“你沒聽差?世子點的确實是珊丫頭?”

二公子心裏那叫一個發堵,自打寶珊及笄,從美人胚子蛻變成大美人,他就蠢蠢欲動了,每次見到她都能被勾去半條命,可這丫頭油鹽不進、好賴不分,怎麽也不上鈎。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用強硬的手段,可她畢竟是趙氏的貼身侍女,鬧掰了對誰都沒好處,如今倒好,叫自己大哥占了先機,嘗到了含苞待放的第一口鮮兒。

驚訝過後,每個人的眼裏都蘊了不同的色彩,丫鬟們直道寶珊攀上了世子爺的高枝兒,可以扶搖直上了。

寶珊雙膝跪地,挪到趙氏面前,一開口聲音發顫,“夫人,寶珊笨拙,恐不能服侍世子。”

自打進府,她就沒有想過攀高枝兒,紙醉金迷固然璀璨,但也僅是昙花一現,像她這種出身,貴胄子弟怎會付出真心?不過是他們指尖的一點點慷慨和施舍罷了,新鮮一過,指不定被丢去哪裏殘喘。

佳人眉眼染了焦色,妙目裏滿是驚恐,一頭烏黑的長發略顯淩亂,美得驚心動魄。

府中的公子們各懷心思,紛紛上前替寶珊說情,三公子更是走到趙氏面前,道:“母親,我手上有個合适的人選,是教坊司的婉芋姑娘,人家要模樣有模樣,要出身有出身,保管大哥滿意。”

教坊司是朝廷的燕樂機構,其中的樂工多為罪臣的子女,容色好的,會被調.教成官妓,供官宦享樂。婉芋姑娘是新人,還是清倌,确實較為合适。

趙氏也不想失了寶珊這個知書達禮的侍女,遂道:“還不快接來。”

得了這話兒,寶珊的心才算落下,幾不可察地舒口氣。

三公子張羅事情的能力不弱,很快将婉芋姑娘接了過來,來的路上許諾了很多好處,諸如以後世子爺會對她多加關照,婉芋姑娘也不是貞烈之人,既已入了寒窟,委曲求全是早晚的事,初夜能伺候世子爺這樣冰魂雪魄的公子,也是求之不得。

Advertisement

人被帶到時,趙氏遣退了其餘侍女,只留李媽媽在旁,幫忙教習男女之間的尤花殢雪。

而此時,帳中的男人已經忍到了極致,再不陰陽調和怕是要逆血而亡了。

李媽媽帶着婉芋姑娘走到帳前,恭敬道:“世子,人到了。”

裏面毫無回音,李媽媽轉眸對婉芋姑娘交代兩句,挑開了帷幔。

拔步床上,霞姿月韻的男人靠坐在軟枕上,昔日清冷的眉眼染了幾許春色,眼尾猩紅的可怕,當他聞到一股胭脂香時,本能地伸出手,可眼前的女子哪裏是那個儀靜體閑的女人!

男人蹙起眉宇,“傳寶珊過來。”

“......”

李媽媽和婉芋姑娘皆是一愣。

陸喻舟冷聲道:“聾了?”

“是,老奴這就去傳。”

世子爺鮮少發怒,但發起怒來,連公爺都打怵,是以,李媽媽趕忙打發了婉芋姑娘,徑自去往二進院。

此時,寶珊正坐在耳房裏,被幾名大丫鬟調侃,打趣她假清高、欲擒故縱。寶珊不以為意,嘴角還挂着慶幸的淡笑,卻不想,李媽媽帶着扈從破門而入。

幾個大丫鬟吓了一跳,淑兒剛要發問,就被扈從一把推開,二話不說,拽住寶珊手腕,粗魯地往外拽。

寶珊深覺不對,單手扣住門框,“李媽媽......”

李媽媽也是無奈,勸道:“我就說你命好,果不其然,叫世子爺看上了,今晚伺候好了貴人,以後榮華富貴還能缺了你的?”

圓潤飽滿的指甲泛起白澤,寶珊輕輕搖頭,“我不想......”

