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12月24日,終于到非離學校舉行親子活動的這天。一家三口一大早穿上同款親子裝,一排站開,很養眼。

衣服上衣采用衛衣款式,白色;胸前印着騰雲駕霧的哪叱,是陸離小時最喜歡的動漫人物。褲子與上衣是一套,配一式的運動鞋,三人戴着同款棒球帽,手裏拿着塑料手手拍,一晃,“啪啪啪”響起來。

老管家滿意點着頭,好看,陸離跟非離膚色偏白,身形瘦削、修長,哪怕穿着簡單的運動服,全身都彰顯着貴家公子的氣質,不愧是他們秦家人。

老管家腦袋繼續右轉,當他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男人,老管家嘴角笑容一僵,轉開視線,背着手走了。

秦胤天:“!”

在這個家,他真沒地位了。

秦胤天皮膚是小麥色,身材高大,穿起運動服來并不難看,可問題是他腦袋上那頂帽子有點小了,與他實在不搭,戴上後總覺得怪怪地。

一家三口坐上寶馬車,空間有點小,秦胤天太高了,有點放不開;不過陸離不想太招搖,秦胤天便配合。只是後來證明,陸離想多了,現在的時代跟他那個時代真不同。

陸離小時在蘋果幼兒園上學時還是間普通學園,經過二十年的發展,已經進化成貴族學園,形成一定的規模,分校都開十來家了。

有人說過,在帝都裏,出門十個人裏面至少有五個大老板,三個隐形富豪,兩個官家子弟。

看到這句話,足以知道帝都有錢人遍地都是,官家子弟也不少;作為貴族幼兒園的蘋果幼兒園,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裏--親子活動。家長們如何不使出渾身招數為孩子争臉?

一輛輛豪車開過,秦胤天這輛五十萬的寶馬真不起眼,擠在幾百萬,上千萬的豪車裏甚至有點可笑。

車太多,交通有點堵塞,人流走來走去,車堵了一輛又一輛,空間窄小,還要忍受不斷響起的喇叭聲,外面不斷響起罵人聲,有些甚至動上手,環境一片混亂,向來沉穩的秦胤天隐隐暴躁。

蘋果幼兒園這些年發展得過快,很多設施都不齊全,道路也沒弄好,師資一般,在帝都衆多幼兒園裏根本排不是名號;秦胤天也不太看得上眼,但這是陸離與秦胤天天畢業的學校,帶着心底一點隐秘的想法,秦胤天才讓非離來這就讀。

走了十幾分鐘終于看到一個停車位,秦胤天松口氣,小心着倒車入位,還差着點距離,突然一輛邁巴赫搶道,滑入停車位內,技術很漂亮,秦董很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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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巴赫的主人下來,是一名肥胖的中年男人,帶着花枝招展的妻子,紮着沖天辮的小男,駕駛座還有一名司機。

肥胖的中年男人得意洋洋掃寶馬一眼,對兒子說道:“兒子,看到沒,這世界有錢才有一切,所以你要努力,千萬別開着幾十萬的寶馬出門,太丢臉了,連被搶車位,都不敢開聲,孬!”

剛好降下車窗的秦胤天:“!”

肥胖男人看眼穿着運動服,戴着棒球帽的一家三口,噓笑兩聲,挺着大肚子走了。

秦胤天:“?”

“咔擦”一聲響,秦胤天把安全帶解開,帶着熊熊怒火,就要下車,被拉陸離一把拉住。陸離掏出電話,直接撥給拉車行:“喂,拉車行嗎?蘋果幼兒園有一輛車擋道了,麻煩過來拉走。”

秦胤天:還是媳婦厲害。

三人重新找好車位,手牽手走進去。

各班老師站在大門前迎接家長,非離遠遠看到陸離牽着非離過來,當即走過去,等她留意到一旁還有個大男人時,吓一跳;校園太多人,她還以為跟陸離順路過來的路人乙。

老師認識陸離,自知道他另一半是誰,但這是她第一次見秦胤天來學校,未免有點緊張。這位可是經常出現在帝都電視臺的男人,經濟頻道每天都少不了他,最重要一點是,臉太冷了,吓人。

老師幹笑着把人迎進去,帶到非離的位置,讓他們自便,偷偷擦着冷汗走了。

陸離笑話秦胤天:“你又吓到人了。”

