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看這個世界 它有點畸形
吳奈一手撫額，另一只手勾着眼鏡，晃晃悠悠，整個人蒙上一層陰影。
千穗在地上畫着圈圈，過一會兒擡頭看看他，畫個圈再看看他。
她也知道自己沒記性的腦子惹了麻煩，吳老保持這個姿勢也好久了，會不會對老年人身體不太好。
這麽想着，千穗決定安慰他。
“那個…”
千穗偷瞄着小聲道：“反正你便宜，說不定等會就夠買票回家了。”
吳奈：……
心好累。
現在的年輕人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哦，想靜靜。
靜靜是誰？
不知道。
但是我現在好像心機要梗塞了。
什麽叫我便宜？
老頭子也是帝都大學聘請的生物學教授！怎麽就跟便宜沾上邊了！
不對！我為什麽要糾結這個！
吳奈戴上眼鏡，問她，“你說的這個信仰是怎麽回事？漲幅如何？怎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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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穗懵圈，搖搖頭，“不知道啊，漲的很慢，不過現在已經有4點啦，還差4個就能回去了。”
說到4個點千穗還挺開心，別說吳老不想在這邊過夜，她也不想的，又不能把他一個人丢這裏自己回去。
那邊吳奈又進入新一輪的自我否定。
原來我才值8個信仰值？
我連保潔都比不了？
吳奈捂着胸口，不行，我藥呢！
“事已至此也沒辦法了。”吳奈恍惚的站起來，腳步虛浮，千穗看着他，發現他朝祭祀安排的洞走去，“吳老你要休息了嗎？”
“人老喽，熬不了夜。”
千穗盯着星空，無污染的夜空格外澄淨，無數星星綴在黑幕之上，一閃一閃眨着眼。
她拿到了自己的包，手機已經關機了，憑她的生物鐘感覺，這會兒應該沒過八點，睡覺有點早。
吳老搜集到的生物樣本放在火堆旁，千穗看到很多綠色的東西，小時候再村裏見到過，好像是叫地衣，她見巨鹿吃過。
拿了一袋走到巨鹿的身邊，它似乎還記得千穗，用頭頂了頂她。
巨鹿面前的石板上原始人放了很多幹草和樹皮，巨鹿一口沒動。
千穗把地衣拿出來，巨鹿就着她的手吃起來。
“不能挑食啊，不然好不起來的。”
巨鹿動了動耳朵，低頭吃幹草。
腥潮的草入口，巨鹿愣了一下，胃部一陣反刍，過了會兒又艱難的吃起來。
千穗摸上巨鹿的角，發現挨着頭頂的那一節還是溫熱的，越往上就越像枯枝，幹巴巴的沒什麽手感，千穗滿足了好奇心重新坐到火堆邊。
有原始人抱着皮子幹草去了吳老的窩棚，經過火堆時恭敬的向千穗行禮。
“豐收大人，您的使者有點冷，麥大人讓我送來東西。”
千穗點點頭想到了什麽，帶上吳老采集的樣本，自己先回了基地。
回到羽星，離開前還能做各種檢測的實驗室空了。
她看着周圍不太一樣的環境，愣了一會兒。
原本擺放器材的位置現在剩下一張大桌子，這會兒只有紅雨還在。
千穗一出現紅雨就按了通知鈴，奇怪怎麽她一個人回來了，“吳教授呢？”
千穗羞愧的玩手指：“信仰不夠了還回不來。”
說完，又道：“那邊晚上太冷了，所以我想回來取一些毛毯過去。”
紅雨挑了下眉，覺得這規則還挺好玩，不過這會不應該追究這些，她的工作就是滿足千穗的一切需要，當即讓她等一等。
千穗乖巧點頭，把樣本還有自己的包放到桌子上。
沒讓她等太久，紅雨帶着兩個人回來了，不僅拿了毛毯，還有兩個睡袋以及一個滿當當的黑色登山包。
紅雨在來千穗身邊之前熟記過她所有資料，知道她所有事。其實她最初的職務是貼身保镖來着，但是因為目标是千穗，她的任務又多了一項。
保姆。
千穗的臨時監護人，替她想一些她自己考慮不到的事。
工作人員放下東西後，她便開始給千穗細細交代，“包裏有壓縮餅幹和牛奶，鑒于那邊是冬季，所以還帶了一個卡式爐，卡式爐不會用的話就問問吳教授。”
千穗拉了下背包，五官皺在一起，好重。
不過她也不需要提着，只要碰到就算。
“知道啦，明天我就把吳老帶回來啦！”千穗的思維還停留在原始世界的黑夜，她指的明天是原始世界的明天，完全忘了兩個世界的時差有多嚴重。
人再次消失，紅雨嘆了口氣，“希望吳教授能照顧好自己吧。”
期待年輕人照顧老年人？算了吧，其他人還可以提一下，千穗？不讓吳教授反過來照顧就可以了。
……
沒敢耽誤太久，回到原始星時夜空的烏雲遮住了星星，火堆也小了很多，部落內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巨鹿動了動耳朵睜開眼，看到是她又閉上。