“寶珊!”李媽媽走近她,附耳道,“你若真不願,世子也不會強逼你,畢竟強扭的瓜不甜。但你要清楚一點,今夜不救世子,你今後在府中的日子會寸步難行。”

寶珊美眸一閃,是啊,若是今夜忤逆了府中最金貴的公子,以後的日子,她連個栖身之所都沒有了。她生來就不知親生父母是誰,被養母以二兩銀子賣到國公府,無依無靠,若是連府中的主子也得罪了,別說是贖身,就連能不能完好走出國公府都難說。

扣着門框的手漸漸松開,被李媽媽拽着亦步亦趨地走向梅織苑。

古樸簡約的世子卧房內,李媽媽撸起寶珊的袖子,當見到雪白之上的一點朱砂時,欣喜道:“世子,寶珊過來了。”

寶珊跪在腳踏上,低垂眉眼,牙齒打顫道:“奴婢來服侍世子...安寝。”

帷幔被挑開一邊,陸喻舟靜靜看着連枝大燈下的女子,靡顏膩理、體态婀娜,優美的雪頸微微前傾,像一只飄浮在湖面的天鵝,又似煙霧中朦胧的瓊花,空靈婉麗,不忍撷取,可腹部強烈的不适吞噬了理智,已忍得快要七孔流血,怎會因為一個婢女手軟。

“下去。”

這話無疑是對李媽媽講的。

李媽媽嗫嚅道:“老奴為世子講解......”

“下去。”

男人又重複了一遍,伸出手拽住了寶珊的手臂。

寶珊驚呼一聲,反應過來時,整個人趴在了男人腳邊。

見勢,李媽媽躬身退了出去,為兩人帶上隔扇。

菱形镂空木門如一把油傘,遮蔽了曈昽,湮滅了寶珊眼裏的光。

帷幔垂落,她認命地跪坐起來,将長發攏到一側,低眸道:“奴婢...伺候世子更衣。”

陸喻舟最煩女子身上的胭脂味,可當他聞到寶珊身上的冷香時,并不反感,撩起眼簾問到:“你很會?”

寶珊忍着酸澀搖頭,輕輕柔柔道:“奴婢愚笨,恐伺候不周,還望世子見諒。”

她答話時,目光落在男人那雙修長的手上,此時,那雙手的手背上凸起青筋,看起來有些猙獰,可男人面上還是一派風光霁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只是喝醉了。

正當寶珊伸出手,試着褰起他的衣擺時,男人忽然大力扼住她的手腕。

寶珊嘤.咛一聲,傾斜了半邊身子,“世子......”

美人的嘤.咛宛如燎原的火種點在棕油上,一發不可收拾。

陸喻舟擡起另一只手,扯下帷幔上的流蘇玉帶,攤開在她面前,“蒙住眼睛。”

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失控的樣子,即便腹部炙灼,也要占據絕對的控制地位。

寶珊依順地蒙住雙眼,反手系結時,衣袖垂在臂彎,露出纖細白皙的小臂,那點朱砂映入男人精致的眉眼。

系好蝴蝶結,視線一片漆黑,寶珊有點不知所措,“世子,要...要熄燈嗎?”

陸喻舟熄滅連枝大燈,只餘一盞熒黃的小燭,之後,他坐在床沿,凝睇床上的處子。

陶瓷般細膩的嬌軀引人遐想,陸喻舟擡手撫上她的面頰,灼熱的指尖一點點向下勾住她齊胸襦裙的系帶。

被蒙住的雙眼輕顫,寶珊咬住朱唇,恨不能立即到天明,這般慢吞的折磨,還不如給一刀來得痛快,而且,他不是中了藥,為何不像話本裏說得那樣猴急?

掌心下的姑娘并沒有表現出抗拒,陸喻舟嘴角挂着一絲不屑,将她壓在了錦衾上。

由于後仰,寶珊朱唇半啓,又輕輕咬了一下唇瓣。頃刻間,鬓發淩亂,柔情似水,美得不似人間客。

陸喻舟眸色漸深,吹滅了最後一盞燭臺。

明月躲進雲層,霧岚漫上木牖,屋外萬籁俱寂。李媽媽悄悄推開牖縫,傾身細聽,卻遲遲聽不見屋裏的動靜。

老人顯露疑惑,剛要阖上窗子,倏然聽得一聲嗚咽,那哭聲斷斷續續,輕柔曼妙,引人遐想。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