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接力
四下寂靜無聲。
阮妍和應霜捂着自己嘴争取不尖叫出聲，她們不是少數，周圍已經快被粉紅泡泡淹沒，女孩子們快磕暈厥了。
葉落珩終于回過了神，“哦”了一聲，慢吞吞拿過懷裏的那瓶水遞給蘇晝。
傻乎乎的。
劉海被微風吹散露出小鹿般清澈迷茫的眼，頭頂還有兩縷呆毛随風搖晃着，睫毛一眨一眨的，鼻尖小巧可愛。
從葉落珩來到這裏的那一刻蘇晝就注意到他了，他倒是沒想到葉落珩會跑來看他跳遠，雖然蘇晝知道大概是阮妍她們拉來的，但心底還是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鬼使神差的，蘇晝擡起另一只手，指尖還未擦掉的沙子在葉落珩鼻尖一點。
“？”
葉落珩一愣，伸出手觸到了自己鼻尖的沙子，瞪大了眼，嗔道：“蘇晝！！”
蘇晝一秒認錯，拿紙巾給他輕柔擦掉：“我錯了。”
葉落珩：“哼。”
蘇晝忍笑：“我比完了，回去嗎？”
葉落珩：“哼。”
蘇晝沒再說話，拿起那瓶水擰開，仰頭喝了一口。
伴随着擡頭的姿勢，喉結上下滾動，蘇晝白皙的後頸也完完全全展現在了葉落珩眼前。
線條優雅淩厲，沒入襯衫的衣襟，自帶勾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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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一股若隐若現的清冷花香突然飄散在了空中。
葉落珩一驚。
——這個香味有些熟悉。
然而轉瞬即逝，他想細聞之下卻又沒有了，葉落珩有些詫異，四下看了看。
但是周圍大多數人的表情都有些許奇怪，介于犯花癡與甜蜜幸福之間，倒更像是他姨母的笑。
葉落珩腦門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蘇晝喝完了水，轉過頭來道：“走麽？”
沒找到那個令他心動過的信息素味道的來源，葉落珩有些小失落，跟被太陽暴曬過的植物一樣蔫巴巴的：“哦……那走吧。”
兩人朝着操場的方向走去。
在葉落珩看不到的地方，蘇晝輕輕勾了下唇角。
都半個小時過去了鐘禮仁和沈俊還在孜孜不倦談論着這個事情。
鐘禮仁神情激昂：“腦筋急轉彎！什麽活動去時六個人，回來只剩下五個人？”
沈俊一秒作答：“帶珩哥去看主席跳遠！”
鐘禮仁繼續問：“是什麽事件！讓西中論壇又蓋了八百層的Hot帖！”
沈俊繼續答：“珩哥給主席送水！”
周圍爆發出一陣笑聲。
葉落珩在後面正啃着小蛋糕，聞言把這兩人的椅子背各踹了一腳，沒好氣道：“閉嘴！”
應霜轉過來，嬌聲嬌氣道：“珩哥，明明我們只給你買了旺旺大禮包，怎麽突然就有這麽多好吃了啊？能不能分我一個呀？”
五班人繼續哄笑。
“就是！珩哥能不能分我們一點！”
“珩哥你不是住校嘛！哪兒來的這麽多好吃的啊！”
“珩哥我也想和主席牽手，能不能讓我回去也牽一下？”
阮妍插話：“珩哥！我們當時可說好班裏每談一對都要給大家買零食的，小白同學和小沈同學都給大家買過了，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你這一大袋好吃的，就今天吧！”
草了。
當時白睿思沈俊這兩對官宣在一起時，他沒少帶五班人起哄，風水輪流轉，報應這就給來了。
——等等。
不對啊。
自己并沒有和蘇晝在一起，憑什麽要怕他們。
本來心虛着的葉落珩突然就理直氣壯了起來：“吵吵什麽，這是任英豪買給主席的，我只是一個無情的幹飯機器罷了，哪兒敢和校霸搶人？”
鬼信。
五班人還在瞎嚷嚷起哄。
他們突然發現自從蘇晝來了後所有人的膽子大了許多，都敢開葉落珩的玩笑了，還這麽誇張。
