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VIP]
027—— 梁盛看着白小溪, 白小溪也無辜地看着他。
實則小狐貍暗地裏對系統說:“我好好排隊了,他應該要給我糖的,要是不給……”
要是不給你就有理由搶了對吧!
系統為她補上後半句話,不禁猜測, 小狐貍到底是期待梁盛給糖, 還是期待他不給?
他想, 果然是學壞了啊, 當初第一次做任務, 多單純一只小妖精, 現在呢,都腹黑了。
梁盛手上已經沒糖了, 伸到褲兜裏掏了一下,掏出僅剩的兩顆。
“謝謝!”白小溪也不貪心, 高高興興從他手裏拿了一顆。
他手掌上有許多硬繭,被她柔軟的手指碰觸,感覺到些微癢意。
梁盛捏着最後一顆糖,将手插回兜裏,擰起兩道濃眉,看起來不大耐煩的樣子, “天黑了,還在外面跑什麽?”
這小孩難道不知道,那些二流子最喜歡盯着她這樣的小女生麽?
白小溪拆了包裝紙,把糖塞進嘴裏,粉嫩的臉頰頓時鼓起一個小包, 甜滋滋的味道彌漫開。
她心情很好地彎起眼睛, 揮揮手, “就要回去了, 明天見。”
說完就跑走了。
知青點在梁盛家數十米外,他看着她一路蹦進那道院門裏。
楊梅嶺共有知青十五人,八男七女,原本的四個女知青住一塊,白小溪她們三個新來的一間屋。
她的兩個室友,話多的女生叫盧曉豔,話比較少的叫黃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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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進門的時候,盧曉豔正抱怨床板太硬,“又硬又窄,褥子還這麽薄,怎麽睡啊。”
“可以把被子壓一半在下面,我冬天的時候試過,很暖和的。”黃萍萍提建議。
“那不是連翻身都不能翻了?怎麽睡得着?”盧曉豔很驚訝的模樣,“你冬天為什麽那麽睡,難道你們家窮到只有一床被子嗎?”
黃萍萍聞言有點尴尬,笑了笑,沒有回答,低頭疊衣服。
盧曉豔追問:“你們家是不是很窮?你也是城裏人吧,你爸媽做什麽的?”
白小溪回來的動靜引起兩人注意,黃萍萍松了口氣,盧曉豔則撇撇嘴。
黃萍萍提醒白小溪:“廚房現在有熱水,可以洗漱了。”
“好,謝謝。”白小溪道了謝,拿着臉盆水壺出去。
等所有人洗漱完,天黑透了,整個大隊慢慢安靜下來。
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犬吠,隔壁房間有人咳嗽,屋裏不知是誰輾轉反側,最終都陷入寧靜。
五個新來的知青,給平靜的楊梅嶺注入新鮮活力,記得頭一批知青下鄉時,村裏人就跟看西洋景似的,在道路兩旁圍觀這些白淨整齊的城裏人,別說多新奇了。
就算幾年過去,知青們跟社員一起幹活,都曬黑了,衣服也不那麽講究了,大家看他們還是感覺不一樣。
得知又有知青來,一大早,知青點外就不時有社員路過,探着頭往裏看。
白小溪跟黃萍萍兩人結伴去河邊洗衣服,被人看了一路,到河邊,又被洗衣的大嫂大嬸逮住說話。
問她們叫什麽,多大年紀,家在哪裏,家裏幾個兄弟姐妹……
特別是白小溪,長得漂亮,越發受關注。
兩人飛快洗完衣服,離開河邊後長長舒了口氣,對視一眼,都笑了。
黃萍萍心有餘悸:“我們以後還是等人少的時候再來洗吧。”
“她們總不會天天問一樣的問題,過陣子應該就好了。”白小溪說。
“希望是這樣。對了,我們沒有叫盧曉豔,她會不會不高興?”
“早上你不是問她了嗎,她自己往外跑不理人。”
“她可能沒聽見……”
白小溪不發表意見。
人際關系上,她其實挺懶的,不會主動跟盧曉豔那樣的人過不去,除非對方招惹到她頭上。
同樣,黃萍萍性子軟,被欺負不知道頂回去,白小溪和她才認識,也不會自告奮勇幫她出頭,要是以後交情深了,那自然不一樣。
兩人轉過一個柴垛,前面是一片小竹林,竹林邊幾個年輕人,原本站沒站相的,見到她們,一下插兜的插兜,整理頭發的整理頭發,連講話的聲音都變大了,生怕不夠惹人注意。
“我們快走。”黃萍萍低下頭,小聲道。
“別怕。”白小溪看過去,在那幾個努力表現的年輕人後面見到梁盛。
他嘴裏斜斜叼着草莖,往後靠在竹子上,漫不經心地望着天空,聽到動靜,才收回視線往這邊看來。
“走過來了走過來了……”那幾人擠擠挨挨,往白小溪兩人那看一眼,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開,然後又看一眼。
等兩人走過去,還能聽見他們的議論。
“穿白衣服的剛剛好像看我了,她真漂亮啊。”
“胡說,明明是看我。”
“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她肯定是在看我!”
“看你長得好,跟豬八戒一個樣!”
