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柏嶼眨巴眼睛:“難搞哦,約你一起去你又不樂意,喊別人陪我去你又不肯,你想讓我一個人去?我也太可憐了吧?”
“你才不可憐。”
顧島背對着他換衣服。深色衛衣摘下後,他從櫃子中間一層折疊整齊的衣服裏挑了一件薄荷綠的長袖衫,正準備往身上套。由于他專業身材管理大師,每天見縫插針地去鍛煉、戒碳水,明明一身的腱子肉可硬生生安排得勻稱,擡胳膊做伸展運動的時候那後背的肌肉紋理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絕。
柏嶼毫不介意自己的注意力被帶跑偏了。他側躺在他身後撐着腦袋欣賞,順便說:“你等等。”
顧島衣服穿到一半回頭,不解地看他一眼。
柏嶼說:“湊近點,然後讓我看個夠。”
顧島:“……昨晚給你看了。”
柏嶼不要臉地說:“那是昨天的我,此刻是今天的我了。”
顧島:“……”
顧島幹脆擡膝上床,直接跨坐在柏嶼的腰上,拽起衣角。
“這下能看夠了嗎?”他叼着衣角問。
柏嶼只想逗一下他讓自己開心開心,沒想到他真敢。這麽高清的動圖出其不意呈現在面前,讓柏嶼老流氓的人設有點兜不住,他只能咳嗽一聲緩解尴尬,說:“夠了夠了……就是有點太夠了。”
芬迪悠哉悠哉地晃進兩人卧室,剛好看見這一幕,于是屁股一扭,直接晃出去了。
我要保護好自己,不能瞎了我的狗眼。它想。
顧島見他不作妖了,下床繼續穿衣服。
柏嶼也起身,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嘴:“明天是顧承澤的婚禮。”
提到這個名字,顧島系紐扣的手指略微凝滞住。就在柏嶼觀察他面部表情的變化時,顧島問:“顧承澤是誰?”
柏嶼了然地笑了笑,站在鏡子面前系西裝的袖扣:“上次你去公司參加股東大會的時候,還見過他一面。不過這事兒過去挺久了,不記得也正常。”
“是他。”顧島似乎回想起來了,“所以你明天要去婚禮現場是嗎?”
“對。”柏嶼緊了緊領帶,然後回眸,對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怎麽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顧承澤的婚禮如期舉辦。
錦官城一場雪後,溫度間歇性地變暖,這也使得婚禮能夠順利在室外舉行。
明明事先已經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當柏嶼下車之後,還是被顧承澤的品味狠狠震驚了一把。
整個婚禮承包了一片湖,一改往日千篇一律的大自然主題,而是選取大氣的暖橘色調,讓空靈的景致能夠牢牢地鎖在現場嘉賓的視線裏。這片湖泊是寶石的形狀,被綠色的森林翡翠包裹,象征着綿延不絕的愛意。其他人聽到這個介紹不知道怎麽想的,反正柏嶼是結結實實被喂了一把狗糧。
大大小小的婚禮柏嶼也參加過不少了,這種無形撒狗糧的柏嶼還是第一次見。
于是柏嶼扭頭對顧島說:“我牙酸。”
正低頭玩手機的顧島擡頭,不解地看着他。
柏嶼已經習慣小孩兒這種不在線的狀态了。明騷是意外,悶騷是常态。柏嶼轉念一想,覺得也在理:這是他親哥哥的婚禮現場,要時刻保持馬甲不掉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得留八個心眼防止突發意外,可不得不在狀态嘛。
想到這兒,柏嶼下意識地想搞點壞事吓吓他。
湊巧幾個顧家親戚在前面喝香槟,柏嶼走過去跟他們打招呼。幾個親戚一見是K&L的柏總,趕緊放下酒杯寒暄。期間顧島就站在外圍,一動不動。
柏嶼寒暄之際拿眼睛瞟他,心想:看見親戚還能這麽淡定?演員的心理素質都這麽強的嗎?
而顧島心裏想的是:還好這幫親戚跟我不熟。
柏嶼見他似乎沒什麽特別有意思的反應,也覺得無趣,稍微扯了個理由就走了。
“一幫叽叽喳喳的人,有什麽好聊的?”顧島在路上問。
我當然是來吓你的。誰知道你早有準備呢。柏嶼心想。他不太明白:顧島演技好也就算了,難道親戚們也演技好嗎?為什麽沒有把他認出來?
他左思右想之際,手機震動。
小思發來一條消息:【我來了!我還有兩分鐘到。】
柏嶼回了個“ok”的表情過去,心裏卻想:差點把這厮忘了。他答應過小思,要替他維持住目前的身份一直到協議失效。所以作為顧家小少爺,唯一的親哥哥的婚禮,小思一定要到場。
小思到場了,今天這場戲就好玩多了。柏嶼不由得看向顧島。
顧島突然端起桌邊的烈酒,一口氣全部灌下去,然後猛烈地咳嗽。
他邊咳邊對柏嶼說:“我嗓子是不是啞了?”
“是的。”柏嶼看着他,你自己作的。
嘉賓突然爆發出一陣喝彩,柏嶼擡眼一看,原來是今天的主人公顧承澤到達婚禮現場。顧承澤依舊是錦官城大衆白月光的風格,一頭長發斜紮在肩膀左側,優雅而不妩媚,白西裝挺闊,将腰身襯得纖長。
如果不是他當着自己的面拉住保潔阿姨的手,并且親切地喊“柏總好久不見”,柏嶼會覺得他是個完美的人的。
柏嶼聽見顧島在小聲地說:“傻逼。”
意識到自己握錯手的顧承澤在嘗試了幾次後終于握住了柏嶼的手。柏嶼笑了笑,也握住他的:“顧總,祝您新婚愉快~”
“謝謝。”顧承澤露出一抹熟稔的笑。他的手陰差陽錯地搭到顧島的胳膊肘,疑惑地問:“這位是?”
