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野男人

段景靠在書房的椅子上,靜靜地翻着兵書,周圍的人跪了一地。

他不說話,侍衛們也不敢作聲,一時間屋裏靜的吓人。

他放下書,淡淡地看了周侍衛一眼:“老六,我竟不知道,你也開始瞞着我動作了。”

下首跪在前頭的侍衛連叫冤都不敢,把頭在地上磕的咣咣響,擡起頭來時鼻子裏哭出來的鼻涕和着磕出來的血糊在臉上,看着可憐又吓人,他盼着自家大人能看他一眼,念他以前的忠心,放他一馬。

段景還沒出聲,立在他旁邊的管家就罵了一聲:“還不拖下去,成心讓這副樣子髒了大人的眼嗎!”

周侍衛癱在地下,似是徹底心灰了,任由其他人把他拖出去。

段景擺擺手,屋子裏的人很快都退了出去。

那天下午他從合歡樓離開,是皇上傳書召他共商修改刑法一事,他不知道皇上為何要跳過尚書找他,可這是抛下來的機遇,不接也得接着。

等從宮裏回來,他想起白天床上的少年,吩咐周侍衛去給合歡樓的老鸨送兩箱銀子去,他之前未去過那種地方,不知道賞多少合适,可是總不能少了。

他本沒把和少年的那場桃色放在心上,可是這幾日自己老是想起少年嬌滴滴叫夫君的聲音,就連晚上歇在榻上,都覺得懷裏少了個軟綿綿的東西。

既然想要,那就買回來。段景連日不得安寝,心情差的很,于是叫手下去合歡樓把人贖出來。

手下問道人叫什麽,他愣了一下,那小傻子,似乎都沒和自己說過自己叫什麽。

想攀高枝都不會,真是個傻的。

于是段景便語氣随意道。

“讓老鸨把那天收了兩箱銀子的送來。”

結果等他下朝回家一看,床上多了個只穿着肚兜的女人,羞答答地看着他。

段景勃然大怒,這侍衛拿自己的銀子做人情,相好的竟送到自己床上來了。

管家屁滾尿流地跑過來,段景說完把人扔出去就轉身離開。

管家擦了擦汗,顧慮着這女人光溜溜地扔出去,怕是有辱他們大人的名聲。最後這女子送到軍中做了妓,周侍衛給治了個私通的罪,打斷了兩條腿送出府去才算完。

可是他要找的小孩也找不着了。

第二天他去了合歡樓,手下的人提前吩咐過老鸨,讓她把名字繳了檔案的雙兒全叫出來,還清了場。

漂亮的少年站了一排,或忐忑不安或滿含期待地對着這位年輕潇灑的大人,都以為自己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段景一個個看過去,心情越來越差。

都不是。

他看了老鸨一眼:“你可是還藏着人?”

老太太吓了一大跳,趕忙認罪,哆哆嗦嗦地說絕對沒有半分欺瞞,是雙兒的小倌都在這了。

難道他不是合歡樓的?可報子呈上的京裏附近花樓的畫冊,段景捏着鼻子都翻完了,全都不是他。

他摔了手裏的茶杯,擡腳就往外走。

桑枕這時候正在擦門,前幾日姑姑問起他是誰奪了他身子,他說不知道,姑姑就以為他被勾了魂,和野男人結了露水情,罰他把門框全給擦一遍。

擦完門,他倚着門框,扣扣索索地掏出自己那個沒縫完的荷包接着縫。

不過桑枕有點發愁,他不知道夫君叫什麽,荷包上的字要怎麽繡呢?

正拿着荷包發呆,大姑姑從旁邊經過,劈手便奪了荷包,斥道:“你怎麽這麽不争氣,還給那野男人繡東西!”

桑枕見荷包被大姑姑攥着,只露着一個角,線都團得皺巴巴了,他又氣又怒,聲音都尖了:“還給我!”

姑姑把荷包扔到地上,伸手就要揪他的耳朵,這女人是南蠻出身,又高又壯,桑枕那小身板比起她就是只不夠看的雞仔子。

桑枕閃了一下,忍着淚,剛要蹲下撿荷包,一雙有力的手就把他扶了起來,箍着他的細細的胳膊。

身後那個冷冰冰的聲音道:“姑姑說誰是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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