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冬日的清晨,陽光明媚,籠罩在秦宅上方,穿過窗戶透進屋內,一片光明。

“父親!”非離穿着運動服站在門前,小腦袋微側着,眼角餘光不斷往裏探,卻漆黑一片,啥也看不清。

“有事。”秦胤天盡量讓自己聲音柔和下來,他與非離這些年很生疏,想要親近,一時間也不太适應。

非離仰着頭,小手抓着衣角:“昨天爸爸讓我叫父親起床,運動。”

秦胤天這時才想起還有這回事,回頭看看還縮在被子裏的陸離,秦胤天忍住想回床抱他睡懶覺的沖動對非離說:“你等下。”

“嗯!”非離脆聲應道,清亮的眼睛滿滿地驚喜。

老管家在前院澆花,看到一米九五的秦胤天帶上不到一米的小豆丁走出來,笑意溢滿臉。

倆人都身着運動服,眉目相似,一看就是倆父子。

秦胤天腿長,一步是非離的三步,別說跑,就是走,非離跟的都有點吃力。

但秦胤天沒留意到這事啊!邁着大長腿就往跑出了院門。

滿心期待、暗自蓄滿力量的非離還沒聽到‘預備,跑’這三字,父親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

非離愣了會兒才轉過頭,茫然看着管家爺爺。

“非離,快跑,加油!”老管家拿着水壺指着大門,一手握拳為非離打氣:“非離,追上去。”

“嗯!”非離用力點點頭,邁着小短腿沖出院門。

跑出大門,來到這這棵曦瑩樹下的秦胤天眉頭擰得能夾死一只蒼蠅,盯着身後空完一人的道路,眼神中難得帶上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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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前方出現一道白色小身影,奮力向着這邊跑來,小臉漲得發紅。

這段秦胤天用十幾秒能跑完的道,非離用了快五分鐘。

“體能太差了。”

“是,非離會努力訓練。”

“嗯,走吧!”

秦胤天擡起腿就跑,非離跟在他身後跑得氣喘籲籲,不到一分鐘,秦胤天發現身旁的人又不在了。

額頭的青筋跳了跳,秦胤天看看百米跑道,再看看不過跑十來米就大汗淋漓的非離,再想想還要上學的非離,在被窩的陸離……

“父親。”

突然被抱起吓得非離心一跳,手環抱秦胤天的脖子有點無措,不知道向來少抱他的父親為什麽在這時候抱他:“不跑了嗎?”

“跑。”

于是,在非離費解的目光中,秦胤天抱着非離走足了百米,回程直至快到大門秦胤天才開聲說道:“今天我們跑了百米。”

非離:“?”

秦胤天看過去,非離連忙點頭。

倆人回到秦宅,老管迎上來,笑嘻嘻問着:“跑得怎麽樣?”

秦胤天直接把人遞給老管家:“體能太差了,跑完百米腳都擡不起來,明天圍着院子自己跑。”

非離被說話慚愧,小腦袋都恨不得埋胸裏。老管家抱着非離摸摸他腦袋:“小離小時跑兩步您都心痛呢!抱上抱下的,連腳都沒粘地。”

秦胤天:“!”

秦胤天沒想理老管家,随意“嗯”一聲往裏走。

“院子太小,跑不開,自己出去被人拐了可怎辦?”

老管家聲音在身後響起,秦胤天腳步沒停。

老管家繼續嘆道:“非離還小呢!能跑完百米已經很厲害;小離一定很高興。”

秦胤天邁進大門的腳步頓一下,轉身看着一老一小:“非離能跑完百米,我覺得很好。”

“記得這樣跟你爸說。”

非離:“?”

管家:“?”

秦胤天:“明天再一起跑。”

留下一臉懵懂的非離,偷笑的老管家,秦胤天回到屋內。陸離還在睡,縮在被子裏,只有幾縷發絲散露在外面。

秦胤天把陸離的頭從被子裏解救出來,臉被憋得通紅,脖子以下全是印子,看得秦胤天又心動了,不過想想昨晚陸離的哭鬧,秦胤天還是忍住沒把人再煎一遍。

等陸離醒過來已經到中午,在家裏吃完飯,陸離撐着發困的雙眼去洛河。

因着薄勒言與秦淮的解約,一隊一時空出三個位置,大家虎視眈眈,都想着會不會跟二隊一樣,從內部選,于是不少人找于子皓打聽消息去了,最後得到的答案是聽上面安排。

洛離今天穿得很厚,圍着毛巾,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

“這是法務出來的新合同,只是草案,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就修正出正式合同了。”總教練把合同遞給陸離,讓他先看。本來應該由法務部的人來跟陸離談的,不過剛好陸離找他,法務部的人就讓他帶過來了。