非離鄭重點點頭,他也覺得父親有點很吓人。

秦胤天:被嫌棄了。

非離班級空間很大,一班卻只有二十人,橢圓形的長書桌有五排,一排坐四人,課室邊沿多餘的地方都放着不少教學玩具之類的東西。

“爸爸,這是我課桌。”非離拉着陸離介紹:“左邊是陳陳的課桌,右邊是李子的課桌……”

說着,非離伸出手在桌子低下掏了掏,掏出一罐子星星,仰着小腦袋,亮晶晶的目光對着陸離滿是依賴:“爸爸,這是非離疊的,老師說,999顆代表的是永遠在一起,非離要跟爸爸永遠在一起。”

非離捧着玻璃杯挨到陸離腳邊蹭了蹭,眼睛有點發紅。

“什麽時候疊的,疊了多久?”陸離把非離抱起來。

“把爸爸找回來的時候疊的。”非離緊緊抱住爸爸的脖子,把小腦袋埋在陸離頸間,語氣帶着哽咽:“永遠在一起,不要忘了非離。”

小孩傷心、恐慌的聲音讓陸離心如刀割,他想起自己剛回帝都時,說出非離認錯爸爸話,在之前,還差不多消失一個來月。非離才四歲,被抛下的他如何不害怕?還這麽小的他,都鼓起勇氣離家出走,來找爸爸了。

“非離放心,爸爸會一直記得非離,跟非離永遠在一起來。”哪怕還沒有非離的記憶,陸離仍是喜愛着非離,第一眼見這個小孩的時候就喜愛上他。

倆父子抱在一起訴着情衷,秦胤天拉過旁邊叫陳陳小孩的椅子坐近倆人,正想也加入,身後一道稚嫩的孩童聲讓秦胤天僵住身體。

“叔叔,你坐了我的椅子;你累的話,那邊有多餘的。”

已經伸出手準備懷抱媳婦、兒子的秦胤天張着雙手:“?”

“哈哈!秦董,你也有今天?”

毫不留情的嘲笑,聲音很耳熟;秦胤天收回手,淡定起身,淡漠的臉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韓開哥。”陸離擡頭就看到韓開,意外的站在他身邊還有一人:“陳醫生?”

“小離,你好,又見面了。”小孩一本正經打招呼,看看陸離,又看看非離:“小離是非離的爸爸嗎?”

“對啊,沒想到小遠跟小離是同桌,你們是好朋友嗎?”陸離沒想到能在這遇見陳醫生。

倆‘好朋友’對視一眼,忍住嫌棄的表情,勉強點頭,然後腦袋一甩,眼不見為淨。

陳醫生看着暗笑,他不知道非離回去有沒跟陸離說過他跟小遠打架的事,不過小遠經常回來說非離的事。

才轉學半個月不到,倆人已經打不下五場架,幾乎是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聽小遠說,非離兇得很,跟現在在爸爸懷裏乖巧的樣子完全不同。小遠身上經常出現的淤青都是非離揍的,不過聽小遠這孩子說,非離也被他揍得不輕。

陳醫生看倆人有往‘相愛相殺,惺惺相惜’這關系上狂奔,也難得再管,男孩子哪個不打架的?打打感情更好。

“鈴!”鈴聲響起,親子會正式開始。

橢圓形的書桌被拼長,讓每個孩子左右兩邊家長都能坐進去。

老師在講臺上先跟家長問好,然後開始逐個表揚孩子,表揚完後,老師說道:“今天,我們每個孩子都為雙親準備了一個節目,歡迎我們的小主持人。”

因為現在有不少同性組合的家庭,對老師下意識說出‘雙親’二字,陸離覺得這老師不錯,非離在這上學他很放心。

小孩子的節目都簡單,有三個一起演小品的,也有一起唱歌的,更有玩猜字迷的,表演鋼琴的,都很厲害。

陳小遠表演的節目是學鵝叫,小孩子左手手背頂在下巴上裝鵝嘴,右手挽在身後屁股上當尾巴,在講臺上一搖一罷地走,嘴裏發出:“鵝,鵝,鵝,鵝……”

身後的'小尾巴'還抖動了一下,看起來很生動。

“……哈……哈……”

“……哈……哈……”

