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傷害

當巨狼将四肢胡亂揮動之時,那個一直哭喊着它名字的女孩由于離它太近的緣故……被巨狼的爪子誤傷,面部受到重創,就此向後倒去,失去了意識不省人事……

這便是塞缪爾在沖向那只巨狼時于電閃雷鳴之下所看到的震撼畫面。在那一刻,巨狼似乎發狂了,女孩的鮮血刺目得令它的全身都被一種濃重的絕望所充斥着。絕望着,卻又控制不了體內的暴動,因而對着周圍的巨樹拼了命的亂撞着,樹皮碎裂開來,樹葉在暴雨及猛力撞擊的雙重力量下不堪重負的紛紛掉落,就連這片土地……都仿佛為之震顫了起來。

眼中滿是悲恸巨狼似乎就要失去最後一絲的壓制,陷入沒有任何情感,僅留本能驅使的狂暴。

在那一刻,在塞缪爾身前的……這匹巨狼的身影與樹靈記憶中奎魯特族狼人的身形重合了。于是他從樹木的遮掩之中走了出去……

“停下,那并不是你想做的事。”

當又一陣雷鳴轟然響起,一個屬于少年的聲音恍然出現。那是一個帶着些許冷然意味的聲音,讓敏感的生物本能的感到危險,甚至是恐懼。但……那樣的聲音裏卻又帶上了一股……令野性頹然爆發的狼人所無法拒絕的蠱惑。

理智似乎在此刻回歸。狼人就這樣看着一個人類少年的身影出現在了幾乎被磅礴大雨模糊了的視線中。眼睛裏時不時的閃現出紫色魔魅光華的少年和他們奎魯特的男孩子比起來似乎顯得頗為瘦削,卻又有着一種……令狼人形态的山姆想要不住往後退的強大力量。

那是一種……仿佛能夠将空氣都凝結的力量。雷雨也似乎就此停了下來。只見那個少年皺着眉,緊盯着他的雙眼緩步上前。

“變回去,變回人類。收回你的情緒,平靜下來。”

少年穿着帶有冒兜的防雨風衣,他的表情在冒兜之下顯得難以探尋起來。奎魯特族這一代中第一個覺醒了狼人血統的山姆看到這個陡然出現于樹林中的少年,抑制不住想要後退的沖動,卻又仿佛被什麽力量禁锢了身形,無法動彈。

在那種仿若能夠冷卻一切的力量面前……山姆體內的暴動似乎被漸漸平息。當塞缪爾走到他身前的時候,他已然在不知不覺中變回了人類。變回那個有着漂亮的赤褐色皮膚,黑色的眼睛,身材十分強壯,或者已經可以用魁梧來形容的男孩。他的臉上還有着未完全散盡的稚氣,而此刻……那份稚氣卻在驚恐之下失了顏色。

當山姆看到自己再次變回來的雙手時,他似乎想起了方才他在失控之下所做的一切,痛苦不已的跪到了地上,發出了令人為之一震的悲鳴聲。

然而塞缪爾卻是未有理睬山姆,徑直向那個自稱“艾米麗”的女孩走過去,在她的面前單膝跪下,替她查看猙獰不已的傷口。

“除了懊悔,我想你現在應該還有其它更要緊的事去做。這個女孩是和你一起的麽?她看起來傷得很重。”

聽到塞缪爾所言,山姆立刻驚慌失措的向托起艾米麗後頸的塞缪爾踉跄走來。他此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個心性淳樸的印第安男孩緩慢而又用力的搖着頭,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個美麗的印第安女孩,他無法相信是自己因為又一次抑制不住的變成怪物而傷了自己所烙印的女孩……

女孩面部的傷口還在不停的流血。現如今,還想要保住漂亮臉蛋似乎已不可能了,但……若是繼續放任她就這麽下去,塞缪爾不知是否還會有其它更嚴重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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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着那個強壯的奎魯特族男孩已然接近崩潰的邊緣,在如此巨大的打擊之下無法做出任何反應。明白了此刻還要去指望那個剛剛從狼變回人的家夥已經不可能了,塞缪爾立刻将自己的防雨外套脫下,蓋在受了傷的女孩身上,一個用力,就此将她打橫抱起來。

“你應該是保留區的人吧?那就快點帶我去到有人的地方。現在很需要一個能給她緊急療傷的地方。雖然這些血量不會讓她有生命危險,但我擔心這樣在的雨天,她的傷口會感染,那樣就麻煩了。”