陸離翻幾一下,看到法務部是按洛河成立時他定下的規章來參訂的。

“全部提高十個點吧!”陸離花十幾分鐘看完,遞回給總教練。

“十個點?洛河賬面還是赤字。”這本來不應該是總教練來操心,可問題是俱樂部沒錢,簽不到好運動員。

“很快就有了,”方雲從外面走進來,看樣子很高興:“AventadorLimo88,有興趣嗎?”

蘭博基尼研發三年的房車在今年正式宣布投産,最低價格在三千萬美元以上,如果富豪要在裏面加私設,這個價格遠遠不夠。

陸離的嘴巴是這樣的:“0”

總教練也驚呆了,方雲實力太強了吧!一拉就拉來這個大家夥,起點太高,會摔得很痛的。

“不是說有人在後面搗鬼嗎?”陸離很奇怪,這樣方雲還能弄來這代言,實力扛扛地。

“哼,只能在一二流品牌上弄點小波浪而已,這種超級品牌,他連邊都搭不上。”不是方雲看不起他,而是這蹦達的人真沒什麽實力:“不過……”

“對方确實同意對洛河贊助,但你的代言費可能有點低。”方雲是陸淵找來的,對陸離的底子很清楚。

“有多低?”這麽為難,別告訴他對方出個幾個萬或者幾千塊什麽的。

“不夠你買輛寶馬。”價格還沒談下來,不過已經跟對方深聊過的方雲已經估計出大概的代言費。

總教練:我想接。

“夠多了,我從洛河坐地鐵回家才四塊錢呢!”

陸離應得理所當然,總教練跟方雲表示,這人真接地氣。

陸離又跟總教練聊起如何安排隊員在洛河的位置,TONY??HAWK巡回賽又該派誰上,方雲一聽沒自己的事就離開了。

除賽事外,陸離也對隊內成員在訓練跟心态上面提了不少建議,總教練看陸離的目光越來越欣賞,這人不但在技術上有絕對的實力,在管理隊員心理方面也有很獨到的見解。

“咚咚咚!”

會議室門被敲開,進來的是謝哲俊跟于子皓;總教練跟陸離已經談得差不多,起身離開把空間留給他們。

謝哲俊對陸離的态度還是不太友好,進來坐在一旁不開聲。

謝哲俊是陸離自己招回來的,性子很了解,知道他要惱一陣子才能消氣,也不湊上去。

“子皓,我想讓你去接觸一下江然跟司明。”于子皓之前跟陸離說要退役,經過這些日子,倆人雖沒聊過這方面的話題,但都默認他留下來。

陸離話一出,四道目光放到陸離身上。

“我曾經答應過,要帶着你們拿下三大賽事冠軍,已經食言五年了,我希望這一次能成真。”三大官方賽事每四年舉行一次,每?賽事每家俱樂部只有三個選拔名額,每年參加選拔有上百人,集齊了全國精英,能被選上參賽的也不過五人,競争非常大,當年陸離說要帶他們一起參加官方三大賽事,不過是年少輕狂的誓言。

于子皓沉吟片刻才道:“小離,不但他們,就連我年齡也不小了,狀态年年在下降,三年後,用什麽來搶奪冠軍?”

“實力。”陸離堅定看着于子皓,運動員最怕的就是心态崩塌,極限運動本身就是挑戰人體的極限,如果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身體又如何相信你:“忘了吧!被喻為滑板第一人的托尼五十歲的時候可還在場上。”

那個年代,滑板還不像現在這麽普遍,正規賽事更加沒有,甚至連官方也不承認,可這人,他創下的神話,如今仍沒人打破。

托尼的成就不是因為那個時代沒能人,而是因為他始終相信自己能做得更好,哪怕他已經五十歲高齡。

陸離知道這五年來,因着被人打壓,他們身上的菱角已經被磨平,沒關系,他陸離最總有辦法再把這菱角敲出來。

被陸離堅毅的目光所震驚,于子皓站起身。

“子皓,重新開始我們的星辰大海吧!”

星辰大海!

