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洋大人的用處
章穆站在小洋房二樓的陽臺上,手上一刻不停地把弄着□□,目光在房子的四周徘徊,生怕看漏了一個細節——蘇于琛是個極怕死的人,走到哪兒都免不了大動靜。
時近晌午,有專人從市區送飯來,為免有詐,章穆親自監督手下把盒飯分發給衆人,又親自把飯送到黎海的房間。
待他下樓,蔣卿問:“海哥還好嗎?”
章穆沒心情回答他,便粗魯地道:“你自己不會去看?!”
蔣卿抿抿嘴,他演的是為了情人而被扣押的苦情戲,怎麽能在這個時候登場。他氣章穆的态度不佳,只恨恨地提醒道:“到時候記得幫我解決掉那個賤人。”
章穆“哼”了一聲,沒搭理他。稍微有點眼色的人都能看出來黎海對恒澤是寶貝得不得了,也不知這個蔣卿腦子裏有什麽毛病偏偏認定是恒澤挑撥了他和黎海的關系。再者說,恒澤再怎麽也是已故将軍的遺孤,黎老司令的養子,在律師界也有不低的地位,若真是無緣無故死了,不說黎海會把他章穆怎麽樣,就是公檢法這邊都夠喝一壺的。
正想打個電話回去問問情形,突然,一名手下推開大門道:“穆哥,條子來了!”
章穆點頭,道:“沒關系,條子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用的還是黎海的關系。
“可是……”那名手下尚未說完,警笛聲在門外響起,停下。
章穆理了理衣襟,讓手下把槍收起來,出門交涉。
警局帶頭的是章穆的老熟人,被大家稱作老陳的,章穆來之前打過招呼的人裏頭就有他。
看到熟人,章穆松了一口氣,笑臉相迎,擺出那副憨厚東北漢子的樣子,一邊拍着老陳的背一邊問:“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老陳見是章穆,也直接了當,苦笑着道:“領事館總領事的公子丢了,正派我們搜查呢!”
章穆感同身受似的說:“洋鬼子就是事兒多!”拍了拍老陳的背,繼續道,“我這沒外國人啊。”
老陳點頭道:“我也知道你這兒沒有,可是上頭要查,我也沒轍兒呀!”
“上頭要查?”章穆心生了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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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對頭!”老陳附上章穆的耳,“說是丢了,其實是被綁架了,說就在你這間屋子裏。”話畢,退了兩步和章穆拉開距離。
章穆這下明白過來,他是被算計了。洋鬼子自然是沒有的,至于是誰報的警,又能哄得警察傾巢出動……他這邊是不會有纰漏的,十有八九是蘇于琛搞得鬼。
只是蘇于琛一純種的混黑人士,比他章穆更不招警察待見,這麽做,等于是不想露面了。
難道黎海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勾搭上了蘇于琛?!
無論如何,總之不能把黎海放出來。章穆有些後悔聽信了蔣卿的話,把黎海關在這種地方享福。
章穆道:“我這真沒外國人,都是自家兄弟。您是不是……”
老陳眯眼看着二樓,說:“都是自己人你怕啥,有什麽東西我的人都權當沒看見,只找找人。”這話算是給了章穆極大的面子了。
只是無論怎麽搜,只要是搜了,就免不了把黎海放出來,組織內部的談判還在進行中,這時候黎海只要一出現,那些中立派立馬就會倒戈。
章穆猶豫着,老陳又道:“或者請黎老大和上面通融通融?”
“你通融個屁!”突然,十數輛警車後傳來了一聲罵,“跟他個喽啰廢什麽話!洋大人的事兒才是大事兒!”
老陳聽不慣這話,皺着眉回頭看,這話是名高挑削瘦的青年說的,他身旁陪着的男人金發碧眼,滿臉焦急,顯然就是那個丢了兒子的倒黴鬼。
章穆也順着聲音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沈越那張滿是嘲諷意味的笑臉。
他知道這位不是什麽善茬,至少能讓黎海不爽卻也不能收拾人還真沒幾位。
老陳“哎”了一聲,說:“您看,苦主都來了,這真不是我不給面子了。”然後擡手做了一個“上”的手勢,打頭進了小洋房。
屋子裏黑壓壓一片人,具是一臉抗拒的黑社會,老陳還沒見過這陣仗,心裏頭打鼓,兜裏按着槍的手都在抖。
正緊張着,一只手把他推開了,是沈越大步走了進來。只聽吹了聲口哨,說:“喲,人還挺多的!”然後又怪腔怪調地道,“我告訴你們,你們敢開槍呢,就是襲警,”他掏出手機,閃光燈一亮,“你們的家人應該還沒轉移吧?如果你們敢開槍,不僅你們自己要進號子,你們的家人……也沒好果子吃。”他一挑眉,“哦?發送成功。”沈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
沈越知道,能在這裏站的,大都是背着幾條人命的亡命之徒,哪會怕他這套威脅。他要賭的,只是章穆并沒有那麽得人心,這些人根本不願為他擔一點風險。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聚集起來的人都三三兩兩地散開,警察一擁而入。
很快便搜查到二樓,沈越大手一揮讓人幾槍把把手打爛,一腳踹開門。
黎海正壓在恒澤身上逗他說話。
老陳尴尬地點頭哈腰。
恒澤一胳膊肘把黎海撞開了,理了理衣服。
“真虧得你們有心情。”沈越走到碎了了玻璃窗前,靴子踩得玻璃渣子吱吱作響。
對面的屋子裏毫無一絲人氣,他低頭看向院子,然後誇張地道:“哎呀!你們看!”
