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世界第一無情的女omega小姐

曾酉其實很久沒淋過雨了。

記憶恢複之後她想到從前,最先想到的“從前”還是跟周楚一起的日子。

就像是從黑白變成了彩色,周楚就是那個變量。

沒有周楚,她也沒有今天。

臨近夏天的雨總是帶着一股悶熱的潮氣,曾酉在滂沱的雨裏低頭想着周楚。

想到結婚第二年的雨季,她們住的房子屋頂漏水,曾酉下班回來看到的就是到處的桶和臉盆,滴滴答答的聲音,外面是大雨,裏面是小雨。

悶熱的氣流在空氣中升為潮熱,電風扇呼啦啦地搖着頭,周楚的頭發都濕了,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黏在額頭,曾微躺在嬰兒床上無知無覺,正在睡覺。

“你回來了?”周楚産後恢複得還不錯,但那時候還捆着束腰帶。上半身就穿着一件藕色的吊帶背心,也沒穿內衣,黑亮的長發紮在腦後,幾縷沒紮好,垂在胸前,貼在鎖骨的窩上,像是拼貼成的畫像。

“唉你愣着幹嘛啊,趕緊給我滾過來,”周楚把手上的臉盆往曾酉身上砸,曾酉下意識地接過,“怎麽漏水了?”

“我哪知道啊,房東不接我電話,狗日的玩意我就說價格那麽低不是兇宅就是有別的問題。”

周楚一邊念叨一邊拿拖把拖地,客廳的沙發被她用防水布包了起來,但還是一片狼藉。

“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雨季來臨,雨鎮這個地方冷的時候特別冷,熱的時候特別熱,窮鄉僻壤的山區小鎮,也沒城裏那種app報修的業務。

“給你打?你上你的班吧,不過雨這麽大,工地還上班多危險啊。”

周楚嘀嘀咕咕,一邊把桶拎起來,又被曾酉搶走,“你下次不要這樣。”

周楚:“怎麽還生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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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濕漉漉的,她們住在五樓,是個樓頂,不下雨還好,就是下雨的時候那個慘,這也是她們搬進來的第一次漏水漏成這樣。

“不是我說啊阿酉,你這種天氣不要去上班了,反正日結,高空作業很危險的……”

“哎呀怎麽生氣了嘛,我是擔心你啦,我覺得你這次的工程老板太心黑了忙趕工期下雨還堅持上班……不然中午休息就好了的……”

曾酉把水倒了,一邊去倒別的水,“你去休息,我去找房東。”

租來的房子還沒有什麽處置權,曾酉檢查了一下,這種再加防水層也是很大的工程,房東那種鐵公雞,當初少的錢估計就在這上了。

周楚累得不行,靠在門邊,注意到曾酉濕了的衣服,“你沒打傘?”

曾酉:“打了。”

周楚:“你別想騙我,是不是覺得撐雨傘很麻煩啊?哎呀你那三輪車雖然有個棚但是這對風吹的肯定要濕。”

曾酉:“打傘很傻。”

周楚:“……好啦,我知道你開三輪車打傘是很傻,不過你本來就傻也沒什麽,至少穿個雨衣。”

曾酉哦了一聲。

周楚伸手把她推進去衛生間洗澡,“你這個人怎麽腦子不靈光還一副大小姐氣派的啊,不打傘是要有人給你撐傘?你想得美。”

曾酉:“沒有。”

她的衣服濕了半邊,二手的三輪車她從車店以三百的價格買來,周楚一開始還覺得丢人,後來也就算了。

“我才不會給你撐傘呢……”

曾酉:“你舉着多麻煩。”

周楚:“……你幹嘛,一定要跟我耍嘴皮子嗎?”

她氣鼓鼓的,胸脯也起起伏伏,圓領的背心領口很低,曾酉多看了兩眼。

周楚捂住自己的胸,“不準看了。”

曾酉:“我也有。”

被周楚一踹,“得了吧,你再瘦下去就是實至名歸的a了。”

曾酉被粗暴地按進去洗澡,周楚今天被這雨折騰得很煩,她本來就是一個愛聊天的人,絮絮叨叨的,說搬沙發都能說好久。

omega的力氣不大,生完孩子以後更虛弱,但曾酉覺得周楚就是一輪太陽,永遠閃閃發光。

炙熱溫暖。

“以後下雨一定要打傘知道嗎?裝什麽文青呢。”

周楚捏着曾酉的臉說,這人長得這麽一本正經,臉蛋倒是軟乎乎的,蠻好捏的。

她笑着說,眼神都亮閃閃的,窄小的衛生間擠着兩個人,曾酉把花灑對準周楚:“知道了。”

周楚頭發都濕了,驚叫一聲:“你幹嘛啊!”

