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來點收費服務
貝唯西的态度未免過于積極了,讓人很難相信他只是單純出于熱心。
總不能是真盼着一次十塊的勞務費吧?淩謙很确定,就算是對一般家庭而言,這也只是一筆微不足道的費用。
幾番排除,淩謙很快得出了一個最合情合理的結論。
貝唯西不安好心,想笑話他。
這無疑符合男性損友間的标準相處模式。
淩謙當然不想給他這個機會。
“不用,我自己能行,”他一臉倔強地放下書包,“我昨天不就是一個人洗的。”
“然後再一次決定放棄自己的頭發?”貝唯西說。
淩謙陷入了沉默。
“幹嘛不要我幫,”貝唯西抱着胸歪着頭,露出疑惑的表情,開口時語調陰陽怪氣的,“你這個人可真是好奇怪哦~”
淩謙動搖了。
扭扭捏捏的,也挺不自然。
“我可以自己洗澡,只是洗頭不方便。”他對貝唯西說。
“你平時不是一起洗的嗎?”貝唯西問。
當然是。淩謙洗澡一貫是速戰速決,先搓得滿頭泡沫再渾身塗滿沐浴露,最後閉上眼站在蓮蓬頭下面從頭沖到腳,不到十分鐘就能搞定。
等擦幹了身體再吹一吹頭發,總共也花不了多久,極有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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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手搓澡确實挺麻煩,可那麽大個人了,還要另一個同齡男生給自己洗身體,淩謙想想就爆炸。
“我平時是一起洗的,可我平時也不需要別人幫忙呀,”淩謙說,“你就給我洗個頭吧。”
貝唯西撇了下嘴,沒出聲。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淩謙隐約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了一些惋惜的意味。
事實證明,別人幫着洗頭,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
淩謙趴在浴缸邊緣,低着頭撅着屁股,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只待宰的豬。
“沒有那麽瘦的豬,都賣不出好價錢,”貝唯西站在他身旁,一手拿着花灑,另一只手輕柔地拂過他的發絲,“你別亂動。”
淩謙怕打濕衣服,很老實,一動不動。
他過去常常在理發店洗頭,可那時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并不會有那麽強烈的任人宰割感。
好在貝唯西動作熟練,手指按在他的頭皮上,意料之外的舒服。
“你是不是學過呀,”他問,“怎麽還挺專業的。”
“我在家的時候經常幫我弟弟洗,”貝唯西說,“不過我們是一起脫光了坐在淋浴房裏面對面中間放個盆,那樣洗我更熟練,你要試試嗎?”
“不要。”淩謙毫不猶豫拒絕了。
貝唯西似乎是笑了一下,又說道:“他腦袋只有很小一個,我這樣用手呼嚕一下就全照顧到了,不像你,得兩只手一起,這個角度很不方便。”
他在說話的同時已經打上了洗發露,開始細心揉按。
“不用那麽仔細,”淩謙說,“我每天都洗的,不會很髒,你随便搓一搓再沖幹淨就好了。”
“急什麽呀,泡沫還沒打出來呢。”貝唯西的動作依舊不緊不慢。
淩謙心裏靜不下來。
他現在只能看到一小片白瓷浴缸,和閉着眼睛也沒太大區別。貝唯西的手指和他的氣息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烈。
“……怎麽會打不出泡沫,你是不是洗發水用太少了?”
他說着,擡起左手摸了摸腦袋,果然沒多少泡沫。
“你肯定是洗發水用得太少了!”他斷言。
“會嗎,”貝唯西打掉他的手,“別亂動啊。能洗幹淨就行,用那麽多洗發水做什麽,沖起來都不方便。”
淩謙很快意識到了什麽。
他有點想告訴貝唯西,沒必要在這種地方節約,在我家你可以大大方方的用,不會有人責怪你的。
糾結了一會兒,他又把話咽了回去。
貝唯西很快就要搬走了,這樣的生活習慣,或許不适合他。
他默默地趴了一會兒,頭皮被按摩得特別舒服,可肩膀脖子卻開始難受。
就算洗發水用的少了,也不至于洗那麽久吧?