曾經無論是于子皓還是謝哲俊,或者江然、司明都是陸離從野區撿回來的,那時多少俱樂部在看陸離笑話。

第一次友誼賽,洛河慘敗,因為他們與職業隊員相比,他們實力還不夠。

第二次友誼賽,洛河慘敗,因為對正規比賽規則還不清晰。

第三次友誼賽,洛河慘敗,因他們不但對比賽規則還沒适應,還因為對方實力足以碾壓他們。

敗了再戰,戰了再敗,那一月,僅僅一個月就進行了十八場比賽,從生澀到熟悉,從被嘲笑到嘲笑別人,他們經歷的時間很短,可過的比別人一年還苦。

“對了,那個叫吳明傑的小孩實力不錯,對他進行重點訓練,我要用他。”感動完後,陸離又恢複正常;收複情緒之快讓謝哲俊黑臉,以前他就很想說陸離:你情緒這樣收發自如,讓跟着的一起感動的人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畢竟自己還眼淚汪汪,對方已經跟你笑着說今晚要吃啥,這對比,脾氣爆點的能上手。

謝哲俊眼神終于往陸離這邊飄:“一隊向來只有五人。”

“是啊,加上他不是剛好五人嗎?”

陸離笑得輕快,謝哲俊生氣了:“你呢?你不說我們五人嗎?”

“我是助教啊!”陸離回道,見謝哲俊氣得快冒火了,陸離才解釋着:“你知道,我腰不行。”

陸離說這話有點落寞,微低着頭,翹長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陰影,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

謝哲俊咬咬牙,最後什麽也沒說,甩門而去。

陸離嘆氣。

于子皓無奈:“你別老氣他。”

以前陸離就喜歡這樣逗謝哲俊,偏偏謝哲俊性格一點就爆。陸離惡劣起來,能玩得不亦樂乎。

陸離笑笑,交代于子皓先去接觸江然跟司明,他随後再跟他們見面,這樣鋪墊一下,不會讓他們受驚。

于子皓暗笑,你是怕被他們揍吧!

“你不怪他們?”雖說陸離離開洛河是有原因,可他倆當年在陸離離開,洛河進入困境時毅然跟洛河解約,陸離心裏會不會有刺。

陸離奇怪看着于子皓:“我一聲不響離開,連招呼也不打,不是該擔心他們揍我嗎?”

于子皓笑了,果然這才是陸離。

陸離離開洛河後,又到星河去了,當他看到僵硬坐在自己辦公室裏的江寧宇才想起自個昨天說了啥。

摸摸鼻子走進去,陸離有點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叫秘書端來兩杯咖啡,因為怕尴尬,也沒讓秘書出去。

“陸總。”江寧宇很忐忑,他來星河很多年了,一直不溫不火,靠的就是師兄餘昊偶爾在資源的接濟才沒被解約。

昨天經紀人說新上任的陸總要見他後,師兄也上來安慰他幾句,還讓他盡量離陸總遠點,別挨他太近,發生狀況就跑出來。

江寧宇這忐忑了,什麽叫離陸總遠點,還發生狀況,這到底什麽情況?

陸離昨天讓江寧宇上來,也不過是一時與秦胤天鬥法,這下人真來,陸離反不知怎麽辦了?

“今年年齡多大了,主要方向是演戲嗎?”哪怕陸離心裏戲再多,面上還是要關懷一下的。

“今年二十四了,我是北戲出身。”江寧宇實在抓不準陸離的意思。

“演技怎麽樣?”

“還,還不錯。”

“星河主打是音樂吧!怎麽來星河的?”

“星河有簽約費。”

路人秘書:敢情別的地方簽你沒簽費啊!

陸離:“你演戲好應該去盛世,他們主打影視制作。”

江寧宇:“他們不收。”

路人秘書:陸總吃裏扒外,我要舉報他嗎?

“嗯,好,沒事了,那你出去吧!”

“哎,謝謝陸總!”

