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水宮(7)

無花心情難以言說,從前都是他将旁人騙得團團轉的!

不是……

是無花想不通,他想不通林寧前前後後這麽做的目的,她的心思就好像羚羊挂角,無處可尋。

只不管無花再怎麽無語凝噎,林寧都還是說到做到,她故意支開了神水宮的弟子,留出了可供無花,楚留香和南宮靈三人離開的空缺。等宮南燕有時候到不對勁時,他們仨早已人去樓空,也不知道離開了多久。

宮南燕冷冷地看向林寧。

林寧平靜道:“我這就回谷,向宮主請罪。”

宮南燕:“……你該這麽做。”

林寧沒再說什麽,不可謂不讓宮南燕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

林寧跪在水母陰姬面前,将前因後果陳述了一遍,且她講述時語氣一點波瀾都沒有,就像她也沒什麽表情一般,可越是如此,越是讓水母陰姬難以忍受,她暴怒之下,拍碎了旁邊的石桌。

“無花這個惡僧,我早說了他不是你的良配,沒想到他從一開始就居心不良!”

林寧安安穩穩的跪着,一言不發。

水母陰姬看了過來:“靜兒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他利用你喜歡他,逼着你放走他的?”

林寧:“……确是我主動放他走的。”

水母陰姬氣急敗壞道:“都這時候了,你還要繼續袒護他嗎?你怎麽就這麽頑固,我可不曾這麽教導過你。”

林寧:“……”不是,她們倆到底是誰執迷不悟?到底這麽多年了,水母陰姬都沒有做到對雄娘子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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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陰姬:“……總之,無花這般做已将我神水宮的名譽,踩到了腳下,我作為神水宮的宮主,不可能放任他這般做。他逃走了又如何,神水宮總會将他抓回來的,到時候千刀萬剮都算便宜他了。”

說着,水母陰姬還厲笑兩聲。

爾後,她瞥到了跪在地上的林寧。

水母陰姬:“……你不妨将我的命令理解為無花生是神水宮的人,死是神水宮的鬼。”她到底還是在顧念着林寧。

林寧抿了抿嘴,真心誠意道:“宮主,我并非拿得起卻放不下之輩。無花既非誠心心悅我,那即便是再将他捉回來,強迫他和我繼續過下去,最多不過讓我得到他的人,卻得不到他的心,這樣又有什麽意思呢?何不如就此放手,相忘于江湖。”

水母陰姬:“……”

膝蓋中了好多箭的陰姬默然片刻,冷不丁道:“靜兒,你們倆可是已行了房?”

林寧:“……沒有。”她都有點快跟不上陰姬這跳躍的思維了= =

水母陰姬清了清喉嚨:“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過無花。你們倆的婚期已定,江湖中人也知道了此事,他此時逃走,你可想過江湖人會如何看待你?”

林寧眼前一亮,好在她本來就低垂着頭,水母陰姬看不見她的神情變化,而林寧的語氣生硬,也掩飾好了她的真實情緒:“不如對外說無花要為他的生母守孝。”

水母陰姬不滿道:“你怎麽還是執迷不悟!你就算只是想要他解除婚約,也該是你瞧不上他,他是被棄若敝履的一方,而不該是還想着擡高他的美名。”

林寧沒說話。

該怎麽說呢?

無花的生母石觀音,如今還在大沙漠中過的有滋有味,且石觀音心胸極為狹窄,又禀性乖張,性情怪谲,除了她自己和鏡子中的她自己,她可是誰都不會在乎的,更有她的武功之高,雖然不及陰姬,可在江湖中也能排在最前列。在這種情況下,若是神水宮傳出無花為生母守孝的消息,石觀音必定心中不爽,到時候她不敢來神水宮造次,可無花會如何就說不定了。

更有如今無花身邊跟着個楚留香,到時候但凡對上,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天雷勾動地火的事呢~

而水母陰姬此時也冷冷道:“無花既是人面獸心,還叫楚留香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想來等過段時間楚留香查出無花的陰謀詭計,傳揚出去定然叫無花臭名昭著。如今我擡一擡他,到時候他就摔得更慘。”

水母陰姬這才心情稍霁,還多說了一句:“那楚留香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我也不得不承認他實在是個聰明人,運氣似乎也很好。”

林寧在心中對此深表贊同。

水母陰姬見她這次沒有再說什麽,心下滿意,沉聲道:“靜兒,為了無花,我接連為你破例,哪怕如今你主動承認錯誤,還表示知錯就改,可我作為宮主,也不能就這麽高高擡起,輕輕放下,不然無法服衆。我眼下依照宮規,懲處你在水下石室內面壁思過三年,你可有異議?”