課堂上爆出大笑聲,講臺上的小遠一下子臉紅了,小孩最敏感,善意的笑聲跟惡意的笑聲總能分辨出來,哄堂大笑中,總有那麽幾道不善的冒出來,特別是大家長,聲音大,聽得清。

陸離轉頭,看到的就是在大門口遇見的肥胖男人,那肉笑得一抖一抖;除了陸離,還有幾家家長也看向這男人,目光有着不悅。

陳小遠站在講臺上,無措站會,在老師上來時,小炮彈般沖下來,撲進爸爸懷裏。

老師上臺後,對陳醫生歉意點點頭:“小遠學的很像,我們給小遠掌聲。”

“啪啪啪啪!”

教室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小遠從爸爸懷裏擡起頭;看到非離雙眼發光看着自己,眉頭一擰,這是要打架?可是他爸爸是他最喜歡的小離,陳小遠一下糾結了,要不要跟他打。

“陳陳,你好厲害,你會鵝叫!”非離小迷般誇着陳小遠。

陳小遠不好意思從爸爸懷裏來,揮揮手,不在意道:“沒什麽,一般一般。”

“嗯嗯!”非離點着頭,還是覺得陳小遠很厲害,決定以再跟他打架,揍他輕點。

“下面有請秦非離。”

還想跟陳小遠搭話的非離轉過身,迅速跑上臺,對着大家一鞠躬:“大家好,我叫秦非離,今年四歲,我今天表演的節目是朗誦詩歌,朗誦泰戈爾的《金色花》,送給爸爸。”

再次被排擠在外的秦胤天:“!”

“假如我變成了一朵多色花……笑哈哈地在風中搖擺,又在新的樹葉上跳舞,爸爸,你會認識我麽?”

“你要是叫道:‘孩子,你在哪裏呀!’”

“……”

“你到哪裏去了,你這壞孩子。”

“我不告訴你,爸爸!”

非離咬字清晰,聲調富有情感,他把詩中的媽媽改成了爸爸,這樣的用心,陸離很感動。等非離下來,抱着人直蹭蹭。

接下來又進行幾個節目,等小朋友都表演完了,由家長跟小朋友投出一二三名,除此之外,還有十七名的勵志獎,人人有獎,人人開心。

班級表演非離拿到第三名,獎勵一只籃球;非離抱着籃球在上面感謝一遍父親、爸爸,又感謝了老師才抱着球來到秦胤天跟前。

仰起頭,怯怯遞給他父親,等父親接過去後,才撲到陸離懷裏,很開心。

節目結束後,老師建議家長帶着小孩到校園玩,至少要一起玩兩個游戲,增加親子感情,下周過來,要小朋友談感想的。

四大人帶着倆小孩在校園裏逛,轉了一圈,陳醫生家選擇的三人四足,老鷹抓小雞;陸離家選擇的是三人合放風筝跟打籃球。

就兩項運動,整整花了兩小時才完成。

大人累得在一旁休息,倆小孩還在玩鬧;陸離坐在草地上撐着雙手後仰着,看着天空。開聲道:“陳醫生,你是來帝都工作嗎?”

陸離挺奇怪的,之前還聽他說要留在村子裏。

陳醫生看眼把他‘綁’來的秦胤天,轉開頭“嗯”一聲。

接着又說起韓開跟陳醫生的認識經歷,倆人竟然是大學同學,真意外。

四個大人都陪着倆小孩玩了幾個游戲就打道回府了,韓開他們先走,非離拉着陸離到一棵曦瑩樹下照相。

“爸爸,我們每年聖誕節都會在這裏照相的,可惜今天聖誕老爺爺沒來。”非離遺撼說完,随即眯眼一笑:“不過有父親。”

秦胤天抱起非離,站在陸離身後,一家三口對着幫忙照相的家長微笑……

“咔擦!”

“咔擦!”

現實與腦海的快門聲相重疊,陸離眼前仿佛閃過一道光影:

“爸爸跟爺爺,非離、照相。”兩歲半的非離說話還不完整,前面幾個字說完,後面就結巴了。不過小孩不怕說不清,他的手已經抓住聖誕老人的衣服,拉着不讓走。

陸離臉色蒼白,唇色無半點血色,歪坐在石椅上,半眯着眼,看起來很累。

身材高大,身着紅色聖誕服的聖誕老人被非離拉着,有點手足無措。

陸離半眯着眼打量眼前這個突然冒出的聖誕老人。全身上下都裝扮起來,手上戴手套,眼睛都戴上藍色的假瞳。

“切!”

