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憋悶
等那女子離開後,李钺心裏才舒服了一點,見霜降一臉失落沒什麽反應,火氣又蹭蹭蹭往上漲:“怎麽?還舍不得了?”
霜降低下頭,嗫喏道:“……不是。”
李钺唇角微微揚起,話卻刻薄難聽:“她只知道你是個奴才都匆忙而逃,要是知道你是個閹人,豈不是更沒可能?”
霜降嘴唇發白,心裏被刀子在翻攪一樣疼,他忍住發紅的眼睛,還得去安撫李钺的火氣:“不是的,奴才沒有對那個姑娘非分之想,奴才知道自己的身份。”
李钺撂下一句話:“你知道就好。”然後轉身離開。
回去的車廂裏安靜得可怕,李钺一直黑着臉,霜降也一句話不敢說,默默地幫李钺泡茶。
銅壺在小火爐上咕嘟咕嘟冒着熱氣,霜降擺好茶具後拿勺子舀了點茶葉放在晶瑩剔透的茶杯裏,然後伸手去提熱水。
他惦記着李钺,也不知道李钺到底是為什麽生氣,有些心不在焉,偏偏忘了拿帕子包住,手碰到了銅爐後猛地瑟縮,手指尖的疼痛一陣一陣襲來。
心在疼,手也在疼,無力感向他排山倒海地侵襲,一直憋着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往下掉。
李钺本來一直在生氣,經過了這麽一會兒他其實不是很生氣有人向霜降求愛這事,他氣的是自己竟然會因為這件事生氣。
氣什麽?不就是個奴才嗎?
茶水半天沒泡好,他有些不高興,正想斥責呢見霜降在悄悄拿衣袖抹眼淚,立馬又不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像胸腔裏被塞了團棉花,一種輕飄飄的憋悶感。
“唉。”他呼一口氣,把某人拉到懷裏,邊給他擦着眼淚,問:“是不是我今日說話重了些?”
霜降撇開臉搖搖頭,不說話。
李钺好久沒見霜降掉過眼淚,除了在床上被折騰狠了才會哭,小貓兒似的,就算李钺這個不好南風的都覺得可愛誘人,現在他來了興致,倒是有耐心哄兩聲。
“朕不是嫌棄你看不起你,就是當時說話沒過腦子,饒了朕這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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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很少聽李钺這樣同他說話,只見過李钺同其她寵妃說過,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一個卑賤的閹人也能得到這種輕聲細雨情話般的待遇,一時也忘了哭,眼淚就憋回去了。
難過的情緒一掃而空,霜降吃吃地笑起來,李钺見他心情好了,手便不安分起來,兩人在車上胡搞了一通,馬車又繞着皇宮多跑了一圈。
除夕當晚,李钺按祖制是要和中宮皇後一起過的,未央宮上下一片喜慶,就為了迎接皇帝到來與皇後娘娘辭舊迎新。
皇後一身大紅鳳袍,端坐在宮殿上首,派出去的人卻一直回消息說皇帝還未回宮。
皇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是和霜降那賤人一起出去的,她捏緊了帕子,又等了許久,才終于等到皇帝。
皇帝春風滿面心情不錯,來未央宮純屬是給皇後個面子,對其他的事沒有什麽想法,在皇後脫了衣覆上來時輕輕推開她:“罷了,早些睡吧。”
午夜時分,這宮裏的主子們都歇息了,奴才們也得了恩典可以在甬道裏放煙花,霜降住的地方也剛好能聽到一些小太監小宮女嘻嘻哈哈的聲音,凝神去分辨,還能感覺到絲絲生氣,給皇宮增添了一些年味兒。
其樂融融。
霜降穿着寝衣坐在床上,後背抵着冰涼的牆壁,手裏正拿着李钺送給他那支木釵。
說是送不太恰當,該說“賞”。
可是霜降還是很高興,這是他第一次從李钺這裏得到這種小玩意兒,還是李钺看他喜歡然後給他的,他私心裏把這當成是“送”。
可是一想到之後發生的事,他寧願李钺不要“送”他這支釵,也不要遇見那個肖似平西王妃的女子。
他知道李钺有多喜歡塗蓁蓁,喜歡到在李錦和塗蓁蓁大婚當夜,竟然把他一個閹人錯認成了心上人,然後兩人犯下第一筆糊塗賬。