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風流

第51章 風流

風和日暄, 湛藍的天空萬裏無雲。寶珊從那人身上收回視線,砰地一聲關上了窗。

似有所感,陸喻舟轉眸斜眺, 只瞧見了微微搖晃的紙窗。

前半晌, 客棧內有貴客到訪, 是慕時清昨日拜會的友人,友人還帶來了自己的兒子。

“這是犬子許淺諾,與辰王算是酒肉朋友, 由他進府接人正合适。”

慕時清看向友人的兒子,微微颔首, 友人口中與辰王是酒肉朋友的年輕人可不似外表看起來的吊兒郎當, 相反,他精通音律,造詣頗深, 能彈奏許多雅士悟不通的千古琴曲, 只是後來在情場上受過重創, 之後堕落煙花之地, 琴音不再清越。

“久聞許大公子之名,今日得見, 實乃幸會。”

一身煙色長袍的男子還以晚輩禮,“不敢當,今日能得見慕先生這樣的風雅之士,晚輩三生有幸。”

随即又嗔了自己父親一眼, “您就陰損兒子吧。”

慕時清笑着迎父子倆走入客房, 并将寶珊叫了過來。

常年混跡風月場所的許淺諾略略瞥了寶珊一眼,眸中浮現驚豔,卻在知道她連兒子都有後, 失笑一聲。

白發老者暗中踢了兒子一眼,示意他不可造次。

許淺諾的名聲一直不好,卻因才華橫溢、容貌俊美,被當地人稱為黎郡繡城第一浪子。

這個稱謂不免讓人将他和汴京第一公子拿來作對比。

曾經有段時日,許淺諾因為活在陸喻舟的陰影下,煩躁不堪,幾年過去,也就麻木了。

幾人商量好救慕夭出府的對策,白發老者先行離開,叮囑兒子不可在辰王府飲酒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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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淺諾啧一聲,沒有反駁父親,但心裏腹诽,不喝酒怎麽當場調.戲小丫鬟,不調.戲小丫鬟怎麽管辰王要人?

用君子的手段,豈不會讓辰王起疑。

等父親離開,許淺諾說出心中顧慮,“晚輩獨自前去,那位慕姑娘怕是會抗拒的,不如前輩這邊出個人,随晚輩一起去。”

慕時清一行人,除了寶珊,再無合适人選,可......

看出慕時清的顧慮,許淺諾呵呵笑道:“晚輩雖名聲不好,但不是虎豹豺狼,不會對身邊人下手,這一點還請前輩放心。”

為了順利帶出慕夭,寶珊點頭同意了。

回到客房,寶珊用胭脂易了妝容,醜得連阿笙都認不出來,之後,她随許淺諾返回許府,換上一套侍女服,與兩名許府侍女并肩走在一起,主仆四人去往辰王府。

辰王府。

三間一啓的王府大門恢弘氣派,門上金釘熠熠閃閃,彰顯家主的身份。一進門,視線被一塊漢白玉影壁遮擋,上面的浮雕惟妙惟肖,一看就是出自巧匠之手。

辰王迎着陸喻舟等人走進內院,為衆人講解着自己對建築裝潢的見解。

欽差們假意恭維着,辰王笑呵呵道:“本王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不過,府中的一草一木确實廢了本王不少心思。”

衆人連連稱贊,辰王看向不發一言的陸喻舟,眯起一雙厲眸,“相爺覺得呢?”

似乎陸喻舟要敢說一句難聽的,就會血濺當場。

迎上數十雙眼睛,陸喻舟淡笑道:“只能說,本官與王爺的欣賞眼光不同罷了。”

辰王冷笑,這個回答很符合陸喻舟一慣的調調,迂回不直接,偏又不順着你的意思。

走進迎客大廳,辰王沒打算立馬進入軍務的探讨,而是傳來了樂師,說是要為欽差們接風洗塵。

白日靡靡,多少讓人感到不适應。欽差們一一看向陸喻舟,見陸喻舟只是執盞賞樂,也就不再糾結,與辰王探讨起樂理。

大廳之外,舞姬們面遮輕紗,穿着露肚臍的長袖舞衣,排成兩排,等待被傳喚。

正在王府做客的趙澈啃着漿果經過,看向身側的王府嬷嬷,明知故問道:“有貴客?”

