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果寶寶是弟弟就叫威廉!”

肖一個人在衛生間裏待了很久很久。起初他還聽見卧室門口傳來了威廉和喬希說話的聲音,但後來那兩人的聲音也漸漸地聽不到了,似乎已經走掉了。

他在一片靜默的空間裏回想着過往發生的種種。

普萊斯的已過世的妻子、也就是肖名義上的母親佩娜,是個溫柔賢淑的女性她金色的卷發長過腰際,像一片蕩漾的波浪。她美得毫無攻擊性,又天真得令人憐愛,笑起來時非常溫柔,是個十足的好脾氣。

威廉還沒有出生的時候,肖是這個家裏唯一的小孩子,佩娜沒有工作,就待在家裏照顧肖。

那時他們居住的別墅外面有一片廣袤的花田,裏頭種滿了向日葵。每當午飯後陽光最盛的時候,佩娜就會給肖扣上一頂黃色的小鴨帽子,牽着他在向日葵花田裏悠閑地散步。

佩娜喜歡唱歌,她的聲音很細很軟,哼起歌來令人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小小的肖握着佩娜的手,跟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肖望着自己的母親想,如果她不是像這樣一直待在家裏,那她應該會成為一名受歡迎的歌手。

肖長到四歲的時候,佩娜懷孕了。起初還不顯孕時,佩娜還是照常帶着肖出去玩。後來佩娜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身子沉了,就只能和肖一起待在家裏。

肖對母親的大起來的肚子很好奇,總是忍不住伸手去摸。佩娜就笑着問他:“肖,你喜歡寶寶嗎?”

“喜歡!”肖一邊用力點頭,一邊隔着衣料在佩娜的肚子上輕輕地摸着,奶聲奶氣地仰着頭問,“寶寶什麽時候才能陪我玩呀?”

“還有差不多一個月,肖就可以和寶寶見面啦。”佩娜揉了揉肖的腦袋,“對了,肖,你來給寶寶取個名字吧?媽媽不知道取什麽好。”

肖撐着臉想了想。他最近在提前學小學的教材,外語書裏有一男一女兩個主人公,男孩叫威廉,女孩叫瑪麗。他一下子就有了主意,對佩娜道:“我想到了!如果寶寶是弟弟就叫威廉,是妹妹就叫瑪麗!”

他希望佩娜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可以像外語教材裏的兩個主人公一樣,陪着他一起長大。

一個月後,威廉出生了。肖和家裏的大人們一起等在産房外,等着裏頭的好消息。過了一陣,醫生欣喜的聲音傳來:“夫人生了!是個alpha男孩!”

肖周圍的大人們頓時齊刷刷地站起來,興奮地圍過去想看看剛剛從産房裏推出來的小嬰兒。

肖也很開心,他想:我的威廉終于出生了。

他從長椅上跳下來,往人堆那邊跑,卻不小心滑了一下,摔了一跤。他痛得直抽鼻子,但是沒有哭,自己默默地用手撐着地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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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望着眼前的人群。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摔倒的他,他們都在看威廉。

這是他第一次親身體驗到人們對待omega和alpha的差別。原來課本裏寫的ABO三性別平等,都是假的。

這也成為了他後來努力變得更優秀的契機。

但無論如何,佩娜對待兩個孩子,都是一視同仁的。

生下威廉之後過了一年,佩娜又懷孕了。但是這次佩娜的孕時症狀特別明顯,孕吐水腫都很嚴重,艱難地生下喬希後,佩娜患上了産後抑郁症,一個月之後就跳樓自殺了。

肖完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一夜之間,他失去了對他最好的母親,對一個小孩子來說,這就如同天崩地裂。

參加完佩娜的葬禮之後他回到家裏,看見剛剛學會走路的威廉在房間裏的泡沫地板上歪歪扭扭地走來走去,頭頂還戴着肖的小鴨帽子,保姆跪坐在一旁看着他給他加油鼓勁。

肖就問他:“威廉,你在做什麽啊?”

威廉看見他過來了,伸着兩只小胳膊踉踉跄跄地跑過去抱住他,用不太流暢的話語對他說:“我要趕快、學會走、走路……!才能、陪、陪哥哥玩!”