要知道以前這位葉家公子他們可是惹都不敢惹。
“都怪你，”葉落珩突然拐了蘇晝一下，小聲嘀咕。
蘇晝有些好笑：“怪我什麽？”
“怪你……”
葉落珩卡殼了。
對哦，看蘇晝跳遠也是自己去的，送水也是被迫的，還跟着人家一起走回五班。
葉落珩沉默兩秒，突然蹦出來了個：“怪你給我蹭沙子！”
蘇晝沒忍住輕笑了一聲，目光落在葉落珩手裏的小蛋糕上，而後輕微俯身：“那你也蹭回來。”
葉落珩思考片刻，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
他盯着蘇晝的側臉看了半天，正思考着給他抹在哪裏，操場四周的大喇叭突然開始廣播——
“請高二男子組4*800的運動員，速到檢錄處進行檢錄！”
“請高二男子組4*800的運動員，速到檢錄處進行檢錄！”
“檢錄了檢錄了！”沈俊蹭得轉過來：“4*800接力，珩哥走！”
“白睿思呢？”鐘禮仁站起身，邊脫外套邊四處找。
白睿思從另一邊走道過來：“這兒。”
“去吧。”蘇晝接過葉落珩脫掉的外套，“加油。”
他們四個上午都有過別的項目，也不需要提前熱身，便打算直接去檢錄處。
“兄弟們沖啊！！”
“珩哥沖！主席會在終點線接你的！”
“走走，我們一起去看！”
五班人的心思從起哄蘇晝葉落珩回到比賽上，一大半的人也跟着站起了身，打算去跑道邊或者起點線處給他們加油。
“我們和二班三班一起啊。”沈俊道。
“草了。”
鐘禮仁突然一肚子怒火：“今兒早上二百米那傻逼藺牙超過我的時候還朝我比了個中指，我可真他媽想給他折了。”
“人家畢竟是體特。”葉落珩活動了下胳膊，漫不經心道：“一會兒給你追上來。”
他們朝檢錄處走去，白睿思問：“一會兒怎麽分配？我一棒，珩哥第四棒？還是我一棒，珩哥最後？”
“都可以。”沈俊道，“還是珩哥第一棒吧，胖子第二，我第三，白睿思你最後一棒。”
檢錄結束後，他們在裁判的帶領下走到了跑道邊等候。
黃方雅匆匆走了過來：“馬上到咱班4*800了，落珩好像是第一棒。”
阮妍應霜給黃方雅打了聲招呼：“方雅姐姐，我們去終點線加油了啊！”
其他五班人也打算過去。
黃方雅朝她們招招手：“去吧！”
“主席！”阮妍四處找蘇晝，然後發現後者其實就坐在原位。
她跑過去拉着蘇晝的胳膊：“走走，主席，我們去終點線接他們。”
前兩個組高二另外六個班比完，裁判對接過後，就輪到了最後一組的4*800。
校媒體社扛着攝像頭跑了過來，而主席臺上的解說也開始報幕：“下面即将進行的是高二最後一組的4*800接力項目，參加比賽的是高二二班、三班和五班。”
“來了來了。”五班人站起了身。
“——讓我們先來看看戰況分析，二班的第一棒是剛才四百米比賽的第三名，三班的第一棒是體育特長生紀高揚。三班只有一位體特就放在了第一棒，看來是要開局便先下一城以增士氣啊。五班第一棒是……是葉落珩！相比二班和三班，五班并沒有體特，不過葉落珩是去年四百八百的第一，我以為會讓他跑最後一棒，沒想到也選擇了第一棒。”
“各就各位——”
“砰——”
伴随一身槍響，他們沖了出去。
“比賽開始了！三位選手的速度極快，然而由于第一棒起跑點位置不一樣，暫時還看不出差距。”
“很快就過了拐彎處，現在已經能看出來快慢了！三班的葉落珩就像脫缰的野馬……”
“你這說的是個什麽玩意兒？！我來！”
解說旁邊一個男生是葉落珩的小迷弟，當即搶過了話筒。
“雖然五班起跑是在最內道，然而一個彎拐過去後珩哥就一馬當先跑在了最前面！紀高揚緊随其後！二班快給你們的選手加加油！”
“珩哥已經過了第一圈，拉開了紀高揚将近一百米！”
“三班和二班也随後過了起跑線，而珩哥第二圈已經跑了一半了！五班第二棒已經站上起跑線，做好了交接棒的準備！”
“珩哥估計又破了自己的校記錄，第二圈結束，他已經拉開了二班三班半圈的距離！”
“珩哥把棒遞給了鐘禮仁！”
操場各處都傳來了尖叫聲。
“珩哥我愛你！！！”
“珩哥永遠的神！！！”