嬷嬷點點頭,“聽說是朝廷派來的欽差。”

一年到頭,來往的欽差不斷,府中仆人習以為常,并沒有因為對方是中書令就另眼相看。

趙澈沖着嬷嬷咬了一口漿果,不料汁水飛濺,濺在嬷嬷的衣襟上,“抱歉啊。”

嬷嬷嘴角一抽,紫色的果汁染了痕跡,擦都擦不掉,“九殿下自個兒逛逛,老奴回去換身衣裳。”

“好。”

趙澈露出人畜無害的笑,轉頭就壓下了嘴角。

前院藥房內,慕夭被爐火熏得直流淚,小跑出來透氣,沒等緩釋過來眼睛的灼疼,就被人捂住嘴拉到角落。

“唔。”慕夭曲起手肘,去杵挾持她的人,卻被對方扣住胳膊肘。

“是我。”趙澈小聲解釋一句,松開了她。

在府中,為了謹慎行事,兩人從未單獨見過面,慕夭揉着眼皮問道:“找我有事?”

看她在流淚,趙澈疑惑地問:“你怎麽了?”

不會叫人欺負了吧?還有人能欺負到汴京小辣椒的頭上?

“煙熏了眼睛。”慕夭還在流淚,一雙月亮眸像沁了春水。

“陸喻舟帶着欽差來了,正與辰王在大廳裏聽曲賞舞。”趙澈遞上一件長袖舞服,“那些舞姬全是辰王打算讨好陸喻舟等人的,一會兒你假扮舞姬進去獻舞,逮到機會坐在陸喻舟懷裏,辰王必定會将你送給他,這樣你就能安全離府了。”

沒想到他會關心自己,慕夭有點感動,這或許就是共患難的友情吧,“我不走,我要和太子一同離開。”

“皇兄被辰王轉移到府外的密室,派人嚴加看守,一時半會脫不了身,你留在這裏于事無補。”

趙祎猜得果然沒錯,一聽欽差要來,辰王就将他送去了別處。雖然心裏有所準備,但還是不免擔心,“你知道太子被送去了哪裏嗎?”

“嗯。”趙澈附耳對她說了一句。

思量片刻,慕夭拿過舞服,“你将地址告訴我,我借機轉告給陸子均。”

沒想到這丫頭如此勇敢無畏,趙澈嘆了一聲,問道:“你口口聲聲不喜歡皇兄,卻為他做到這個份兒上,我看你就是口是心非。”

又聽見這句“口是心非”,慕夭愣了一下,彎彎的眼中閃過一抹赧然。

倏然,門侍走進內院,向辰王禀告說許府的大公子前來讨酒。

辰王擺擺手,“讓人陪許大公子先去花園逛逛,就說本王這邊有客,等招待完了就過去找他。”

得了指令,門侍匆匆離開。

許大公子......

陸喻舟飲啜一口茶湯,猜到了對方是被稱為黎郡繡城第一浪子的許淺諾,早在剛登岸時,他就讓人打聽過慕時清在此地有哪些朋友,包括許淺諾的父親。

許淺諾此時過來,難免不讓陸喻舟想到更深層面的用意。

“本官久聞許大公子之名,既然有幸遇見,不如請他過來探讨一下樂理。”

辰王朗笑道:“既然相爺開了口,那本王自然願意賣這個人情。來人,快請許大公子過來。”

侍女快步離開,半晌後,急匆匆跑回來,“不好了王爺,許...許大公子纏上了前院的一名燒火丫頭。”

在場之人唏噓,他這浪子的頭銜真沒起錯,大白天也原形畢露。

辰王對此見怪不怪,前幾年放縱時,時常與許淺諾在青樓裏飲酒作樂、左擁右抱,對他的為人清楚得很,“哪個丫頭?”