聽到塞缪爾此言,山姆恍然醒悟一般的急急向這個陌生的少年走來,似是想要從他的手中接過自己心愛的女孩,卻又無法從剛剛親手傷了她的恐懼中擺脫,生怕自己又會再次傷了她。

于是乎,這個年輕的奎魯特人在退後了幾步之後猛然轉身向他們在保留區的居住地跑去,一邊快步跑着,一邊仿佛要将心中的恐懼全都趕出去一般的大喊着,喊着族裏其他人的名字……

這個狼人該死的速度令得只是一名普通人類的塞缪爾驚愕不已。若他只是一人,想要用跑的跟在山姆的身後已然是不可能了,現如今,他還要抱着那個受了傷,失去了知覺的女孩,這便更不可能跟上狼人的速度了,即使……這名狼人現在還保持着人類的形态。

因而,塞缪爾只得咒罵一聲,抱着那個素不相識的女孩走向自己的摩托車,用一根結實的藤條将女孩固定在自己的懷裏,而後架起哈雷摩托車,堪堪跟在拼盡全力奔跑的山姆身後。

塞缪爾載着一人,在這密林之中上演了一出末路狂奔。當他在山姆的帶路下到達保留區的居住地時,那裏的人全都驚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山姆以及抱着艾米麗,渾身是血的陌生少年。

山姆發出悲恸的嘶吼聲,發狂似的抓住他看到的每一個人,讓他們救救艾米麗。然而……他卻是連轉頭看艾米麗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看到塞缪爾懷中躺着的……滿臉是血的艾米麗,居住地裏的女孩子終是失聲大叫起來,手中的籃子也都掉了下去,灑落了一地的野果。奎魯特人這一代的首領比利坐着輪椅,由自己的兒子雅克布推了出來,看到這一情景,這位老酋長不禁驚呼道:“上帝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面對比利的疑問,山姆無法回答。他的雙目失神,喘息加重。方才自己變成巨狼,将艾米麗打傷的畫面不斷的在他的腦海中重現着,重重的撞在他的腦中,令他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就在此時,抱着艾米麗的塞缪爾走上前來,看着那位有着睿智眼神的印第安老人鎮定的出聲道:“是熊。剛剛她似乎是遇到熊了。你們這兒有止血藥嗎?她的傷口再不處理,就危險了。”

聽聞塞缪爾此言,山姆似乎又重新恢複了思考的能力,走到塞缪爾的身旁,緊張的看着他懷裏那昏迷着的女孩,動了動唇,似是乞求着看到他傷了艾米麗的塞缪爾能将他心愛的女孩還給他。

察覺到山姆的情緒,塞缪爾看向他,以眼神詢問這個才從初次變化中恢複過來的男孩,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難以忽視的堅定。這便将女孩輕輕的放到了這個強壯的奎魯特人懷裏,讓他将那個女孩抱進屋中。

族裏的女人将受了傷的艾米麗迎進了有着爐火的暖和屋子,細心的用奎魯特人特有的方式以及草藥替這個眼角還帶着淚的女孩處理起了傷口。

小木屋裏,族裏的女人一刻不停。木屋外,才經歷了初次變化的山姆則一聲不響的坐在木屋前的臺階之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見此情況,族長比利和小雅各布今天再想要從山姆的身上知道些什麽已經不可能了。于是,他們便把視線方向了塞缪爾,這個在剛才抱着艾米麗回來的,陌生的少年。

“你好,我是比利,比利·布萊克。”

“塞缪爾·塞萬提斯。”

當這位保留區的長者鄭重的向塞缪爾伸出手的時候,塞缪爾顯得有些吃驚。他連忙站了起來,和比利握了握手,而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和他說起了善意的謊言。

“我是才來到福克斯沒多久的轉校生。下暴雨的時候在林子裏迷了路,想找人幫忙的時候遇到了山姆。他才和我說了該怎麽走出去,我們就聽到了野獸的叫聲,然後我們就聽到了那個女孩的叫聲。趕過去的時候,看到了一只很大的熊……”

塞缪爾和這位老者如此說着,一邊說着,一邊還用手比出了那只熊的大小。比利的眼中似是閃過一絲疑意,卻是并未多說什麽的就轉動了輪椅上的輪子離開了,僅留下塞缪爾和經受了巨大刺激的山姆悵然坐在屋外長廊的樓梯上。

“謝謝……”

當塞缪爾目送比利離開之時,他似乎聽到了那個……幾乎已不可以用“男孩”來形容的山姆發出了微不可聞的聲音。

聽到那個聲音,全身上下都濕透了的塞缪爾又坐回到了樓梯上,卻是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個力道十足的重量。那正是這個淳樸的奎魯特人将自己的胳膊放到了他的肩上,以幾近笨拙的方式向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少年表達着自己那難以言表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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