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會議結束,柏嶼在休息廳找到顧島。

顧島早就準備好了藥和熱水,柏嶼接過來就着熱水皺眉全吞下去。

一個柔和的聲音叫他,柏嶼回頭,看見兩個助理攙扶着一個人走過來。

顧島見狀于是說:“我在外面等你。”柏嶼點頭。

顧島走後,柏嶼讓來者坐下。

顧承澤在助理的幫助下坐在沙發上。他的雙眼因為一場病失去了視力,如今就像蒙上灰翳,暗淡無光。但這絲毫不影響這個人的氣質,他舉止沉穩,談吐不凡,一看就受過良好的教育。

柏嶼很欣賞他。正确來說柏嶼欣賞一切有能力的人。

柏嶼走到他身邊,彎腰将助理遞過來的熱水直接送到他手上。顧承澤說了聲謝謝。

“顧總,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柏嶼說。

“我不是第一次見你了。”顧承澤提醒他,“柏總,三年前。”

柏嶼想起來了。三年前K&L集團上市,曾經因為一些財務問題請律師跟軒業集團交涉過,當時軒業集□□出來的代表就是顧承澤。他做過資料,軒業集團是錦官城老牌家族企業,掌舵人顧懿軒膝下有兩子,顧承澤就是他的大兒子,不出意外日後也是軒業集團的頂梁柱。

柏嶼跟他可以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識了。

“想不到短短三年時間,你能收購到K&L集團這麽多股份。真厲害。”柏嶼笑了笑,走向窗邊,巨大的落地窗外陽光正好,能清晰地看見整個錦官城。只可惜,顧承澤什麽都看不到。

“我也想不到短短三年時間,柏總的身子江河日下,已經到了要轉移股份的地步。”顧承澤站起身,同他并肩而站。雖然看不到任何景致,但是對光和溫暖的向往,卻是憑本能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替我向命運打抱不平嗎?”柏嶼側過臉看他,陽光将他的眸色照得很淺,“你不用擔心,我只是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既然你選擇入股K&L,就說明你相信K&L的實力,日後就算我不在了,這個集團依然會成為錦官城所有上市企業的天花板。”

顧承澤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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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行業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顧承澤自以為他的鋒芒已經被磨平了,直到今天柏嶼的一番話才讓他意識到:真正強大的王者,是永遠不會讓自己的光芒內斂的。

“我有個弟弟,”顧承澤換了一個話題,他背過光線,靠在落地窗上,“跟你的愛人同名同姓,也叫顧島。這或許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緣分。”

顧承澤的弟弟叫顧島這件事,柏嶼不是沒有耳聞。他當年還去顧島的學校考證過,親自見過顧承澤的弟弟。他的弟弟高大而腼腆,是個樣貌普通卻很愛學習的好孩子。

可見優秀的家族有優秀的基因。

“若日後有空,希望柏總能帶上愛人到我家小聚,家父一直都想見見柏總。”顧承澤說。

“有空會去的。”柏嶼笑着說。只是我那個害怕生人的小男孩不一定願意賞這個臉。柏嶼心想。

“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顧總。”柏嶼想起來什麽,問道。

顧承澤正準備走,聽聞這話又停下腳步:“什麽?”

“你的弟弟應該跟我愛人差不多大,我想請教一下,顧總平時在家,是怎麽管教叛逆期的小孩兒的?”柏嶼虛心求教。

顧承澤愣了愣,噗嗤一聲笑了。

這問題問得很不合時宜,可柏嶼就是要用這種不合時宜的問題來消除顧承澤的芥蒂。

顧承澤跟他弟弟相差十歲,平時相處起來就是标标準準的“長兄如父”模式,這樣的人管教弟弟肯定有絕活兒。只是柏嶼不太能确定顧承澤願不願意亮出自己的絕活兒。

好在顧承澤似乎很願意分享他的“育弟心得”,柏嶼感覺他下一秒可能會拉住自己的手促膝長談十天半個月。

談到弟弟顧承澤就有一肚子說不完的話。因為沒有人知道他這些年是怎麽又當爹又當媽地将弟弟拉扯大的。

柏嶼驚愕地發現高處不勝寒的顧總一瞬間爆發出了可疑的“母性光輝”。

“同是天涯淪落人。”顧承澤感慨一聲。

柏嶼:“……”

顧島走出休息廳,并沒有離開太遠。

他現在內心七上八下,很擔心自己半路掉馬。在這關鍵節骨眼上如果掉了馬,不僅前半年的努力都白費了,以後整個顧家在錦官城都會擡不起頭。

他自認為計劃天衣無縫毫無Bug,卻沒想半路殺出個親哥哥。

還好親哥哥對他的計劃并不知情,準确來說,整個顧家對他的計劃都不知情。

——他要偷偷扳倒柏嶼的江山,驚豔顧家所有人。

當下,柏嶼和顧承澤一起走出休息室,兩人看上去相談正歡。

“叛逆期的男生十有八/九都中二,他們說什麽,你就順着他們的思路來就可以了。在他們眼裏,全世界的人都不懂他們內心的想法,他們是孤獨的貴族,是上帝遺留在這個世間的天潢貴胄。你越多管他們的閑事,他們就越跟你反着來。所以幹脆一點,不管就好了。等他們自己發覺自己的中二,情況就會慢慢好轉的。”顧承澤侃侃而談。

