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柏嶼懷着疑惑朝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一輛不起眼的銀灰色面包車停在公司正大門,戴着黑色口罩的高個子男生從車上跨下來。

柏嶼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被人抱了。

一股熟悉的香味萦繞在鼻尖,他聽見顧島蹭着他的脖子說:“想你了,小叔。”

“等等,等等等等。”柏嶼還懵着,輕輕推了他一下,用懷疑的語氣問,“你不會被逐出劇組了吧?”

怎麽戲也不拍、網上的瓜也不管,大老遠撂挑子跑回錦官城了啊?

“想什麽呢。”顧島扯了扯口罩露出劉海下面彎彎微笑着的眼睛,“最近劇組在拍沒有我的戲份,我待那兒也沒事可做,就回來了。”

柏嶼想到昨晚臨睡前顧島的那句“因為我愛你”,看顧島的眼神開始有些不自然起來。

年紀大了,跟小孩兒搞直球就……有些莫名羞/恥。

更直接的原因是,他弄不明白顧島這句話是不是真心實意說的。

但不管顧島是不是真心實意,他的那句答複都是正兒八經的真心話。他是真喜歡這小孩兒,這小孩兒從身心兩方面都和他完美契合。他敢打包票:除了顧島,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能這樣入他的眼了。

“那你們聊,我先走了。”背景板沈何頌一直很識相。

回去的路上,柏嶼仔仔細細将顧島打量了個遍。

才去劇組兩周不到,他感覺顧島整個人都清瘦了不少,皮膚也黑了一些。柏嶼早就聽說演員在拿到某個角色之前會進行嚴格的塑形訓練,而顧島又是那種悶頭訓練不喜歡社交的悶葫蘆,肯定将所有時間都花在訓練上了。

顧島見柏嶼一路上光盯着自己卻看不說話,想低頭刷一會兒微博都有些不好意思:“怎麽了小叔?為什麽一直看我?”

他臉上是寫了一首無與倫比的情詩嗎?

“你們劇組是不是夥食特別差啊?”柏嶼問,臉上寫着“心疼”兩個字。

“還是說吃不慣那邊的飯菜?傅昀之前幾天還給我炫耀他包了個寶藏廚子,要不我明天把他那廚子挖過來讓你帶到劇組去吧?”柏嶼說。

“不打緊。劇組夥食挺好的。我吃飯不挑。”顧島說。他擡眸溫柔地看向柏嶼,道:“就是認床,晚上睡不好。”

他垂下頭,慢慢地說話:“準确來說也不是認床。”

柏嶼能清清楚楚看見他後頸的凸起。

“那是認什麽?”柏嶼問。

顧島想了想,笑了:“認你。不和你睡,我睡不着。”

柏嶼:“……”

若不是此時此刻出租車司機在場,柏嶼都想跳車了。顧島這直球打得太讓當事人難為情。

顧島安靜下來,翻了翻微博,然後平靜地說:“今早我收到三千多條微博私信。有罵我的,有支持我的,也有想弄清楚事情真相的。這件事,小叔願意相信我嗎?”

我怕你的粉絲吵不過人家大V,今早水軍都給你買了,到頭來你問我相不相信你?柏嶼有點兒生氣。

他白天花了一天的時間琢磨這事,稍微想清楚了一些:大衆眼裏的顧島身份未明,大家沒有把他往“企業家顧懿軒的兒子”上面靠。

其實如果顧島将自己的身份說出來,不僅會狠狠打那個大V的臉,還會猛吸一波粉。可事情難就難在,顧島一直不打算掉馬。

他如果不掉馬,就沒辦法證明跟白雪真的關系,這事兒會被吃瓜群衆恥笑;可站在他的角度想,他若一掉馬,勢必會有人拿他的身份繼續做文章,到時候能挖出來什麽,就不能保證了。

的确是挺難的一道題。

“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小叔都會幫你。”想到這兒,柏嶼說。

“小叔,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我只要你一句話就可以了。你相不相信我?”顧島問。

“我不信你,”柏嶼看着他說,“還能信誰呢。”

