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過分

謝淮舟這天慣例加班,顧謹亦一開始還等他,但是到一點半的時候實在撐不住了,抱着光屏就歪在床上打起了瞌睡。

所以謝淮舟回到家,見到的就是一只半夢半醒的顧謹亦,靠在柔軟的靠枕上,長發最近剛剪過,略略過肩,身上沒蓋被子,只穿着柔軟的貼身長衫,一雙窄瘦修長的腳搭在床邊,羊脂玉一樣白,卻又透着點粉。

謝淮舟坐在床邊看了一會兒,視線落在顧謹亦微張的嘴唇上,有點頭疼地捏了捏山根,他可能是禁欲太久,四舍五入已經約等于一個變态。

光是看着顧謹亦不設防的樣子,他心底都像被一只手輕撓着。

顧謹亦沒有睡得很熟,朦胧間感覺到有人坐在自己床邊,也看不清臉,只能看出一個挺拔森嚴的輪廓。

但他還是帶着鼻音說了句:“你回來了啊。”

他一邊說,手還下意識往謝淮舟那裏伸了伸,像在讨一個擁抱。

謝淮舟把他從床上撈起來,抱進了懷裏。

他的頭跟顧謹亦挨得很近,紅茶信息素似乎要比平日裏濃郁幾分,不再是清淡又柔和,反而含着點勾人的意思。

謝淮舟接住了他的手,把人抱在懷裏,也不做什麽,好像真的是為了治療一樣,只是專注于跟顧謹亦肌膚相貼。

但顧謹亦卻有點清醒了。

他本來靠在謝淮舟懷裏挺舒服的,但是卻聞到一點不屬于謝淮舟的香水味道,後調裏晚香玉的味道妩媚又纏綿,到現在都沒散去,若有若無地歇在謝淮舟肩上。

他聲音比腦子快,下意識問謝淮舟:“你身上怎麽有香水味?”

他太困了,腦子也沒平時清醒,說完還沒察覺哪兒不對,眼睛還濕漉漉的,擡頭看着謝淮舟的眼神也不鋒利,反而有點委屈。

謝淮舟笑了下,他自己聞不太出來,但不妨礙他想起是怎麽回事。

“剛才開會,有個高層是omega,穿高跟鞋崴了腳,我順手扶了一下。”

這倒不是什麽狗血的吸引老板的戲碼,那位omega已經四十了,跟謝淮舟共事多年,為人雷厲風行。

但謝淮舟還是自覺補充:“她已婚,有一子,跟老公感情很好,真的是只意外。”

顧謹亦只是随口一問,被謝淮舟解釋了一通,才後知後覺有點臉紅,倒像他在吃醋查崗。

但這一問一答間,他也是真清醒了。

躺在謝淮舟懷裏跟他四目相對,屋內燈光又柔,無端有點暧昧。

謝淮舟進家門的時候就換了居家服,看他醒了也不松手,反而也坐在了床上,讓顧謹亦靠在自己身上。

他也不說話,就是把頭埋在顧謹亦的頸窩裏,但這樣的沉默反而更加磨人。

他看見顧謹亦的光腦上停留的頁面,雖然被擋了一半,卻能看出是關于他的一個采訪,還不是最近的,是他中學時候的。

他把那光屏拿過來,又塞進顧謹亦手裏。

“怎麽不看了?這好像是我十七歲參加比賽的采訪。”他不怎麽懷好意地問顧謹亦,按了播放鍵,十七歲時的投影就從光屏裏出現在了房間。

十七歲的謝淮舟跟現在像又不像,眉眼一樣清冷鋒利,但又不像現在這樣成熟穩重,通身一股傲氣,就很像學校裏被omega喜歡,被alpha讨厭的那種人。

要謝淮舟自己評價,他十七歲的時候可比現在欠揍多了。

所以他問顧謹亦:“你該不會喜歡我十七歲的樣子吧?”

顧謹亦張了張嘴,覺得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他其實是想找找謝淮舟的資料,琢磨琢磨謝淮舟的喜好,看生日到底要送什麽合适。

結果看着看着,就找到了這個視頻。

“我就是剛巧看到。”顧謹亦沒什麽底氣地低聲解釋。

謝淮舟輕笑了一聲,又問他:“那你喜歡十七歲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這問話一聽就居心不良,不管顧謹亦選哪個,都是喜歡謝淮舟。

所以謝淮舟以為顧謹亦不會回答。

但顧謹亦想了想,說:“現在這個吧。”

顧謹亦看了看十七歲的謝淮舟,接受采訪的時候滿臉寫着“我想快點走”,回答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也笑起來。

他沒怎麽見過謝淮舟幼稚的一面,偶然見到,還覺得挺可愛的。

“畢竟我也不認識十七歲的你,不太熟。”顧謹亦說道。

謝淮舟失笑,明明是他先起的話頭,可是顧謹亦真的說了,也是他沒出息地心跳快了一瞬。

人都是貪心的,顧謹亦說更喜歡現在的他,他卻又覺得不夠,他還希望顧謹亦喜歡每一個時期的他。

他抱住顧謹亦的腰,讓他側坐在了自己身上,然後用詢問天氣一樣的語氣說道。

“我想親你。”