侍女蹙眉,“就是隔三差五往內院送藥的小黑丫頭。”

辰王差點嗆到,許淺諾這是大魚大肉吃多了,想吃點特別的下酒菜?

衆人各懷心思,陸喻舟靠在憑幾上,轉着玉扳指,像是看透一切,沒有任何不适感。

他們口中的小黑丫頭,大抵就是許淺諾受慕時清所托,今日要帶出府的人——慕夭。

當許淺諾歪歪扭扭走進大廳時,正值酒酣,唇舌含糊道:“王爺...我瞧着你府中那個黑丫頭別有一番風味,不如讓小弟嘗嘗鮮兒,嗯?”

辰王嗔一眼,“瞧瞧誰來了,還在這兒撒歡,快過來行禮。”

許淺諾一手拽着小黑丫頭,一手搖着扇子,晃晃悠悠走到陸喻舟面前,辨認許久,大笑一聲,“這位看着好生貴氣,可是汴京來的陸宰相?”

陸喻舟淡淡睨他一眼,眼波流轉,落在小黑丫頭身上,俊眉一挑。

慕夭在心裏把許淺諾罵了一百八十遍,她正按着趙澈的計劃,想要換上舞服進來給陸喻舟通風報信,結果就被許淺諾纏上,為了不被人識破,慕夭讓趙澈先行離開,自己對這個登徒子拳打腳踢,對方卻緊緊扼着她的手腕不放手。

不過正好,讓她見着陸喻舟了。

不按常理出牌的許淺諾,遇見了更不按常理出牌的慕夭,當即傻了眼,只見慕夭向前撲在地上,抱住了陸喻舟的腿,“這位大人,要替小女子做主啊!”

衆人:......

慕夭用腳蹬開許淺諾的手,趴在地上拽着陸喻舟的衣裾,使勁兒沖對方眨眼睛,“小女子是清白之身,不想被一方惡霸糟踐,求大人行行好,救救小女子!”

怕陸喻舟認不出她,她幹脆爬起來,摟住了陸喻舟的脖子。

衆人:......

陸喻舟擰着劍眉,剛要扯開她,卻聽她附耳将太子的蹤跡講了出來。

潤眸一斂,陸喻舟假意推開她,“放肆。”

辰王趕忙讓侍衛上前拉開慕夭,訓斥道:“大膽賤婢,拖出去。”

慕夭佯裝驚恐,剛要去求陸喻舟收留,卻被許淺諾摟住肩頭。小姑娘瞪大眼,像一只被激怒的小貓,就差伸爪子了。

突然,裙帶被人拉了一下,她扭頭看向許淺諾身後的三名侍女,目光落在悄悄拉她裙帶的女子身上。

那雙妙目似曾相識。

慕夭張了張嘴,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寶珊沖她小幅度搖頭,示意她要冷靜。

兩年未見,一對小姐妹對彼此都有敘不完的思念,怎奈時機不對,只能按捺下沖動。

随着慕夭短暫的一瞥,陸喻舟也将目光落在了許淺諾身後那個面色蠟黃的侍女身上,女子看起來平淡無奇,腰線還有些臃腫,可那雙一直躲閃的眼睛......

薄唇揚起一抹弧度,陸喻舟端起茶盞,沖辰王示意:“王爺不是說後面有水袖舞嗎?”

這個臺階給的恰到好處,辰王也免去了費嘴皮子的功夫,笑呵呵請許淺諾落座,拍了拍手,道:“傳舞姬。”

随着舞姬魚貫而入,仆人們撩下簾子,遮蔽了門窗透過來的光線,又燃起紅燈籠,周遭立即陷入紙醉金迷。

舞姬的曼妙身姿被映在牆壁上,辰王的幕僚們看得津津有味,唯有辰王暗中觀察着陸喻舟的一舉一動,想看看他對美色是否真的無動于衷。

哪曾想,他眼見着陸喻舟扯過許淺諾身後的侍女,按坐在腿上。

辰王一哂,也看不清那女子的相貌,但心裏對陸喻舟放松了警惕,好色之徒有何懼!

