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最後薛妄柳的扮醜大業還是沒有成功,因為他覺得自己醜得太突出反而引人矚目,還是稍微收斂點好。

他仔細想了想,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臉上有條刀疤一身勁裝,左青龍右白虎的年輕小夥,背後還背上了一柄唐刀,帶着變成老鷹的丁紅出了門。

鵝子女鵝留在家裏看門,薛妄柳坐在老鷹上打了個哈欠,叫他往佛偈洲飛。

“上一次來還是什麽時候來着?”薛妄柳想了想,“哦,那還是三百年前的了了尊者的講佛會。”

丁紅應和一聲,順帶提醒他,當初講佛講了三天三夜,他就睡了三天三夜,最後還是幾個孩子連扶帶擡帶回去的。

薛妄柳啧了一聲,叫丁紅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上輩子他和物理犯沖,再精神也沒用,只要一聽老師上課,眼睛就跟開了定時睡眠一樣,打自己耳光都醒不來。

這輩子就是跟佛經無緣,只要聽見佛修敲木魚念經,旁邊又沒什麽危險,他就自動進入休眠狀态,晃都晃不醒。

“新秀道會又沒有講經的時候,我肯定不睡。”薛妄柳自信滿滿,騎着丁紅一路穿越梵州城,看見了下面波光粼粼的海。

正值盛夏,昨日狂風驟雨了一陣,今天的風還沒有那麽熱,海島上的綠植還有花原本挂着露珠将落未落,卻因為行人路過匆匆帶起一陣風,露水落在地上,濺起無聲水花。

因為新秀道會的緣故,進島的人多了不少,雖然有不少人用着法寶飛在空中趕路,但也有不少人第一次來,選擇步行想要慢慢觀賞這島上風光。

因為眼盲加上沒有可以飛在空中的法寶,念殊拄着一根墨玉短棍慢慢走在路上,一邊用靈力探清四周的情況。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世有緣,他到了這裏竟然有一股熟悉感。

就連到哪裏應該擡腿上臺階,哪裏應該繞開走他都似乎都一清二楚,身體總是先一步做出反應。

念殊心中疑惑,但是腳步不亂,擡腳又邁上一個臺階,聽見原本安靜的路上突然熱鬧了起來。

他回頭一看,發現背後匆匆走來了一群人。

因為只能感知大概的輪廓和靈力的強弱,在感覺到對方的實力強悍之後,念殊緩緩退了幾步,将路讓了出來。

師尊說過在外面盡量避開鋒芒畢露的人,不要惹麻煩。

他轉過頭繼續往前走,身後那群人很快就經過他的身側。只聽見一個孩子聲音問:“師尊姐姐,為什麽妙音樓的人是飛過去的,我們就要走過去?”

“噓——這是尊上定下的規矩,不要說話了,你累了師尊抱你走。”有個女聲溫柔說着漸漸走遠。

念殊第一次獨自見到這麽多修士,心裏突然覺得有趣,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卻聽見路邊有散修道:“那就是華寒宗的人?這次怎麽沒見雪柳仙姑來?”

“噓——聲音小點,不怕被他們聽見啊!”他身邊的人拉了他一下,看着那翻滾的衣袍走遠,這才小聲道:“你沒聽說雪柳仙姑出了雪霁谷同個鬼修搞在一起的事情嗎?”

“我聽說了,不過這也太假了,誰會信啊。妙音樓的樓主婁閑雲雪柳仙姑都看不上,還能看上一個鬼修?再說了,華寒宗從前的誅鬼道人就是殺鬼出名的,他們的人怎麽可能跟鬼修糾纏。”

那人擺擺手,想着這次雪柳仙姑沒來,忍不住嘆了口氣遺憾道:“華寒宗的玲珑雪山上不去,原以為在這裏能一睹仙姑風姿,哎……”

婁閑雲,誅鬼道人淨是些陌生的人名。

念殊一路跟着這兩個散修往前走,聽着他們偷偷摸摸說着有關師尊的八卦,一時倒沒覺得生氣,只是覺得新鮮,希望兩個人能夠再多說點。

只是他越聽越困惑,在他們嘴裏師尊美麗高貴又溫柔,在生人面前是只可遠觀的高嶺之花,但在有些人面前則是溫柔體貼的姑姑。

念殊內心有點微妙,畢竟一起生活了五年,師尊的習慣他是再熟悉不過。

平日裏睡到日上三竿不說,除了教自己就是看話本寫字畫畫,一個人在房間裏又哭又笑,偶爾心血來潮就和夫子鬥嘴。一聽外面有動靜,就踩梯子伸脖子看熱鬧。若是過年過節有了廟會,不玩到散場師尊是絕對不肯回家的。

除了溫柔和美麗,自己的師尊和雪柳仙姑可以說是毫不相幹。他看不見的眼睛充滿了大大的疑惑,這真的是一個人嗎?

而且在他們的嘴裏,似乎這世間是個有頭有臉的男修士便愛慕師尊,願意為他生為他死,但平日裏師尊都是男子作風,與夫子相處也十分自然沒有什麽不便,為何旁人都說他是女子?

難怪師尊常說這花花世界紛紛擾擾,流言衆多不必當真,但他也沒想到流言竟然離譜至此。

念殊嘆了一口氣,其實師尊究竟是男是女已經在念殊的心裏困擾了很久,薛妄柳不說,他便也不敢問。唯恐戳到了師尊的傷心事,叫他傷心。

可是,自己真的好想知道!

