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林颢圍着浴巾站在浴室門口,雙頰泛紅,眼內含着水霧,怯怯看着秦胤天。
秦胤天的外表出色,哪怕沒有這等身家,也有無數人的人想爬他床,他的身家無非為他增添更多的魅力。
林颢只要想到今晚能跟秦胤共度良宵,心就激烈跳起來。
秦胤天喉嚨滾動一下,手指緊緊扣住沙發,似在忍受着什麽,手背、額頭青筋爆起。雙眼赤紅,燃起隐隐的火焰。
林颢看到秦胤天這樣子,本來還有點怯意,這下消失的一幹二淨;赤着腳走向秦胤天,手微微發抖,激動難耐,他仿佛看到璀璨的未來在跟他招手,腦海甚至閃過陸離都對他俯首稱神的畫面,越想越激動,腳步不由加快走秦胤天,眼內全是這個吸引人的男人。
男人粗重的呼吸越來越清晰,林颢來到秦胤天面前,伸出手就想抱他,突然,本靠在沙發上的秦胤天猛然暴起,手上不知何時抓到桌子上的水杯往林颢頭上輪過去。
“啊!”
一聲慘叫聲穿透房頂,林颢直直倒在地上,額頭的傷口不斷流出血,不過一會兒,血染紅地面。
“……啊……啊……”
林颢抱着劇痛的腦袋在地上打滾,心底害怕不斷湧上來,幾次想掙紮爬起來,頭卻痛得他發瘋。好不容易睜開眼,竟看到的就是秦胤天手上拿着一盞半米高的落地裝飾燈陰鸷看着他,眼內全是殺意。
林颢雙眼慢慢睜大,眼睛裏面全是恐懼,不斷搖着頭:“……不……不……救命啊……救命啊……”
四足着地,林颢瘋狂掙紮着向門口滾去。
血,不斷流出來,房間內的血腥味漸漸淡濃厚,眼睛被血蒙上,在秦胤天眼裏,這一切都是紅的,帶上血腥味的紅引起心底虐殺的欲望,嘴角慢慢染上殘忍的笑意,他一步一步踏向往門口爬的人,仿佛踏向無盡深淵……
“嘭!”
房間門被大力撞開,流腥味撲鼻而來,血從客廳一路灑到玄關,林颢趴在地上,嘴裏喃喃說着什麽,此時他臉色發白,雙眼神韻已經開始渙散,四足不斷在抽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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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暗叫:糟糕,人快不行。
“唐一,小心。”
着急聲喚回唐一思緒,一股殺意從身側襲來,唐一身子一歪,避過秦胤天襲來的臺燈,秦胤天沒打中唐一,身體踉跄幾下‘嘭’撞在牆上。
那聲音聽得唐一牙痛,希望秦董明早起來不要找他算帳;現在問題是要怎麽制止秦胤天,常人中春藥是在床上勇猛,這秦董不走尋常路,竟然勾起他殺意,這太吓人了。
唐一手微動,對站在一旁的同事做個手勢,讓他趁秦胤天中藥,又撞牆上還沒緩過勁,趕緊帶人離開。
這可是璋華,在這裏死人不是打唐總的臉嗎?
“秦董,少爺說了,出璋華你要怎麽弄他都行,但在璋華不行。”哪怕知道秦胤天神志已經不太清,該說的唐一還是要說的。
“小離!”
秦胤天順着牆壁滑下來,嘴裏呓語着叫着陸離,手上的臺燈“啪”掉落地上,炸開一地玻璃碎片;秦胤天的手在地上胡亂摸着,似在找什麽,地上全是碎片,這一摸,摸出一地的血。
秦胤天盯着地上的血呆呆坐着,好一會兒才茫然擡起頭,癡傻問着:“小離呢?”
唐一暗暗吃驚,看來不僅有春藥,應該還有幻劑,得,這事嚴重了,幻劑這東西量大可是能吃傻人。
“……小離呢……離離去哪了……”
秦胤天想從地上站起來,卻幾次滑下去,手紮在玻璃渣上,又冒出不少血,唐一糾結兩下走向秦胤天,怎麽也是大佬級人物,這太狼狽了。
“……滾……殺了你……”
陰沉的聲音透出的冷意讓唐一發寒,他從小在唐家基地長大,這世界能讓他産生憷意的真沒幾個,而秦胤天做到了。唐一敢打賭,他再上前一步,秦胤天真會殺了他,也有這個實力,秦胤天可是出身軍旅。
房間內一時安靜下來,倆人似在對持,又似只有唐一的獨角戲,秦胤天此時神情滿是痛苦,也不知道是身體有事還是精神受到沖擊。
唐一看看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鐘,救護車應該快來了。
“小離呢?”秦胤天又動了,他狼狽着站起來:“我去找小離,找小離……”
“小離去哪了呢?”
