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活了八百年,薛妄柳自認見過不少奇人異事特異體質,就是這個天生佛骨的修士,他确實沒怎麽見過。

一來華寒宗離佛修衆多的梵州太遠,二來天生佛骨實在罕見,這世間五百年興許才會有一個,而且得是世間将有大難才會有佛骨人降生,實在算不得好預兆。

自他來到這世間已經八百年,雖然宗門之間小有摩擦,但都是點到為止,總體來說也算是風平浪靜。

上一次的大難災禍還是兩千年前青天老魔橫空出世,把這裏攪動得天翻地覆,為了飛升連着血祭了好幾萬修士凡人,作惡人間,別人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才有了聆音菩提宗了了尊者佛光誅魔那一出。

薛妄柳一頓,想起那位了了尊者也有天生佛骨,要不帶着念殊去給了了尊者看看?但是萬一那群佛修看見念殊的天生佛骨不讓他走,一定要強買強賣強制收徒怎麽辦?

自己的命在他身上,還是把這個家夥放在眼皮子地下最好。

薛妄柳眺望天空,內心漸漸變得平靜,雖然自己對佛學可謂是一竅不通,但不妨礙他這個天生靈體自學成才,只要不讓自己剃光頭發,我們一切都好說。

已經準備好自己學會佛法再來教念殊的薛妄柳帶着丁紅和徐吉慶回了他的小院,準備等念殊醒了再做下一步打算,但剛起飛沒多久,丁紅在空中突然一抖變成了一只飛翔的大白鵝。

薛妄柳眉頭一皺,等到了家的位置,朝下面的院子一看。

好家夥,那是人山人海紅旗招展啊!

“前輩,這是哪裏?”徐吉慶坐在鵝上也傻眼了,他撓了撓腦袋,“怎麽這麽多劍修?這是他們蘭澤劍門的休息客店嗎?”

薛妄柳面帶微笑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話:“這是我家。”

徐吉慶看他的眼神頓時一震:“原來您是蘭澤劍門的前輩,難怪不願意……”

“stop,停止你的想象,我啥也不是,他們這是私闖民宅!”薛妄柳駕着鵝直接一個俯沖降落,正好落在了自己的院門口。

等所有人從背上下來之後,丁紅抖了抖毛,徐吉慶沒見過什麽世面,不知道什麽金羽鶴黑羽鶴,只覺得這個大鵝稀罕,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問:“前輩,你這大鵝哪裏買的?改天我也買一只去。”

丁紅:……

這是對我鶴格的侮辱。

丁紅腦袋一甩步子拽拽,走到薛妄柳身邊嘎嘎叫了一聲。

薛妄柳将念殊背在背上,沖徐吉慶一笑:“不是買的,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的。”

徐吉慶:……

薛妄柳背着念殊走到院門口,伸手一推,院門頓時大開,裏面的人瞬間拔劍看過來,那場面叫做一個排面。

小小的院子兩邊站滿了人,留出中間一條路來,而路的盡頭放着兩把圈椅,一把上面坐着手纏着紗布的江沅,另外一把上坐着一個面相年輕,但是鬓角和眉毛已經花白的男人。

男人左邊站着辛夷,右邊站着一個抱着劍笑眯眯的帥氣小夥。

一個兩個都盯着自己,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薛妄柳把背上的念殊往上掂了掂,面上笑了笑:“各位在我家的院子裏,站得可還習慣?”

“薛郎君。”江沅一見他來就站了起來,轉頭看向坐在旁邊的男人說:“師尊,這就是救了我的薛郎君。”

那個男人點點頭,擡手揮了揮,所有劍修立刻将手中的劍又收了回去。薛妄柳看得眉毛一挑,心想你還挺吊。

“多謝閣下對孽徒的救命之恩。”男人站起來朝着薛妄柳行了一禮,開始自我介紹:“在下蘭澤劍門白石靈,還請問閣下名諱。”

薛妄柳把背上的念殊慢慢放到院子裏的躺椅上,摸了摸他的額頭,确定他沒有發燒之後,這才開口輕聲說:“我姓薛。”

“不知郎君師從何處呢?”白石靈繼續問。

薛妄柳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反問:“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呢?”

他緩緩轉身看着這位蘭澤劍門似乎很有地位的劍修小夥,嘆了口氣看着一邊地上的雜草道:“站在別人的家裏,這麽理直氣壯質問主人家,你們蘭澤劍門的規矩就是這麽教的?”

白石靈一噎,辛夷連忙向着薛妄柳解釋:“薛前輩,我師叔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開始我……”

“什麽意思不重要。”薛妄柳臉上綻出一個笑,“只是各位還有什麽事情嗎?如若沒有的話,我和我這兩位弟弟要休息了。”

白石靈看着眯了眯眼睛:“兩位弟弟?你後面的那個鬼修也是你的弟弟嗎?”

“年歲比我小,自然是弟弟。”薛妄柳轉頭看了徐吉慶一眼。

別的不說,這小夥還是非常有眼色,一接受到薛妄柳的信號,立刻上前開始自報家門,尤其重讀了煉鬼宗三個字,并且反複強調自己是清苑子最寵愛的弟子,中心思想就是我上面有人,不要亂搞。

“煉鬼宗……”白石靈垂眼看他,“聽辛夷說,這城裏的枯井裏有個煉鬼宗的鬼修閉關,那個鬼修就是你?”