對于陸喻舟的舉動,許淺諾幾乎是下意識去搶人,“兄臺這就不地道了!”

陸喻舟攬着寶珊的腰,對許淺諾淡笑,“只準許大公子搶別人的侍女,就不準我搶你的侍女?”

說着,他狠狠掐了一下寶珊的腰,不再搭理許淺諾,更不理會一旁的慕夭。

寶珊坐在男人的腿上,身體僵直,不确定他是否認出了自己。

“腰挺粗。”陸喻舟捏着寶珊腰上的棉花,低笑道,“不嫌熱?”

為了喬裝易容,寶珊在腰間放了許多棉花,原本就熱,被男人摟住之後熱得香汗淋漓。

陸喻舟故意裝出沒認出她,笑問道:“叫什麽名字?為何進了許府為婢?用爺贖身嗎?”

從不知陸喻舟也有油腔滑調的一面,怔忪之後,寶珊開始掙紮,心裏不是滋味,“公子請自重。”

“你聲音很像我的一位故人。”陸喻舟推開茶盞,端起酒觞放在她唇邊,“喝了。”

寶珊沾酒會暈,哪裏敢飲酒,擡起纖纖素手推開,“奴婢不會。”

陸喻舟摸了一下她後背的薄衫,全是香汗,“你很熱?”

說着話,那只修長的大手不老實地嵌進裾擺,扯出一團棉花,“這是什麽?”

寶珊面紅似滴血,幸虧室內光線不足,遮蔽了窘态。

陸喻舟将她腰上的棉花盡數扯了出來,雙手掐住那截不盈一握的細腰,調侃道:“姑娘深藏不露麽。”

要不是還在辰王的底盤上,寶珊真想拿起酒觞揚他臉上。

酒桌上的陸喻舟竟是如此孟浪,讓她震驚的同時,又生出了不該有的失望。

寶珊扪心自問,他們之間從來不是情投意合,不該生出失望才是。

嫌屋裏不夠陰暗,盡不了興,辰王讓人在門窗上又蒙了一層簾子,這次室內堪如冥夜,舞姬們也按照辰王的吩咐,朝欽差們伸出了塗了蔻丹的手。

當一名妖嬈舞姬靠近陸喻舟時,陸喻舟将寶珊擋在自己面前,溫柔笑道:“替我擋擋。”

寶珊氣得不輕,想起身卻被男人按了一下綿延。身體本能地蜷縮,不敢再動彈。

見舞姬知難而退,陸喻舟摩挲着寶珊的後頸,感受着她的不安。那雙帶着淺笑的眼裏泛起濃濃的無奈。

曲終時,陸喻舟輕輕推開懷裏的人兒,沖辰王舉了一下杯。

辰王擡手回敬,心想着這位大啓皇朝最年輕的中書令也不過如此,而且挑選美人的眼光還特別差。

回到許淺諾身後,迎上慕夭關切的目光,寶珊木讷地搖搖頭,不自覺瞥向陸喻舟的方向,與自己的狼狽不同,男人顯得自若許多,将逢場作戲拿捏的剛剛好。

心裏泛起自嘲,這個男人向來薄情,對他生出失望,只會讓自己難受。

罷了罷了,好在他沒有認出自己。寶珊攏了一下被男人弄亂的長發,低頭盯着自己的繡鞋。

全程,陸喻舟都沒有再看過來。

筵席結束,辰王讓人張羅住所,被陸喻舟回絕了,“城中有驿館,我等還是按規矩來吧。”

辰王也不為難,在驿館附近安插了眼線,但顯然戒備心不高。

這邊放松警惕後,給了陸喻舟“金蟬脫殼”的機會。他讓替身住在驿館中,自己帶着暗衛消失在了眼線的眼皮子底下。

一輛馬車駛在長街中,被擁擠的人群堵住了去路。

許淺諾掀開簾子,帶着兩名婢女跳下車,并吩咐車夫将剩下的兩名女子送回住處。

得知許淺諾是來救自己的,慕夭放下戒備,拱拱手,“今日誤會大公子了,改日必定登門賠禮。”