門關上,門外門內倆人同時松口氣。

陸離看向還立在一旁的秘書:“你把公司最近的資源報一下。”

路人秘書當即猶如背書般,背出十來本電視劇、電影。

“就那部‘屠城令’吧!讓他演主角。”

‘屠城令’是一部修仙小說,講述的是某仙門打着誅殺魔頭的名義,把主角所身處的一座城全屠了,包括主角家人;剛好上山打柴的主角逃過一劫,從此主角背起深仇大恨,不斷變強複仇的故事。

算是星河的年度大戲。當然,這片子肯定比不上盛世或者盛唐這種影視出身的娛樂公司所投資的片子,但在圈內也足讓人羨慕。

路人秘書不斷在心底給自己東家找存在感,感情剛才陸離說演戲好為什麽不去盛世這話刺激到她了。

陸離的生活忙了起來,不但要适應星河的工作,滑板賽事也迫在眉急。

這就可憐了剛吃葷,又吃素的秦胤天。秦氏的人天天忍受着秦胤天欲求不滿而散發出的王八之氣淚流滿臉。直至這一天,秦氏的人從壓迫下解放,解放到萬年冰川中。

辦公室的氣壓很低,沒人說話,只有秦胤天在翻看着報告。

“死了?為什麽會死了?”秦胤天把報告‘啪’一聲扔在地上,就像扔在他們心底。

“我找到他們的時候屍體已經腐爛,目前得到的信息是境外人士出的手。”他們追查陸離在富平村墜崖的事不過花了一周就找到當地一個小黑幫。

對方老大并不知道手下私下接貨,等協助他們找到那倆人時,屍體都腐爛了。接着他們又花了一個多月時間,才追查出是境外組織做的。

秦氏是做生意的,正規的生意集團。要說弄弄哪家公司,不在話下,可要涉灰邊的話,就得找專業人手了。

氣氛一時沉悶,秦胤天的臉越來越黑,衆人驚心悼膽。

“關于那些緋聞是怎麽回事?”

秦靖天把話題轉到別處,報告的人松口氣;這事不是他負責,目光轉向另一名男人。

男人把手上的報告遞給秦胤天:“是季宣的手筆,還有最近在那些品牌商圈裏宣傳陸離身上有傷,導致洛河贊助商怯步的也是他。”

一樁樁,一件件的,這人做的事都不少;不嚴重,就是惡心人。

辦公室又恢複安靜,站在辦公室的人心裏直咆哮,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為什麽總不說話?話說,陸先生是如何忍受這人的?

“讓季家退出洛河,交出股權,季宣從星河滾出去。”

秦胤天發怒,衆人再次成鹌鹑。

報告這事的男人瑟瑟發抖,硬頭皮:“還有陸在雲。”

這下秦胤天不是生氣了,而是眼內閃過殺意,不過還是沒說出如何處理陸在雲。

只是說道:“把季宣做這些事的原因查清楚,還有陸在雲,盯緊他。”

報告季宣與陸在雲信息的男人有點郁悶,以秦董的實力,處理陸在雲不過一句話的事,為什麽要盯着他,而不動手;連季宣是淩墨然的侄子都處理了。

可最終男人什麽也問,秦胤天也什麽都沒說,讓衆人出去。

此時在星河的季宣正想着怎麽對付陸離,突然接到上面的電話,讓他現在立即離開星河,那口氣,像他有瘟疫似的。

“讓開,我要找陸離,是不是他,是不是……”季宣對着攔他的人大吼;剛才的電話是一個秘書打來,竟然是那樣輕視的語氣。

安保隊長指揮着幾名安保按住季宣,一時頭痛;他們都知道季宣跟之前的東家淩墨然是叔侄關系,現在是秦董下令,可他們真怕淩墨然知道了,事後算帳:“季先生,別為難我們。”

“滾開,讓陸離來見我。”季宣吼得青筋爆起,雙目赤紅。

“季先生如果不配合,那就別怪我了。”安保隊長真希望季宣能識相點;這樣以後季宣打着淩墨然的旗號回來時,也怪不到他;而現在他也好給上面交代。

要知道,秦董下令做的事,如果在一定時間內沒完成,他得被炒。

“請他出去吧!”安保隊長揮揮手,他只能祈禱閻王神仙打架,小鬼千萬別遭殃。

“……放開我……”

季宣被人拖着往外走,目光全是不可置信與恨意,他一定一定不會放過陸離。

“你們在幹什麽?”陸在雲出電梯就看這情景,連忙跑上前想解救季宣,卻被人攔下。

“陸影帝,別為難我們,這是上面的命令。”安保隊長攔住陸在雲,不讓他上前,不過分來鐘,季宣已經被扔出星河。

季宣再想沖進去時,身上的電話響起來,是他父親的電話:“阿宣,你做了什麽,胤天為什麽讓我交出洛河股份?”

季宣手機‘啪’一下掉在地上,神情一片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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