曾酉眨眨眼:“準備打傘。”

周楚:“……”

哪裏學來的黃腔。

其實曾酉在雨鎮打工這幾年,當然知道躲雨,只不過沒有看天氣預報的習慣,常常濕透着回去。

好在alpha體質好,感冒很少,感冒一次好得也快。

只不過她自己身體好像舊傷,落下了病根,其實膝蓋也疼,當初斷過腿,也沒完全養好。

跟周楚在一起,她才知道有些關心可以那麽滾燙。

可是現在這種關心也要消失了。

隐隐的雷聲裏,曾酉低着頭,心想:“是我太貪心了嗎?”

岑浔本來就應該有這些的麽?

一流的家世一流的皮囊都是砝碼,在出生的時候明碼标價,好像餘生都要獻祭給家族。

鞏固岑家的地位。

汪黎辰搶到了又如何,在比較下,他始終不是最優選。

失去了那幾年詭異的光環,流逝的價值早就被人抛棄。

那只是我呢?

不是岑浔的我,就不配得到嗎?

雨聲仿佛加大了她心底的自問,聲聲雷,聲聲問,都是刺刺的痛。

“你有病啊,站這裏找事是不是想害死我?”

滂沱大雨裏,周楚隔着欄杆看她,她撐着一把傘,長裙外套着一件外套,腳下踩着一雙拖鞋。

只不過外面的雨太大,髒水打在她的腿上腳背上,那一抹白染上了污點,顯得觸目驚心。

曾酉驚喜地擡眼,看向周楚。

周楚把左手拿着的長柄傘遞給曾酉:“拿着傘滾。”

曾酉沒拿,只是看着她,外面天色已經徹底黑了,欄杆每隔一米都有一盞燈,昏黃的燈被雨幕罩了一層,顯得更朦胧,她們在燈下,隔着欄杆對峙。

“你關心我。”

周楚嗤了一聲,“岑小姐,不要自作多情。”

曾酉搖頭,“你身上還有我的信息素,我是你的alpha。”

她說得一派認真,周楚看着這張臉,濕發貼臉,居然沒讓她的顏值下降半分,甚至還別有風味。

呵呵,果然是天選反派,技能點都是滿的。

我真傻,以我的那為負數幸運值,怎麽可能真的擁有一個絕世好a呢。

直接上來一個反派人。

但是這張臉太有迷惑性了,這麽多年,養條狗都養出了感情,周楚甚至還想到以前家裏漏水的時候這個人的話。

“我的alpha是這個味嗎?”

周楚冷笑一聲,“別以為你噴了棉花糖味香水就能冒充我老婆。”

曾酉似乎愣了一下,隔了半晌,又垂下頭,“我也不想的。”

“我父親那邊的體質就是這樣……”

周楚冷冷地說:“關我屁事,你們這幫……”

“我們這幫……?”

曾酉看她,周楚把後面的話噎了回去,她的橙傘靠在肩上,學曾微撐傘那樣轉啊轉的,雨水都變成了雨花。

“楚楚,你真的決定要和我離婚了嗎?”

曾酉伸手抓住拿把傘,她的睫毛都被雨水打濕,看上去眨眼都非常費勁,卻又添了幾分從前阿酉的愚鈍。

周楚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原因還是想起記憶的曾酉實在太不對味了。

無論是打扮還是偶爾片刻的失神,都很難有相似的地方。

她好陌生。

周楚看着她,點頭,“是,我告訴你啊你不肯離我也沒沒辦法,但是我會去做……”

“我離。”

周楚愣了一下:“什麽?”

正好這時候一道閃電劃過,然後是悶雷響起,像是那一顆星星被炸開,無數的星屑碎成雨點,打得人渾身都疼。

曾酉露出了一個笑,“我說我願意和你離婚。”

她從欄杆的縫隙拿走的那把傘,是一把紅色的雨傘,和她本人的氣質毫不相符。

這些雨傘都是周楚之前買的,她喜歡明亮的顏色,紅橙黃綠青藍紫,不用太純。

橙色的她撐着,紅色的遞給曾酉,在曾酉眼裏,是那段彩色光暈的過去。

周楚是她世界所有的顏色。

她撐起傘,渾身濕噠噠地撐着傘其實也不倫不類,周楚本來以為自己看錯了,這個時候再看,曾酉确實在發抖。

“離呗,挺好的,謝謝啊。”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心裏突然有點空,但是下一秒又是痛快。

“趕緊回去洗個澡,喝個姜湯,淋雨那麽久,搞什麽非主流呢。”

曾酉沖她笑了笑,嗯了一聲,剛轉身要走,就倒下了。

周楚:“?”

我靠什麽情況啊。

“曾酉!曾酉!!”