“不必。”許淺諾搖開扇子,端的是風流倜傥,“兩位娘子不必與許某客氣,慕先生與家父是至交,慕先生有難,家父絕不會袖手旁觀。”

慕夭點點頭,抱拳道:“日後有用得着小女子的地方,令尊和大公子盡管開口。”

“好。”

道別許淺諾,馬車緩緩駛行,慕夭撩下簾子,轉身抱住寶珊。

兩個姑娘在昏暗的車廂內緊緊相擁,間斷兩年的情意如蔓藤新生,纏繞在一起,葳蕤茂盛。

等聽完這兩年發生在彼此身上的事情,兩人又是一陣感慨。

慕夭揉揉寶珊的頭,“比起我,你更辛苦。”

一個孤女帶着一個襁褓之嬰生活在市井中,即便有暗衛保護,期間受的委屈也不會少。

寶珊搖搖頭,比起自己,慕姐姐每日生活在刀尖上,更為不易,“慕姐姐,我還有一事相告。”

慕夭認真道:“你說,我聽着。”

寶珊彎唇,“我查到自己的身世了,我是慕先生的女兒。”

簡短的一句介紹後,寶珊舔下唇,眼底含笑地看着慕夭。

愣了許久,慕夭還是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看着寶珊。

寶珊捧起她的臉,替她一點點擦去臉上的黑色胭脂,“堂姐,你還沒懂小妹的意思嗎?”

堂姐?

慕夭又在心裏捋了一遍,她是慕先生的女兒,慕先生是自己的二叔,那......

後知後覺的慕小娘子張開檀口,眼眶漸漸濕潤,激動地扣住寶珊肩膀,“你再說一遍,你是誰的女兒?”

“慕先生。”

“啊。”

慕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認不是在做夢,一把抱住寶珊,語無倫次地抒發着激動之情。

寶珊回抱住她,淚意盈盈,“終于找到你了,我的好姐姐。”

當慕時清瞧見寶珊挽着慕夭的手走進來時,向來淡然的男子也忍不住淚意,快步走下旋梯,與撲過來的小侄女擁在一起。

“二叔,嗚嗚嗚,二叔……”慕夭哭成了淚人,忽略了周遭看熱鬧的食客,只顧着發洩自己的情緒。

慕時清拍着她的後腦勺,嗓子酸澀,比起寶珊,他對慕夭多了一份長輩的責任,在慕夭失蹤的初期,他夜不能寐,自責不已。

如今,倦鳥歸林,他心中的大石總算落地了。

“夭夭,該回家探望爹爹了。”

提起自己的父親,剛剛憋住的淚意再次決堤,慕夭哭得不能自己,“嗯,我想爹娘了。”

“好,二叔帶你回家。”

雖然想念親人,可慕夭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走,“等救出太子,我們一起回汴京。”

慕時清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麽,沒有再勸說,“好,二叔陪着你。”

慕夭傻樂一聲,抹了一下眼角,有親人在,真好。

視線忽地一瞥,她瞧見二樓的廊道上站着一個粉裙女子,女子還牽着一個白胖白胖的小郎君。

雖然兩年未見,可慕夭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小郎君。

“阿笙......”慕夭難掩激動,提着裙擺跑向二樓。

阿笙懵懂地盯着樓下的娘親,見娘親沖自己比劃一下,反應過來,這就是自己的姨母呀!

小家夥從邵婉手裏抽回手,對了一下手指,然後忍着羞澀跑向旋梯口,大着膽子喚道:“夭夭姨母。”

慕夭蹲下來,一把抱住跑來的小胖墩,由內而外的歡喜。

虎口脫險,惦念的人們尚且安好,無疑是一種莫大的幸福。沒有陪伴阿笙走過花明柳媚的春日,那就陪他走過鳥語蟬鳴的夏日吧。

一頂墨綠小轎停在客棧外,陸喻舟掀開轎簾,望了一眼裏面的情景,将那套店小二的衣裳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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