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忘形
霜降也不知道自己有哪裏得罪了李钺,愣了一下後領了命出了殿門,從小南子手裏接過了一個燈籠。
小南子問:“大人,要不要小的多叫幾個人去幫幫忙?”
霜降搖頭:“沒必要,和貴人指明讓我去,其他人去了恐怕會讓娘娘不高興。”
霜降沿着從和貴人住的鐘粹宮到紫宸殿的路上搜尋,大盛皇宮燈火輝煌,宮殿裏亮如白晝,可是這路上比起來就有些暗了,霜降夜視能力差,只能微微眯着眼睛找。
好在霜降心裏有數,他知道蔣環兒有意針對他,也不指望真的能找到那個镯子,找着找着便開始猜測李钺的心思。
陛下本來是在斥責蔣環兒,卻在他領了蔣環兒命令後忽然改變态度,總不可能是因為生氣了吧?
生氣?這是為了什麽?難道是想為他出頭沒有成功而惱羞成怒了?
霜降腳步停了下來,自嘲地搖頭,多大的年紀了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抱着這些幻想?
李钺心裏怎麽都不對勁,他放下手裏的毛筆,擡眼睛看了一下中門之外,月亮被烏雲遮住,只看得見透過雲層的微光,李钺問:“現在什麽時辰了?”
小南子上前一步回答:“回陛下,已經子時了。”
李钺不知道在想什麽,沒說話,一旁站着的蔣環兒偷偷打了個哈欠,輕輕搖着李钺的手臂撒嬌:“臣妾伺候陛下就寝吧。”
李钺心裏煩躁,他一揮袖子:“你先回去把吧,不用你侍寝。”
蔣環兒眼眶紅了,幾滴眼淚要落不落,看起來分外可憐,她委屈了一會兒見皇帝看都沒看她,只好行李告退。
蔣環兒離開後,李钺站起身來在宮殿裏轉來轉去,又往大門那裏看了幾眼,最後幹脆去睡覺了。
睡得迷迷糊糊,李钺聽見有人在走動,他皺着眉撩開帷帳,問:“你們幹什麽?”
小南子見打擾了皇帝睡覺,趕緊答道:“奴才給陛下寝宮加兩盆炭,這外邊兒下起了雨,天氣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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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李钺殘存的那點兒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想了一下:“把我衣裳拿來。”
窗柩外下着牛毛細雨,霜降拿火勾子撥弄了幾下燒得通紅的炭,炭盆裏冒了幾點火星,他站起身拍拍手:“我該出去找東西了,今晚多謝你了。”
小夏子也跟着站起身來:“總管您再多烤烤火呗,外面這天兒也怪冷的。”
霜降一邊給身上的灰色棉布大麾打上個結,一邊擡腳往外走去:“算了,總不能太過分了。”
內務府位于鐘粹宮和紫宸殿中間,小夏子住的地方就在內務府裏面,霜降是在實在冷得受不了的時候走進內務府的,本意只是想借口熱水喝,結果被小夏子拉進了屋裏去烤火烤了快一個時辰。
身上手上都熱了起來,再次走進冰天雪地裏也不算是很冷,霜降心裏估算着再過兩個時辰天亮後就回去給皇上請罪。
他拿着一根木棍随意在雪裏撥弄,動作相當敷衍,他無趣地張大嘴巴想打個呵欠,結果打到一半被吓了回去。
他背後傳來李钺的聲音,有些惱怒又有點無可奈何:“你是非要朕來接你是不是?”
霜降驚詫地轉過身,看到李钺只穿了一件不算厚的常服,驚呼道:“陛下您怎麽來了?”
邊說着邊解自己身上的大麾。
李钺按住霜降的手,出聲阻止他:“算了朕不冷。”
溫度從李钺的手心過渡到霜降手上,霜降一時忘了該說什麽,只是愣愣地盯着李钺,眼裏的開心怎麽都掩藏不住。
李钺被霜降看得不自在,呵斥道:“看什麽看?”
路上,霜降想起了剛才李钺的話,蹦蹦跳跳到李钺前面,問:“陛下,您剛才說是來接奴才的是嗎?”
李钺:“朕沒說。”
霜降現在有點得意忘形,頗有些不罷休的架勢:“那您三更半夜地,總不能是來賞雪的吧。”
李钺推開霜降越晃越近的頭,眉宇間帶了點不耐煩:“我睡不着,心煩,出來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