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又是一天清晨,教堂的鐘聲剛剛響過,隐隐約約的不甚清晰,但是聽慣了的林君複還是意識漸漸蘇醒,從不知內容的夢境裏邊醒來,是時候起床了。但是,腰上有一雙手,緊緊的固定着自己,輕易動彈不得,背後是一個溫暖的胸膛,在冬日裏毫無疑問是一個享受,第一次生出了想要賴床的想法,只是,那份結業論文已然接近尾聲,要想早日回去,這時候怎可松懈,輕輕的坐直身子,想把秦弦的手挪開,卻冷不防被秦弦一個用力就拉倒躺回床上,緊緊的背對着壓在身下。林君複趴在床上,呼吸有些不順,但背部的溫度熱得仿佛能夠灼傷人的皮膚,腰際被緊緊的禁锢。

“秦弦,我要起床了!”

然而,什麽動靜也沒有,仿佛剛才的動作只是秦弦夢中無意識的舉動,但是,林君複感受到腰際的力度被收緊,他就知道,這個家夥在裝死。

“快點起來啦,你好重!”确實,林君複覺得自己都快要被秦弦壓的窒息了。可是,身上的人還是一句話也不說,片刻後卻立刻翻身,林君複發覺自己又換了個姿勢,他被禁锢着趴在秦弦身上,還是動不了,至少沒法起床。他低頭看了看秦弦,這個家夥還閉着眼睛。

林君複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樣子的秦弦,他能怎麽辦。微微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再睡個回籠覺好了。

秦弦睜開眼睛看了看又睡着的林君複,什麽也沒說,拉了拉被子,緊緊的抱着他的腰肢,閉上眼睛,時間還早呢。平安夜才食髓知味,嘗到一點點甜頭,怎麽可能自己一個人就回S市,至于明華,相信那些高薪聘請的下屬們會好好做事的。

……

但是,也就午餐後不久,他就不得不立刻回去。因為,“旅居”海外多年的秦雍,秦弦的父親,突然回到了S市。

秦弦一瞬間就冷了臉,甚至沒有顧及林君複就在旁邊。

林君複見他的表情瞬間變換,不無擔憂的問道,“出了什麽事?嚴重嗎?”

秦弦看了看憂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林君複,又緩和了臉色,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說道,“沒事兒,我父親回S市了,公司事忙,我要先回去!”

林君複想了片刻,主動走向前抱着秦弦的腰,把頭靠在他的胸前,慢慢的說道,“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告訴我,遇到事情好好想想,不要硬碰硬,我們還年輕!”頓了頓,又接着略帶遲疑的問道,“爺爺知道嗎?”

秦弦怔了一下,還是說道,“嗯!”他沒告訴懷裏的人,那個樂不思蜀的父親能回來,多半有爺爺的功勞,所以他才冷了臉!

林君複一聽見秦弦的回答,心中一寒,果然如此,姜還是老的辣,當初笑呵呵的接納自己,也不過是捧場做戲,他相信秦弦的愛,但是并不相信的這個扭曲複雜的社會,和那一張張用各種名義編織的網,心中不由得一痛,嘴上幽幽的說道,“秦弦,如果你不要我了,記得要及時告訴我,我好……”

未盡的話,全部被秦弦吞進了嘴裏,這個吻帶着兇狠,他惱怒林君複不相信他,居然還想着其他事情其他人。這怎麽可以,秦雍那個男人,多年前毀了母親,現在還想來作亂,怎麽可以,還有爺爺……

林君複幾乎窒息,他感覺到秦弦誤會了他的意思,只好盡力掙紮解釋,等到秦弦放開他的時候,他喘息片刻後,說道,“我,想說的是,我可以叫表哥把你綁來這裏,我養着你,哼!”到時候沒有那麽多的工作,指不定得多好過。

秦弦顯然是被驚住了,他很少見到林君複霸道的樣子,可以說,這是第一次,但是感覺很好,他很清晰的說道,“好!”到時候,就讓你把我綁來這裏,你養着我,我每天在家裏等着你回來,我會學會做飯,學會用洗衣機,學會拖地板,學會逛超市、學會養貓……唔,我其實可以在家炒股,一樣衣食無憂!沒有看不完的企劃書,沒有批不完的文件,沒有見不完的客戶,我們可以買一套你最喜歡的海邊山間別墅,每年去旅游度假,我們甚至可以收養一個小孩子,你教他讀書,我教他怎樣賺錢養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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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淩川看着進了總裁辦公室的前任總裁,心中急得不行。他來明華的時候,明華已經是秦弦當家了,所以他可以算是秦弦的心腹,而如今,兩廂鬥法,心腹怎麽說也是外人啊,難侍候啊,總裁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到。

但是,他還沒法躲開不去招待,只好硬着頭皮敲門進去,得到允許進去後,看到的是一個約莫50歲的男人,實際年齡應該更大,如果忽略眼底的渾濁和掩飾不掉的黑眼圈,那麽,那張臉應該真的很不錯,只可惜現在看來只能讓人想到“縱欲過度”四個字。又想到平日裏多多少少聽到的傳聞,不禁同情起自家總裁,豪門恩怨,四個大字,血淋淋,冷冰冰。