沒等柏嶼回答,顧島自己回答了,依舊是不冷不熱的語氣:“顧島。”
“哦。”顧承澤空洞的眼神中露出點迷茫的色彩,“好像有點印象。你好,我是顧承澤。”
柏嶼看着握手的兩人。
難道顧島事先跟哥哥通了氣,所以顧承澤這才有意替顧島打馬虎眼、隐瞞身份?
不對啊,顧承澤如果知道這件事,從大局着想肯定不會縱容自己的弟弟做出這麽冒險的事情。更何況看顧承澤的表情,也不像是刻意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那這到底怎麽回事?柏嶼陷入疑惑。
他也是真傻,忘記剛才顧島把自己嗓子弄啞了。
小思在婚禮正式開始才來。他繞過人堆,貓着腰來到婚禮主場。
人群密密匝匝的,根本就看不到柏嶼。小思的頭擡了好幾回,都沒有看見柏嶼的身影。他不确定柏嶼會不會坐在這種人多的地方,又擔心自己如實問柏嶼會顯得自己很傻,所以他有些遲疑。
正當他琢磨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和柏嶼碰面的時候,一個身影站在他的面前。
小思擡頭,對上顧島的眼睛。
“你……怎麽在這裏?”小思疑惑臉變得惶恐起來,“這是你哥哥……哦不……這是我哥哥的婚禮,你不怕身份暴露嗎?”
“感謝你關心我。”顧島一身黑色西服從頭到尾都透露出一股冷冰冰的氣息,整個人看上去陰森森的,“不過我不太能保證今天這場戲你能演好,所以我親自過來指導你。”
“親自指導?什麽意思?”小思疑惑。
“就……這個意思。”顧島的手輕輕搭在小思的肩膀上,側過臉對他說。
柏嶼發現顧島不見了,就暫時停止寒暄去找了找。
顧承澤和新娘都站在臺上,顧懿軒坐在下面第一排位置應酬,沒有顧島的身影。
柏嶼轉到後場,淩亂的電線、散落一地的設備,以及一排臨時更衣室映入眼簾。
他經過這排更衣室,聽見後方有人在講話。
柏嶼本來不想偷聽的,但是無奈這聲音太熟了,并且不自覺地灌進柏嶼腦子裏,柏嶼只好耐着性子繼續聽下去。
小思驚愕地說:“你在說什麽啊!”
顧島悠然道:“你覺得這樣好玩嗎?你覺得這樣我就會把柏嶼讓給你?”
莫名被cue的柏嶼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小思小心思被拆穿,有些結結巴巴:“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顧島繼續說:“對啊,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你想說我的身份是冒充你的,你不是顧家小少爺,我才是。對嗎?”
聽到關鍵信息的柏嶼屏住呼吸,繼續聽。
小思說:“……本、本來就是這樣。”
“真荒謬。”顧島冷笑了一聲,拍了拍牆面,“我如果真的是顧家小少爺,還需要想方設法接近柏嶼?我如果真的是顧家小少爺,該有的資源都會有,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還是個十八線。說到底,我只是個因為不想努力的庸人罷了。我做夢都想變紅變有錢,你覺得如果我是小少爺,我還會稀罕冒充你?”
小思已經跟不上他的節奏了:“你想說我在撒謊,還是想說你根本就是為了錢才跟柏嶼在一起的,其實你根本不喜歡柏嶼?”
當然是前一個,別借題發揮啊!顧島無語。
他強行将話題扭轉過來,說:“我只是缺錢卻資源。所以,我沒必要冒充你,懂了嗎?”
小思已經被他繞暈了。這就是所謂的颠倒黑白?
“就你這樣肆意撒謊的人還想追柏嶼?下輩子吧!”顧島惡劣地說。
他說完擡眸,發現柏嶼就站在不遠處。
顧島眼神中閃過一絲錯愕,有些心虛地問:“你怎麽來了?”
“我如果不來,你還要繼續欺負人是嗎。”柏嶼說。
“我沒有。”顧島局促地說,“他家大業大,我能怎麽欺負他。”
“你這是在怪自己沒有投個好胎?如果你投了個好胎,就沒必要整天纏着我這麽個難伺候的主兒了,對嗎?”柏嶼發問。
顧島的眼睛微垂:“不是。”
“喜歡錢是真的,喜歡我也是真的。但是二選一的話,選錢。”柏嶼繼續說。
顧島察覺出不對,隐約有些急了:“不是的……”
解釋是蒼白的。
“明白了。”柏嶼紅着眼睛從褲兜裏翻出來一包之前就準備好的煙,狠狠地點燃吸了一口,随即撂在垃圾桶裏,“既然你都把話說這麽清楚了,我索性也給你交個底吧,明年開春之後我就從K&L公司退了,淨身出戶,一分錢都不留,比你還窮,你也沒必要跟着我了,找下家吧。”
顧島擒住他的胳膊:“你別走。”
“選一個吧。”柏嶼說。他太久沒抽過煙了,煙霧缭得他胃癢癢的。就……還想再抽一根。
也是湊巧碰見顧島擱這兒演戲,于是索性跟他搭個戲,比比誰更狠。
顧島不是想通過颠倒黑白讓自己打消對他身份的顧慮嗎?那柏嶼幹脆将計就計。
一旦自己放棄名下所有資産,顧島要維持人設就必須離開他。如果不離開,只能說明他不缺錢、他是顧家小少爺。
這道題,無論選哪個,顧島都會得不償失。
作者有話要說:
顧島:我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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