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晚安

【“我等不及了……”

“……”

“我告訴他,糯糯是得了絕症死的。”他垂下眼眸,“其實我也一樣,身患絕症無藥可治,我也快要死了……”

“會好的,他會愛你的。”

“他會救我嗎?”

“會的,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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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大家便各回各屋,須瓷回到卧室,想着今天發生的所有事。

一切比他想的還要順利……

傅生還愛他……至少還喜歡他,無法做到對他事事無動于衷。

可還是不夠,太慢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重新擁有傅生的懷抱,他的吻、他的體溫。

窗外,一只雀兒落在窗沿上,吱吱地叫着,像是好奇屋內是怎樣的一方天地,随後不到一分鐘,又被遠方遼闊的天空所吸引。

他不是這只鳥,他不向往自由,他只想像一只金絲雀一樣,被囚在一個名為傅生的牢籠裏,為一個人歌唱。

要麽,他将傅生和自己一起囚在一方牢籠裏,誰都別想逃。

須瓷拉開衣袖,小臂上的遮瑕膏有些脫落了,這東西很厚重,像面泥一樣,須瓷曾親眼看過化妝師用這個給演員捏高了鼻梁。

他不知道這東西具體叫什麽,但以他對化妝品的認知,只知道遮瑕膏這種東西。

畢竟每次化妝師給他上妝時都會說:“皮膚底子真好,五官也好看,怎麽就喜歡熬夜呢,黑眼圈太重了,要上點遮瑕膏才行。”

須瓷皮膚很白,像陶瓷一樣,黑眼圈也不是全然的黑灰色,而是泛着淡淡的青,顯得他有些病态的美。

上次在陸成劇組,他走之前和化妝師說過,想在她這把這瓶東西買下,對方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也沒要錢。

最後須瓷偷偷換了現金放進化妝師的包裏,這輩子除了傅生之外,須瓷并不想得到其他任何人的恩賜。

瓶蓋打開,已經見底了。

須瓷看着空了大片的瓶底發起呆,最多還能用兩天……

剛剛好,他也等不及了。

須瓷走出房間,對面房門緊閉,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安靜地走在長長的廊道裏,來到這一層的酒店天臺。

天臺上沒什麽人,畢竟這一層已經被包下來了,他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撥通了一個電話。

須瓷平靜道:“林律師,好久不見。”

林律師:“你終于回消息了!”

林律師的語氣有些焦躁:“東西什麽時候銷毀?這東西流出去我女兒就完了!你看見過那一幕,你應該能理解這種痛苦,前天不小心被她知道視頻還沒銷毀後,她直接割腕了!”

“……”

“如果不是我太太在家發現的早,我女兒就沒了你懂嗎!”林律師嘶吼道,“你以後也會有孩子的,你能體諒一下我這個做父親的心嗎!”

“我未來會不會有孩子,你難道不知道嗎?”

“……”林律師道,“那不是正途,你以後會明白的……”

“而且真奇怪。”須瓷笑了笑,“難道讓你女兒陷入這種境地的不是你自己嗎?不是你逼得她從當初的開朗向上,變成現在毫無生氣的樣子嗎?”

林律師聲音低了下來,打着顫:“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只想她好好的。”

須瓷嗤笑一聲:“她好不了了,知道嗎,有你這樣的父親在,她永遠都好不了。”

須瓷像是在拿刀戳他的心髒:“她會永遠記得,是自己最敬重的父親讓她落入了那種境地——”

“她會比恨任何人都要更恨你。”

“你們怎麽都不明白呢?”林律師的聲音哽咽起來,“作為一個父親,我只想讓她好好的……”

“你離她遠一點,她就會好好的。”須瓷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你問問她,她現在看到你會不會覺得想吐呢?”

“你瘋了……”

“我早就瘋了。”須瓷紅着眼眶,冷笑地揚着下巴,眼睛向左邊轉了轉,止住了眼眶裏的滾滾熱意。

“都是拜你所賜啊林律師。”須瓷望着天邊,眼裏一片霧蒙,“這裏面可有你一半的功勞呢。”

林律師拿手機的手都顫了幾分:“你有什麽氣沖我來,我女兒是無辜的……”

“她無辜?她怎麽會無辜呢,她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成為了你的女兒。”

那邊驀得一靜,只剩下林律師粗重的喘息聲。

天色漸漸昏暗,須瓷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了,他得回去了,他今夜還想被傅生的氣息包裹着入睡呢。

“最後一件事,結束後,我們不用再有任何聯系。”

“當然,我希望您能謹記,我是個瘋子,別讓我知道你對傅先生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知道了。”

嘟嘟兩聲,電話挂斷,通話記錄消失在屏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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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瓷回到卧室摘下手上的繃帶,其實傷口不大,除流了點血外沒什麽其他可怖的。

掌心裏之前的那道煙疤還在,恐怕會跟随他一輩子,難以消除。

這樣最好。

他要傅生永遠記得這些,再也不敢輕言離開。

須瓷低垂着眼眸,淺淺一笑,梨渦醞釀着天真,眸色飽含着病态。

他知道自己病得不輕,也知道自己不再是傅生的良人。

不過沒關系,就算他身陷淤泥,也要把傅生從神壇上拉下來陪着自己。

他必須這麽做,不然他就要死啦。

沒有傅生的世界,只能名為地獄。

須瓷敲開了傅生的房門,對方拿着手機,穿着絲綢睡衣,布料柔軟,是襯衫的款式。

“怎麽了?”

“我睡不着。”須瓷抿唇補充道,“我的藥在你那兒。”

“……”傅生按滅了手機的屏幕,依稀可見上面有條信息——

幫我檢測一下是什麽成分,幹什麽用的。

他淡問:“所以?”

須瓷擡眸看他:“我可以和你睡嗎?”

傅生捏捏眉心,半晌道:“……進來吧。”

雖然之前覺得一切要慢慢來,也不想在不清不楚的狀态下和須瓷同床共枕,不過之前都已經借着酒意破例過一次了……

有一就有二。

傅生看着乖乖已經洗完澡乖乖縮在被褥裏的須瓷,頭一回覺得自己的原則真好打破。

“繃帶呢?”傅生剛掀開被角,眉頭就微微蹙起。

“……戴着難受。”須瓷抿着唇。

“……等我一會兒。”傅生出去了一趟,不過五分鐘,就帶回一個小醫藥箱,給須瓷的手掌重新上了藥。

須瓷乖乖躺着,看着傅生坐在床邊認真幫自己包紮,動也不願動。

“剛剛碰水了?”

“嗯……”

“我看你是真的不長記性。”傅生看着須瓷有些發白的傷口冷聲道,“上次傷口發炎發燒你忘了?”

“疼……”

須瓷被傅生按得傷口一縮。

傅生是真來氣,但又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什麽時候才能像個大人一樣,好好照顧自己?”

“……”須瓷怔住了。

傅生也沒指望他回答,又重新給他裹了薄薄一層紗布,“少包點,以免感染。”

夜晚已至,涼風習習,須瓷悄悄地鑽進傅生的懷抱裏,冰涼的體溫開始回暖。

傅生沒有睜眼,将須瓷的腰往自己這邊帶了些:“別亂動了,睡覺。”

“……”須瓷被驚得一抖,怕傅生把自己推出去,等了一會兒才感覺到傅生呼吸越來越均勻,依然這麽攬着自己。

他悄悄放緩了呼吸,小聲地說了聲:“好。”

“哥……晚安。”

“……晚安。”

傅生抱着小孩,單薄的身體輕易地裹進了懷裏。

既然都同床共枕了……抱一抱,也沒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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