“差不多可以了吧,”他出聲催促,“再洗就禿了。”
“晚上可是要睡在我旁邊的,得洗得香噴噴的才行。”貝唯西說。
淩謙哭笑不得:“難道平時是臭的嗎!”
貝唯西安靜了幾秒,終于重新打開了花灑,說道:“不知道,離得太遠了。晚上我湊近聞一聞再告訴你。”
白花花的泡沫伴随着溫熱的水流一起被沖下來,在浴缸裏打上幾個旋,最後流進下水道。
淩謙眯着眼看了會兒,很快把眼睛閉上了。
些微混着泡沫的水滴沿着面頰滑落,流到眼眶附近,讓他有些難受。
果然還是在店裏洗比較方便。他剛因為手傷拿到了額外的生活費,找一家便宜點的理發店每天洗個頭,也不算太大開銷吧?
“舒服嗎?”貝唯西一邊沖洗,一邊輕柔地揉搓他的短發,“重了的話跟我說。”
“……還行吧。”淩謙說。
他其實覺得貝唯西的動作有點太輕了,可能是給小朋友洗頭留下的習慣。這感覺也挺舒服,像有人在溫柔地摸他的腦袋。
還是不去找理發店了吧,也不見得能找到合心意的。
貝唯西收費便宜,才十塊錢。而且他不會像一般理發店店員那樣,沒完沒了的搭話,推銷各種并不實惠的充值卡。
貝唯西是性價比最高的,他價廉物美。
洗過以後,還得再吹幹。
貝唯西在這方面要比淩謙粗糙許多,洗完頭都是等自然風幹的。沒這個習慣,操作自然也不熟練,生疏且笨拙。
在浴室裏施展不開,他們拿着吹風機回到房間,淩謙盤着腿背朝外坐在沙發上,貝唯西在後頭舉着吹風機從零開始學着當一個優秀的tony老師。
淩謙洗頭的時候有多享受,現在就有多痛苦。
貝唯西一會兒吹風機離得太近燙他頭皮,一會兒又角度不佳呼啦啦對着他的耳朵孔猛吹,他時不時就要哇哇亂叫,一陣抱怨。
大多數的碎碎念都被吹風機的噪音徹底掩蓋下去,貝唯西渾然不覺。偶爾聽見了,回應兩句,淩謙卻又聽不清了。
他在嗡嗡的聲響中大聲詢問:“你說什麽!”
貝唯西也對着他喊:“沒什麽!”
因為在吹幹的過程中不停地來回撥弄,等終于大功告成,淩謙回到浴室照着鏡子,總覺得自己的腦袋比平日看起來更蓬松了幾分。
他皺着眉頭,試圖把弧度過于明顯的劉海往下壓,效果不佳。
“哇,這不是現在最流行的空氣劉海嗎,”貝唯西在一旁得意洋洋,“我真是個無師自通的天才!”
淩謙恨不得趕緊沾點水把劉海壓下去:“我又不是女孩子!要這個做什麽,像個傻子似的!”
“真可惜,”貝唯西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我空有一身絕學,卻得不到賞識。”
“……你以後找個女朋友呗。”淩謙說。
他說完,偷偷地隔着鏡子沖貝唯西看了一眼。
貝唯西微微的揚了一下眉,很快笑着搖了搖頭:“那看來是真的派不上用場了。”
言下之意,是不打算找女朋友了。
淩謙心思突然變得活躍起來,開口時帶着不自覺的亢奮:“你總不可能一輩子不交女朋友吧?”