“秦先生,請問您是喝茶還是……?”曹淩川沒有過分在意秦雍坐的地方正是秦弦的座位,還是很有禮貌,不卑不亢的盡着本分。只是心中想的是,要不要提醒一下後勤部的,“潔癖”總裁可能要換辦公設備。

秦雍看着明亮寬敞的總裁辦公室,桌上的綠蘿綠的發亮,好像在嘲笑自己人近黃昏,心中一陣怒火,逆子。他在海外也時常可以聽見新聞、股市裏邊明華的發展變化,聽到媒體多次提起秦弦的名字,一開始想的是,那是自己的兒子,但是一轉眼就仿佛從雲端跌落塵埃,是啊,那是自己的兒子,唯一的兒子,但是,自己卻流落異國,一年年歸國無望,身邊有着各色美人,有着用不完的金錢,但是,再也回不去了。除非偷渡,只是,聽說偷渡風險極大,一着不慎,可能連命都保不住,就一再的打消了念頭。直到前久有人傳消息來說,他可以回國了,之後登機,入關,都很正常,原來,他真的可以回來了。一回到S市,秦家老宅,見到自己的父親,那樣蒼老,須發皆白,老人家居然落淚,說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父親的淚滴落在手背上,滾燙。父子倆抱頭痛哭,心中還是忍不住去想那個不孝子,只可惜,父親遮遮掩掩的說,“樂弦,去E國見情人去了,那個情人,是,是個男人”。晴天霹靂,原來,自己可以回來,和那個逆子沒有一點關系……而現在,一路上來,諾大的公司,不孝子不在,卻依然有條不紊的運行着,一瞬間,他感受到了明華的強大,感受到了那個不孝子的強大,但是,這一切,本該是自己的!是啊,本該是自己的,坐在這個椅子上的人,本該是自己,當初自己只不過想要搶一個小寵物,就被弄到國外多少年,如今那個逆子也養了個男的情人,那麽,明華的這一切,除了自己,還能給誰。一想到這裏,他也就不怎麽介意剛進門的那個助理還是秘書什麽的對他的不敬了,反正,明華遲早都是自己的。

于是,秦雍難得好脾氣的沒有介意曹淩川稱呼的是先生,而非總裁,說道,“就一杯茶吧!”說完又繼續打量着辦公室,也不管曹淩川的反應。

起身臨窗而立,33層高樓,秦雍看着遠近不同的各異建築,看着街道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心中油然生出一種萬衆皆在腳下的感覺,就好像一切都如蝼蟻,一根手指就可以讓其消失,原來,身居高處的感覺這樣的好,而他,已經闊別明華好多年了。忽然,老父流淚的樣子又閃進腦中,一生叱咤風雲的父親已經垂垂老矣,還有滾燙的眼淚,是了,這一切,都是那個孽子做的,逼得父親背井離鄉,有家不得回,逼得爺爺老年垂淚,真是逆子!等他回來……等他回來……但是想了一刻鐘,還是沒想出來等秦弦回來,他要怎樣去教訓那個逆子。因為,他同時難以忘懷的還有早年離開S市的時候,18、9歲的秦弦的那個眼神,分明冷到極致,狠到極致,比陌生人都不如。也就是那個眼神,讓他在異國他鄉一待這麽多年,不敢回來,那個眼神,仿佛已經刻入靈魂,每次只要自己生出闖關回來的念頭,就會浮現出那個眼神……

曹淩川親自端着一杯泡好的茶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秦雍站在落地窗前不知在想什麽,微微偏過來的臉,依稀可以見到陰狠的神色,和其間帶着的些許恐慌……曹淩川百思不得其解,轉眼,看到的又是正常的秦雍。

秦雍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餘光瞥見身後不遠處曹淩川恭敬的站在那裏等着吩咐,心中不禁豪情萬丈,是啊,那個逆子不在,這裏自己最大,所有人包括那個逆子最得力的人都得恭敬的站在自己身後,端茶送水,随時恭候差遣。放下杯子,吩咐道,“去通知各部門負責人今天下午開會。”

曹淩川聽到秦雍的話的時候,心中立刻開始全天候的呼叫秦弦,硬着頭皮斟酌着回到,“臨近年關,各部門負責人大多都下派出去了,不如,等到周五下午,那會兒全都回來了!”

秦雍一聽到曹淩川這麽說,第一個反應是他在推脫,臉上立刻揚起怒色,手上的茶杯已經被擡了起來,但一轉眼看到曹淩川略帶詢問的眼神,就飛快的想到,也許年關就是很忙,算了,好的領導要能體諒下屬的難處,立刻就換了的自認為和藹可親的臉色,說道,“那就後天下午吧!你先去通知一下!”說完揮揮手就示意曹淩川出去了。

曹淩川出了總裁辦公室的門,立刻就讓人去給秦弦定機票,自己也來不及計算時差,就打了電話過去,索性那邊是上午,不是半夜。直到聽見秦弦說今晚登機,明天就到,心才落會肚子裏。

之後,就是挨個通知那些負責人,如果不忙的,今天可以回家辦公,明天中午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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