念殊覺得自己被這花花世界迷了眼,但心裏又确實好奇,整個人糾結得抓心撓肺,又往前走了兩步,腳下的臺階就到了盡頭。青石板路變得開闊,風一吹送來香火味道,細細去聽,風裏還有人誦經呢喃的聲音。

不遠處有僧人接待,備好了靈茶和靈植做成的素食糕點,方便一路趕來的修士食用。

念殊頭一次來這裏,臨走時師父也沒多吩咐什麽,他站在門口轉頭探知四周,發現大家都是三三兩兩有伴而來,只有他孤身一人。

這時候有個光頭和尚迎了上來,朝着他阿彌陀佛一聲,溫聲問:“這位修者可否是第一次來?”

念殊朝着他也彎腰行了一記佛禮,道:“正是。”

那和尚看着他手持墨玉短棍,身上所穿紋繡法陣的深藍法衣,就連蒙着雙眼的也是黑綢銀絲緞,通身的世家弟子打扮,又問:“修者可是與師兄弟們走散了?”

“我孤身一人而來,并無同伴。”念殊笑了笑,問:“敢問這位師父,這新秀道會的武鬥場要如何走?”

新秀道會分為兩部分,前面是武鬥,等武鬥結束了就是秘境。

按照薛妄柳的話武鬥就是1v1競技場打排位賽,誰贏了誰拿走對面的令牌,秘境就是絕地求生,活到最後誰大吉大利今晚吃雞,誰就是第一。

而薛妄柳唯一跟念殊說過的話便是,武鬥參加不參加無所謂,主要是要進去秘境看一看。

佛修為念殊指路之後,從袖裏拿出來一塊令牌遞過來:“這是今年武鬥的信物,還請修者收好。”

念殊收起令牌,佛修又告訴他休息的地方在哪裏,這才目送他遠去。

往裏走之後,路上的人變得更多了,而且也多了不少像自己這般單獨一個的散修。念殊拄着短棍,朝着最熱鬧的地方走去。

他來的時間剛剛好,新秀道會正好開始,連着放了兩聲炮響,華寒宗、妙音樓、聆音菩提宗、蘭澤劍門、日月書館各占一角,就連煉鬼宗和南海雲霞島也來了人。

薛妄柳抱着唐刀帶着鬥笠坐在樹上往下看,盯着華寒宗的方向看了一陣,才吐出嘴裏的草,低聲同身旁的丁紅道:“老夥計,今年來的人可真多,雲霞島和日月書館都來了。”

丁紅應了一聲,示意他小心一點,別得意忘形露餡。

“不過也正常,佛偈洲上面的秘境每五百年才開一次,我都沒進去過。”薛妄柳笑了一聲,喃喃道:“這佛修宗門的秘境,裏面估計有不少佛修用的好東西,說不定連舍利子也有。”

就算是念殊沒有主動要求來,自己也會叫他來。

這種光明正大上別人家搬東西的好機會,他薛妄柳必不可能錯過。

聆音菩提宗現在的住持站在臺上咳嗽兩聲,開口道:“阿彌陀佛,辛苦諸位遠道來此,伽蘭秘境時隔五百年即将開啓,接下來貧僧簡單說兩句……”

這簡單幾句,直接把樹上的薛妄柳說了個東倒西歪,還是丁紅啄了他的手一下,他才醒了過來。

伸頭一看,還好還好,睡得也不止自己一個。

全場睡倒了大半,煉鬼宗的鬼修哈欠一個扯得比一個大,蘭澤劍門的小劍修窩在後面偷偷吃東西,老三已經撐着頭像是睡着了,老五那個新收的小徒弟都窩她懷裏睡得口水直流,紮好的頭發都散了半個。

薛妄柳笑一聲,轉頭去找念殊,卻發現這個孩子更離譜。仗着自己站在後面沒人發現,居然在那裏舉着棍子紮馬步。

薛妄柳:……

“說實話,這是我沒想到的。”薛妄柳摸了摸腦袋,原本是想說孺子可教,但是又覺得 這句話留在這裏有點不太合适,有點不敬佛。

下面的佛修撞了三下鐘,最後一聲鐘聲停下,住持開口道:“新秀道會,現在開始,諸位可以開始比試切磋了!”

一瞬間,十個擂臺上都站了一個人,成為了第一個擂主。

被強制扔上擂臺的徐吉慶站在最中間的擂臺上,提着拿自己大腿骨做的毛筆兩股戰戰,咽了口口水看向一旁正給他鼓勁的師尊和師兄,提着筆顫聲道:“師尊,你讓我寫了遺書再上來吧。”

武鬥一共五天,自己可能第一天就卒了。

清苑子臉色一變,正想罵他個沒出息的東西給老子站好,但話還沒出口,一個穿着鵝黃罩衫容貌昳麗的青年就跳上了臺。

他手持一柄五彩流光長槍,看着徐吉慶輕蔑一笑,輕聲道:“華寒宗弟子,柳奉玉,還請賜教。”

遠處樹上的薛妄柳一愣,看着柳奉玉喃喃道:“不好了,老六怎麽蹦上來了。”

作者有話說:

第一次來的念殊:好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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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sguing、噠不溜W*2、Cleva、青花魚zm4fzkbcxgd、陸慕的魚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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