千穗拿着睡袋去找吳老。
“這天也太冷了，皮子遮風還行。”吳奈冷的睡不着，千穗跟他交談後得知自己竟然離開了三十多分鐘。
直觀的感覺到兩個世界的時差，吳奈也十分驚訝，“真是神奇。”
把毛毯和睡袋交給他，千穗自己收拾了下也去了祭祀安排的洞穴。
臨睡前，她打開自己的面板又看了一眼，唔，入夜以後信仰就不漲了，依舊停在4的位置。
當第一縷陽光透過雲縫照耀在岩壁上時，整個世界都熱鬧起來。
這是入冬以後哈裏部落第一次看到太陽，一個個歡呼雀躍着。
他們稱贊是豐收之神帶來的陽光，今日狩獵一定會滿載而歸。
狩獵隊氣勢恢弘的在隊長的帶領下出發，部落內的女人也開始外出尋找食物。
整個部落有條不紊的運作着。
千穗出來的時候吳老已經繞着部落轉了一圈，滿臉紅光，很激動的樣子。
“這世界太神奇了，太神奇了！”吳老不停的念叨着這一句，千穗看他那麽高興也沒打擾，反而把登山包拉出來，将裏面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放好。
壓縮餅幹看包裝是她的飛機上吃的那種，想到那股麥香味，千穗的肚子就餓了。
然後是牛奶還鹵蛋跟氣罐，最後才是紅雨說的卡式爐。
千穗笑嘻嘻的哼哼兩聲，這不就是火鍋店的爐子嘛！
紅雨也太小瞧她了，這怎麽可能不會用嘛！
找人要了石鍋，千穗看了眼爐子，裏面有氣罐，就開始打火，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怎麽回事？明明跟火鍋店的人一樣呀？
千穗不滿意的撅着嘴，她的操作沒錯怎麽就不會着呢！
她奇怪的舉動引來哈裏祭祀的注意。
“尊敬的豐收大人，是否需要您的信徒來幫忙？”
令人尴尬的敬語出現在旁邊，千穗受不了摸摸耳朵，撇了他一眼很快移開，商量道：“能不能不要叫我豐收大人。”
麥祭祀惶恐，“豐收大人要抛棄您的信徒嗎？”
他的聲音有點大，留在部落內的人聽到後呼啦啦跪下來，哀求她不要走。
千穗尴尬的腳趾頭都縮了起來。
奇怪的是她的信仰竟然蹭蹭往上漲，瞬間就突破了10點大關。
吳老聽到動靜過來，千穗就感覺找到了救星，“我需要使者幫我做點事，神國的事情你們不懂！”
吳奈：？？他們在說什麽？怎麽感覺好像掉坑裏了？
麥哈裏知道神明沒有抛棄他們，欣慰的擠出兩滴眼淚，“哈裏部落永遠是您最虔誠的信徒，求您千萬不要放棄我們。”
千穗那個尴尬…只能用笑來掩飾。
等所有人散了，吳奈問她剛才怎麽了，千穗哭喪着臉描述，最後吐槽道：“這個神也太難當了。”
吳奈嘆了口氣，“畸形的社會是這個時代的特性，人們不願意面對死亡和饑餓便用祈求神明的方式來慰藉自己的心靈。”
千穗有些同情他們，“就沒有人懷疑過神明的真實性嗎？”
“有。”吳奈說，“那些質疑神明的人會被殺死，就是這種荒誕且強制的傳統才會有後來的神權社會。”
聽老教授一講千穗滿臉崇拜，覺得他好厲害，“吳老你懂的真多，那怎麽才能快速提升信仰呢？”将剛才那一瞬間信仰值猛漲的事情跟吳老說了一下，希望能從他這裏得到答案。
吳奈撫眼鏡的動作一頓，眼神飄忽：“往後等社會學家過來，會研究的更深一點，我還是對生物圈更感興趣。”
我就懂點皮毛，你可別問我了，等專家！
“好吧。”千穗很好安撫，只要別讓她感受的惡意，她是一點攻擊性都沒有，“那個卡式爐點不着火啊，我想燙點牛奶。”
吳奈看了眼，過去試了兩次，同樣點不着：“估計是環境不一樣，濕度太大了，等太陽完全出來再試一試吧。”
等太陽那也太久了，千穗可不想等那麽久，就在別人的火堆上熱牛奶，這裏的人很樂意幫千穗忙，就怕神明不需要他們。
為了答謝她幫忙，千穗給了這個女孩一顆鹵蛋，女孩怎麽也不接受，誠惶誠恐的閉着眼睛祈禱。
千穗眨了眨眼，覺得這裏的傳統比吳老說的還要嚴重。
吃了一頓還算正常的早餐，千穗問他要不要回去，吳奈點頭，兩人消失在這片土地。
值守的人立刻通知了祭祀和族長，祭祀嘆息着：“我們太弱了，所以豐收大人才不願意停留。”
族長頓時熱血澎湃，懷着對未來美好生活的祈願，飽含深情，“不放棄任何一個孩子，扛過這個冬季，我們将是這片樹林最強大的部落！”
祭祀搖頭，“食物難以維持，今年的冬季比往年都要冷。”
“豐收大人降臨在我們部族，今年一定會有收獲的。”我再杠！
瞬間，哈裏部落産生了一個真信徒。
千穗也有了收獲，信仰不像前幾次摳摳索索一次0.01，而是直接加了1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