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你家遭賊了?”

“沒。”何奈勉強地笑了笑,這樣的情景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彎腰把倒在地上的破舊凳子扶了起來,凳子的一條腿搖搖晃晃的只連着不足一厘米的一點兒,終于還是撐不住自身的重量完全斷了。何奈只有放棄了把東西放在凳子上的企圖,看了看四周一片狼藉,把衣服順着牆角一放,便對孫悔說道:“對不起,我家裏亂七八糟的……”

就在這時,何奈這個小一室一廳的卧室門‘噠’地一聲開了,一個穿着睡衣的、睡眼迷蒙的女人走了出來,懶洋洋地說道:“你回來啦~”

一聽這個聲音,何奈渾身一個激靈,猛地轉過頭,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複雜。

孫悔随意地瞟了那女人一眼,應是四十歲左右的樣子,濃妝豔抹的,這個聲音雖然和電話裏的稍稍有點不同,不過不難辨出這就是那個自稱是何奈母親的女人。她氣色很差,怕是長期酗酒的結果。

女人盯着孫悔,媚笑着說:“喲,這小哥長得真帥,是你朋友,還是……”

“媽!!”何奈氣急敗壞地大叫了一聲阻止了母親的話,轉身立刻推着孫悔往外走。

雖然對何奈的這個媽有些疑問,孫悔仍是随着他往外走,畢竟大家都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既然何奈不願意,他就不問。

倆人剛剛走到門口,何奈轉身拉上門,就在門關上的前一刻,孫悔聽到那卧房裏有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說:“誰呀?”

“我兒子和……”何媽的聲音随着何奈關門的聲音消失在了門的後面。

何奈也聽到了最後的那兩句對話,他的頭低得更低了,拉着孫悔的手就往下走。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拉孫悔,孫悔看着他,一句話也沒說就跟着他下了樓。何奈的臉上有愠色,還有一種孫悔不太看得明白的表情,像是恨又像是痛苦似地。但是何奈不說話,他也不好先開口。

到了樓下,何奈仍是低着頭,一言不發地拉着孫悔的手往孫悔停車的地方走。何奈的手一直很用力,仿佛在忍耐什麽似地,孫悔心疼地看着他,一定是有什麽事。

孫悔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還好吧?”

“啊……好,”何奈笑起來,卻笑得很勉強,他歉意地說:“對不起,今天不能請你吃飯了。改天好麽?”

“沒問題。”孫悔捏了捏何奈的手,“你知道我電話,我二十四小時不關機的,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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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奈發現自己竟然拉着孫悔的手,像被燙到似地連忙放開,甚至向後退了一步,“嗯。”

孫悔看着他,又心疼起來,他柔聲說:“還有,你知道我家在哪。上次我停車旁邊那棟樓的一層左邊第一間就是,離這兒不算遠,你随時可以過來。”

“嗯,”何奈低下頭,像是故意要和孫悔保持距離一樣,“今天真是對不起……”

“有什麽好道歉的,不就是有事情暫時不能一起吃飯嘛,正常,以後咱們有的是時間一起。”孫悔稍稍上前了一點,安撫地揉了揉何奈的頭。

何奈被孫悔碰到的一瞬間猛地擡起頭,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孫悔。

“我等你。”

“嗯。”何奈的臉上有有了些笑容。他目送着孫悔的車慢慢開走,漸漸情緒又低落起來。

何奈回到家的時候,何霄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舊沙發上抽着煙。

何奈進門之後看了她一眼,彎腰把先前放在牆角的東西撿起來,冷冷地說:“找到要找的東西了就回去吧。”

“呵,小奈啊,你怎麽這麽無情,好歹我也是這個世界上你最後的親人了。”何霄站起來,一手拿着煙假笑着走過來要抱住何奈,“咱們都多久沒見了,怎麽一見面你就趕我走呢?”

何奈一閃身從側邊躲過了她,不耐煩地說:“你這次要多少?直說。”

何霄甜甜地笑了起來,“看情況啦~剛剛那是誰?”

“和你沒關系。”何奈把塑料袋往櫃子裏一塞,習以為常地開始收拾桌上和地上的東西。

“怎麽沒關系?這麽西裝革履的,一看就是有錢人。你也甭防着我,我不動你的主兒。”何霄笑得越發深邃,“你給他做介紹他給你多少?媽給你看看,別便宜了人家去。”

何奈先是怕她去找孫悔,可聽她後面那一句讓何奈真的有些惱了,“我不是拉皮條的,你少拿你那些龌龊的想法來看我!”

“食色是人之本性,哪裏龌龊了?你別看路上的人都穿得光鮮亮麗,走得擡頭挺胸,到了晚上還不是脫衣服辦事。可是這人不論男女都是善變的,這也是人性,天天對着一個人誰不厭煩吶?我們這是解放人性,哪裏龌龊了?”何霄走過去‘開導’何奈。

“收起你那套亂七八糟的言論吧,跟我說了也是白說。”何奈煩躁極了,一股腦地把撿起來的東西胡亂地塞進抽屜和櫃子裏。

何霄忽然撫過何奈的臉,“你看你皮膚這麽嫩,又長得水靈,你要是個女孩子肯定是人見人愛的。”

“那還真是對不住您啦,”何奈拉開她的手沒好氣地說,“我他媽就是下面多了一根。”

‘咯’的一聲,卧房的的門被人拉開,何奈這才發現原來裏面的那個男人還沒走。

那男人在屋裏穿衣服的時候就聽見他倆的對話了,這會兒叼着煙開門一走出來就看見他,上下打量起他來。何奈本就心裏不快,怎麽看這老男人怎麽龌龊,“看什麽看,沒事就給我趕緊出去。”

“臭小子你這什麽态度啊!”男人也火了起來,把煙一掐,丢在地上。

“我什麽态度?這是我家!”何奈一指大門,“你給我滾出去!”