“離離不要我了嗎?離離要去哪?”
血紅的手印在牆壁,秦胤天扶着牆一步步往前走,此時這個在商場呼風喚雨、叱咤風雲的男人像迷路的小孩子,在找着他的依靠。唐一不知為何有點心酸,這樣強大的男人也有自己心底不為人知道的脆弱。
“離離!”
秦胤天本迷惘的雙眼迸發出清亮的光,驚喜叫着,跄踉幾步到達門口,拉着陸離的手,眼神慢慢渙散,嘴角卻帶着溫柔的笑意:“……離離……真好……是暖的……”
高大的身軀終于耗盡最後的精力,倒在陸離身上。
陸離看着滿地的血眼底帶上隐隐的戾氣,抱着秦胤天的手在顫抖着,他靠在秦胤天的耳邊輕聲說着:“對不起!”
時間看着漫長,前後不過十分鐘,秦胤天被送往醫院;還在璋華的秦靖聽到屬下的報告,已經睡着的淩墨然跟非離,只是淡淡一句‘知道了’。
秦胤天在醫院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陸離趴在床上睡,看樣子不太舒服。
“醒了。”陸離睜眼見秦胤天看着自己,摸摸他額頭,沒發燒,也沒發涼,放下心來:“父親來了一趟,不過沒告訴爸爸。”
“嗯!”秦胤天應聲,拉起陸離,按到自己懷裏,感受着他身體的溫度,冷硬的表情才柔和下來。
下午,唐胥身着一身暗紅色唐裝,優哉游哉抱着一只像猩不是猩、像貓不是貓,但大如狗的白色動物來看秦胤天。
秦胤天眉頭緊擰,不悅道:“唐總不知道醫院禁止進動物嗎?”
唐胥在給懷裏的小動物順毛,聞言,一點也不惱秦胤天的話,輕笑道:“這是我的醫院。”
秦胤天覺得是時候讓秦氏的評估組去調查下如今醫療界的市場如何,或者秦氏可以在此插一腳。
“沒事回吧!別礙眼!”秦胤天直接逐客,接着又加一句:“有空就把你璋華的老鼠清了,沒能力我不介意親自動手。”
那套房也不能讓小離去了,誰知道那男人在浴室做過什麽?他只要想到小離在別的男人洗過澡的浴室裏洗澡就想殺人。
“你真以為我來看你?”唐胥掃秦胤天一眼,神色仍是溫溫和和地,不過眼裏明明白白寫着:你自作多情了。
“至于滅鼠就不用秦董擔心了。”
“最近事多,有時就得快刀斬亂麻,太顧忌外人,傷害到的反而是自己人。”
秦胤天臉色一沉:“你知道什麽!”
唐胥沒回秦胤天的話,抱着小動物站起來,離開病房。
“生活順遂的人,總有任性的權利。”唐胥喃喃自語,他十三歲就帶着一衆下屬從“唐家”殺出來,所以他從不任性。
對于小離,這個猶如他弟弟的人,他心痛他;從小就那麽幹淨的孩子就這樣折秦胤天手上,唐胥只要想到這些,心底就會湧起隐隐的殺意。他學不來苻旭堯的隐忍,明明對秦胤天不喜,還當什麽朋友。
白色小動物耳朵動了動,一口咬住唐胥的手指啃着,啃得他滿手唾液。
唐胥輕笑,抱起白色小動物親一口,柔情一片。
秦胤天第二天又做了一次檢查,身體沒大礙才出院;期間秦靖的私人保镖來一次電話:“老爺已經處理他了,另外老爺說了,陸在雲的事他不問您,但讓您盡快處理,無論他與陸家如何,經過這事,這人都不應再留着。”
“今天老爺跟淩先生出國,季先生那裏,老爺讓您看着辦。”
秦胤天挂上電話,眉頭微蹙,深陷自己思緒中。
秦胤天出院,陸離又恢複上午去洛河,下午去星河的行程。關于季宣與陸在雲、林颢所做的事,陸離已經知道了,在他沒想好如何處理他們時,林颢、季宣已經失去蹤影,季家遷出帝都,不知去向,只剩下陸在雲。
想到那天晚上陸在雲約他出去,說要告訴他受傷的真相這事,陸離就很不開心,只因陸在雲說,那天陸離之所以會半夜去俱樂部訓練是因為他知道陸在雲與秦胤天的奸情。
奸情?陸離冷笑,手上拿着一疊文件直接甩秦胤天臉上去。
“小離?怎麽了?”秦胤天擡起頭,不知道陸怎麽生氣了。
“我問,你老實回答,你跟陸在雲什麽關系?”陸離直接問出最在意的問題。
“沒任何關系。”秦胤天回的坦蕩。
陸離觀他神色不像說慌,接着說道:“那天晚上他跟我說,我會半夜去洛河訓練是因為知道了你跟他的奸情。”
“怎麽可能?我發誓,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如若說謊,天打雷劈。”
“對天發誓誰不會,如若你說謊,罰我陸離……唔……”
秦胤天傾身吻住陸離,似發狠般啃得陸離唇瓣發痛。
“嘭!”