……

曾酉做了一個夢,夢到她不是岑浔,好像也不是拿了別人名字的曾酉。

她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下面是無數的觀衆。

是禮堂麽?岑浔的學生時代也從不參加這些活動,她定期會去看音樂劇,後來跟孫長晝一起看過幾場話劇。

卻好像對這些都毫無興趣。

其實沒有任何光環的岑浔,是一個很無聊的人。

沒有特別的愛好,特別喜歡吃的東西,也沒有很好的口才。

是被訓練出來的标牌,冠上姓就足夠了。

可是夢裏她為什麽站在舞臺上,聚光燈下的感覺曾酉也不是沒有體會過,她不喜歡。

但是現在她被自己的狀态影響,甚至跟同臺人的配合都格外默契。

是話劇嗎?我怎麽可能會去演話劇。

周楚本來想打120,想想自己還要陪着上去,到時候指不定上了社會新聞。

那也太尴尬了。

先把人拖了進去,曾微站在門口,在認真地換雨鞋,她的小黃鴨雨鞋和雨衣還有雨傘,是林可青買的套裝,她喜歡得不得了。

周楚費了很大勁才把人從門口拖進來,曾微撲到曾酉身邊,一邊嗷嗷大哭,還要虛情假意地抹眼淚:“阿酉死了嗎?”

周楚:“……”

你是親生的嗎?

為什麽看上去一點也不難過?

曾微還伸出手探了曾酉的鼻息,可能是幼兒app上學的,煞有其事地說:“沒死沒死,還有救。”

周楚:“別鬧了。”

她給曾酉換了衣服,這裏也沒這位的衣服,換的周楚沒來得及穿的。

“可惡,我一次都沒穿過,就給你穿了。”

她在進屋的時候就給丁盞打了個電話,讓她開着車過來,趁對方來的時候督促曾微吃了飯。

丁盞來得很快,進屋的時候看到躺在沙發上的曾酉的時候吓了一跳。

“這是怎麽了?”

周楚:“淋雨突然暈了,還有點發燒,送醫院吧。”

丁盞:“哦,姐你也一起吧。”

周楚:“我不想去。”

她自己也換了一身衣服,剛說完曾微就拉住了她的手,她的雨具穿戴整齊,活像漫畫書裏走下來的小朋友。

“媽媽,她好可憐。”

周楚:“……”

丁盞也覺得好可憐,她第一次看到曾酉這幅樣子,不是說alpha的身體壯如牛嗎?怎麽會突然暈了啊,這是什麽毛病。

周楚:“你沒跟她串通?”

曾微小手指打結,穿着自己的小黃鴨雨鞋,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只翹屁嫩鴨幼崽。

“沒有。”

她那委屈的眼神跟曾酉如出一轍,還很會找角度,看起來眼裏泛着淚花,丁盞已經被萌化了。

周楚:“……”

聞韶什今天本來在錄節目,晚上還要跟工作組一起吃飯,結果突然接了一個電話。

直接推了,她的助理問她:“姐,怎麽了?”

聞韶什:“我有個事得先走了。”

京州的私人醫院大部分都是聞家的,曾酉要是去醫院了,她這邊都會有人告訴她。

畢竟那貨實在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醫生早就警告過她,這人也不聽。

這是咋了,不會是被周楚打進醫院了吧?

那也太猛了周楚,地表最強omega吧?

聞韶什到的時候周楚剛好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兩人正好碰上了。

高級vip層本來就是沒什麽人,更別說曾酉是特別關照對象,醫生說話都特別謹小慎微的。

周楚還有點恍惚,什麽叫您的伴侶身體狀況非常不好。

啊……曾酉不是挺有力氣的麽?

她之前受過致命傷,能活下來都是奇跡了,從檢查報告上看,她的身體還有殘留的毒素……

??????這是法治社會嗎?

周楚還愣愣的,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一本書。

私設那麽多,法制不法制都沒區別,簡直是亂七八糟。

“周楚,你沒事吧?”

alpha的聲音有些輕佻,是聞韶什明顯的個人風格。

周楚看了她一眼,聞韶什倒是笑了,“不好意思啊,之前沒告訴你。”

“正式介紹一下,我是岑浔的發小。”

周楚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問,口氣冰冰涼涼:“曾酉……哦不是岑浔是沒幾年可活了?”

聞韶什面不改色地點頭,也非常敷衍,拖着音“是啊,少則兩年,多則五年。”

啊,岑浔的頭發還在,說晚期有點過分了。

“那她這身體能跟我去雨鎮離婚麽?”

聞韶什裂開了,好無情好冷酷好殘忍一女的!

岑浔!你又是何苦!!

作者有話要說:聞韶什:岑浔,我覺得你真的對自己太過自信了。

岑浔:嗯,我有老婆,她好愛我。

聞韶什:你愛做夢的病症又加重了。

你們到底在害怕什麽!!唉我又不會寫be)這本都這樣了還咋be啊……這本毫無be美學潛能(托腮…

上上章評論有個讀者說周楚還是挺準的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她精都沒精在對的地兒…是個戀愛腦的事業批(?

好久沒推歌了,給大家點一首《渡月橋》-宮閣

元宵的番外明天早上就有的看的啦,謝謝大家來看我的文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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