柏嶼覺得要素過多,幹脆安排了個小助理速記。

顧島:“……”

他忍不住走上前,拽住柏嶼的袖口。他知道親哥看不見,但一雙耳朵很靈。只要不經常發出聲音,他的身份應該不會被戳穿。

柏嶼知道他不樂意了,趕緊止住速記員,對顧承澤說:“顧總,今天先聊到這兒,我先帶我的小男孩兒去吃個飯,他餓了很久了。”

顧承澤止住話題,說:“好,下次再聊。”

柏嶼走後,顧承澤還站在原地感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柏嶼去車庫取車,顧島一言不發地跟在他後面,眼神陰測測的。

柏嶼想笑,但是當着小孩兒的面又覺得影響不好。

他故作嚴肅地捏了捏顧島的鼻子,說:“我跟股東談話,你是不是都聽見了?”

“又不是什麽正事。”顧島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剛才那個人叫顧承澤,他有個弟弟跟你同名同姓,你說是不是一種緣分?”柏嶼又道。

“不是。我不需要這種緣分。”顧島說。

最近小渣狗鬧小情緒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關鍵是他的小情緒每次都能把握好度,讓柏嶼只覺得這是金絲雀的一種特殊的調/情手段,而不是單純的難纏。

所以盡管柏嶼能拎得清,嘴上也不得不按原主的路數低聲下氣地哄着他。

“別不高興了。”他攬住顧島的肩,眼神環顧四周,趁沒人的時候在他嘴角落下一個點到即止的吻,“今晚讓你選姿勢好不好?”

這是柏嶼作為金主bb很大的讓步了。顧島聽後喉結滾動,眼神逐漸變得熾熱起來——歸根到底他是只充滿野性的小狼,根本無法拒絕柏嶼的這種邀請。

“好。”他低着聲音說。整個人也變得溫順而期待起來。

好哄。柏嶼內心一笑。

鑒于今天的會議進行的還算順利,柏嶼心情很好,甩着他私家歐陸的車鑰匙坐進駕駛座。顧島卻沒有坐副駕,而是選擇鑽進後座。

這輛白色歐陸是柏嶼最喜歡的私家商務車,平時出鏡率很高。但是顧島不喜歡,嫌悶。

顧島喜歡他送的那輛Targa,紅得發亮,開在街上像哪吒降世一樣。

有時候顧島開Targa來接他,柏嶼都不好意思上車,覺得太豔,像夕陽紅。

現在想想,這不是代溝是什麽?

顧島想吃本幫菜,柏嶼知道幾家比較正宗的,所以會議開始前預訂了位置,現在直接導航開過去就行。他将手機挂在前面,駛出停車場,顧島坐後面一聲不吭地脫西裝。

柏嶼從後視鏡裏看他忙東忙西,好笑的問:“很熱?”

“我想換身衣服。穿西裝去吃飯有些不習慣。”顧島說。也不知道他是無心還是有意的,襯衫直接從他頭頂脫掉,充滿力量和美感的上半身就這樣落入柏嶼的眼裏。

流暢的線條像是河道,彎彎曲曲流經腹肌,劃入腹部不可告人之處,将少年的蓬勃和力量完美地展現出來。

柏嶼收回視線,感覺臉有點發燙,無意間咳嗽一聲。

顧島眼皮都不擡一下,有條不紊地穿衣服。一件,兩件,三件。他拉好拉鏈,準備脫褲子。

“到了。”柏嶼提醒他,“地上停車場,人都看着,小心別人舉報你當衆耍流氓。”

顧島只好把褲子帶到店裏去脫。

兩層的店面,由于是飯點,人不算少。

顧島說:“我先去把褲子換掉。”

柏嶼催道:“快去。”

落座之後,有服務員過來問他幾個人,要點什麽菜。柏嶼擡眸一笑,婉拒道:“我等人。”

點菜這種事,一般小孩子喜歡幹。

服務員走後。柏嶼出了一會兒神。他感覺自己越來越能融入原主的角色了,有時候甚至情不自禁用原主的思維思考問題。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柏嶼擔心自己有朝一日會步原主後塵,對顧島下不了手。

好在事情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只要他不放松,就一定會有機會揭開小渣攻的真面目。

想到這裏,他打開手機,撥了一個陌生號碼。

“我是柏嶼。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我需要見顧承澤弟弟一面,越快越好。”

作者有話要說:

柏嶼:怎麽管教叛逆期的小孩兒?

顧島:哄我就好了。我很好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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