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潦草的婚後協議

淩謙被這番厚顏無恥的發言驚呆了。

在原地傻站了兩秒後,他怒了。

“你以為我只有離婚這一個選擇嗎?”他指着貝唯西。

貝唯西睜大眼睛:“你還真想跟我過一輩子啊?”

淩謙随手抄起一旁的玻璃杯子高舉過頭往前一步:“離不了婚,大不了就喪偶!”

貝唯西趕緊舉起沙發靠墊護住頭部:“別別別,有話好說,這樣對誰都沒好處!”

淩謙深呼吸兩口,把杯子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啪得一聲,震得人耳膜都疼,也虧得質量好,竟沒碎。

貝唯西縮了一下脖子,小心翼翼挪開了靠墊。

淩謙一臉兇悍,怒視着他,手依舊捏在杯子上,一副随時都能再給他一下的架勢。

貝唯西沖他笑:“你看你,怎麽這麽容易上頭呢,我跟你開玩笑呢,哈哈哈哈哈。”

淩謙眯起眼睛,眼神愈發銳利。

“你真的不覺得好笑嗎?對不起啊,是我沒分寸,我們的笑點好像不太一致,”貝唯西誠懇又無辜,“真是太遺憾了。”

他說完,還裝模作樣嘆了口氣。

淩謙心中狐疑,但畢竟對方已經示弱,他也撐不起方才的氣勢,便松開杯子坐了下來。

“那你到底什麽意思?”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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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分析一下,”貝唯西對着他掰手指,“首先,我向你保證,我也不想結這婚,也迫不及待能把婚離了。但是呢,我現在沒錢、沒證件,這樣等于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我離婚是為了擁抱自由不是為了流落街頭,你說對不對?”

淩謙皺着眉頭,點了點頭。

“所以,我肯定得在保證自己生存的前提條件下,再考慮離開這裏,對吧?”貝唯西說。

他的表情語氣都極為真摯,淩謙聽着,又點了點頭。

但與此同時,他微微向後挪了一截:“……問我要錢啊?”

“唉,你看看你,我們現在好歹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貝唯西難過,“這種反應很傷我的心啊。”

“不是,我真的沒錢啊,”淩謙也很苦惱,掏出了手機,“我給你看行不行,我現在就剩三百多塊,還要過一個多星期。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他打開了網上銀行發來的交易提醒,裏面有顯示餘額。

貝唯西湊過來看了一眼,皺起眉頭:“你這哪來三百多塊,只有兩百八十二塊六毛了啊!”

淩謙收回手機:“……記錯了。”

“一個月才剛過了三分之二,你用掉了七千多塊錢,還不算日常開銷不算夥食費,”貝唯西看着他,“你都幹什麽了?”

“不知道啊,”淩謙很無辜,“莫名其妙就沒了,好奇怪的。每個月都這樣,我都懷疑是不是有人盜刷我的錢。”

“你記不記得自己還欠我三百塊錢?”貝唯西說。

淩謙倒是不急:“下個月肯定給你,1號就給你。”

貝唯西聞言,卻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拖這麽久,總得算點利息吧?”

“我翻倍給你,行了吧,”淩謙皺眉,“才不到十天,你別太得寸進尺。”

“你看你,又來了,那麽生分,好像我存心坑你錢似的,”貝唯西說,“再強調一次啊,我們現在是命運共同體,要一起為了結束這段不該存在的婚姻關系做出努力。這三百塊只是小事,你不給我也沒關系的。”

淩謙被他反複無常的發言弄得頭暈了:“你到底想幹嘛呀,能不能說明白點?”

“簡單的說,要保證順利開溜,我至少得有一點點積蓄,”貝唯西說,“拿着粉筆在街上寫字求施舍,終歸不太穩妥,對吧?”

“反正你就是管我要錢,”淩謙說,“我愛莫能助。”

貝唯西看了他一眼,往後一仰,靠在沙發背上:“那完了,這婚也別離了,我們好好過日子吧。”

“你這就是要威脅我啊!”淩謙大聲。

“我說得難道沒道理嗎,我就算想找份工作,也肯定需要時間啊,那之前我吃什麽,住哪兒呢?你是不是一門心思想我死?”貝唯西問。

淩謙站起身來,在房間裏轉了一圈:“你不是說你爸媽拿了三百萬嗎,他們一點都不給你?”

“你當你爸媽是傻子呀,三百萬一口氣就打過來,那我還不是随時能跑人,”貝唯西說,“再說了,他們拿錢,關我什麽事。”

他語氣有些古怪,淩謙聽着總覺得不對勁,又琢磨不出個所以然。

“可是……你如果跑了,他們是不是也拿不到錢了?”淩謙又問。

“拿不到就拿不到呗,也不關我的事。”貝唯西說。

淩謙終于反應過來了。

貝唯西和父母感情不是一般的差,簡直塑料都不如,雙方只為自己考慮,完全不在乎對方的感受。

淩謙偶爾也會埋怨父母不理解自己,很難溝通,只給這點生活費根本就是虐待。可與貝唯西相比,完全不是同一種概念。

簡直古怪。

“反正我的目标很簡單,”貝唯西說,“找回證件辦理結婚,存到足夠的錢,這兩項達成後我立刻從你眼前消失。”

