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快到年底了,各個門派要搞收徒開門紅沖一下業績薛妄柳非常能夠理解,但是小夥你忽悠到我身上就不應該了。
“辛仙長不是想要帶那個瞎眼小兄弟修道的嗎?”薛妄柳故意問。
辛夷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道:“他雖然心性上佳,能吃苦,但是卻是個天殘之體,沒有辦法引氣入體,這輩子是和修道無緣了。但是薛郎君就不一樣了。”
他驟然轉頭看向薛妄柳:“這幾日同郎君相處,事事面面郎君都想得周到,雖然我們是修士,你對我們的态度也不卑不亢。而且剛剛郎君幾言,可見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所以,你就把我當成念殊代餐帶回芙蓉山?
薛妄柳面上一笑,連連擺手道:“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哪裏吃得仙長們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苦。”
他意有所指:“我看那江仙長,每日雞都還沒起就起來練劍,當真是刻苦。”
丁紅一個在華寒宗習慣睡到中午的老鳥都被連帶一清早從窩裏出來,跟着江沅一起鍛煉身體做做廣播體操。
“江師弟從來就是我們中最刻苦的一個。”辛夷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倒是一副與有榮焉地說:“我們蘭澤劍門的弟子,都是這麽勤奮的。”
真的嗎?我不信。除了江沅,你們全員懶狗睡到太陽照屁股了才起來,在這裏騙誰呢?
“既然仙長們都是這麽刻苦修習,那我更是不行了。”他連連擺手,“我實在是吃不得苦,要是吃得苦,早就刻苦讀書有一功名傍身了,哪裏還像現在,一事無成。”
薛妄柳說着嘆氣,看着窗外還在紛紛落下的雪花喃喃道:“也不知道那厲鬼何時才能被抓住。”
辛夷見他一臉郁郁不樂,拍着胸脯保證:“郎君放心,有我在這裏,那鬼霧一定不敢來傷你。”
就是怕鬼霧不敢來的薛妄柳看了辛夷一眼,臉上擠出一個笑說:“那真是多謝仙長了。”
這缺根筋的劍修是指望不上了,薛妄柳心想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決定主動出擊,引蛇出洞。
“今日晚些時候,我要出門一趟,不知哪位仙長願意陪我走一趟。”薛妄柳看着滿屋子的劍修,決定從裏面挑出一個幸運兒來。
“大雪天為何還要出門?”有個抱着劍的胖劍修抱怨了一聲,“不能晚兩日再去嗎?”
薛妄柳搖頭:“我為萬寶齋的闫掌櫃準備的畫畫好了,得趕快給他送過,而且得我親自去才行。”
“什麽東西還要大哥你親自去?”念殊皺眉,這外面天寒地凍大雪紛飛,那鬼霧雖然不能對薛大哥造成什麽威脅,但總還是禍事一樁,能避則避才好。
薛妄柳咳嗽一聲,有些不好意思說:“給人臨摹的名人字畫,以假仿真賣出去騙人的盜版貨。”
念殊:……
辛夷也愣了下,轉頭看向身邊的師弟師妹問:“我要留在這裏守着,你們誰願意跟薛郎君出去一趟的?”
一時無人說話,這外面大雪,縱使他們有靈力護身不冷,但那雪水融化滲進鞋裏的感覺總是叫人難受。
薛妄柳笑眯眯看着他們,也不說話,過了一會江沅站了起來,“我随這位郎君出去吧。”
好小子,我等的就是你。
“那就麻煩仙長了。”薛妄柳朝着他行了一禮,腦子裏回憶自己兜裏還有什麽好東西可以給這小夥。
劍是肯定要給的,丹藥和草藥也給點,但是不能和念殊需要的沖突,還有別的法寶要不要給一點呢?
正好過年了,幹脆給孩子包個旺旺大禮包吧,這兩天又是幫我砍柴修門做凳子的,必須得包個大紅包。
薛妄柳抱着畫打着油紙傘同江沅出了門,剛剛一出門江沅就呼出一口氣,伸了個懶腰問:“郎君要往哪個方向去?”
“往城東去。”薛妄柳見他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便問:“開始在屋子裏看上去有點不高興?”