徐吉慶應了一聲:“正是在下。”

“我聽聞這城裏有鬼修作惡,連着三月剝人皮抛屍,你可知曉?”白石靈繼續道。

徐吉慶點頭:“您身邊那位劍修之前已經來問過一次,我之前有感覺到這城中有鬼氣飄蕩,但是并不知道是誰。”

“哦?”白石靈眉頭一挑,“幾十年前這城裏也有惡鬼作祟殺人滿門,這件事你可知曉?”

徐吉慶面上一笑:“正是在下所為。”

所有人都是一怔,沒想到這個鬼修會承認的這麽痛快,就連白石靈都忍不住再問了一句:“真的假的?”

徐吉慶攤手:“真的啊。”

院子裏的劍修瞬間将劍又拔了出來,薛妄柳有點無語,轉頭看向徐吉慶:“你還真的是個實在人,人家問什麽說什麽。”

徐吉慶聳聳肩:“反正這一次又不是我做的,說出來也沒什麽,而且我之前殺人滿門,那人也不配為人,有什麽殺不得。”

他笑眯眯看着白石靈,問:“白仙長,您說是不是?”

白石靈看着他沒說話,但是手已經搭在了劍柄上,江沅轉頭看了看薛妄柳又看了看自己的師父,終于忍不住開口低吼一聲:“夠了!”

他扶着自己裹着紗布的右手看向白石靈:“師尊,我斷手之事乃是鬼霧所為,并不關他們的事。如若不是薛前輩在,我這只手早就廢了。”

“是啊師叔,如若不是薛前輩打散妖霧,我們這些師兄弟今日可能都葬身于那鬼霧之下了!”辛夷見白石靈沒有收手的意思,看了眼笑眯眯的薛郎君,心一狠壓低了聲音上前道:“師叔,這位前輩的修為,應該在您之上。”

師叔收手吧,你現在的騷都是将來割向你的刀。

白石靈的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他沉默了一會,用靈力試探了一番,發現确實試探不出面前這個男人的修為深淺,這才朝着旁邊的弟子開口道:“都把劍收起來!”

辛夷松了口氣,朝着薛妄柳走過來彎腰重重行了一禮:“還請前輩勿怪。”

“無妨。”薛妄柳擺擺手。

辛夷看了眼在躺椅上睡得正好的念殊,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問:“不知前輩抓住那鬼霧了沒有?”

薛妄柳搖頭:“讓他跑了。”

“跑了也沒關系,我此次來正是為了将這厲鬼抓回。”白石靈抱着劍瞥了薛妄柳一眼:“不必閣下操心了。”

薛妄柳心想你最好是不要我幫忙,別現在說得這麽肯定,到時候遇見硬點子被打得哭爹喊娘,還得爺來擦屁股。

“那是最好啦,我本來就只想安安靜靜過日子,不想跟這些事情有糾纏。”薛妄柳彎腰将躺椅上的念殊抱起往屋裏走,“還希望各位仙長能早日解決這些事情,還我一個安靜。”

辛夷看看臉色極差的師叔,連忙安撫了幾句,等着那個抱着劍笑眯眯的男人走過來之後,這才走進屋子裏關上門,沖着薛妄柳又道了聲謙。

薛妄柳給床上的念殊脫掉外衣和鞋,掖好被角之後道:“你用不着道歉,畢竟我确實是來路不明,你師叔對我戒備也很正常。”

他轉身沖着辛夷一笑:“你沒有把金羽鶴的事情告訴你師叔?”

辛夷一愣:“您怎麽知道?”

廢話,江沅是自己的粉絲,他師父高度肯定自己在劍術上的造詣,聽上去也算是自己的粉絲,要是他知道自己就是雪柳仙姑或者是和華寒宗有關系的人還會這個态度?

薛妄柳但笑不語,辛夷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前輩隐姓埋名住在這裏定是有自己的原因,而且金羽鶴的模樣也有所掩蓋,看來是不想被人打擾。”

“所以晚輩自作主張,并沒有将金羽鶴的事情告知師叔。”辛夷道。

劍術不行腦子還挺靈活,薛妄柳看着他點頭:“你幹得不錯,我确實不想被任何人打擾,還請你繼續為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

辛夷點頭,面上露出一絲尴尬之色:“還請前輩不要在意我師叔的話,他人不壞只是不會說話而已。”

薛妄柳微笑:“我本來就沒有放在心上。”

“對了,關于那黑霧一事,還請前輩多多協助。”辛夷沖着他一行禮,“不知道前輩現在可有什麽線索了?”

薛妄柳一愣,想了想說:“說是線索倒也不算……只是我好像知道那黑霧究竟是什麽人了。”

辛夷一怔,正想問是誰,就見薛妄柳朝他一笑。

“但是我不說。”

作者有話說:

薛妄柳:親人們,你們說我做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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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ドーナツ、不必多言、中午清淡點、風塵離的魚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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