“你所謂‘存到足夠的錢’,打算怎麽存呢?”淩謙問。

畢竟貝唯西現在身份證也不在身邊,肯定不方便找工作,那唯一可能獲得人民幣的方式,就只剩他淩謙了。

“賺呗,”貝唯西說,“這世上能用小錢生大錢的方法有很多。”

淩謙警惕地看着他。

“……這世上合法的用小錢生大錢的方法也不少,”貝唯西強調,“但是呢,肯定需要一些本金。”

他說完,很有誠意地看向淩謙。

淩謙摸手機:“我真的只剩三百塊。”

“你只剩兩百八十二塊六毛,”貝唯西說,“但這個也不急,反正我也沒那麽快能把證件騙出來。到下個月再說吧。”

淩謙一臉猶豫地看着他。

“反正,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這段時間都得住這兒了。”貝唯西說。

淩謙也沒轍。

家裏多個人,對已經獨居了兩年的他而言多少會有些不習慣。索性,貝唯西生活習慣很好,還很體貼,在确認過他的作息時間後十分配合,絕不會在他入睡後發出太大動靜。

這家夥每天待在家裏,也不出門,大多數時間都盯着電腦,打起字來飛快。

電腦是問淩謙借的。淩謙有不只一臺筆記本,有些配置相對落後的平日也是放着積灰,并不在乎被拿去廢物利用。

他只是好奇貝唯西究竟在做什麽。

聯想到這個人曾經使用假學生證騙他,淩謙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在搞什麽非法勾當,比如在網上假裝青春美少女和人網戀騙人轉賬什麽的。

可惜,他們的房間離得遠,貝唯西還總是關着門。

淩謙很擔心哪天回家就有警察同志上門要求配合調查,琢磨了幾天,實在放心不下,主動敲響了貝唯西的房門。

進去時,貝唯西正抱着電腦盤着腿坐在沙發上。

“在忙啊?”淩謙問。

貝唯西對他笑了笑,把筆記本放在了一邊:“不忙,怎麽啦?”

“你整天對着電腦鼓搗,到底是在幹什麽?”淩謙問。

“你怎麽知道我整天對着電腦鼓搗?”貝唯西反問。

淩謙舔了舔嘴唇,陷入了尴尬中。

也是,他倆每天至多也就五分鐘的交流,大多數時間各在各屋,淩謙白天也時常不在家。

最麻煩的是,他不方便告訴貝唯西,自己因為好奇貼在門口聽過好幾次,每次都聽見貝唯西在打字。

“猜的,”淩謙随口胡謅,“你看,你呆在房裏不出來,也沒什麽娛樂活動,連手機都沒有,肯定只能對着電腦吧。”

貝唯西不解地看他:“那你還問我為什麽每天對着電腦,你這不是知道理由嗎?”

“……”

淩謙沒詞了。

“倒是你,怎麽這麽忙,我看你幾乎天天往外跑,”貝唯西問,“不都沒錢了麽,上哪兒開心呢?”

“開心什麽啊,我是去上課。”淩謙說。

貝唯西一愣。

“我要上課啊,”淩謙對他強調,“你以為我為什麽一個人住這兒,這兒離我學校近。”

貝唯西呆滞了一會兒,仿佛自嘲一般地笑了起來:“哦,也是。這個年紀,确實應該在上大學。離這兒近,那是……”

“a大啊,”淩謙說,“你僞造學生證那個。”

貝唯西又是一愣。

他先是睜大了眼睛,很快又眨了兩下,眉頭微微揚起來,還張開了嘴,一副吃驚模樣。

“幹什麽,”淩謙警覺,“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怎麽會,”貝唯西說,“就是有點……刮目相看。”

“……你覺得我很蠢對吧?”淩謙問。

“大少爺,你們學霸說話都這麽直白的嗎?”貝唯西無奈,“我沒想到你原來大智若愚,行了吧?”

他說完,又沖着淩謙笑起來,滿臉感慨:“你現在不只是我認識的人當中最有錢的,還是成績最好的。天之驕子啊。”

淩謙原本是有幾分想要顯擺的意思,見他這麽說,反而不好意思,下意識說了實話:“不是,其實我不是考進去的。”

他高考沒發揮好,比a大錄取線低了整整三十多分。若是換做普通學生,早已徹底無望。

但他家有錢。

a大有一個附屬學院,分數要求稍低一些,但入學條件之一,得出一筆贊助。

淩謙大學前兩年,都是這個附屬學院的學生。

一直到升大三,才通過了校內考試,争取到了轉院的機會。現在,他确實是a大的學生了。

“我懂了,”貝唯西點頭,“有錢能使鬼推磨。”

淩謙沒反駁,皺着眉頭問道:“你老實告訴我,每天對着電腦,是不是在……琢磨存錢的辦法?”

貝唯西眼神飄了一下。

太可疑了。淩謙剛要追問,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立刻按下接通,語氣變得無比溫和:“讓讓,找我什麽事呀?”

對面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媽媽剛才出門啦,好像是要去你那兒!”

作者有話說:

關于八千塊并不少這一點。

其實貝唯西也是這麽覺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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