“校草牛逼！不愧是你！”
離得越近的班級叫喊聲越大，葉落珩累得連繼續走路都費勁，一只手撐在腰間，大口呼吸着，還不忘裝個逼：“基操，勿六。”
沈俊沒聽清：“你要操誰？”
葉落珩：“。”
蘇晝沒忍住笑出了聲。
但二班的第二棒是藺牙，他是體特，很快就把葉落珩第一棒拉開的優勢縮減。
等兩圈結束，快到終點時，他已經追上了鐘禮仁。
“沒事沒事。”
葉落珩對等着接棒的沈俊喊：“我們穩住，白睿思最後一棒可以追回來！”
三班的第二棒還落下了一百多米，而藺牙和鐘禮仁幾乎是同時到達終點線的。
二班的第三棒和沈俊已經開始慢跑，做好了要接棒的準備。
然而就在這時，不知怎的，伴随幾聲驚呼，剛接到棒的沈俊摔倒在了地上。
——只有蘇晝那個角度看到了是藺牙用腳別了一下沈俊。
而不動聲色絆過腳後，藺牙還和二班的第四棒交換了一個眼色。
蘇晝的眼眸瞬間冷了下來。
白睿思反應極快，在沈俊摔倒的那一瞬間沖了過去，撿起接力棒就跑了出去。
“怎麽了？”五班人跑過去扶起沈俊，焦急問道。
沈俊知道自己是被絆倒的，然而現在不是找人算賬的時候，他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的怒火：“沒事。”
葉落珩問：“還能跑嗎？”
沈俊點頭：“可以。”
葉落珩深吸了口氣，面露認真：“讓我看一下你的腳踝。不要強撐，一個項目而已，大不了我們就認輸，如果崴腳了再跑會加重很多的，甚至留下後遺症。沒必要。”
應霜跟着道：“是啊沈俊，珩哥說的對，我們大家都能理解。”
剛才處在起跑階段的重重跌倒，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一下摔得有多狠，他的膝蓋已經出現了淤青，胳膊肘擦破了皮滲出血跡。
眼見沈俊的神色還有猶豫，他是真的不想讓五班的榮譽折斷在自己手裏，五班其他人立刻也過來勸他。
“沒事的沒事的，我們有其他項目的第一啊，不是必須争這個的。”
“別跑了，為了一個項目留下後遺症不值得。”
“珩哥都發話了，真的沒事，別強迫自己。”
沈俊咬了咬牙，沉默片刻終于妥協：“那行吧，我去給裁判說一聲……”
“——我來。”
突然一個含着冷意的聲音打斷了沈俊的話，他一愣，回過頭：“什麽？”
蘇晝已經脫了校服外套，又重複了一遍：“最後一棒我來。”
沈俊急切道：“可以嗎主席？”
蘇晝點了下頭。
葉落珩站起身，快步走到蘇晝身邊，語氣有些擔憂：“盡力而為啊。”
蘇晝朝他笑了下：“對我還不放心嗎？”
這倒也是。
葉落珩和其他五班人都放心了，目光重新投到比賽上。
雖然二班這一棒并不是體特，但白睿思畢竟是最後一棒，這個突發情況耽誤了将近十幾秒的起跑時間，二班已經沖出了兩百米開外。
三班也領先了不少。
白睿思在費力追趕，但兩人的實力差距本身并不大，一圈已過才追上來了五十米左右的距離。
藺牙和二班的最後一棒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笑得得意洋洋。
蘇晝淡淡瞥了他們一眼，走上了跑道。
“那個……”裁判想提醒一下蘇晝不需要這麽早就站上跑道，然而對上蘇晝毫無情緒的眸子時，他心底莫名漏跳了一拍。
畢竟是校務組，他也聽說過這位學生會主席的身世背景，那絕對是他惹不起的。
五班确實出了些狀況，反正早站上跑道也不影響比賽，他于是沒有再出聲。
身邊發出一陣歡呼，白睿思追平了三班的第三棒。
他還有一百多米才能結束，然而二班的第三棒馬上就可以交接棒了。
二班第四棒沈君浩站在了蘇晝身邊，都沒怎麽熱身和慢跑，能看出心情十分放松。
就在他接上棒的那一刻，突然一股危機感從內心深處油然而生，随即演變為了恐懼，硬生生侵蝕着他的意志。
沈君浩瞪大了眼，心中大駭。
——這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