“小奈!”何霄忙把何奈往身後一拉,對那男人笑臉相迎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

“滾開!”男人一把就拉開何霄把她甩到一邊,還想揮拳,結果拳頭還沒握起左臉就重重地挨了何奈一拳。随着力道,整個腦袋也随着往右邊甩了過去。何奈這拳打得極重,男人往右邊踉跄了一步才又站穩。

何奈兇狠地威脅說:“還不走?小心我讓你再也走不出去!”

“媽的,你當老子慫的?!”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不自量力地又向何奈撲了過來。何奈心情不好,巴不得找個出氣口,這人自願送上門,他手下毫不留情,三兩下就把對方打趴在地上。

何霄見何奈還要打,連忙跑過去死死抱住何奈,“小奈,住手!!”

男人一看何奈被制住了,猛地爬起來照着他的正臉重重的就是一拳打過去,何奈來不及躲閃生生地受了這一拳,頓時鼻子一嗆,疼得連眼角都酸了起來,頭也有些暈。

“小奈!!”何霄一看何奈鼻血橫流,可又怕一放手何奈又打回去,真要出了什麽事,小奈被抓緊局子裏去的話,她可怎麽辦……

“臭小子,我今天不打得你滿地找牙我就不是男人!”男人見得了手,立馬狂妄起來,邊罵還想再動手。

有了第一次的教訓,何奈哪能讓他再得手,甩開何霄,擡起一腳飛踢向那男人的肚子。

男人本來打到何奈就是僥幸,現在又以為何奈不能動根本沒有防範,被他踢了個正着。何奈腳力不小,合着他又正是沖向何奈,小腹的絞痛疼得難以形容,摔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滾!”

“你給我等着!哼!”男人毫無威脅力地撂下一句話,捂着肚子弓着腰狼狽地跑出門去。

何奈擡手随意地用袖子抹了一下鼻血,回頭看了一眼何霄,何霄雖然撞到桌子但沒有摔倒,何奈剛剛并沒有太用力,只是想掙開她而已。見她沒事,何奈松了口氣,說道:“你回去吧,路上自己小心點。別忘了拿上你掙的錢,可別再說是用來養我了。”

何奈心裏難免怨何霄之前抱住他,讓他平白挨了一拳,所以口氣也不太好。

“哪還有什麽錢!人都被你打跑了,你讓我招誰要去啊!”何霄翻了個白眼,“你說說你,怎麽越大越不像話了?!還和人打架!今天都是你的錯!”

何奈不耐煩地掏出錢包,把裏面所有的錢都拿出來塞進何霄手裏,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門口,邊生氣地說:“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說道理?!”

“就憑我是你媽!”何霄甩開何奈,也很生氣,“這月的錢呢?你自個兒倒是在醫院好吃好喝地住着!你有沒有想過我怎麽辦?!媽也知道你受了傷,也想去看看你,可是你們公司那一個摳門的,想用兩千塊錢就打發了我們。沒門!

我沒錢買什麽去看你,所以就在家裏等你了。虧我天天想着你,你呢?!一回來就壞我生意,還趕我走!”

“你去我公司了?!”何奈心一沉,只覺得萬念俱灰。

“去、去了,”何霄看何奈陰沉的樣子,瑟縮了一下,又理直氣壯地說:“我兒子替他們老總擋了一刀!你可是救了他老命!他們不應該好好報答一下你嗎?!你打小就傻些,媽是怕你吃虧啊!”

何奈不想再聽何霄說,一把拉開門把她推了出去,“這月的錢我明天去打給你。”

“你什麽意思!”何霄卻仍不滿意,“你媽我為了你費盡了心思、天天去和那個大鼻子說理,難道就是為了錢嗎?!何奈!你別以為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不要老娘了!!”

何奈覺得兩只耳朵都被她吵得嗡嗡直叫,她嘴裏說的‘大鼻子’估計就是徐總的那個秘書……好像還是徐總的什麽親戚,得罪了他,自己怕是真沒什麽混頭了。

何奈煩躁地掏出錢包整個遞給何霄,“這是我所有的存款,密碼是我的生日,你自己省着點花。”

何霄頓時笑顏如花,高興地連忙把錢包收進自己的大衣裏,找到何奈的工資卡一直是她最大的夢想了,現在終于容易終于如願了。何霄忽然又有些良心發現地說:“我就取一點兒,明天給你送回來。”

“不用了,我就是餓死了也不要你管。”說完,何奈重重地把門關上了。

門一關,何霄在門口說什麽何奈一點也不想聽,他轉過身靠着門慢慢地坐在地上。先前的憤怒、擔憂和恨頓時都消失不見了,心裏空空的什麽也沒有。那一刀要是戳在胸口多好……

何奈靠着牆把臉埋在膝蓋裏,鼻血好像還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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