陸離譏笑着冷哼,輕蔑的視線掃在聖誕老人身上,讓他更忐忑難安。

小非離拉着高高的聖誕老人往爸爸那邊走,拉兩下,人卻一動不動,非離踉跄着差點跌倒:“走,走……”

聖誕老人在非離的努力下終于挪動腳步,來到陸離身旁。非離一手抓着聖誕老人的褲子,一邊拉陸離的手:“爸爸,照相,照片,非離要。”

陸離懶懶靠着,非離拉不動陸離,又去推,都快急哭了,陸離才又睜開眼。

惡劣的目光放到聖誕老人身上,陸離用尖腳踢踢聖誕老人,那腳勁一點也不留情:“喂,你叫什麽名字?”

聖誕老人沒開聲,只是躬着身背着麻袋,換身衣服可以睡天橋底了。

陸離踢兩下覺得沒勁,收回腳,懶洋洋站起來:“走走走,照相!”

非離小臉一下發光了:“爸爸,開心。”

陸離沒等非離,走到樹下随意靠着,非離手抓住石椅上的相機帶子拖下來,‘啪’一聲摔在地上;路過的人看着肉疼,這款單邊相機少說十幾萬吧!這麽不愛惜,還有那兩個大家怎麽回事?這麽小的孩子也不抱一下。

非離手拖着相機,邁着小短腿向陸離跑去,相機在身後拖得‘咔咔’地響,步伐蹒跚着往前跑,腿太短,冬天穿得多,幾次驚呼着差點摔倒,但最後都穩穩站住了。

每次穩住,非離都會停下來,對着爸爸的方向眯眼直笑,看到爸爸在望着自己,又拖着相機奮力向爸爸跑去。

聖誕老人緊跟着陸離走到樹下,自動自發站到陸離身後。非離拖着相機過來,茫然看看爸爸又看看聖誕老爺爺,再看看自己,非離歪着腦袋思考一會兒,小手伸出來拉住路過的姐姐:“姐姐,照相。”

小姐姐停下來,看看倆大人,又看看乖巧的非離,應下來。

非離小跑到陸離身旁,一手抓着陸離的褲子,一手拉着聖誕老的麻布袋,看着鏡頭。

“大人抱一下小孩嘛!”小姐姐對倆人揮手。

陸離站着不動,聖誕老人看眼陸離,見他沒說話,把裝着禮物的麻袋直接扔到地上,抱起非離。

“一二三,茄子!”

“咔擦!”

“咔擦!”

“好了。”幫忙照相的家長把相機遞回去給秦胤天,順便誇贊非離一句:“小朋友好可愛。”

“謝謝叔叔,叔叔也很帥。”非離嘴很甜。

家長“哈哈”笑兩聲跟一家三口告別。

“聖誕老人!”陸離喃喃自語。

“爸爸,今天沒有聖誕老爺爺。”非離還是很遺憾地。

陸離笑笑,摸摸非離的腦袋,意味深長看秦胤天一眼,抱着非離往校門走去。

秦胤天在樹下站了一會兒才追上陸離,一家三口來到停車場,正準備上車,一道粗魯的聲音傳來。

“誰讓你們拉我車的,我停在停車位上,你憑什麽拉我的車?”

“狗屁,我要投訴你們,不對,到底是誰通知你們公司來拉車的?”

“你們這是犯法,是偷竊,我要告你們公司。”

肥胖的男人一邊對着手機跳腳,一邊往陸離他們這邊過來,氣沖沖的樣子,差點撞上來。

張嘴就要罵人,現在看到秦胤天的臉時結巴了:“你……你……你……”

肥胖的男人的手直抖,吓得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腦海只有兩個詞:完了。

确實完了,一段日子過後,這肥胖男人丢了好幾份合同,心急火燎往秦宅、洛河送東西都沒送出去。

讓自個小子去跟非離說和,訂單、合同丢得更頻繁,最後都想拿把刀去跟秦胤天講和了,幸好在有心人的指點下,跑去酒店當了三個月的泊車小弟,這事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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