肖剛剛在葬禮上哭過,眼眶還是紅通通的,聽了弟弟說的話,就完全憋不住了,嘴巴一癟大聲地號哭起來。

他的眼淚全滴在了威廉的腦袋上,小孩一下就慌了,用小手抓着肖的衣服,結結巴巴地急道:“哥哥、哥哥不哭!”威廉越說越着急,自己也抽起了鼻子掉起了眼淚。

兩個小孩把睡在嬰兒床裏的喬希給驚醒了,最終演變成了三個人都在嚎啕大哭,把保姆急得團團轉。

想到這裏,肖又難受起來,心口一陣絞痛。他擡起頭,發現鏡中的自己無意識地落了淚。

自從威廉那晚強迫了他之後,他的情緒變得越來越糟糕,越來越容易崩潰。他想不通他和威廉之間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他多麽希望威廉還是從前那個有點別扭但卻可愛的小孩子。

但事到如今去糾結這些也已經毫無意義。現在普萊斯不在家中,肖就是納爾森家的頂梁柱,還有很多事情正等着他去處理,因此他絕不能輕易地倒下。

無論他是不是親生子,普萊斯都已經決定了要把納爾森家交給他。

威廉侵犯了他這件事,肖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弟弟強奸哥哥,這對于納爾森加來說,是一樁絕對不能流傳出去的驚天醜聞。

只要擦去眼淚,換上襯衫和西裝,重新振作起來,他就依然是那個幹練的納爾森家長子。

“現在呢,你又怎麽看待肖?”威廉瞥了一眼滿面震驚的喬希,嘲諷地笑道,“你還覺得他是可靠的大哥嗎?”

“不管怎麽樣……”喬希頓了一下,才支支吾吾道,“我們已經作為家人生活了那麽久了。”

喬希眼珠子一轉,反問道:“倒是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啊?是不是企圖分裂我跟大哥的關系!”

“我就是想看看你這個蠢蛋的反應。”威廉冷哼一聲,“果不其然,你也是站在肖那邊的。”

“我們家除了你都很喜歡大哥好不好!”喬希白了他一眼,“所以呢?你打算幹什麽?把這事捅出去然後把家産從大哥手裏搶回來?”

威廉不屑道:“我對家産沒興趣。”

“那你在這兒發什麽神經。”喬希鄙視道,“趕緊閉上眼睛把這件事給忘了,然後去找大哥道歉,睡一覺起來明天大家還是好兄弟。”

不可能,再也不可能變回兄弟了。

威廉在心裏暗暗道。

他和喬希不一樣,不可能不在意肖和他沒有血緣關系。等普萊斯回來了,他會當面把這事問個清楚。

威廉對普萊斯這個父親一直頗有微詞。外界一直流傳說普萊斯和夫人佩娜十分恩愛,是一對模範夫妻。佩娜去世時威廉還很小,對那時的事幾乎沒什麽印象了,自然也不知道這個說法的真僞。但威廉自從記事以來,都是被肖和家裏的保姆拉扯長大的,普萊斯這個父親幾乎沒怎麽陪伴過他,更別說照顧了,這也是威廉不服普萊斯管教的原因之一。

不管世人再怎麽歌頌普萊斯的事業和高尚品德,在威廉心裏,這個老頭子只是個不合格的父親而已。

普萊斯的書房在別墅的三樓,很僻靜,平常除了普萊斯自己和打掃的用人意外也沒人會進去。威廉決定趁着普萊斯外出,進書房去看一看,說不定能找到一些關于肖的蛛絲馬跡。

書房的陳設很簡單,一套辦公桌椅,一張沙發,還有四五個木制書櫃,密密麻麻排滿了書,桌旁還有一個陽光充足的小陽臺,裏頭擺着幾盆綠色植物。

辦公桌上擺放着幾個相框,裏面放的要麽是普萊斯和佩娜的合照,要麽是普萊斯和他們三個兒子一起拍的照片。

威廉拿起其中一個相框看了看,相框表面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灰。他不僅冷笑一聲。他才不信普萊斯會真的思念他們,只不過是把照片擺在這裏做個樣子罷了。

威廉動作利落地把幾個相框全拆了,想看看裏頭有沒有夾着其他的東西。結果東西倒是有,只不過依舊是照片。

那張夾在相框裏邊的照片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拍的是一個皮膚很白的黑發小孩子戴着小鴨帽子對着鏡頭甜甜笑着的樣子。

“是肖……”威廉被那笑容吸引住了,忍不住喃喃自語道。照片上的肖看上去只有三四歲的樣子,那時威廉還未出生,所以也從未見過肖的這個模樣。

在他印象之中,他從未見過肖笑得這麽開心過。小時候,肖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總是一本正經的。長大後,肖就更不喜歡笑了,可惜長着一張漂亮的臉,居然成了個冷美人。

威廉看着照片上的肖,竟也跟着笑了起來。

但這張照片似乎有些異樣。威廉用手指一撚,感覺它似乎比一半的照片更厚一點。他疑惑地将照片翻過去,卻發現還有一張照片被嚴絲合縫地黏在了背面。

那是一個女人,留着一頭長長的黑發,五官雖精致,但神情卻很是淡漠,看上去和長大後不笑時的肖有些相像。

威廉眉心緊促着,把這兩張黏在一起的照片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才在心裏确定,這個女人和肖真的很像。

難道說,這個人就是肖真正的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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