恒澤皺着眉往下望,一個滿身髒兮兮的金發青年正騎在院牆上,看那身形……似乎是金毛?
領事親屬被綁架的案件不了了之,倒是失蹤了多日的淩靜兵被發現,也算是有了收獲。
恒澤對黑社會內部的破事兒沒有半點興趣,催沈越趕緊帶他回事務所。
沈越手中的設計也正忙,兩個工作狂一拍即合,丢下一個爛攤子揚長而去。
黎海得了自由,迅速召集了在外地的手下,又調了特警來,說是鄰市的黑社會頭子蘇于琛就在這裏,要展開圍捕。
章穆自知再沒了希望,頹然坐在一旁。
黎海找到他,坐在他身旁,說:“你幹得不錯嘛。”他拍了拍章穆的肩膀,“可惜忘了一件事,別向條子低頭。”
章穆沉默地低着頭,突然肩部不住地顫抖,大笑起來。
他猛地站起來,大聲道:“你根本不配做我們的大哥!!!為情所困,簡直是個廢物!竟然還要靠姘頭的朋友脫困!!!”
黎海哼了一聲,說:“你說錯了,”他站起身,“那不是我姘頭,是我的愛人。”他笑起來,“倒是後一句……我下半輩子就指望着他養我喽!”話畢,笑着離開了。
章穆正兀自痛心,先前黎海的手下三三兩兩聚了上來。
***
積攢了幾日的工作,恒澤特意吩咐前臺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正煩躁,辦公室的門開了。他掃了一眼手表,說:“飯放在茶幾上。”
半晌沒有更多的動靜。
恒澤覺得身上很不舒服,似乎被什麽盯上了。
他擡起頭,黎海正倚在桌旁看着他。
他低下頭繼續工作,卻總是心神不寧,只能擡起頭,兇聲問:“你做什麽?”
“來混飯的。”黎海靠到恒澤椅子的扶手上,附在他耳邊道,“求好心人收留。”
恒澤一巴掌撥開他的臉,說:“你別發瘋。”見他不依不饒,耐着性子問,“你那些手下呢?你快去抽他們一頓!”
“我哪有什麽手下。”黎海毛手毛腳。
恒澤皺着眉,拿起文件走到一邊避開他:“你煩不煩?趕緊走。”
“無處可去。”黎海做可憐狀。
看來不把他打發走,暫時是沒法工作了。恒澤嘆了一口氣,說:“你餓不餓?我餓了,你去給買些吃的來。”
黎海笑眯眯地沒動靜。
恒澤最拿他這幅樣子沒辦法,粗着嗓子催促:“等什麽呢你?!”
黎海走上前擁着他晃悠,用一種極委屈的音調道:“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怎麽買?”
恒澤沒懂,剛想叫他別裝蒜,黎海又湊在他耳邊說:“我把位置交給章穆了。”
“你嫌命不夠長麽?”恒澤拉開距離和他對視。
黎海打了個哈哈,說:“夫人,我現在一個無業游民,誰會找我麻煩?”他沒告訴恒澤,他的大部分勢力産業都洗白了,只剩下一個在他的授意下被條子重點“關照”的爛攤子,章穆也沒幾天開心日子可過了。
恒澤覺得這人真是秀逗了,組織着語言想反駁,可黎海又開始叽叽咕咕低聲說話,害得他完全沒法集中精神。
“寶貝兒,我這一身傷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下半輩子就靠你了。”
“神經病吧你?!”恒澤忍不住爆發了。
黎海嘿嘿地應了。
恒澤心裏詛咒了他祖宗十八代,抽出錢夾扔給他,命令道:“買菜,回家做飯,送來。”
“嗻。”黎海打了個千,轉身走了,沒半分鐘又折返回來,問,“你是想吃海鮮粥還是烏雞粥?”
恒澤掂量了哪個更花時間,答道:“烏雞。”
黎海點頭,合上了門。
恒澤愣了一下,半晌才重新開始工作——黎海似乎真的去做飯了。
他肚子正餓,為了不委屈自己,撥了電話過去,說:“我餓了,你随便在這邊廚房炒兩個菜吧。”那邊愉快地答應了。
恒澤挂了電話,扯扯唇角,自從他腦子被人悶了一棍,黎海也像是被人悶了一樣的不正常。
那個叫蔣卿的膽大包天的小情兒被查出來是章穆的協助者,被黎海給了點教訓,不知所蹤。
沒了這個最得意的暖床人,黎海也像是失去了玩耍的興致,每日每日地跟他這兒耍賴,害得他幾乎沒辦法工作。
也不知這種日子何時才是個頭。
作者有話要說: 上半部完結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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