林寧叩首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

這樣的懲罰,其實很耐人尋味。

在神水宮的其他弟子看來,面壁思過三年等同于得活生生忍受三年難以言說的寂寞,雖然她們就很寂寞了,可她們還能和其他弟子呆在一起,偶爾還能奉命出谷,斷然是比不上面壁思過要忍受的寂寞,也就是說這樣的懲罰其實很重。

然而對林寧來講,她并不覺得這般單調又平靜的生活有什麽不好,更何況水母陰姬讓她在水下石室內面壁思過,明顯是別有用意,別忘了天水神功是在水中練成的,因而與其水母陰姬讓她面壁思過,不如說水母陰姬希望她心無旁骛的練功。

林寧對此自然沒有任何異議,不過考慮到她現在處在被負心狀态中,林寧不能表現出任何欣喜不說,她還得應景表現出失戀後遺症。

林寧倒沒有尋死覓活,這種後遺症她也做不出來啊,林寧她走的是“哀莫大于心死”的路線,整個人都沉靜下來,而這麽一來,效果似乎還不錯,看來安慰她的小姐姐們絡繹不絕,還有陰姬更為火光上就能看得出來。

又水母陰姬是想好了要讓無花飛得更高後,進而摔得更慘,但這并不代表她沒有立即做什麽。事實上陰姬派了宮南燕出谷,讓她前去推波助瀾。

宮南燕身為神水宮的護法,且平素裏水母陰姬也很是信任她,有這樣的任務叫她出谷也很正常,只是宮南燕卻高興不起來,甚至她很抗拒此時離開神水宮,畢竟雄娘子接到了喜帖,已在趕來神水宮的路上,而宮南燕是決計不想讓陰姬再見到雄娘子的,也不願意他們會有機會舊情重燃的。

但水母陰姬的命令不可違,宮南燕再是心有不甘,她也得離開神水谷,手心都被她掐出了血印,對雄娘子的憎恨也更濃了,恨不能有朝一日将他殺了,讓他從陰姬心中的朱砂痣,徹底變成一灘死血。

林寧在知道雄娘子已到了神水宮附近時,也不禁想起了原著中宮南燕的所作所為。在原著中,水母陰姬最後自絕在石室內,當真是哀莫大于心死,那時候無論是女兒司徒靜,還是她的摯愛雄娘子都先她死去,讓她沒有了再活下去的動力,這其中雄娘子的死對她的打擊最為致命。

林寧并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盡管她半分都不在乎雄娘子的死活,她在意的只有陰姬。

帶着這樣的想法,林寧在陰姬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下,悄身一人去見了雄娘子。

雄娘子并不是一個人,他這麽多年都和“君子劍”黃魯直形影不離,且無時無刻不戴着人皮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而這次他接到喜帖,也不可能用新娘父親的身份參加婚禮,只能悄悄見女兒一面,親自說一聲恭喜,這聽起來似乎還有幾分辛酸。

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是嗎?

雄娘子瞧見踏月而來的林寧,立刻歡喜的迎了上去,“小靜,你來了!”

他把林寧迎進門來,歡天喜地地絮絮叨叨起來:“接到你的喜帖,我高興壞了,你終于不用再忍受那要命的寂寞了,實在是太好了。只可惜我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不過沒關系,我能見到你就心滿意足了。對了,我有準備了賀禮——”

林寧截口道:“不會再有婚禮了。”

“其實是給你準備的嫁妝,什麽?小靜你說什麽?”

坐在一旁的黃魯直也驚詫不已。

林寧喃喃道:“我說不會再有婚禮了。”

“無花他并不心悅我,他答應娶我,只是要借我的手盜取天一神水。”她說着,眼淚已大顆大顆的落下來,可她并沒有哭出聲,然而越是這樣,越是顯得她是那麽的傷心,那麽的心碎。

雄娘子先是一震,瞧見眼淚又手足無措道:“小靜你別哭,你別哭。”

林寧捂住臉,眼淚從她的指縫中流了出來,直将雄娘子哭得肝腸寸斷:“我要去殺了無花,我這就去!”

黃魯直怔了半晌,這時回過神來,不可置信道:“怎麽會這樣?”

這句話讓雄娘子如遭雷擊,他顫抖了好幾下,再不敢去看林寧,“報應,這是報應!我雄娘子一生中不知毀了多少人的女兒,現在輪到別人來毀我的女兒,這不是老天給我的報應是什麽?可老天爺為什麽不直接報應在我身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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