江沅一愣,随即搖頭道:“沒有啊,我每天都挺開心的。”
“是嗎?但是我看您的那些師姐師兄老是要您做這做那,如若我是仙長,定然是不開心的。”薛妄柳從袖子裏掏出幾個糖塞進江沅的手裏。“這雪天寒冷仙長吃點姜糖暖暖身子。”
江沅愣愣道了聲謝,放了一塊糖進嘴裏含着,甜味和辣味綜合在一起,一咬糖雖然脆卻又有點粘牙。
“好吃嗎?念殊很喜歡這個味道。”薛妄柳道。
江沅沖着他一笑:“好吃。”
兩個人打着傘走在雪中,江沅見他抱着畫又舉着傘,便将傘從這位郎君手裏接了過來。他看着前方一片雪白的路道:“其實我确實有點不開心,我上山就想練劍,我爹說做什麽事都要認真,木匠做工是這樣,練劍做仙人也是這樣。但是,師兄師姐們總是讓我做一些雜活。”
他撇了撇嘴,不爽道:“叫我連練劍的時間都沒有了。”
傻孩子,別人是嫉妒你進步太快了,當然要搞事情叫你分心。
薛妄柳看着他微笑:“我看仙長最勤奮,想來以後定會成為了不起的人物。”
“了不起嗎?”江沅想了想,笑着說:“那倒無所謂,只是我聽我師父說,世上劍法最厲害的人并不在我們師門,而是在華寒宗,華寒宗有個雪柳仙姑,她的沁霜快劍無人能敵,便是我們掌門也敗在她劍下。”
他越說眼睛越亮,臉上的微笑也越來越大:“若是以後我修為更高,有些名氣之後,能夠有機會同這位仙姑比較一番。”
薛妄柳在旁邊一愣一愣,頭一次被人當着面吹彩虹屁怪不好意思的,原來粉絲竟在我身邊,我薛妄柳現在已經是一個能讓別人牽腸挂肚的人了嗎?
好小夥,真有眼光!
但他還沒有想好怎麽獎勵自己這位頭號粉絲,就聽見江沅又長嘆一聲道:“只是師姐師弟他們都說雪柳仙姑死了,所以這些華寒宗的弟子才會全體出動急着歷練提高功力。哎,如果不是有雪柳仙姑在,華寒宗怎麽可能是第一大宗門。”
薛妄柳:……
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你的偶像站在你面前,你卻說他死了。
“既然仙長說了這位雪柳仙姑非常厲害,那她肯定不會有事,定是好好活着的,仙長不必多慮了。”薛妄柳道。
江沅:“但是她都八百歲了,而且她在大乘期已經五百年,遲遲沒有進入渡劫期飛升上界,如若仙去也算正常。”
“是嗎?”薛妄柳幹笑一聲,八百歲很老了嗎?原來我在這些孩子的眼睛裏已經是個老的快死的老東西了嗎?
八百歲來一直覺得自己非常潮流的薛妄柳陷入了沉思,一路無話走到了萬寶齋門前,他領着江沅進去見着了裏面的闫掌櫃。
闫掌櫃一見他如同見了親爹, 開口就是:“哎呀媽耶,薛郎君你終于來了!貨呢貨呢?”
“在這裏呢。”薛妄柳把畫遞過去,“兩副我都準備好了,掌櫃你看着給錢吧。”
闫掌櫃應了一聲:“我先看看。”
等他驗完貨,直接從懷裏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塞給薛妄柳,緊緊握着他的手說:“薛郎君,就你這手藝以後常來,常來啊。”
臨走的時候還給薛妄柳包了一包茶葉,順帶給自稱薛郎君遠房表弟的江沅也帶了一份文房四寶。
兩個人出了萬寶齋,江沅掂了掂手裏的文房四寶抿了抿嘴說:“我還是頭一次收到這個東西,正好師尊說我字寫得難看,改明兒我也好好練字去。”
“行,我那裏還有本描紅,仙長若是不嫌棄便一起帶回去吧。”薛妄柳撐開傘看了眼天色,“正好出來了,我們去買點燒餅和熱湯再回去吧。”
江沅點頭,有些煩惱說:“哎,也不知道描紅有沒有用,我這只手握得住劍但是握不住筆。師尊叫我練劍練一天都行,但是叫我練字一個時辰都難受,不像辛師兄文武雙全。”
薛妄柳笑了笑沒說話。
在他看來,江沅這種一根筋,做事只能做一件,而且開始做就全力以赴,撞爛南牆也不回頭的軸腦子,可比辛夷适合當劍修多了。
兩個人走了一段,天色越來越陰沉,江沅擡頭望了眼天道:“我帶你抄個近道,這還是這兩天我在城裏轉的時候發現的。”
薛妄柳應了一聲,跟着他往前走,兩個人左拐右拐,确實近了不少,只是最後過巷子的時候,一群孩子趁着天尚未完全黑下來在巷子裏打雪仗玩,嬉嬉鬧鬧推推搡搡。
眼看着一個孩子要摔倒,薛妄柳趕快伸手扶住,皺眉道:“這麽晚了還不回去,小心來了鬼把你們都抓走。”
小孩嘻嘻一笑:“鬼都被姜大師封起來啦!”
薛妄柳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見幾個孩子都嬉皮笑臉的,正準備說道他們兩句,就見一個蒙面的女人從一邊的巷口找過來,嘴裏還叫着這幾個孩子的名字。
“你們幾個怎麽還不回家?”女人拉過薛妄柳面前孩子的手,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再不回家小心你們娘親生起氣來,關着門打人。”
江沅見這個女人蒙着面,眉頭一皺覺得蹊跷得很,就聽見身邊這位薛郎君笑着開口問:“這不是阮娘子嗎?你今天怎麽蒙着面啊?”
作者有話說:
薛妄柳:掀起你的面紗來,讓我看看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