“至少現在不想這些,”貝唯西說,“畢竟,我現在可是……”
他說着,很不自然的停頓了一下。
“是要努力學習的人?”淩謙問。
貝唯西搖頭,說道:“我現在可是已婚人士。”
淩謙一愣。
貝唯西伸出手,在他依舊不太服帖的劉海上按了一下:“勸自己的老公交女朋友,怎麽想的。”
淩謙呆了半晌。
一直到貝唯西離開了浴室,他才回過神來,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什麽鬼啊,他面紅耳赤地想着,這人怎麽這樣,莫名其妙占人便宜,太不要臉了吧。
臨近吃晚飯,許久未露面的淩風姿突然造訪。
她前幾天人在外地,有事忙着脫不開身,聽說寶貝兒子受了傷,心裏惦記,一回家立刻趕來探望。
見到淩謙手上固定用的夾板那麽小一個,人也活蹦亂跳的,總算放下心來。
接着,她又關心起程浩渺來,問他在這兒住得開不開心,與家人有沒有聯絡過,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程浩渺在淩謙面前沒臉沒皮,對着好兄弟的家長卻是做不到那麽潇灑,尴尬得快要原地融化,全程支支吾吾。
所幸貝唯西很快拯救了他。
淩風姿一個也不放過,詢問起貝唯西的學習進展。
貝唯西本人還沒來得開口,淩謙搶在前面一頓演講,表示貝貝最近學習無比刻苦,每天都在埋頭苦讀,進展喜人,考上a大指日可待。
淩風姿點着頭認真聽完,問道:“謙謙,你的劉海怎麽回事啊?”
整個客廳安靜了三秒,程浩渺“噗”一下笑出了聲,為了掩飾面容扭曲地低下了頭。
淩謙默不作聲,扭頭瞪向了貝唯西。
貝唯西笑容尴尬:“剛開始學吹頭發,不熟練。以後多練練就好了,明天肯定不會再這樣了。”
這時候倒是願意承認自己水平有問題了,淩謙對他撇了下嘴,一副沒好氣的模樣。
淩風姿當即了然,笑容竟十分欣慰。
“挺好的,看起來挺活潑,”她随口打了圓場,重新看向貝唯西,“你現在這樣自學,會不會覺得吃力?要不要幫你請個老師?”
淩謙剛要點頭贊同,被貝唯西從桌子底下輕輕地踢了一腳。
“不用那麽麻煩的。我現在有報一個網課,聽着還不錯。目前情況挺好的,如果有需要,我會主動提,阿姨你就放心吧。”貝唯西說。
淩風姿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你現在也是我的半個兒子,千萬不能把自己當外人,知道麽?”
貝唯西點頭:“嗯,我懂的。”
淩謙微微蹙着眉側過頭看他,又被他從桌子底下輕輕戳了一下。
那之後,餐桌上的話題很快轉到了別的方面。
貝唯西與淩風姿相談甚歡,淩謙卻不停走神,想東想西。
他知道,貝唯西肯定不會真的把他們視作“自己人”。這家夥前些天已經找到了合适的住處,下個月就會搬走了。
他之所以不想要學習上的額外幫助,無疑也是這個原因。
最初兩人的口頭協定很快就要達成了,可淩謙心裏卻湧不起半分喜悅。
他甚至有點想要向貝唯西提議,要不我們去把離婚申請先撤銷了吧。無論如何,還是高考重要,先好好把握機會,請了好老師認真學習,等考完了沒有後顧之憂再去離,也不遲嘛。反正一樣是要背個婚史,這對你沒有壞處。
他心中翻來覆去想着這些,有沖動晚上就對貝唯西說。
大不了,就是再走個婚禮過場罷了,那個藍白色的設計還蠻好看的,好像已經開始籌備了,全浪費了也不太好。
我不在乎,難道你在乎嗎?
“對了,有一件事,我忘記和你們提了。”
淩風姿說話的聲音稍稍變大了些許,把淩謙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什麽事?”貝唯西問。
“廖師父下個禮拜大壽,”淩風姿笑盈盈說道,“你們跟我一起去吧?”
作者有話說:
有小朋友建議貝貝去做娛樂型游戲主播。
忽略太占時間外好像也可行。
貝貝絕對是那種很會制造節目效果的類型,還會為了騙老板刷禮物各種甜言蜜語,帶榜上的土豪水友雙排一起玩游戲,一門心思蠱人試圖從人家口袋裏掏出更多人民幣。
結果就是謙謙偷看然後生悶氣,可能還會頭腦一熱開小號刷火箭。
最後兩個人在直播裏衆目睽睽之下尴尬雙排,夫夫共同財産被平臺抽成。
貝貝:好好學習,播什麽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