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天晚上的事

淩謙是有偷偷地、詳細地想過的。

會讓貝唯西在事後用那樣的表情和語氣來描述,當天夜裏,他至少至少,也一定抱着貝唯西親了。

他見過這樣的例子。他有一個高中同學,每次同學聚會喝多了都會化身接吻狂魔,逮誰親誰。淩謙過去沒有類似的前科,也難保那天神志不清下做了些許不理智的事情。

從留存下來的那些記憶片段來分析,他可能遠不止親了,還幹了些別的。要不然,第二天起床時為什麽身上會是光溜溜的,連內褲都不整齊。

當這些假設在腦中逐漸變得具體,每當他和貝唯西單獨相處,都會不自覺緊張起來,變得想要逃避。

而此刻,他逃不了。

他在心中默默反刍貝唯西方才話語的具體含義,大腦産生了一陣短暫卻明顯的暈眩。

光線過于昏暗,只能看見對方大致的輪廓。淩謙分辨不了貝唯西此刻臉上究竟是什麽樣的表情。

他好像在笑,也可能沒有。他或許只在開玩笑,又或許是認真的。

淩謙在呆滞了許久後,像個最标準的傻子那樣愣愣地開口:“啊?”

然後他看清了,貝唯西确實笑了。

房間裏僅有的那一點點光線,可能全映在了貝唯西的眼睛裏。在他彎起眉眼的同時,那些光亮也跟着被暈開,變得柔和了起來。

淩謙重新抿緊了嘴唇。

他沒有再問什麽,也不做任何動作,只安靜地躺着,視線落在貝唯西的臉上。

貝唯西的面孔在他的凝視中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幾秒種後,他後知後覺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舉動,簡直像是在安靜地等待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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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迅速變得慌張,想要做出反應的同時,貝唯西擡起了另一只手。

淩謙便又不動了。

他僵硬着身體,任由貝唯西用手指輕輕地撥開他前額幾縷細碎劉海。他在心裏想着,貝唯西怎麽又不笑了,他在想什麽,為什麽他的模樣看起來那麽認真。

當貝唯西逐漸靠近,淩謙亂哄哄的大腦中跳出了許多危險信號,提醒他最好趕緊做點什麽。

他可以大聲喝止,也可以用肢體進行推拒。

但最終,他都沒有。

貝唯西緩緩地俯下身,用嘴唇短暫又輕柔地碰觸了一下他前額的皮膚。

過于清淺,留下的觸感若有似無。淩謙在一片混亂中幾乎分辨不了那是否真實存在,會不會只是自己的錯覺。

在那個瞬間,那一觸即逝的溫熱觸感,或許是來自貝唯西的鼻息。畢竟他們離得那麽近。

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貝唯西很快躺了回去,重新蓋好被子,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對他說:“晚安。”

淩謙依舊保持着方才的姿勢。現在,他的視線裏只剩下灰蒙蒙的天花板。

這是我那天晚上做的事嗎?他想。

怎麽就這麽簡單,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他擡起一只手,捂住了額頭,捂在了那一小片殘留着的觸感上。

“那天晚上……”他話沒說完,噎了一下。

嗓子莫名發幹,發不了聲音。

“什麽都沒有,”貝唯西說,“那天晚上什麽都沒發生,你踢被子,我幫你蓋好,僅此而已。別再想了。”

淩謙把另一只手也擡了起來。

額頭有一點燙,他懷疑自己發燒了。

不可能吧,他心想,貝唯西一定瞞了什麽。他是不是故意不說,只因為那些舉動不适合再次演示。

“晚安?”貝唯西又說了一次。

淩謙還是沒有回答。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該繼續追問。他突然很想知道當天晚上的所有細節了,除了額頭,他是不是還親吻了別的地方。

可貝唯西卻不願意說。

“之前都是我逗你的,別想了,快睡吧。”他告訴淩謙。

淩謙雙手捂着額頭,側過身去看他。

可惜什麽也看不清。貝唯西把被子拉得很高,捂住了臉,只露出發絲和一點點額頭。難怪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晚安。”他說第三次。

淩謙還是沒出聲。

“早點睡吧,”貝唯西說,“缺乏睡眠會對智力造成不可逆轉的打擊,然後稀裏糊塗做傻事。”

淩謙終于開口:“……你嘲諷我。”

“不,我在說我自己,”貝唯西又一次拉高杯子,把整個腦袋都埋了進去,“快睡吧。”

淩謙徹底睡過了頭。

他一整天都有課,而且是非常重要的課。上午的課程老師是個性格糟糕的怪老頭,極為嚴格,每堂課點兩次名,會把出席情況記進平時成績。

淩謙醒來的時候,午飯的點都過了。

可他還是沒睡飽,一睜眼,意識尚未清醒,便覺得頭痛欲裂。

大腦嗡嗡作響的同時,夢境中那些破碎又混亂的場景在腦海中來回盤旋。

他在夢中經歷了一些在醒來後會感到難以啓齒的片段。

夢裏的貝唯西依舊住在原本的房間。他醉醺醺地回到家裏,敲開貝唯西的房門,搖搖晃晃走進去,把貝唯西推倒在沙發上,然後俯下身去親吻他。

不是額頭,而是嘴唇。

他的手捉着貝唯西的領口,把那件有些泛舊的上衣扯得微微變形。

貝唯西好像掙紮了,也好像沒有。

那之後,還出現了一些更混亂,也更誇張的場面。

淩謙躺在床上,捂着額頭,思考一個問題。

那真的只是夢嗎?