秦胤天被陸離一腳踢下沙發,旁邊正做着作業的非離無奈看着雙親打鬧,合上作業,到前院去了。
陸離冷笑:“怎麽?不敢讓我發誓?”
秦胤天起身想坐到陸離身邊,又被他一腳踢開;秦胤天只能坐到陸離對面:“小離無論如何,我不許你發誓。”
陸離挑挑眉頭。
秦胤天繼續說道:“我跟他真沒關系。”
“那天晚上是怎麽回事?他現在可活的潇灑肆意。”陸離心裏終究是有疙瘩的。
秦胤天沉默了,陸離沒耐性看他裝深沉,站起身就要走,手卻被秦胤天拉住。
“小離,有些事,我确實瞞了你,但……”
秦胤天欲言又止,陸離冷笑,甩開秦胤天的手,離開秦家。
“嘭!”
客廳的玻璃桌被秦胤天踢翻,桌上的杯子全碎了。
秦宅衆人噤若寒蟬。
陸離氣沖沖出門,非離正好在前院跟老管家給花修剪葉子,看到爸爸冷着臉往外走的時候,一時慌了,上次爸爸就是這樣不見的。
“爸爸,你去哪?”非離大叫一聲,沖向他爸,抱住他爸的腿不放。
陸離把非離抱起來,想了想,決定找風腓;陸離目前雖沒風腓的記憶,可上次倆人見過後一見如故,倆人年齡又相當,或者能從他口中知道什麽。而且他不是會算命嗎?剛好找他算算是不是最近走黴運。
唐宅坐落郊外,圈一座山頭,建了一幢房子在山頂上,這山占頗廣,景色也美,山上還有不少珍貴品種的樹,這座山價值非常高。
陸離就曾經感嘆過:如若放在古代,妥妥占山為土匪。
唐家在山上建宅,山下設有保安亭,長年至少六位健壯、高大的保安在此值班,六人都長得兇神惡煞、氣勢洶洶,外套下面還鼓鼓的,一看就不好惹。
陸離從小出入唐宅,保安看到是陸離,當即就放行;車駛了五分鐘,還沒到山頂,占地頗方的唐宅已經出現在眼前。
唐宅是古建築,據傳言已經有一千年的歷史,但又有人說,這建設是民國初建,到底是怎麽回事,連唐家自己都說不清。
不過唐宅建築宏偉卻是不争事實,不算前後院,單宅子就占半個山頭。
車上到山頂,直接駛進前院,哪怕以前經常來,陸離仍被唐宅的氣質恢宏所震撼。
不過這次,陸離除感嘆宅子一如既往的讓人心生喜愛,還被座落在唐宅的四神像震驚了,他記得以前是沒有的,得,又是這五年裏面發生的事。
這時風腓已經迎出來,還是身着一身道服;風腓來到倆人跟前,揉揉非離的腦袋,聽着他軟軟一聲叔叔,心萌化了。
風腓攬着陸離的肩膀,指着唐宅一劃:“怎麽樣?厲害吧!”
陸離都驚呆了,不住點頭:“厲害,厲害,至少五噸重吧!這是怎麽搬上來的?”
八方四首神像,坐落在前院、後院,張牙舞爪的四神獸看起來氣勢洶洶,其神态威嚴、神聖不可侵犯。
之前在‘阿房宮’風腓說他會算命,陸離還半信半疑呢!這情景,必須得信啊!
“嘻嘻,一尊五噸重,埋兩噸在地下,三噸在地上;這可是我親手埋的。”風腓性格有點得瑟,跟陸離迷之氣味相投。
風腓拉着陸離在唐宅轉一圈,讓他好好看看自己的傑作,順便聊他跟唐胥的事,陸離這時才知道,風腓跟唐胥其實剛結婚不久,新婚。
陸離跟風腓進入唐宅,裏面已經煮好飯,陸離剛好餓着呢!