誰叫我喜歡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顧島整個人都松懈下來,這些日子堆積的困意将他淹沒,不一會兒,他就靠在柏嶼的肩頭睡着了。

再次睜開眼睛時,室內窗簾半拉,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變暗。

适應了暖黃的燈光,顧島起身下床,聽見柏嶼叮叮咚咚地在廚房捯饬晚餐。

不放心地去看了一眼,顧島驚愕地發現,才半個月沒見,柏嶼飯菜做得已經有模有樣了。看來他不在的日子裏,柏嶼都是自己給自己做飯的。

柏嶼正捏着魚尾巴,猶豫着想将它扔進油鍋裏。雖然他廚藝已經比之前進步不少,但他還是不敢湊近沸騰的油鍋。

正當他心一橫準備動手時,身後一個身影覆上來,慢悠悠的接過他手裏已經開膛破肚的魚:“我來吧。”

柏嶼道:“你怎麽都醒了?”

“不困。”顧島簡單地解釋,順便将大火轉成小火,“一開始油不能太旺,否則表面會燒焦。”

“我把圍裙給你穿吧,你別濺在身上了。”柏嶼說。

“好。”

柏嶼解開身上的圍裙。顧島将魚翻了個面,這才俯下頭,乖乖地讓柏嶼替他将圍裙系好。

柏嶼墊着腳尖給他套上,繞到身後系上蝴蝶結。

顧島熟絡地将魚撥了撥。随即放好調料,蓋上鍋蓋悶了一會兒。

“你準備怎麽處理這事兒啊?”柏嶼站在一旁,問。

他看顧島一點都不急,想必應該是早有對策了。

顧島将魚盛進碗盆裏,平靜地道:“他目前聚焦的點是我小時候為什麽能臨摹到白雪真的帖本。的确,白雪真的《摹太宗重幸武功》不外傳,但是,他忽略了一點:白雪真此人私下裏對朋友很好,會允許朋友将他的字拓去給後代學習。而我外公,就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

柏嶼聽後點點頭。他忽然下意識問了一句:“話說,你外公叫什麽名字?”

雖然陪顧島去養老院見過那麽多次外公,可是柏嶼一點都想不起來外公的姓名,因為從沒聽老人家提起過。

顧島怔了一下,玻璃灰的眼眸氤氲着一絲不可置信,從柏嶼臉上劃過。

柏嶼自己也覺得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的,索性說:“算了,先吃飯吧。”

兩人吃飯。飯桌上,顧島都一聲不吭。

柏嶼上了一天班也累了,只顧吃飯。他好久都沒有吃過顧島做的菜了,因此胃口很好。

吃完飯,柏嶼說:“需不需要我幫你将白雪真老人家請出來替你聲明?雖然我沒有見過他,但能和你外公成為好朋友,人應該不差。好朋友的親外孫因為他的字無緣無故被人污蔑,我想他也不願意見到這種場景,大概率會同意替你……”

“不需要。”顧島忽然說。目光冷冷的。

柏嶼這才發現他的臉色有些不好。

所以……他這是在怪自己多管閑事?

柏嶼道:“你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啊?算了算了,我不管了。”

顧島上前,将人抱進懷裏。

明明上一秒那麽冷淡。呵,男人。埋在他胸口的柏嶼悶悶地想。

晚間,他還是想不通這件事。

強忍身體不适,他艱難地轉過身問顧島:“你為什麽這麽不希望我出面幫你?是不是公司希望你盡可能不要和我扯上關系?沒事的,如果你直接說,我會理解的。”畢竟我現在已經是條看破紅塵的鹹魚了。

顧島卻說:“不是的。”

“公司的确希望我能借着《途殊》這部劇盡快想出一個能讓大衆記住的人設。但是對我來說,所有的設定都是會變的,既不持久也不真實。”

“如果非要讓我選擇一個的話,”說到這兒,顧島的語氣變得溫柔而虔誠,“喜歡你,或許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人設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島:情話學十級:)

柏嶼:我是穿來的,我不是在試探你,我真不知道你的外公就是白雪真本人啊!

顧島:雖然沒掉馬很好,但我不喜歡你對我一無所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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