會不會是昨晚睡前的對話刺激到了他,才讓那段被酒精所模糊的記憶在夢境中重現了。

最近他上的選修課上剛剛講過,記憶不是那麽可靠的東西,是會欺騙人的。他做了筆記的。有些時候,人們會一廂情願的把自己的想象加入到回憶中,毫無意識的自欺欺人。

他現在甚至分辨不了,昨天晚上貝唯西究竟有沒有在睡前親吻他的額頭。那可能也只是夢境的一部分。

那真的像夢。

在想明白之前,另一種歸屬于本能的強烈感受洶湧襲來。

他餓了。

徹底清醒過來以後,他第一時間給同學打了電話。

得到了一個噩耗。

上午的課,老師果然點了名。他是全班唯一一個缺席的。

那老師知道他是附屬學院轉來的,有些偏見,在課堂上意有所指叨叨了五分多鐘,表面上是批評a大現在風氣不如往日,其實就是看不起這些花錢擴招進來的有錢少爺,認為這是在敗壞學校的水準。

淩謙本就頭痛不适,聽了轉述,愈發心情惡劣。

可他也沒時間抱怨了。下午還有課,當務之急,他得趕緊解決午飯,趕去學校。

剛推開房門,便遠遠聽見程浩渺的聲音。

“有道理啊!唉,真是可惜,我現在沒錢。要不然有貝哥你指點我兩手,豈不是也能大賺一筆!”

貝唯西的音量比他小一些,語氣聽着還挺謙虛:“不急于一時,以後有機會的。”

“你們在說什麽呢?”淩謙在走進客廳的同時問道。

“你醒啦,”貝唯西原本坐在沙發上,見狀立刻站了起來,“餓不餓?飯在桌上,給你留了。”

時間緊迫,也沒空邊吃邊和他們倆細細閑聊了。

淩謙點了點頭,坐到了桌邊,拿起碗來埋頭苦吃。

“怎麽了,氣壓這麽低,才剛起床能有什麽事讓你心情不好啊?”程浩渺問。

淩謙嘴裏都是食物,不方便回話,只搖了搖頭。

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客廳裏的其餘兩人難免在意。

貝唯西同程浩渺對視了一眼,張了張嘴,最終卻并未開口詢問。他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坐了會兒,站起身來。

“我去看書了。”他說。

淩謙原本想對他喊一聲加油,奈何滿嘴是飯。為了避免再發生昨天的慘劇,他不敢強行開口,只能打手勢。

可惜,貝唯西好像沒看見。

吃完飯回房拿書包的時候,貝唯西又坐在了書桌前。

淩謙風馳電掣蹭蹭往裏沖,才剛把東西整理好要同貝唯西道別,卻聽貝唯西開口說道:“對不起啊。”

淩謙疑惑地看向他:“什麽?”

“沒什麽,”貝唯西并未擡頭,視線落在書本上,“忘了就好。”

淩謙眨巴了兩下眼睛。

眼下沒時間細想,也不方便追問。

“我回來再和你說,”他說完,沖貝唯西擺了擺手,“我走啦!”

“路上小心。”貝唯西說。

眼看就要遲到,程浩渺還出來添亂。

淩謙在門口換鞋,他鬼鬼祟祟冒了出來,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倆昨天晚上幹什麽了呀?”

淩謙低着頭,十分用力地系鞋帶:“沒什麽啊。”

“那你怎麽……那麽晚才起來?”程浩渺笑容猥瑣。

淩謙白了他一眼,直起身,剛想噴兩句,眼前一陣暈眩。本就身體不适,又站得太快,大腦供血不足了。

見他向後跄踉,程浩渺趕緊伸手去扶:“怎麽了你,沒事吧?”

他滿臉關切,淩謙也不好意思再嫌棄。

“沒事,就是沒睡好罷了,”他推開門,“別瞎想有的沒的。”

程浩渺挑起了一邊的眉毛,一臉不置可否。

淩謙剛要把門合攏,猛地想到了什麽,又重新把門打開了:“他是不是慫恿你買股票?”

“……聽說你也投資了不少?”程浩渺當即變得興奮。

“我勸你千萬別跳這個火坑。”淩謙說完,關上了大門。

作者有話說:

誠實小貝:那天晚上什麽都沒有哦!

淩謙:這不可能!我一定把你【哔——】然後【哔——】接着再【哔——】可能還【哔——】???(????д????)???

ps.看在好歹親了的份上來點海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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