他問得十分坦蕩,眼神卻很有侵略性。

顧謹亦不是很敢擡頭看他。

自從羅塞爾星回來以後,也許是因為挑破了那層窗戶紙,謝淮舟對待他就不再那麽“有禮貌”了。

他像是終于撕掉了那張矜貴斯文的面具,底下藏着的,還是alpha的強勢和野心,一點一點蠶食他的底線。

但顧謹亦又偏偏不善于拒絕這樣的謝淮舟。

所以屢屢讓他得逞。

顧謹亦不點頭,謝淮舟也不動,非要逼顧謹亦自己說出一個好字。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蹭着顧謹亦的下巴,嘴唇若有若無地擦碰着,像兇狠的野獸在對心上人撒嬌,荷爾蒙的氣息萦繞在周圍,讓他看上去充滿欲望和魅力。

顧謹亦其實能察覺謝淮舟的意思。

如果只是出于治療,謝淮舟完全不需要問他,這是他的義務。

這更像在應允謝淮舟的求歡。

他抓着謝淮舟的衣服,細瘦白皙的手指,把黑色的居家服弄皺了,一個“好”字滾在舌尖,卻又遲遲無法松開。

他低頭望着謝淮舟,他坐在謝淮舟身上,所以視線比謝淮舟略高一點。

二十九歲的謝淮舟完全脫去了少年期的青澀,眉骨英俊,氣勢強硬,但他現在卻用一種仰望的姿态看着他,修長的脖頸就在他手邊,好像可以任他施為。

“我可以親你嗎,”謝淮舟又問了一遍,聲音低啞,聽起來很暧昧,有點懶洋洋的調情意味,“我不會太過分,也不會弄痛你。”

顧謹亦耳朵都紅了。

他看起來很無助,但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頭,“嗯”了一聲。

而在他點頭的下一秒,謝淮舟的吻就覆住了他的嘴唇。

他抱着謝淮舟,能感覺到手下肌肉的隆起和皮膚的熱度。

其實他之前曾錯誤地以為,謝淮舟是個寡欲的人,但他現在卻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謝淮舟冷靜的時候像個精密的機器,幾乎看不出感情外露,但一旦他抛開僞裝,他就變成了最貪婪的獵人。

謝淮舟确實沒有做親吻以外的事情。

但顧謹亦被他松開的時候,身上的扣子只剩下兩顆還松松地系着,鎖骨上一個清晰的咬痕。

謝淮舟坐着看了他一會兒,才虛情假意地幫顧謹亦把衣服扣好了。

他一點沒有反思的意思,還在燈光下沖顧謹亦笑了笑。

他不常笑,可他笑起來其實好看的,再加上現在頭發有些淩亂,領口大敞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平日裏冷峻的家主模樣,反而有點不招人讨厭的不馴。

顧謹亦不由晃了晃神。

被謝淮舟一打岔,顧謹亦也忘了自己在準備生日禮物,第二天送謝淮舟出門的時候才想起來。

他幫謝淮舟打領帶,狀似不經意地問他:“你最近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

謝淮舟卻一眼看破,勾了勾嘴角,“你想送我生日禮物嗎?”

顧謹亦:“……”

他果然不适合套話。

但既然被戳穿了,他也不藏着掖着了。

“我想送你點特別的,”顧謹亦擡起頭,“但我想不出對你來說,什麽算特別。”

謝淮舟這樣的身份地位,再珍稀的禮物對他也是尋常。

他本來還拍了一個古董翻書杖留作備選,但是拿到手又在想,謝淮舟這種有私人博物館的人,難道會缺一個翻書杖嗎?

他有點洩氣。

謝淮舟的眼神中卻露出了笑意。

他沒有說讓顧謹亦把自己送給他,昨天剛讨了甜頭 ,不能逼得太緊。

所以他只是說:“跟你有關的,是你送的,我都會喜歡。”

而他沒說的是,如果你對我根本不在乎,為什麽希望這件禮物能讨我喜歡呢?

如果只是表達感激,送一樣足夠貴重的手表或古董也足夠了。

為什麽你要這樣耗費心思?

“而且我也不是收到的每個禮物都很貴重,”謝淮舟也道,“以前有人送了我一捧花,花是園子裏現摘的,葉子還掉了,但我也很高興。”

顧謹亦聽得将信将疑:“誰會送這麽寒酸的禮物給……”

但話說了一半,他又停住了。

因為他就送過。

這麽寒酸的禮物,他曾經送給過傅沉。

并不是生日禮物,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節日,修理鋪的老板收到了妻子送的手套,非要拉住每個人炫耀,直接刺激了傅沉那顆充滿攀比的心,非要他也送。

他煩不勝煩,翻窗去花園采了一束風鈴草,拿個絲帶一紮就摔在了傅沉懷裏。

顧謹亦的神色不由僵了幾分。

他松開了謝淮舟的領帶。

晨光裏,謝淮舟的臉和傅沉一點也不像。

但是謝淮舟的形容,幾乎跟他送的花如出一轍。

他像是好奇,語氣平靜地又問,“你收到的是什麽花?”

謝淮舟看了他一會兒。

“不記得了。”

作者有話說:

标題是送給謝總的,alpha在床上說的話總是不靠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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