“你才豬八戒!盛哥你評評理,那個漂亮的女知青是不是在看我?”
“看你爹。”梁盛皺眉一人給了他們一腳,吐掉草莖,直起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兩個挨了揍的小年輕跟在他身後,小聲地你推推我我擠擠你。
走過小竹林,黃萍萍拍着胸口說:“吓死我了,你不怕嗎?”
“不怕,他們要是敢做什麽,我就叫他們嘗嘗拳頭的滋味。”白小溪一手挎着盆,一手捏成個白嫩的拳頭,很嚣張的模樣。
黃萍萍噗嗤笑起來,說:“男孩子的力氣可比我們大多了,你打不過的。”
白小溪晃晃拳頭,“以後就知道了。”
傍晚的時候,譚知禮通知他們,明天開始插秧,新來的也要上工了,知青點裏頓時唉聲一片。
譚知禮對白小溪幾人道:“你們分去拔秧,是比較輕松的活,明天到了地裏,先跟大媽她們學一學,很快就能上手了。”
“活比較輕是不是工分也比較少?”其他人都怕累,白小溪卻關心這個問題。
譚知禮笑着解釋:“也不一定,有的婦女會雙手拔秧,速度特別快,工分不比壯勞力少。不過拔秧不是只看速度,要邊拔邊洗秧根上的泥,不然秧把太重,挑秧的人會不高興,插秧的人也不方便。”
白小溪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她只見過田裏種滿稻谷的場景,沒想到光光插秧這一個環節,裏頭就有許多瑣碎事。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大家就起來到了田間。
田裏已經有不少人了,拔秧隊的婦女們很熱情,争着教新來的知青。
白小溪特別有野心,學的是雙手拔秧,左右開弓,她學東西一向快,不過小半天,動作已經很熟練了。
跟她同來的幾個小知青,都還在蹑手蹑腳,她帶着大大的鬥笠,坐在特制工字形板凳上,拔秧、洗秧、結秧把,動作一氣呵成,看得旁人啧啧稱奇。
“我看吶,小溪是掙十工分的料。”
“可不是,瞧着比我都快。”
“看她那雙手,白嫩得跟豆腐一樣,幹起活來怎麽就那麽利索?”
一般插秧一天記十個工分,拔秧活輕點,記八個工分,但有的婦女手腳幹練,也能掙十公分,至于剛來的知青們,動作太慢,估計只有六個工分。白小溪的速度和他們比,可謂一騎絕塵。
婦女們手上幹活,嘴裏也不閑,把幾個知青的底掏了一遍,又說起隊上其他人的事。
什麽哪家的兒子年紀大了,還找不到媳婦;誰家的雞下了個大雞蛋,磕開是雙黃的;誰誰家的狗前天逮了只耗子……
白小溪身處其中,聽了一肚子陳芝麻爛谷子,但也有些有用的。
比如梁盛,婦女們口中的大齡單身青年。
說大齡,其實也就二十出頭,但在農村,二十歲還沒開始說親,家裏人就該着急了。
據她們所說,梁盛小時候就沒了父親,他母親獨自把他拉扯大,前幾年生了病,也去了,他孤家寡人一個,沒有長輩幫襯,嘴又不甜,不會來事,到現在還是單身。
“要我說,梁盛力氣大,掙十工分輕輕松松的,家裏有房子有自留地,姑娘跟了他不會吃苦。”
“不吃苦是不吃苦,但你看他長得兇神惡煞的,脾氣又不好,吓都吓壞了。”
“長得好又不能當飯吃,我看你們是沒挨過餓,餓幾頓就知道好歹了。”有個年長些的婦女道。
有人嬉笑着說:“有飯吃也得敢吃他的啊,要是挨他一拳頭,前二十年的飯都白吃了。”
其他人都笑起來。
白小溪卻想,梁盛雖然看着兇悍,卻不是會胡亂打人的。
真正壞脾氣的人,哪會給孩子糖吃?
到了中午,有人回家吃飯,有人家裏給送過來,知青點的人輪流回去吃。
白小溪光着腳爬上田埂,腳上沾了淤泥,得去水渠那兒洗幹淨才好穿鞋。
頭上鬥笠帽檐寬寬的,她只能看見自己腳前一片地方,走着走着,視野裏出現另一雙腳,明顯比她的大了好幾號,古銅色皮膚,沒有一點贅肉,看起來跟鷹爪子似的。
白小溪不由動動自己的腳丫,白嫩的腳陷在碧綠草叢間,被對方的大腳一對比,越發顯得精致可愛。
她努力擡頭,從帽檐下看出去,見到眼熟的下半張臉,是剛才婦女們的讨論對象。
梁盛看樣子也要回去吃飯,兩人一前一後去水渠洗淨手腳,又一前一後往村東走。
白小溪一路盯着梁盛後背看,心裏猜測他中午吃什麽,會不會有好吃的。
沒走多遠,梁盛忽然停下來,有點暴躁地回頭,語氣兇兇地說:“你走前面。”
“為什麽?”白小溪仰着腦袋問。
梁盛啧了一聲,眉頭鎖得緊緊的。
他怎麽可能會說,被她看得差點同手同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