吃完飯後,三人到唐宅後院,裏面的曦瑩花還在飄着小花,紛紛揚揚,一年四季地飄,仿佛落不盡似的。這樹華國很多地方都有,但唐家在後院裏種了二十五棵,挺少見的。
這二十五多棵樹跟唐胥雙親有關系,是他父親唐煜給他爸楚攸寧種的,似乎是他們相識的時間,一年一棵,一共二十五棵。
倆個男人能浪漫成這樣,真不多見。
在樹下罷上一壺清茶,幾碟小點心,加上染上黃氏色彩的古老宅院,讓人仿佛身處古時。
倆人躺在躺椅上,陸離舒服嘆一聲,看着小白花飄啊飄,像下雪似的,不禁感嘆:“真會享受啊!”
風腓雙腳收起來踩在躺椅上,整個人似縮在上面,手上咬着果脯,含糊說道:“你跟非離常來,随時歡迎。”
“嗯嗯!對了,我找你有事。”陸離沒忘找風腓的原因,把黏在身邊的非離抱下來放在地上,抓一把果脯給他:“非離,你去幫管家爺爺澆花。”
“好!”脆聲應着,非離跑遠。
陸離坐回椅子上,想了想,問道:“你知道我跟秦胤天的事嗎?”
“知道一些。”知道的多着呢!不過有些話他卻不能說,風腓暗自吐槽。
“我看了新聞,我覺得跟小天的感情似乎在結婚後出現了不少問題,但他們都說是因為誤會;還有我離開帝都,他們也說是誤會,我是賭氣離開的。
重要的是當年我半夜從高層墜落,傷到腰,他們也說是誤會,”陸離越想越氣,一掌拍在椅子上:“我靠,什麽都是誤會,誰能信?”
“這些問題你問過誰?”風腓奇怪他們的口風竟然如此一致。
“都問過,我父親、爸爸、秦胤天,還有苻旭哥,”頓了下,陸離哀怨的目光轉向風腓:“還有唐胥哥。”
風腓抓住腦袋,覺得有點麻煩啊!他不能說慌啊!而且那些人也太過份了,不知道欺騙是最傷感情的嗎?可他們偏偏打着為你好的旗號,風腓鄙視他們,連同狡詐的唐胥。
“這樣吧!我說說我知道的。”風腓這樣的身份最忌諱說謊,所以他會把能說的說出來,更何況陸離又不是十七八的沖動少年,還不能分辨事非嗎?
“腓腓你真好。”陸離摸摸風腓的白發,覺得好軟,又伸出爪子摸了一下。
風腓被摸着舒服了,眼睛半眯起來,享受着陸離的順毛。
等着風腓開聲的陸離轉過頭去,看風腓都快睡着了:“腓腓啊!你是貓嗎?”
風腓當即清醒過來,遣責陸離:“再摸我又睡着了。”
陸離叽咕:“還真是貓了。”
風腓清清喉嚨,開始說起他知道事。
據風腓所知,事情得從陸離那晚從秦宅離開,到洛河訓練開始說起,因為這一切都是由這開始。
當年陸離在秦宅不知道發生什麽,突然來到洛河訓練,之後不慎掉下來。
“這我知道。”
“別打斷,精彩部分來了。”
陸離手有點癢,想掐風腓,這人真啰嗦了。
陸離受傷進醫院後,躺了兩天才清醒過來,清醒後知道自己傷到腰,不但以後不能再上賽場,可能會面臨癱瘓,當場精神當場崩潰,抓着東西就往秦胤天身上砸,讓他滾,喊着都怪他。
當時吓到不少人,後來陸秦兩家的人都問過陸離什麽意思,陸離說秦胤天心裏有白月光。
當即,陸秦兩家怒了,那幾天,秦胤天身上的傷就沒好過,被他父親抽完鞭子又被陸淵盤問,可問來問去,查來查去也查不到這人,大家就覺得是陸離誤會了。
這事過後,倆人感情就受損了;陸離經常問秦胤天那人是誰,秦胤天都說是陸離,倆人打啞般的問話,外人根本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那段日子,秦胤天也跟孫子似的陪着陸離,任打任罵。
“你太誇張了吧!我有那麽兇嗎?他還裝孫子呢!”陸離撇撇嘴,反駁風腓的形容。
“還聽嗎?”
“聽聽。”
秦胤天的讨好似乎讓陸離好受很多,可由于受傷嚴重,又面臨着癱瘓,正常人都不正常,陸離還是會經常打罵秦胤天,這人也受着。
直到有天,陸離無意聽到秦胤天與醫生的談話,說他懷孕了,而秦胤天直接用冷冰的聲音讓陸離把孩子打掉。
把孩子打掉?打掉孩子?
陸離腦子轟一下懵了,看着不遠處的非離,腦海閃過幾幕畫面,悲痛欲絕的情緒籠罩住陸離,讓他眼淚當場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